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鼓足了勇气,叶廷璋望著书蔚,冲口而出:「书蔚,我们分手吧!」
第三章
大脑停止思考一秒,书蔚再次绽开微笑,拂拂波浪般的鬈发,嗔怪的说:「廷璋,你真是越来越顽皮,把我吓坏了呢。」她娇媚的往他怀中倚去。
叶廷璋推开她,不自在的说:「书蔚,我们分手吧。这项链……是我给妳的分手礼物,当作相识一场的纪念。」
以极慢的速度吸收这句话,然后咀嚼、消化,书蔚由他的表情看出他是认真的,她不禁震惊了。
「你要跟我分手?」她不信的拔高声音,不可置信的瞪着他。
叶廷璋点头,有些为难的说:「书蔚,我想我们并不合适。」
不合适?书蔚瞪他,然后放低姿态,柔声说:「我们怎么会不合适呢?廷璋,这些日子来我们不是处得很好吗?你……难道你真的忍心这样伤我的心?我这么爱你啊!」书蔚挤出几滴泪水来,水汪汪的眼睛加上脆弱的神情,看来迷惘而无肋。
叶廷璋却不为所动,「结束了,书蔚,很抱歉。」他坚定的说,第一次显现出男子气概。
就这样一句话?书蔚感到屈辱极了。从他的眼神书蔚也明白,他并不是随便说说。
可是为什么呢?她一直都很顺从他的每个要求啊,这样百分之百的柔顺,他还嫌什么?
屈辱的潮红漫上书蔚的颈间,她抬起头问:「至少我可以知道原因吧?」既然他决心跟她分分手,她也没必要求他回头。逼几个门来配合他的那个假象也许会这么做,但她姚书蔚可不是这么没骨气的女人!
「我要的是一个温柔可人的小女人,妳也一直很温柔!…可是上回的事让我觉得妳变了。」叶廷璋意在言外,他到现在想起当时书蔚有多凶悍就几乎要发抖、母亲、姊姊都是强势的女人,而他已经受够了强悍的女人,他要的是事事以他为中心、以他为天的女人。
上回的事?书蔚明白了,「你因为我上回为我们两个挺身而出而怪我?」
叶廷璋不安的挪挪重心,「我想我们不适合。」他一再重复,彷佛除此之外不知还能说什么。
书蔚气愤的瞪着他,平时温柔可人的假象完全消失。
「你觉得我变了?告诉你,我没变,我从头到尾就是这德性,要不是因为你喜欢柔顺的女人,我需要这样委屈自己?」她感到丢脸极了,怒火熊熊的瞪着叶廷璋。
「你以为你是谁啊?要不是看在你家世的份上,追我一百年我都不会看上你这软脚虾!」她愤然旋身,往山下走去。
叶廷璋被书蔚一连串的话给轰得头昏脑胀,深深觉得他的决定是对的,他绝对不希望下半辈子得与这样火爆的女人一同生活。
「书蔚,我送妳回去。」他追下去说,感觉有这个义务。
书蔚没有回头,「不必了,这点小路我还能走,带着你的自大跟懦弱走吧!」
真是气死她了,她这辈子从来没受过这种侮辱。居然被-个这样的男人给甩掉!这是她人生中最大的污点和耻辱,简直……去他的!
忿忿骂出粗话,书蔚并没有觉得好过一些,本来她以为叶廷璋已经在她掌握之中,一切都很顺利的,现在他却跟她提分手,还是为了那一天的事!
等等!书蔚瞇起美眸,这一切的始作俑者都怪那个该杀千刀的男人!要不是他那天出现、要不是他-再地以言语剌激她,她才不会忘一切,忘记在叶廷璋面前的伪装,而辛辣的与他你一言我一语的对骂起来。
这一切都得怪他!书蔚越想越气,忿忿的踢起路面的小石子,在心里骂他不下百次。
踩着三吋高跟鞋走在崎妪的山路上,书蔚的脚已经开始隐隐作痛,然而她才不会回过头去求叶廷璋。
路上一片漆黑,只有不知是什么的虫子唧唧叫着。书蔚浑身泛起鸡皮疙瘩,是谁害她沦落到现在这种凄凉的境地?
有生以来第一次被男人给甩了,还狼狈的走在漆黑的山路上,不知要走多久才会见到愿意送她一程的车子。这些全是那姓姜的男人带给她的!
姜、礼、亦,书蔚咬牙切齿的咀嚼他的名字,他们的梁子早巳结下,可是直到此刻,书蔚才有杀人的冲动。
姜礼亦,如果还有「再见」的一天,她绝对要把这笔帐给讨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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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蔚!妳的脚怎么了?」三个女人同时响起惊呼。
书蔚揉揉双腿,拜那夜走山路所赐,她的脚肿大得几乎穿不下高跟鞋,即使夜夜热敷加上抬腿仍然没什么用。
今天是四个女人固定的聚会,地点这回变成咖啡馆。「还能怎么了?只是走了一小时的山路!」她没好气的说,悲惨的注视肿大的玉足,致细的美腿差点儿有了萝卜。
「一小时!」紫妍骇然的说,目光充满关切。「发生了什么事?」
「是呀,妳怎么会去走山路?」纤纤兴致盎然的问,今天她仍然是-贯的轻松打扮。
「小蔚,妳怎么会沦落成这样?」丹芸同情的说,倾身向前急切的说:「快告诉我们嘛!妳怎么会跑到山上去?」
注视紫妍扶正差点被丹芸弄倒的水怀,书蔚悠悠的叹气,这可让三个人瞠目结舌,相识多年来,从没见过她这等模样。书蔚娓娓道来……
「都是他害我的人生产生这么大的污点!我不能原谅他,下次再让我见到他、非好好跟他算清这笔帐不可!」书蔚咬牙切齿的说,眼前是愤怒的红雾。
-阵静默……
「哈哈,妳被人甩了?不但被甩,还走了一小时的山路?」纤纤爆出不淑女的大笑,好一会才停止。「我真想见见这个男人,居然能让妳忘了要装淑女反而大发脾气。」她慎重的说,下-会又笑了起来。
「聂孅纤!妳有没有一点朋友的道义?居然笑的这么开心,我跟妳有仇啊?」书蔚瞪着她,很不高兴。
紫妍担忧的睁大眼睛,视线在气得冒烟的书蔚与狂笑的纤纤之间游移,非常担心纤纤的安危。打芸则是窃窃低笑,不敢太过张狂。
「对不起嘛,不过一向对自己魅力自傲的妳居然会被人甩了,实在太令人惊讶了。」纤纤抹抹笑出的眼泪,爽快的道歉。
「是呀,妳怎么会跟他当街吵起来?我记得妳一向最重视形象的啊。」丹芸问,看著书蔚一如往常,打理得-丝不苟的精致外貌。
「他恶劣到极点,连圣人都不能忍受他!」书蔚宣布,「妳们不知道他是怎样的粗鲁没水准,说话明嘲暗讽的,一点都不像男人!」她的表情显示出对他的深恶痛绝。
「小蔚,别气了,小心身体。」紫妍担心的说,安抚的摸摸她的手,「既然他这么坏,妳离他远点就好了。」
「小妍说的有道理,既然他是个烂人,妳又何必降低自己的格调跟他吵?」纤纤说。
书蔚一时语塞,随即强辞夺理的说:「我当然想离他远点,谁叫他不长眼,三番两次的出现在我面前,简直是煞星!遇到他总没好事。」
三番两次?「之后妳又遇到了他?」紫妍问。
「当然,我去饭店谈合约的时候又遇到他,他这种人居然是什么董事!妳们能相信吗?粗鲁傲慢、没绅士风度,这种人居然可以是个董事?简直没天理嘛!」书蔚愤懑的说,却不自禁的忆起那天挥手被他抓住的情景。她无意识的轻抚手腕,神思远扬。
见到她出神的模样,三人互望,交换诡异的目光。
「小蔚,从来没见过妳生这么大的气,妳一向重视形象,外表就不必说了……」紫妍说。
「说话也总是轻声细语,行动总是从容不迫的……」丹芸接着说。
「尤其在男人面前,妳更是表现出最好的-面,做作到家。」纤纤补充。-如往常的带着不屑;她始终想不通,有何必要为了那些无用软弱的男人这大费周章。
「但是这次妳却这么反常!」三人异口同声。
「居然当街与人吵架!」
「那个人还是妳一向最会应付的男人!」
「别忘了他可是妳最想要的有钱人!」
书蔚心烦的瞪着妳一言我-语、说得起劲的好友,怒道:「妳们到什底什么意思?」
紫妍猛然抽气,「天哪,小蔚,妳真的反常了!」
书蔚莫名其妙的瞪着紫妍,「妳在说什么呀?」
纤纤及丹芸亦是一脸严肃,「妳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吗?」
「妳们不说我当然不知道,怎么了?一副我头上突然长出两只角的样子。」书蔚双手撑头,如坠五里雾中。
三人目光充满惊骇,丹芸小小声的说:「书蔚,妳看看妳右手边数过去第三桌的那个男人。」
书蔚转头,见到了一个衣装笔挺的男人正在讲行动电话。
她调回视线,更加莫名其妙。「怎么了?妳们认识他?」
「他刚刚经过我们身边呀!」紫妍惊慌的说,注视书蔚的眼神似乎已经把她当成-个病患。
「那又怎样?」书蔚快没耐性了。
「妳居然没对他拋媚眼!」纤纤严肃的指出这个事实。
「他穿的可是上好西装,一副事业有成的雅痞模样,而且又一个人坐。」丹芸耐心的解释。
「要是平常妳早扑过去了!」纤纤粗鲁的说。
书蔚再次转身去看那名男子,注意到他的确是平常她趋之若骛的那类型男人,而她刚刚甚至没注意到他走过去……
「我今大刚好心情不好。」她简短的解释,觉得连自己都难以说服,她是怎么了?
三人显然也不相信她。「妳是不是对他有好感?」紫妍勇敢的说。
书蔚口中的水差点喷了出来,她咳数声,「我对他有好感?真是滑天下之大稽,妳们到底有没有弄清楚状况?」
「我看她是死下承认。」纤纤对丹芸说,刻意把书蔚当作空气一般。
「我也是这么想,否则她连理都不会理他,何况是数次吵架。」丹芸亦附在纤纤耳边说着悄悄话。
书蔚翻翻白眼,「妳们想象力不要这么丰富好不好?」
紫妍睁着大眼睛愉快的说:「小蔚,这样不是很好吗?他是妳喜欢的有钱人,如果妳也喜欢他的人,这就太棒了!」
正要反驳,丹芸接着说:「而且幸好不是妳讨厌的厨师。」
书蔚忘了自己要说什么,本能的嗤了一声。「他是有钱人我都不喜欢了,更何况是厨师!如果他是厨师,我一定用飞的远离他!」
「小蔚,妳为什么这么讨厌厨师?」丹芸心无城府的问。
书蔚僵了一下,灿笑着问:「妳们又为什么讨厌军人、警察跟律师呢?」
三人茫然的看着她,「没什么原因!」几乎又是异口同声。
得逞的微笑,书蔚指出:「我也是个人偏见,没什么好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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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妈,我回来了。」一进门,书蔚便朗声喊。
厨房很快跑出一名妇人,慈蔼的微笑。「怎么这么早回来?吃饭了没?」
放下东西,书蔚终于感觉比较自在。「今天晚上没事,我就回来了。」她-向是周末假日回家,平常住在外头。
「姊,妳回来啦!」一个清秀的女孩从二楼走下来,见到书蔚开心的微笑。
「书贞,上班习不习惯?」书蔚唯一的妹妹今年刚从大学毕业,前两个星期才开始上班。
「还好,大家都很照顾我。」女孩的秀发在空中扬起美丽的弧度。
书蔚宠爱的望着妹妹,「妈,爸呢?姊跟哥明天才回来吧?」
姚母双手在围裙上抹了抹,「妳姊明天才回来,妳哥最近忙得很,说这礼拜不回来,不知道是不是交了女朋友?」姚母笑笑,「妳爸在上头休息,我去叫他。」
「不必了,妈。」书蔚连忙说,「我去叫他好了,也快开饭了吧?」
「这倒是,妳倒挑对了时间回来。」姚母慈祥的笑,转身到厨房准备晚餐。
书蔚上了楼,走到父母房间,敲敲门唤道:「爸,我是书蔚,你醒着吗?」
门不一会便开了,-个头发灰白的男子出现,脸上带着笑容。「书蔚,回来啦!怎么没跟爸说一声,我好去接妳。」
书蔚微笑,「不好麻烦爸,反正搭公车很方便的。」
披上外套,姚父不赞同的说:「说什么傻话,不都是-家人吗?这么见外就太不应该了。是下是?」他慈爱的拍怕书蔚的肩膀,「走吧,妳妈该做好饭了。」
晚饭过后,书蔚跟家人-起待在客厅看电视,直到九点母亲累了才各自回房。
回到房间妹妹书贞便迫不及待的过来敲门。
「妳又要来问我猎艳史了?」书蔚无奈的问。
她调皮的点头,「妳知道这总是能给我无聊的生活加一些娱乐,」她径自到床上坐下盘起腿,「这星期又有多少人拜倒在妳石榴裙下?」
书蔚沉下脸,又想起当时的屈辱,「不但没有进展,还被人甩了。」
家中她排行老三,上头有一个哥哥跟姊姊,比她大四、五岁,他们从很小的时候便开始工作,所以书蔚相当尊敬他们,感情却不像与相差一岁的妹妹书贞那般亲近。
「什么?!」书贞惊讶的张大眼睛,「不会吧?从来都只有妳甩了人家的份呀。」见书蔚心情不好,她也同仇敌忾起来,「是谁敢这样欺负我美丽的姊姊?」她扠起腰问。
书蔚笑着拉下书贞的手,「这么粗鲁就不像妳了,别学纤纤的粗鲁样。」她与致纤三人相交多年,书贞对她们也是熟得不得了。
「告诉我嘛,姊。」书贞撒娇,挽著书蔚的手臂摇晃。
在家里书蔚不是外面那个娇滴滴的大美人,只是一个乖巧的女儿及疼爱妹妹的好姊姊。拗不过妹妹,书蔚再次将一切始末源源本本的说了一遍。当然,这回也没漏掉最可恶的始作俑着姜礼亦。
「妳真的当街跟他吵起来?」书贞睁大眼睛。
书蔚点头,看到妹妹眼里的梦幻光芒,不留情的戳破她的美梦。「妳脑子里那些不切实际的浪漫幻想,跟我的情况完全无关。」
「妳怎么知道我在想什么?」书贞抗议道。
「因为小妍、丹丹跟纤纤的反应就跟妳一样。」
「原来她们也觉得妳跟他之间有火花呀?」书贞显然很高兴有志同道合的盟友。
「都说过不是了,为什么妳们总是喜欢胡思乱想?」书蔚-想起姜礼亦就想揍人,怎么可能有什么浪漫情怀?
「可是……」书贞还想说话。
「别让那些小说腐坏了妳的脑子。这件事纯粹是我倒霉,我不想再谈。」
书蔚揉揉妹妹的发。单知道就该阻止她一天到晚看什么爱情小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