「早,要吃早餐吗?」
「好,我饿死了。」他坐到餐桌前为自己倒了杯牛奶。
意浓转身进厨房做早餐,煎蛋的香味顿时充满屋子。
「浓,你这钢琴老师做得如何?」
「刚上任,一切都还好。」她端出两盘早餐。
「我今天早上要去高雄出外景。」在早餐吃得差不多时,意情才开口告诉妹妹。
「去多久?」她早习惯姐姐三天两头不在家了。
「大概一个星期吧!」意情不甚在意的回答。
「小心点,早点回来。」
梁意情站起来拉起滑至肩下的睡袍,阳光照在她身上,形成一种若隐若现的诱人风情,给人很大的想像空间。
意浓则完全是另一种类型。她一头黑亮似瀑的长发直达腰际,脸上永远是素色淡妆,是一个标准的清秀佳人。而她洁身自爱的个性更是和意情南辕北辙。
意浓目送姐姐上楼,悠长的叹息回荡在屋内久久不散。
※※※※
柳文骥帅气的浓眉几乎打成了死结。
他手中抓着几张纸,眼光落在会议室内的银幕上。
一个美得出尘、有着一双清灵大眼的女孩出现在他面前。
「总裁,这是新挑出来的女主角,你觉得如何?」许风扬坐在他的对面,征询他的意见。
的确很好,关尔晰没说大话。可是为什么他总觉得那女孩好眼熟?他在哪里见过她吗?文骥下意识地揉着额角。
「总裁?」许风扬礼貌的又唤了声。
「她适合做香水的代言人吗?」他的目光直勾勾的盯在银幕上。
「效果应该不错,她的纯真气息是一个很好的发挥点。」许风扬提供了自己的意见。
「那好吧。风叔,一切就麻烦你负责了。」许风扬以前是父亲的好帮手,他一向很尊敬他。
「哪里。」许风扬收起资料,礼貌的点点头便走出会议室。
不由自主的,他的眼光又调回那张青春的俏颜。
※※※※
真是见鬼了,就算大龙头亲临拍片现场,大夥也不必慌乱成这副模样嘛!
宋若怜气闷得直想尖叫,她一抵达片场就被捉去化妆、更衣、练台步,弄得她晕头转向的,现在好不容易可以休息一下,偏偏那个「伟大」的总裁又来搅和,害她一口水都没来得及吞下,就被抓去门口列队「恭迎」他。
「若怜,露出你的笑容。」导演警告的推了她一下。
哼!虚伪的家伙,自己逢迎也就算了,还硬拖她一起,真够无聊!
她被推得实在受不了,只好勉强扯出一个皮笑肉不笑的笑脸。
「来了,来了。」副导演低声叫道。
她百般无聊的站在导演旁边,直到一个高大的身影进入她的视线。
哟,总裁大人穿得可真潇洒,一身铁灰色的三件式西装让他看起来既挺拔又帅气,就不知道他的长相如何……
这一对上眼,她就傻了。
文驹?不是,不可能,不会的~~
她张口结舌的呆样引起了柳文骥的注意。
「你~~」
「你~~」
两人很有默契的同时呼叫。
「你怎么会在这?」顾不得导演拼命使眼色,若怜对着他大叫。
文骥笑了,难怪他对她总有一股熟悉感,她就是上次捏他屁股、打他头的笨女人!
他兴味盎然的盯着她,她的表情丰富得令人发噱。
「我是总裁,来视察成果。你不会以为我来这儿是专程再让你打的吧?」他似笑非笑的由上向下的倪着她。
一股红热迅速的竄上她的俏脸。
可恶!该死!她怎么这么倒酶?
两人之间的暗流,看在外人眼里着实怪异的很。
「呃~~总裁,这位是片子的女主角,叫宋若怜。有什么不对吗?」导演紧张得冷汗直冒。
柳文骥走向休息区。
「没事!你可以开始了。」他好整以暇的坐在椅子上,双手环胸,准备看好戏。
全场的人足足愣了五秒钟才开始有动作。
十秒钟后,若怜再一次诅咒自己的运气。
和她一起演出的男主角就是上次那个多话的厚脸皮!
唉,她的运气真的是乌云罩顶哪!
她偷偷瞄了眼角落的总裁大人,他也正以一对坏坏的笑眼看着她。
若怜连忙避开双眼。
老天爷!她给自己找了什么麻烦啊?
他那双X光眼似乎正在计量什么,令人不安得紧。他到底想干嘛?
再次遇到这个不知「教养」为何物的女人,实非他所料。
他不是容易对女人动情的人,对於女人,他一直都是内斂、有所保留的。在他眼中,女人只是供他排解需要的附属品,因此,他会对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女人产生浓厚的兴趣,那可真是奇迹了。
不过,既然她很不幸地遇到了他,那么上回那笔帐,他可得连本带利地跟她讨回来……
第三章
他终于走了!
宋若怜松了好大一口气。说来好笑,她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体验到什么叫紧张、什么叫虚。以前被老爸威胁,她也不曾有过类似的感觉。
正当她开始要谢佛祖、拜观音时,男主角连浚生又靠过来了。可见,佛祖神明们仍没空保佑她。
傍晚六点半,导演宣布收工。
她现在最需要的是回去大睡特睡,所以当连浚生对着她露出一抹仰慕、企盼的笑容时,她马上拉下一张冷脸。
「若怜,可以一起吃饭吗?」
「没空!」她转身走进化妆间。
「那明天呢?」他在她身后急问。
「也没空!」声音刚好隐人门内。
可以想见,连浚生有多失望、多挫败了。
当她换好衣服要出大门时,又有另一道男中音自她身后传来。
随后,一个身影晃到她眼前,害她连假装没听见的机会都没有。
若怜只好抬头瞄了来人一眼。原来是纪中洋,一个风流的灯光师。
「若怜,我这儿有两张音乐会的票,走,我请你去听。」他胸有成竹的亮出两张门票,似乎肯定她一定会答应。
若怜真想朝他吐口水,这个自负的大瘟猪!
「不去。」她面无表情的绕过他快步走出大门。
当她一跳出大门,差点投进某人的怀里时,她终于忍不住尖叫起来。
「看见我不必这么兴奋吧?宋小姐。」柳文骥好笑的看着她脸上表情变化。
「你~~`你不是回去了吗?」她快哭了。
这是什么世界?天理何在啊?
「谁规定我不能再来?」他扬起一道浓眉。
「你~~我~~我~~」她真的要哭了。
「我想跟你谈谈。」他将沮丧的若怜拉至墙边。
「干嘛,有什么好谈的?」她立刻防备的瞪他。
「你不会忘记自己曾干过的好事吧?」柳文骥又露出那种坏坏的表情了。
若怜只觉得自己的心跳得像失控的节拍器似的,她不喜欢这种感觉,非常不喜欢!
「我跟你道歉了,不是吗?」她不服气的说。
他老兄却大大摇头,十分认真的盯住她。
「不,不够。」
什么?不够?她简直不敢相信这几个字会从他嘴里吐出来。
这小气鬼,亏他还是堂堂的大总裁,这点小事居然还好意思跟她这个微不足道的小人物计较。
难不成他想「以牙还牙」吗?
「喂!你别太得寸进尺,这样死咬着别人的过错讨论补偿问题,是很丢脸的也!」
她不甚高兴的瞪他,随后又被他的反应搞糊涂了。
他笑了?他竟然在笑?眼角淡淡的笑纹更增添了他特有的男性魅力,柔化了他刚毅的线条,使他看起来年轻许多。
若怜怔仲的看他的笑脸,连被他拉着走都浑然不觉。
「喂,你干嘛拉我的手?」她一回神,才猛然发现自己正被他拖着走,马上又很尽职的挣扎。
后来她认分的知道自己挣不开他,只好心不甘情不愿的任他摆布了。
结果,他老兄居然带她去麦当劳!这个男人真的很奇怪。
他给自己点了杯咖啡,她却点了一大堆高热量的食物。既来之,则安之嘛。反正她也饿了。
「说吧,你想怎样?」若怜口齿不清的问出她的疑惑。
他带着一抹深思端详她。
她很美。即使只穿了平凡无奇的衬衫、牛仔裤,她依然能吸引人的目光。
她身上有一股独特的亲爽香味,惹得他有好一会儿的恍惚。
「喂,你发什么呆啊?我在问你话!」她颇不耐烦的打断他的遐想。
文骥收起失落的心神,端起咖啡喝了一口。
「喂~~」
「你不知道我的名字吗?」他截断她的话头。
「干嘛知道?」若怜不以为然的低头啜了一口奶昔。
「我要你知道。」他的口气简直是霸道了。
「哦!」她还是不怎么有兴趣。
「柳文骥。记住了。」他眼光热烈的盯住她。
「好啦,你也自我介绍完毕了,可以说正事了吧?」她将啃完的鸡骨头扔在托盘上。
「我要跟你订一个契约。」文骥的上半身威胁的倾向她。
若怜下意识的往后躲。说就说嘛,干嘛靠那么近?害她可怜的心脏又是一阵狂跳。
「什么~~契约?」她开始觉得不太对劲。
「你该不会忘记你上次对我做的事吧?」他笑得好邪恶。
「你到底想怎样?」她已经在冒冷汗了。此时她非常希望能消失在地球表面。
「我可以允许你分期付款来『还债』。」他轻松的靠回椅背,双眼一瞬也不瞬的盯着她慌乱的小脸。
「分期付款?」她呐呐的重复。
老天,她给自己惹了什么大麻烦哪?
「没错。」他好心的帮她确定。
然后,若怜爆发了。
「你无聊、神经病、王八蛋!」骂完,她微喘了一口气,「那一点『小债』用得著『分期付款』?器量这么狭窄,你哪一点配做人家的大头目?」
他对她的暴怒反应并不以为意,眼中甚至闪着诡异的算计。
但气头上的若怜才没时间去研究他咧,事实上,她快疯了——被一个叫柳文骥的无赖给气疯的。
「我最近被父母逼着去相亲。」他缓慢的开口。
若怜翻了翻白眼,他相亲关她屁事!
「所以需要一个『挡箭牌』。」
那又怎样?还是不关她宋大姑娘的闲事啊!
「你,就是那个『挡箭牌』。」他丢下一颗超级炸弹。
慢着!她瞠大一双黑白分明的美眸。他在说哪国鬼话呀?
「叫我当『挡箭牌』?干嘛找我?」她呆愕的叫了起来。
他以手势阻止她接下来的拒绝言词。
「第一,你欠我的债刚好可以现在还。第二,你的条件基本上还不错~~」
若怜气得直跳脚,什么叫「基本上还不错」?可恶!他该下地狱去炸一百次油镬!
就因为她倒酶,不幸认错人,就得付出这么惨痛的代价,这实在太没天理了。
不,她一定要誓死反对!
「我觉得我的『罪』没那么重,根本不需要去当你那劳什子挡箭牌。」不等他列完理由,她便急着打断他。
他的食指立刻出现在她鼻端,左右摇摆。
「你上次那一捏,痛得我三天无法坐下,而且还淤青了两个礼拜。然后你还拿重物砸我的头,也害我头疼得无法办公,害公司就亏损了几千万。你这个『罪』还能算不重吗?」他振振有词的狡辩。
若怜咬牙切齿的瞪着他无辜的俊脸,真想用指甲抓烂他的招牌笑容。
「喂,你是男人也,我的力气再大,也不可能害得你那么惨吧?你当我是神力女超人,那么有『威力』啊!」
他的无赖本色堪称天下一绝,若怜总算是辙底见识到了。
「可是,我是真的有损失。所以,你一定得『还』。」反正他是赖她赖到底了。
她有种上当的感觉,却又想不出足以反驳的理由,毕竟是她有错在先,不认命又能如何?
若怜泄气的垮下双肩。
「那要当多久?」她有气无力的问。
文骥眼中那抹胜利的光芒晶亮得懾人。
「不一定,反正时候到了就结束了。除非~~」他顿了一下,口气有丝酸意,「你有男朋友。有吗?」
「没。」她仍然无精打彩。
听见她的否认,奇异的,他放心了。
总之,他不会让任何男人有机可乘,在这段期间,她只能是他的。
任何一个认识柳文骥的人如果看见他现在这副模样,一定会以为自己认错了人。
这个耍诡计骗小女生的男人是很难和先前那冷酷、沉稳的柳大总裁画上等号的。
也许——这就是爱情的力量。
无论如何,可以确定的是,将来定会有好玩的事上演……
※※※※
「你在这里做什么?」冷冷的质问像北极的寒风般传入梁意浓的耳里。
她是应朋友之邀,趁着假日来美术馆参观一项个人的摄影展,当她听到那不礼貌的问句时,并没有想到自己是来人质问的对象。
直到一个頎长得身影晃到她眼前,她才眨着疑惑的大眼迎上来人冰冷的目光。
「你跟踪我?」他指控道。
「我并不认识你。」梁意浓平静且淡漠的低语。
方文驹眯起眼端详眼前飘逸柔美的清秀佳人。
就是她!一模一样的容貌。但~~似乎又有那么一点不同。
原来,梁意情也可以是如此楚楚动人、巧静纤柔的。
如果这是她刻意装出来的,那这个女人的心机真的是深得令人害怕了。
「你到底在耍什么鬼把戏?我告诉你,我根本就不喜欢你这种女人,请你自重,别再纠缠不休了。」他义正词严的训戒她。
「我只是来看展览。而且,我根本不认识你,有何来纠缠之事?」她脸不红气不喘的直视他,那双清澈的瞳眸中毫无萎缩之情。
文驹也迷糊了,难道他真的认错了人?还是梁意情有双重性格?
「你不是梁意情?」他狐疑的打量她无瑕的脸孔。
意浓愣了一会儿,才淡然一笑。原来他是将当成姐姐了。
「不,我不是。」既然没她的事,她总可以走了吧?
她才跨出一步,又被他叫住。
「小姐~~」文驹急急的唤住她。
毕竟是他认错人又凶错人在先,好歹也得表示点什么。
不知为何,他就是想多留她一会儿。
「还有别的事?」意浓依然保持平静的轻问。
「这世界上是无奇不有,但若是两个人生得一个模样,这机率可也小的很,你以为呢?」
「你想问什么?」
「梁意情,你~~认识吧?」
「她是我姐姐。」
文驹恍然大悟,这就难怪了。
她再度举步离开他身边。
「刚才对不起。」文驹跟在她身伴,陪她一起参观。
「不知者无罪。」她停在一张照片前,似乎不怎么热中于谈话。
「你和你姐姐不同。」他欣赏她超脱尘俗的气质。
「我们是不同的个体。」意浓仍专注在照片上。
「我想知道你的名字。」文驹不在意她的刻意疏远,死也要追问到底。
他不知道自己心头的悸动是怎么一回事,但想跟她接近、跟她聊聊天的渴望促使他一直跟在她身后。
想想也觉得好笑,他什么时候扮「花痴」追女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