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在咫尺间,段磊知道他绝对可以搂着她狂吻,他可以深入那张倔强的小嘴儿恣意翻覆;然而这一刻他却忽然有另种迫切的意念——他想要的更多,譬如,一朵象征邀约的美丽笑颜……
他明明可以感觉她在怀里的娇颤,他绝对相信她有感觉,但他要让她自个儿去面对并且说出口。
他要征服的,是她的心。
他在期待什么?看她紧张的昏死?研读了他的表情,步姿心念一转,强迫自己镇定道:“你别忘了自己的角色,我哥是你的委托人,你的责任是护送我回国,如果你敢对我乱来,我哥一定不会放过你!”
“错了。”他的食指轻轻搁上她的唇,“情况可能会让你失望了,事实上……我要是对你乱来了,安步云肯定会感激我一辈子的。”
“你、你胡说!”
“我没有胡说,就因安步云说你是这项任务的附赠品,害的我差点落跑。”
步姿猛眨着眼,多给她一点时间吧,她需要好好调整一下这双重打击。
老哥居然拿她的终身来个热情大相送?而最可恨的是,还是眼前这个天杀的臭男人。
而他居然“不知好歹”想来个落跑,让她于家族中再成为笑柄?呜……偏偏安氏一族里,永垂不朽的绝对是“别人的笑话”。
不,她也必须让这个笑话成为“别人的”……“段磊的”更好。
她过分安静的反应,却让段磊感觉不可思议,最离奇的是,她居然不再挣扎回避,而且还拿赤裸裸的眼盯住他,小嘴儿微微噘起
“你在想什么?”接下来呢?段磊可没忘记郊外她那场诱敌脱困的戏码,光这个表情就足以让那头秃驴终身难忘。
“跟你一样,顺着感觉走,你猜得到我现在想的是什么?”
“我猜你想……”想让他怎么死法?佯作无知的段磊,十分配合的扮了个色眯眯的贼脸,“你也跟我一样好奇,如果你想尝试另种乐趣,我个人绝对乐意倾力赞助……”
当他的唇瓣凑上时,步姿惊地头—偏。
呼!还好躲得快。
“不会吧?你忘了自个儿说过那只蜜蜂什么吗?这……这要让人知道你这个采花郎,居然抱着树干发情的话,那可是笑话一桩。”她千辛万苦的“草拟”出笑话大网来。
他的炙唇落往她颈子上轻吮,吮出她的惊悸,她的颤栗……
不不不,稳住脚啊,安步姿你敢软了腿,就甭做人了!
“子非鱼焉知鱼之乐,也许那只蜜蜂就是爱树皮呢!”这般的柔细滑嫩,如此的芳香诱人,这般的树皮也许会让人从此不闻百花。
“那,你呢?你也……爱上我?”关键时刻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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步姿在等着段磊点头说爱的那一刻,然后她就能够来个三声大笑,两腿踢去、一吐秽气!
只是……有必要等得这么紧张吗?她感觉胸口快爆掉了。
爱?段磊闪亮两眼,笑吟吟,“我?我当然爱,我爱上你……”
恣邪的手开始不客气的游走她周身,轻咬着她雪白的耳垂,私语:“我爱上你的身——”话才脱口,他颀长的身躯瞬间抽离。
漂亮!宛如狡兔跃身,乍似游龙翩飞,姿势美呆了。
霍霍唐牙、张爪欲扑的步姿,被钉在原地,她感觉全身血液已然凝结。
一看即知他早有防备,而他竟然还扮猪吃老虎?而她白白让他吃了老半天的豆腐……突然领悟到自己赔了夫人又折兵,她开始有种冲动再爬上那棵树——跳下来死了算。
不成。要死之前,也得跟这个无赖把帐算清楚!
走向沙发里那个“鸣金收兵”正开酒庆功的段磊,她大声质问:“你说谎!璎子找过你,她明明出事了,你为什么要欺骗我?”
“她要嫁给滨崎是事实,我没骗你,只不过是省略了一些不必要告诉你的事罢了。”
“什么叫不必要?段磊,你混蛋!你表面上答应帮我们,可是却暗中设计让人带走璎子,你这是陷她于万劫不复!你跟刽子手又有什么两样?我不该相信你的!”
砰地一声,酒杯重重擅上茶几面,同时也打断了她的咆叫。
他生气了?步姿愣在原地。
他起身走向她,紧蹙的眉宇下燃着骇人的火焰。
“没有人要你相信我,我要的只是你的配合!”
他托起她下巴,凌厉的目光让人心颤,“我是混蛋,我是刽子手,你说的全没错,可是你呢?你自以为是救世主吗?你当真以为自己只要把璎子带走,就算解救她了吗?你想过你台湾的亲人会因为你的愚蠢,而付出怎么样的代价吗?”
“是我哥……他怕被连累,是他要你这么做的?”
“安步云要的只是个平安归来的妹妹,他是聪明人,自然会掂着事情的轻重,带璎子走本来就不明智,虽然能先阻挠这桩婚事,但最根本的法子就是挖掘滨崎的真面目,让松本知堂主动取消婚事,那对璎子来说才是真正的帮助。”
“滨崎的真面目?是什么?”
他放开她,冷眼瞥了她,重回座椅,哼道:“我用了这几天的工夫才换来的情报,你想就这样轻松的一句知道?看来我这桩买卖是愈做愈亏本的了。”
这就是这些天的“用途”?原来他一直暗中在调查璎子的状况?步姿回想他和帜月的对话,开始觉得自己对他可能有所误解。
“喂……”蹑手蹑脚的摸到沙发旁,连着喂了好几声,不得回应的她,指头也爬呀爬地,越过椅背,然后爬上他的肩轻轻戳点。“喂——”
“从来没有女人这么喊我的。”这酒真香,再啜一口。
“那……她们都怎么喊你的?”
“喔,那可多了。”他不吝赐教:“有段大哥、亲爱的、磊、磊哥哥、阿娜答、老公……嗯,另外比较特殊叫法就是‘天’——”
“天?天——”雾煞煞的她喃喃念着。
“不不,不是这样子,要大声一点,尖锐一点,歇斯底里一点才像。”最好是弄张床来。段磊低着头,好想纵声大笑。
怎么搞的?他居然跟着这个“女人”愈“玩”愈快乐?
“那我还是叫……段……大哥好了。”她很困难的挑了一个。
“那很好啊。”他跷着二郎腿。
“段……段……”这一“断”可够长的了。“大哥。那……你得到什么样的情报,说说有什么关系,反正你也早就亏本了啊,璎子这一桩你不是不收钱的?你明知道我很关心璎子的,那……不让我知道璎子的状况,我就是回去了也不安心啊。”
瞄了她一眼,心头有种猛然的悸动——这个女人摆出“小女人”的姿态时,竟然远比任何娇娃更让人心动?
“我可以考虑让你知道,可是你也要答应我一个条件。”
“行!你说。”或许该说她的明媚之外,另有股旁人无法模仿的豪迈吧。
他弯下身,凑向她,“从现在开始,你必须全部听我的。”
“全部听你的?”
“你可以拒绝,反正这样子对我来说也许会省事多了.你老哥早就先说了,就等我拿到有关滨崎贩毒的情报,我给一通电话,他甚至可以亲自飞来日本接你回去。”
他的话是压力,她就是那颗皮球,一颗猛然空中弹跳的皮球。
她嚷嚷道:“什么?贩毒?哇靠!这人渣居然搞这种害死人的玩意儿?怎么能够让这种人逍遥法外?一定要让他接受制裁!”
登时,金光闪闪、瑞气千条,正义女神诞生于此时。
胸脯一拍,她一口答应了:“OK!我答应你,我什么都依你的!”
段磊笑了。拍拍身边的坐椅示意。
当她听话的立即挨坐时,他的笑意更浓了,朗声道:“好。那我们可以准备回台湾了。”
哈?步姿睁圆眸子。他在……装肖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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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步姿没有发飙的余地,甚至,听完他的叙述,她不得不“全部听他的”。
她支着腮帮子,专心地思考着方才段磊的每句话。
“原来松本那老家伙坚持要璎于嫁给滨崎泓,不过就是为了自己,他想从滨崎那儿获得竞选的经费,还有桩脚。”
段磊颔首,“不错,而对滨崎来说,他只是想利用松本的政治庇护,可以让他安心做很多别人不敢做的事,比如贩毒。虽然目前还没直接证据,不过据我调查,滨崎这次要到台湾接洽的马达,却是个毒枭。”
步姿问:“那松本知道吗?”
“这就是璎子找我的用意,她希望我能找出说服她父亲的理由,也就是有关滨崎的罪证。”
“那她为什么还要答应嫁给那个坏蛋?”
“你真的想知道为什么吗?”他慢条斯理的倒着酒,目光从睫毛处射向她,“如果说她是为了金吉野呢?”
“金吉野?”后!她想起来了!“就是那天来带走她的那个混蛋!?”
“来,也喝一杯吧。”
取过酒杯一仰而尽,步姿神情愤慨地说:“要是让我碰上了,我一定揍得他满地找牙!”
“在羽婆婆那儿,你不是已经碰上他了?那么吉野掉了几颗牙?”
“嗯?”这个嘛……咽着口水,她瞪着酒杯,“嗯,这酒挺香的!喝起来很顺喉呢。”
转得这么快?憋住笑意的段磊,漫不经心接口道:“璎子是想救吉野。”
“救他?可是他把她抓回去……”
“吉野只是奉命行事,而且他一定也认为这样子对璎子比较好,因为吉野其实是爱着璎子的,你看不出来吗?”
对着茫然摇头的步姿,他接口说:“不过吉野很快就后悔那么做了,为了让璎子快乐,所以他开始想法子帮璎子逃走。”
“那后来呢?”她问得好紧张。
“功亏一箦,被滨崎发现,最后被冠上背叛的罪名,吉野被滨崎带走,自愿接受裁决。”
她一听马上吆喝:“这是什么社会了?滨崎凭什么动用私刑抓人?还有那个吉野的是死人啊?居然乖乖的等别人来处置?他不是很能打吗?像我身手这么好的人都打输他了……”
输了有必要嚷得这么大声吗?
他笑着接口:“吉野的身手想逃当然不是问题,我想,是顾忌连累他母亲吧。”接着段磊又大致提起有关吉野和组织的渊源,以及组织安排他带走璎子的经过。
“原来那小子还是个孝子……难怪你们会帮他……”步姿逐渐释怀。“那怎么办?要是他被……那……”
“滨崎拿吉野的性命威胁璎子,所以她不得不妥协,表面上先答应婚事,然后私下找我帮忙救回吉野,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
“只不过老爷子无意插手。”
“为什么?你刚不是说吉野死去的老爸,跟老爷子是好哥儿?”她纳闷。
“怕只怕这样子的特殊礼遇不是永远的,对老爷子来说,他已经尽过那份情分了,接下来的,他必须尽本分,尽一个领导人维护组织权益该做的。”
她愣了老半天,顿悟之后开始喳呼:“我知道了,就因为吉野知道太多你们的事,所以那个死老头根本就巴不得能灭口,吉野要是杀了只是刚刚好而已,对不对?什么嘛,你们到底还有没有人性?到底有没有一点仁义道德!?”
段磊舐着唇边的酒液,品尝个中涩味,轻笑道:“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有本事的人才能生存下去,恐龙是群居的动物,但是它们却一样为了生存,最后开始吃掉同伴——”
“所以恐龙绝种了,请记住我们是人!”这个猪头,什么时候才能彻底消弭他的兽性呢?“是人就该有侧隐之心,你懂不懂啊?”
他也许不懂,但是至少他懂得她此刻的激昂,是怎么地让人动容。
“你这么想救吉野?”
“废话。”
“那要是璎子对吉野真的动情呢?”情敌耶!他很认真的看着她每一个表情。
步姿先是一愣,然后皱着眉头很认真的思考。
段磊等了老半天,始终得不到她的结论。
“需要想这么久?”他忍不住开口。
“当然。这总是要考虑一下姓金的那小子到底行不行,不过也许试一试就知道……”
段磊嘴里的酒差点喷出来,她知道自己刚才说什么吗?
所幸她接口的话,让他得以保留嘴里的美酒。
“虽然我一时想不出来什么工作最适合他,但是无论如何,一定要替他另外安排个工作才行,搞什么特务、保镰之类的,璎子要是嫁给这种人,就真的是疯了。”
什么叫“这种人”?段磊哼笑,“照你这么说,那我这辈子是娶不到老婆了?”
“娶得到。疯了的那一个。”她快言快语。
段磊吁口气,故作无奈:“那……好吧,反正要真有那么一天,那我肯定也是疯了,这样子一来也算是很配。”
又是那个“配”字,一种微妙的感觉悄悄在她心头滋生。
什么样的女人才算是跟他配呢?
眼睛直往他身上瞟呀瞟地,然后她没头没脑的冒了句话:“我知道了!”
“知道什么?”
“就是……”嘟着小嘴儿,她煞有介事的侃侃而谈:“你是不是受过什么样的刺激?比如失恋、还是从小女人被虐待啦等等。专家说过,不健全的人格发展,往往是有蛛丝马迹可循,比如生长环境,或是后天的打击,才会让你仇视女人,把玩弄女人当乐趣?”
“我的人格不健全?”他指着自个儿鼻子摇头失笑,接着反唇相讥:“那你呢?是不是曾经被男人欺负得很惨,所以才像个惊弓之鸟,开始往女生身边靠?”
很好,这样子唇抢舌战,有一股属于战场的烟硝味,格外让人精神抖擞。
段磊才准备奉陪到底,不料回应他的却是一阵沉寂。
她手肘抵着膝盖,缩着两肩,唇瓣贴着酒杯,迷茫的目光漾着波光……
嗅、不!不能让她哭!
霎时一脸戒备的段磊,无法想像这女人惊天地泣鬼神的功力,在这大半夜将如何荼毒方圆百里内的无辜居民?
“嗄,这个……”段磊学着她的姿势凑近,努力的想表达那种诚挚。“我说……其实过去的就算了。”该死,谁让他逞口舌之快的?
猛然觉这种“自责”,让段磊萌生另种恼意——呿,他怎么跟帜月一样不争气,居然这般心软?
“我是很想让它过去,可是你的话让我又想起了那个男生。”她的样子看起来真的好伤心。
“那就现在再忘一次,多想一些你觉得最开心的事。”比如……也许有必要再叫一桌外烩料理过来。
她摇摇头,“不,怎么忘得了,其实我一直记得他的样子……他、他怎么能够那样子……”往下栽落的头,传着模糊微颤的字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