疼痛不曾间歇的刺激着逐渐恢复意识的方文驹,终于,他忍不住的轻哼出声。
老天!他宁可再昏死过去!
「文驹,文驹~~你没事吧?」微顫的女声在叫唤了三分钟后,他才依稀分辨出声音的主人。
若怜沮丧的坐在地上,他们在半小时前被那个胖子丢进了这个阴暗的房间里,而且是一个「家徒四壁」的空房间。
那两个可恶的绑匪甚至不拿把椅子给他们!
唉!一个孕妇再加上一个受了伤的男人是不能要求太多的,所以方文驹只好躺在脏兮兮的地板上「养伤」。
「小若?」文驹不甚清醒的低唤。
「呀!你醒了?太好了!怎么办样?头还痛吗?」她担忧的望着他的头。
「死不了的!你呢?你还好吧?」文驹挣扎着想坐起来,无奈他的头只要轻轻一晃就又疼又晕!「去***!那该下地狱的杂碎是拿铁棒敲人是不是?」他不敢妄动的直躺着。
「有力气骂人,那应该不算太糟!」若怜露出了释怀的微笑。
「他们绑架我们做什么?」文驹在平静下来后,开始思索这个问题。
基本上,他不算是富翁,要从他和若怜身上榨钱是很困难的。
那么,到底是为了什么?
「他们要绑来的是你和你的女朋友,我是无辜的受害者,你都不知道原因了,我这个莫名其妙被绑来的倒楣鬼自是更不知所以然了!」
「不可能啊!我才来台湾定居五年,要说结怨更是天方夜谭,至少我的人缘很不错,连得罪人的机率都小得很呀!」
若怜简直不敢相信,这个可以称得上是半昏沉状态的男人居然还这么不要脸!
「这谁知道啊!搞不好你就正好惹『某人』嫌,人家打你一棒还嫌少咧!」她朝他丢了一个白眼。
「反正我不会跟人家结下梁子的啦!等我休息够了,我再四处探一下地形,肉票的责任就是逃命嘛!」
见他闭上了双眼,若怜也靠着墙边闭目养神。
经过了一番折腾,她是真的累了!
若怜入睡前的最后一个念头是:她还没跟文骥说爱他……
※※※※
稀落的星子散布在台北市的夜空,除了偶尔轻括的冷风外,世界似乎是沉睡了。
街道旁拧立着两个挺拔的身影,清冷的月光将他们的影子映在柏油路上,显得异常孤傲。
「我希望跟你一块去!」关尔晰靠在墙上,朝背对他的柳文骥开口。
幸好他赶在文骥出发前拦下他——不是他对柳文骥的「能力」有所质疑,相反的,他就是太相信文骥的能力,所以才想跟去。
他可不想后半辈子得去牢里陪他度日,或者帮着他四处跑路!
「你怀疑我的能力?」文骥冷冷的、不带一丝情感的嘲讽道。
「我就是太相信你,才要跟着你。告诉我,你会怎么处置许风扬?」
「这不是你该知道的!」
关尔晰定定地看着那坚定沉稳的背影许久,才缓缓摇头抵笑。
「如果我去,那会是一种耻辱。好吧!反正一切有我,你尽管放手去做你该做的事。」他直起身子朝街道的另一个方向走去。
夜更深了。
柳文骥仰望凝视星空,心中驀地浮现一张绝美清丽的容颜——他的小若。
其实他一直都知道,自己是爱她的!
这个想法并没有令他惊慌、讨厌,他甚至十分喜欢!
在找回她后,他会告诉她那三个字的——以一颗真挚不渝的心。
※※※※
「喂!你到底行不行啊?」轻喃的抱怨在两坪不到的阴暗房里响起。
「别吵,我正在努力!哦,去他的!我的头又痛了。」隐约的咒骂声夹杂着挫败的叹息和试图开锁的杂音跟着传出。
「你好烂哦~~」若怜皱皱鼻子,蹲在门板旁瞪着正在努力「工作」的方文驹。
「不然你自己来,就只会在一旁纳凉!」文驹不高兴的瞪回去。
「我来就我来,你已经浪费了一个小时!咱们只要再拖上几小时就没命了,你还一直蘑菇!」她不客气的抢过他手上弯曲的发夹。
如果再不成功,这唯一的「开锁工具」必然会「寿终正寝」,那他们不就真的要等死了?不行不行!为了她自己,也为了文骥和宝宝,她可不想太早香销玉埙!
「你会用?别害我们到时死得更快!」文驹怀疑的目光始终盯在她奋力开锁的玉手上。
「少乌鸦嘴!要死你自己去,我可不想陪你!」她眼也不抬,专注的挑弄锁孔。
文驹正想再说话,忽然听到「卡!」的一声。
哟!开啦!
之前想逃命想得要死的两人,在清楚的听见开锁的声音时,竟双双愣在原地张口结舌。
「开了?」若怜瞠大狂喜的明眸,转过头望向同样高兴的文驹。
「原来你最适合的工作是小偷啊!」他笑得不怀好意。
「哼!是你太饭桶了!你少在那里笑我,不想见阎王就快走!」她小心的拉开一条门缝瞄了下外面。
「你在做什么?」文驹将若怜拉回斗室。
「探军情啊!」她拿看白痴的眼神瞥他。
「到我后面去,别忘了你『状况特殊』!我可不想被你老公扁成肉饼。去去去!」他一古脑的将她塞到身后,自己则重复他适才的举动。
居然没半个人看守?实在不是普通的诡异。
照理说,像他们这么重要的「死刑犯」不是都该小心守卫吗?
正想着,远处的脚步声就传了过来。
他忙又合上门。
「喂~~」若怜才想要开口,就被一只大掌捂住唇口。
「嘘!有人。」文驹又重新拉开门。
门外只有一个胖子在,以他目前的状况,搁到那个胖子应该不会太难。
他先让若怜退到角落,自己则等在门边找下手的机会。
很好!那胖子正背对着他似乎在找什么东西,很棒的偷袭机会!
文驹的唇边浮出了一个冷冷的笑容,悄悄握紧了拳头。
门已呈半开的状态,而反应迟钝的胖子仍未发现,突然,一记迅雷不及掩耳的硬拳狠狠的朝胖子的脑门捶去,下一秒,他就不省人事的软倒在地了!
「这个教训告诉你,看守重要的人质时可千万别喝酒!」他嫌恶的踢踢一身酒臭的胖子。
「文驹,他~~他死了?」若怜躲在门后,怯怯的瞄向躺平的肥短身躯。
「我没拿刀砍他,他只是昏倒而已!」文驹没好气得瞪向她,「出来啦!」
「哦!」她乖乖的跟在文驹身后。
「这里只有两个房间,那主使人八成是住在最后面的那一间了。」他沉吟了一会儿,拉着若怜就往屋子的后头走。
「你想干掉他吗?」
「很想!你听——」他拉着她贴在墙边。
房间里隐约传来交谈声——正确一点说,应该是争执声才对。
「你想救谁?你的女人?你的兄弟?」许风扬扯着邪恶的狂笑,斜睨站在他眼前的柳文骥。
「我要救人是一件易如反掌的事!对付两个杂碎对我来说,不过像捏死两只蚂蚁一样!」文骥没有露出许风扬所预期的愤怒和焦躁,反而是近乎无聊的慵懒。
这使得许风扬情绪更加不稳。
「你带不走任何一个人,我不允许你来破坏我的一切!」他嘶声吼叫。
文骥眯起眼,天生的迫人气势再一次表露无遗,令人不寒而栗的深沉向来是敌人最惧怕的。
「我知道你早就不服我了,而在你做了这件蠢事之后,你的狐狸尾巴让我觉得非常刺眼!」
「哼!反正人质在我手上,我也不在乎把你们全毁了,我要建立一个完全属于自己的王国,不再依附任何人!凭我的实力,就算再创出三十个磐龙也绰绰有余!」
「你确定那笔基金足够你创业?」文骥语带讥讽的冷笑。
「你知道基金的事?」许风扬十分惊讶。
那笔基金除了柳氏夫妇和他之外,没有人知道,柳氏夫妇甚至没和儿子提过,那么,柳文骥怎么会知道?
「别以为每个人都和你一样白痴!」文骥冷哼一声,闲适的踱向角落的椅子坐下,再轻松的点燃一根烟,优哉的吞云吐雾。
相形之下,紧张的绑匪就显得异常可笑了!
「柳尚轩告诉你的?」冷汗沿着许风扬的脸庞直淌衣领。
「不,他们从来没提过只字片语。你不会以为这种『小事』都需要别人来告诉我吧?」他又吐了一口烟。「在我二十岁那年,我就知道所有的事了。只要是我想得到的资料,我就会得到。」
「那你也知道你有一个双胞胎弟弟?」许风扬突然有种上当的感觉。
「知道。」他依然优哉游哉。「我也知道你想那笔基金想很久了。」
「你故意的!」许风扬顫着声音跌回椅子上。
「也不完全是,我是在等你行动,只是结果比我预期的早很多。不论如何,钱你是拿不走的,除非有我的同意及签名。讶异吗?风叔。正所谓『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哪!」他笑得好邪恶。
「你~~那你为什么不认自己的兄弟?」他勉强提出疑惑。
柳文骥随手弹掉烟蒂,站起身走到他面前。「既然我母亲要玩,做儿子的又怎能不尽力配合呢?再说,我还要等你露出把柄。本来你可以不必死得太难看,可是你却笨得去绑我的女人,光凭这点,你就是有十条命也不够赔!」他异常柔和的嗓音中蕴藏了不容忽视的阴狠。
悲愤、挫折……一连串数不清的打击让许风扬几近崩溃。
难道他就这样完了?不!他忍了这么久,怎么可以说放弃就放弃?他不甘心!
他恨恨地瞪着眼前出色的男人,「你以为这样我就怕你了?你的女人、兄弟都还在我手上,我一样可以拿他们做交换条件!」他狗急跳墙的亮出唯一的「王牌」。
「你认为你捉了人,然后请一些不入流的角色,就能威胁得了我?」文骥似笑非笑的瞄着他不安的面孔。
许风扬还来不及在发表更多的威胁词稿,清朗的女声比他先一步响起——
「对呀!况且我们已经自行逃跑了,你好像没有可以威胁他的『肉票』了也!」若怜笑嘻嘻的推门进来凑热闹。
许风扬的脸色瞬间由「铁青」变成「死灰」。
文骥挑起剑眉侧身瞥向大门,诧异的看着神情颇愉快的若怜——和她身后那个长得跟自己一模一样的男人。
「不可能!!我不甘心,窝不甘心!」许风扬失控的猛扑向一时视失察的文骥。
「文骥!」若怜的惊呼和砰然的打斗声夹杂在一起。
柳文骥懊恼的给了许风扬一记右勾拳,让他暂时在一旁「休息」,心中暗暗责怪自己居然会分神?
八成是太久没好好打一架了!
「你死人啊!干嘛不去帮文骥?」若怜气呼呼的瞪视身后有点呆笨的文驹。
「你~~」文驹的下巴只差没垂到胸前了。
该死的!两人简直是在照镜子!
若怜没空发觉兄弟两人之间的「波潮汹涌」,她正忙着检查文骥的拳头有没有受伤。
「你是文驹?」柳文骥反手搂住若怜,注意力暂时放在三十年不见的兄弟身上。
「你是~~」方文驹这辈子没那么惊讶过。这真是太不可思议了!
「也!你看吧!我就说我认错人不是没原因的,你们长得根本是一模一样嘛!」若怜终于逮到「申诉」的好机会。
「这件事等见了爸妈再说吧!他们很想你!」文骥淡淡的说。
「你真的是我大哥?」他一时之间还无法完全消化这个令人「恐慌」的大炸弹。
「对!久违了,我的兄弟!」
※※※※
经过大半夜的折腾,大家都累了。
所以即使方文驹心有不甘,他仍然被那新出炉的大哥丢回家休息去了。
其实文骥真正的目的是想和他的小女人「独处」——谁教她让他担了这么久的心!
他拥着若怜靠坐在床头,享受两人世界的耳鬓斯磨。
「我有一堆的问号。」若怜在他怀中找到熟悉的栖息位置后,舒服的叹了一口气。
「我知道。」他微微一笑。
「你早就知道文驹是你弟弟?」她抓起文骥的大掌把玩。
「嗯。」
「那你为什么不早说?」
「时候未到。」
「喂!你可不可以认真一点回答我?」她轻拍一下他的手背表示不满。
文骥低声轻笑。「我是很认真啊!」
「喂~~」
「好好好,我说。第一,我想试探他在你心中的地位。第二,引出许风扬那只老狐狸。」
「就这样?」她怀疑的斜睨他。
「就这样!」他趁势亲了下她的唇角。
「那你要如何处理许风扬?」若怜提出了第二个疑问。
「这不重要。」回避得太明显了!
「你好赖皮!才问两个问题你就东避西闪,一点也不干脆!」她嘟起红唇抱怨他的「不上道」。
「那就别问了!我比较想做另一件有趣的事。」
「不行~~」
「行!一定行!」他晶亮的眸子专注的盯着她的唇。
「不~~」她的抗议全被他堵了个密密实实。
狂猛的热情爆发得令人几乎招架不住,那种深切的爱恋不只是生理上的渴望,更是心灵的衣归。他们将彼此放在心上,这种情感的依附使他们的境界更成熟。
「爱」实在不足以形容他们的一切,却又巧妙的解释了他们对彼此的牵念。
「我爱你!」他坦然的吐出关键的三个字——若怜期待已久的承诺。
她的反应一轮换过一轮,有惊异、有不信、有感动、有泪水……
「怎么哭了?乖乖别哭~~」柳文骥大风大浪见多了,但可不擅长安慰一个哭泣的女人,他笨拙的轻拍她的背。
「你~~你好可恶~~呜~~」若怜努力的制造水灾,意图淹死手足无措的大男人。
「好,我可恶,别哭了!」他无奈的顺着她的话说。哭泣的女人最大!
「你为什么不早说嘛!」她哽咽的在他怀中低语。
「小若~~」文骥忍不住叹息。
若怜抬起布满泪痕的小脸与他相视。「从现在开始,你每天至少得说五遍!」她大声宣布。
开玩笑!她好不容易才等到的也,哪可能轻易放过?
「你呢?」他自然也不是省油的灯。
「我怎样?」若怜不自在的挪了挪身子,听人说是一回事,自己说那又是另一回事。
「如果你想听我说,你也必须说。」文骥不客气的戳破她想胡混的计谋。
「呃~~这个~~不好啦,好别扭!」她脸蛋的温度开始升高……
「不说?好,那我以后也不说了。」他简直像个赖皮的孩子。
「我~~」她的声音细如蚊子。
「什么?我听不到!」他凑近她的嘴想听清楚一点。
「喂!你别得寸进尺哦!」若怜红着脸啐他。
「我是真的没听见呀,你太小声了!」他无辜的瞅着她。
「我~~爱你啦!」她好不容易才讲出来。
「哦,你说得好勉强!」
他居然在跟她抱怨?有没有搞错呀,那个酷得要命的大男人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