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爱您!永远永远!
女儿庄苹留
庄自胜看完马上抬头问:“小姐有没有说去哪里?”
园丁摇头。
这个刹那,庄自胜不知该着急还是大发雷霆,他沉默片刻,立刻转身走回书房,关上房门前对司机说:“去事务所接向先生过来!”
他此刻惟一想到的人就是向培华,找他来商量也好,请他来听自己诉苦也罢,此时此刻,他需要一个人在他身边。
第四章
睁着睡眼惺忪的眼睛,一路跌跌撞撞地从楼梯上半跌半滚地滑下来,却都不喊疼。餐桌上的卢家夫妇与庄苹看见艾薇这副样子,都快伸出大拇指称赞她了。
卢艾薇呢?她真的还没睡醒,原本是丹风眼的她,现在的眼睛更是眯成了一条线,教人怀疑这样的能见度有多少。
她真的没睡醒,她是闻着咖啡香而下楼的,所以她的意识尚未恢复,神志也不清。
米家安把咖啡放在她面前,这位酗咖啡的小姐就自己动手了,压根儿也不知道周遭坐的是谁。
早餐时,卢逸夫才看见庄苹,虽然他昨晚已经听老婆把她形容得有多好、多好,但他一直仍存质疑,但今晨一见她,便觉得她像颗小露珠般清新,教人疼爱,他才相信了老婆大人的话。
庄苹见了卢逸夫的确有些害怕,但她依然有礼貌地向他打招呼。
“早安,卢伯伯,我是庄苹,不好意思要在您府上打扰几天!”
听她的谈吐必定是好人家的女孩,那么谦虚有礼。逸夫是打从心底喜欢这孩子,立刻展开笑颜对她说:“别这么客气,你是艾薇的朋友,自然也是我的女儿,高兴住多久就住多久!”
见逸夫这么热情还是头一回,米家安也有些意外,但不容置疑,庄苹的确是个好孩子。
大家的注意力在一刹那间全移了位,转向艾薇,因为她竟把手中的咖啡杯摔在桌上,翻了满桌的咖啡。
三个人同时转头望着这位小姐,天啊!她竟闭着眼睡着了,而且毫无知觉。
“这丫头老毛病又犯啦!”
“对啊!咖啡的香味竟然还熏不醒她。”
卢家夫妇的对话,可让庄苹听得一头雾水,完全不了解他们话中的意思。正在纳闷中,佐藤宣平家一阵风似的卷进来,他站在艾薇身后,先向卢家夫妇打招呼,然后不知情的宣平,用力拍艾薇的肩:“大小姐,动作快点,等你开工耶!”
这用力一拍,可把卢艾薇从梦中喊醒了,她蹙着眉四处张望有些茫然。
“什么事?”她自问。
没有人知道该如何回答她这个问题,卢艾薇转头看见佐藤宣平,立刻问:“你来干吗?”
“等你去拍照!”宣平大咧咧地坐在餐桌前,拿起面包开始吃了。
拍照?艾薇的表情有些困惑。目前的她只醒了三分之二,还有三分之一尚未回复。
“拜托!小姐,你还没回魂呀?”宣平边咬面包边问,然后又接着说:“我好不容易把唐砚樵和你这两大王牌凑在一起!”
听见唐砚樵这三个字,艾薇突然冒出一个厌恶的表情,然后转身往楼上走,这个动作可确定她醒了。
“宣平,看来你给她的这份工作可不轻松。”逸夫说。
“会吗?只是很平常的平面广告啊!”宣平想不出有什么高难度的地方。
“这丫头从小就有个毛病,对于抗拒的东西都会暂时性失忆,她刚才就是在桌前坐着就睡着了,看样子她对这个case有些排斥!”米家安娓娓道出原委。
庄苹和宣平才知道原来艾薇有这个毛病。
“那一定是因为她又要和唐砚樵碰面的关系吧!”宣平作了个假设。
“唐砚樵和她不知道哪儿不对头?”逸夫也纳闷。
“其实他们俩还挺配的。”宣平说完没一秒钟,就从楼梯上传来一声暴喝:“配你的大头啦!”
原来是耳朵尖的艾薇小姐听见了方才的那句戏言,此刻正像个母夜叉般瞪着佐藤宣平。
“开玩笑!走吧!”他赔着笑脸。
卢艾薇这才稍稍和颜悦色些,她对着庄苹说:“走吧!庄苹。”
佐藤宣平这才注意到这个清新的女孩,正想开口问,艾薇马上回答:“她是我朋友,正在阪神百货的花精灵花坊工作,她叫庄苹。”
说完马上又转头对庄苹说:“他是我爸的干儿子,也是我嫂嫂的哥哥,反正复杂得很,叫他宣平就可以,不过他的全部名字叫佐藤宣平!”
“够清楚了吧?好!大家都认识了,解散。”全部都是她自个儿自言自语,看来她情绪不是很稳定。
他们三人一起出门,坐人宣平的车子,庄苹是一脸和悦,她喜欢工作,宣平反正就是那副表情,无所谓好或不好,但卢艾薇呢?她可还是皱着眉,弄不清楚他心里在想什么。
她在想什么呢?
她在想又要见到那个煞星了。不是别人,正是唐砚樵!每回看见他就没来由地冒出火,真烦!
车子一路往阪神驶去,她的心一路上上下下不甚平稳。
*** *** ***
唐砚樵依然是风度翩翩,神采奕奕,天生具有的明星风采。他穿着一袭白色麻纱的长衫,同质同款的长裤,一双很波希米亚的凉鞋,额前那撮不听话的刘海老是掉下来。
他依约来到阪神百货拍摄平面广告。坦白说接下这个case完全是看在宣平的面子上,因为他一想到又要和男人婆见面就有点心悸。
没办法,他也不知道自己和那个男人婆是哪里犯冲,平常他对女人是很有耐心的,哪里知道就是会和她针锋相对。
有时候他也不想和她吵架,但每次见到她都忍不住想跟她斗斗嘴。天啊!一想到这儿,唐砚樵有些沉不住气地骂自己:真是犯贱!
他靠着栏杆站着往下看,整个一楼中庭都是逛百货公司的人。
T市还是有这么多闲人,不是假日也这么多人,他自己呢?算不算闲人?
他若有所思地想着,完全不知道宣平已站在他的身后。
“有心事吗?”
砚樵闻声转过头看见是佐藤宣平,随即笑了笑,不语。
“我们先到七楼去拍些休闲式的相片吧!”宣平一开口是公事。
砚樵跟在他身旁搭手扶梯往七楼去,沉默的唐砚樵突然想到什么似的问宣平:“那个男人婆今天情绪怎么样?”
“哪个男人婆?”宣平明知故问。
“卢艾薇啊!”他加重语气。
“准备飘乌云,不知会不会刮大风?”宣平的回答也是妙。
这么一来唐砚樵心底可有谱了,还是少惹那只母狮子为妙,以免又伤痕累累。
*** *** ***
到了七楼家居馆,唐砚樵看见卢艾薇已把现场拍摄的气氛弄得十分恰到好处。
今天应该是拍他是个居家男人,悠闲地在沙发上喝咖啡、看报纸吧?
灯光打在象牙白的沙发上,有些泛着柔和的鹅黄色的光,圆桌上摆着一组纯白的咖啡杯组,整个感觉是舒适的,与他今天一身白配得刚刚好。
卢艾薇穿着雪白纺纱资料,剪裁大方的衬衫、Levis 501牛仔裤,依然是那么帅气,那头多层次的短发似乎没长长过。她敬业得让其他工作人员佩服,虽然是女生,但她还是凡事自己来,能不麻烦别人的地方,她都尽量自己来,一点也没有大牌摄影师的架子。
她‘转身便看见唐砚樵,他一身白和今天的景很搭调。艾薇看他一眼,冷漠地说:“准备好就跟我说一声!”
这不知是告示还是命令,唐砚樵听起来只有一种不太舒服的感觉,但是他是个好演员,他必须把客户要的感觉演出来。
只好忍一忍啰!他这样告诉自己。
“那么……我准备好了!”他对着艾薇说。
这两个人真是犯冲,不知到底哪根筋不对,就是不和对方多讯话,艾薇睨视他一眼:“OK!那开始拍!”
*** *** ***
唐砚樵是个很容易进入状况的演员,在白色的沙发上他很快地就表现出艾薇需要的神韵与感觉。
透过镜头唐砚樵是更加迷人的,艾薇仔细看他的轮廓。他有两道疾剑般的浓眉,一双深邃的眼眸时常放出温柔的光芒,挺直的鼻梁像希腊人,而那双唇是他最特别的地方,抿起嘴角是坚毅倔强,但微微扬起嘴角,那浅浅的笑意可以让人醉死呢!
坦白说,他真是个迷人的帅哥,可是艾薇也搞不懂自己干吗老是看他不顺眼,不知道自己是哪根筋不对劲。
稍稍分散了注意力的艾薇,赶忙回过神来,在镜头中捕捉美好的画面。
而斜倚在沙发上的唐砚樵注视着镜头,他的眼光其实是落在艾薇的身上。
说也奇怪,这个男人婆始终散发出一股与众不同的气息,和他所认识的女人都不同,连工作起来认真的态度都开始让他欣赏。
等等!他在想什么?欣赏她?欣赏这个每次骂他、凶他的男人婆?他头壳坏去了吗?——他问自己。但是面对镜头后的那张脸,唐砚樵不由自主将眼光放温和,想看清镜头后的那张脸、那双眼,他真的想好好地看看她!
拍得正起劲的卢艾薇透过镜头望着唐砚樵,刹那间她看见了他表情的转换,看见了那温柔的目光,那一眼光仿佛是直接向她而来,要直接地穿越她的心房。
扑通!突然间她听见自己的心狂震一下,全身仿佛电流穿过,一阵酥麻的感觉蹿起。
怎么会这样呢?她整个人倏地离开镜头,像遭到雷殛般,在场的工作人员见此异状都感到莫名,关心地问她:“Ivy,你怎么啦?”
一时之间她完全说不出话来,只有唐砚樵明白什么原因,他关心地欲向前,但怎么也迈不开步伐。
艾薇勉强地笑了笑:“没什么,先休息一下,我去一下洗手间。”
说完就往洗手间的方向走去,一进洗手间就开始喃喃自语:“是我看错了!一定是我看错了!他怎么可能是在对我放电?我们不是互相讨厌对方吗?对呀!他都叫我男人婆的,还有……我一向看不起他啊!可是,我怎么会有被电到的麻麻的感觉呢?不对!不对!开玩笑,我卢艾薇怎么会欣赏那个花花公子!”
她一直低着头喃喃自语,说到这儿她突然大声地对自己宣告般说:“我卢艾薇不可能喜欢……”
天啊!她的嘴型立刻张成O字型,怎么佐藤宣平赫然立在她身后。
对着镜子,卢艾薇大叫:“喂!你在这儿干吗?”
带着揶揄的笑意,佐藤宣平反问艾薇:“我才要问你呢!你在这儿干吗?”
“来洗手间当然上厕所,你跑来干吗?”艾薇还理直气壮。
“小姐!这是——男、厕、所!”宣平加重语气对她说。
卢大小姐左顾右盼这才发现不对,天啊!她竟然跑到男厕所来了。
“啊!”她大叫一声,直接反应是掉头就往外冲,而佐藤宣平的眼底嘴角都是笑意。
嘿!嘿!他可是发现了一个大秘密!
*** *** ***
回到工作现场的卢艾薇故作镇静状,向其他工作人员吆喝着可以开工了。
唐砚樵无声无息地走到她面前小声地说:“辛苦你了!”
艾薇抬头看砚樵一眼,心跳未减速,但她仍做作镇定地说:“不必客气!”
砚樵笑笑,走回定位开始另一组相片的拍摄。艾薇竟觉得自己的唇齿间有些微微的发颤,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她深呼吸以平复未定的情绪,要拍出好相片是不能分心的。
“OK!准备啦!”她一声令下,现场的灯光立刻打上,只见她捧着相机,卡嚓卡嚓,快门是惟一的声音。
佐藤宣平站在角落静观工作状态中的艾薇、砚樵。他嘴角的笑意更深了,因为方才见艾薇那慌张的态度,他只猜到一半,但这会儿,再见砚樵的表情,他确定自己的猜测完全正确。
他忍不住地想,就快有好戏上场了。
*** *** ***
“培华,你替我想想办法吧!”庄自胜有些六神无主。
事实上,自从他知道庄苹离家出走,他的情绪便一直是低落的。
向培华推推他的眼镜。事实上,他比庄自胜更加深沉,他的心情也是澎湃的,但在他的面容上完全察觉不出,语气平稳地说:“老师,您先别着急,我想庄苹是个有分寸的女孩,她懂得照顾自己的!”
“话是没错,但是她从来不曾离开过家,更不知道人心的险恶,再怎么样我还是担心。把女儿拉拔到这么大,处处呵护她,为她着想,结果呢?她反而一声不吭地离家出走!”庄自胜不知是生气还是感叹,但语气中的确是无奈的。
“我会设法找到庄苹的,老师,您请放心。”培华依然表露出一贯负责的态度。
“唉!培华你真是个好孩子,可是庄苹就是不明白我的苦心。”自胜幽幽地说。
“老师,你别这么在意,这种事是不能勉强的,而且庄苹还小,而我……还是愿意等她长大的。”向培华刻意表露腼腆的表情,更让庄自胜内心大悦。
“那么这一切就交给你了!”庄自胜这句话包涵了无限的寄托与信任。
“是!”说完之后,向培华便离开了庄自胜的办公室回到自己的办公室。
坐在皮椅内,向培华看着这间并不算小的办公室,以他的年纪,有这样的成就是让很多人羡慕的,连事务所中许多的同事也巴结他、拉拢他,不仅因为他的实力,还有一个最主要的原因:庄自胜对他的赏识!
照理说他应该感到满足、感到骄傲才对,但是,向培华并没有这种感觉,因为他要的不止是如此,他要的是庄自胜现在的地位,不!甚至比他更高的地位。
而庄自胜是他未来蓝图中的一个跳板,他不在意别人说他是踩着别人的肩膀往上爬,成功是不择手段的,而现在,他必须尽力博得庄自胜对他的信任。
电话铃声突然响起,向培华立刻接起电话,对方传来娇柔的声音,十足的女人味:“是我!”
“什么事?”他的语气并不热烈。
“你要过来吗?”对方低切地问。
向培华沉默了片刻之后才回答:“我等会儿就过去!”
挂下电话后,他站起身往落地窗边站,帷幕玻璃隔着的是这个城市的冰冷,与人与人之间的冷漠,他要的是名利与权势,对他而言那才是最真实的。
韦欣桐,一个从他是孩子时就爱上他的女孩,现在是个十足的女人了,依然矢忠地在等待着他,执迷不悔。
他亏欠欣桐很多,有朝一日他会加倍地奉还,甚至可以说是报答她,但绝对是物质上的,他无法给她她所想要的——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