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于伶并没有直接骑车回家,而是先去一家餐馆。俗话说吃饭皇帝大哩!其实是刚刚葛笠芬又在夺命连环call了,她只好带著她的食客去赴约了,管他累不累,总要先吃饭吧?
九弯十八拐的,闯进一条巷道,时于伶在一栋公寓前停下熄火。麦斯默也立即跳下车,脱下安全帽。他忍不住对她抱怨:「你该去报名道路公开赛了。」老天!这一路上几乎每一个摩托车骑士都是这么争先恐後的,吓人也不是这样好不好?
「喝!我还不知道你是乖宝宝咧。」时于伶拿过他的安全帽挂好。
「你家?」麦斯默环顾这个巷道内。明显的几个招牌,有超商、咖啡店、理发店、服饰店……还有阵阵的音乐声。
「吃饭。」她率先往一间类似小酒馆的店面走去。
麦斯默开始习惯她的漠视,他猜想她的脾气一定不是挺好。哼!不知道是谁说台湾的女性全都是温柔、多情、体贴可人的?嗯……除了罗雅之外吧。
结果,显然这个女人对他有敌意,或是偏见。他发誓他得到不公平待遇!她……她、她……太可恶了!差这么多?他又没得罪她!
打从他一跟她进门,她立刻对著所有人展现笑容,热情拥抱且优雅大方自然,除了对他之外。变脸呀?这是同一个人吗?他考虑挖她到他的公司当演员,太厉害了。
「小伶!这边这边!」葛笠芬在靠窗的地方唤她。
时于伶虽是往她的方向走去,但在中间停顿了几下,和一些熟人老面孔打招呼。「今天人真多呀!」
「周末呀!等会儿老师的阿娜答要表演耶!』葛笠芬兴奋的说。
这间小酒馆的一楼是餐厅卖场,地下室则是一间舞蹈教室,葛笠芬口中的老师是指教她们西班牙文的老师,他的阿娜答则是他从西班牙拐来的舞者,目前正在开班授课当中;为了广告宣传,每逢假日前夕,地下室俨然成为一群舞者的表演场地,用餐者当然可以免费欣赏喽!
麦斯默不会甘心被漠视的,他选择在时于伶身旁大大方方的坐下。
「咦?你……你是?」葛笠芬惊讶的瞪著眼前的美男子,哪来的呀?
麦斯默的心情从遇到时于伶之后的挫折感,在看到葛笠芬时稍稍好过一点。眼前女人惊艳的眼神是他所熟悉的,他立即毫不吝啬地报以最招牌的优雅微笑,「我是她的朋友。」
「哇!」葛笠芬不敢相信,一向与又帅又酷的老外不对盘的时于伶,怎么可能会和他这种超级发光体一起出来吃饭?
「朋友个头咧!他是我公司同事(老板也可以这么称呼吧?)的哥哥,没事大老远来找他,碰巧我同事出差不在,我倒楣的刚好又晚下班,他就抓著我不放。哼!要不是看他第一次来台湾,我同事对我还不错的分上(薪水不错),谁理会他的死活呀。」时于伶当然用中文说。
葛笠芬还没表示意见,突然——
「嘿!你说什么?说慢一点。」这是用中文说的。麦斯默曾经为了讨好罗雅,学了几年中文,但程度还不到很好的地步。
时于伶一听他会说中文,马上拉下脸,「你耍我?」
她讨厌被当白痴耍著玩,尤其是自以为了不起的死老外,「妈的!你会讲中文干嘛不早说?」她立刻翻脸以中文骂人。
「你又没问我……」表情超级无辜的麦斯默略显生涩的以中文回答:「而且你一直用英文跟我说话,我当然就用英文跟你交谈。」这下子他也晓得她变脸的原因了。
「我讨厌说外语,哼!搞清楚!你来我的国家就该说我们的语言。」时于伶仍是没给好脸色,「帮我点套餐,我去跟老师打招呼一下。」她起身走人。麦斯默又一次领教了,他在她眼中真的跟透明人一样。
「嘿,别生气唷,小伶的意思是,若她在国外说外语是应该,在台湾当然说中文,没必要抓著老外猛练习英文会话。」葛笠芬只觉得眼前的帅哥是无辜的炮灰,「她不只对你这样啦,你只要别在她面前泡妞……嗯,玩弄东方少女心,一般来说她也不至於对你恶声恶气啦。唉!怪只怪你长得太帅了啦。」
麦斯默习惯的摸摸鼻子,「她是不是曾经……」他怀疑著。
「哎呀,不是啦,不是你想的那样啦。小伶才不会跟老外交往咧!嗯……等一下你就会听到一些很痞子的老外在谈论战绩。」葛笠芬目不转睛的看著眼前的超级大帅哥,嗯……有一点眼熟。咦?奇怪?这张脸她在哪里曾经看过呢?
「什么意思?」麦靳默用英文问:「对不起,我的中文没那么好,可以请你再说一遍好吗?」
「我的意思是,小伶讨厌的是那些自以为是的外国人,那些专门喜欢玩弄清纯台湾女人的人。」葛笠芬类似被他的笑容及嗓音催眠:「我一定有看过你。」她肯定的说。
「是吗?」麦斯默挑挑眉。他就说嘛!拍过不少得奖的片子後,谁会不认识他这张脸?嗯……除了刚刚走开的那女人之外。
葛笠芬努力的盯著他的脸,然後迟疑的说:「……有没有人说你长得很像电影明星?」
「你说呢?」麦靳默对她的反应很恰然自得。对嘛!这样才正常。
然後葛笠芬瞪大眼睛更惊奇的发现:「天呀,你们穿情侣装耶!」
时于伶一走回来就听到她说这句话,她冷冷的回嘴:「好冷的笑话。」马上把相同颜色的薄夹克脱下来,挂在椅子上。
她里面穿的是一件无袖的紧身运动服。
「冷?」麦斯默不解的看向葛笠芬,难道他学的中文有误?「冷?为什么还脱下外套?」他是认为空调的温度刚好呀。
「哈,超冷。」时于伶当然知道他误解了。
「哎呀,这是口头禅啦!意思是我刚刚说的话很无聊、很无趣啦!」葛笠芬热心的解释。
麦斯默才点点头,算是了解了,但是他若真的懂才有鬼。
「哼哼,下雪了。」时于伶果然继续表示她的意见。
一餐饭,葛笠芬喳喳呼呼,麦靳默则是习惯性的用著慵懒的微笑问问题,时于伶则乾脆安静吃饭。
饭後,大夥儿移驾到地下室。
舞蹈老师已经在走位了,时于伶看葛笠芬和他有得聊,根本就把人丢在一边,自顾自地跑去帮忙操作音响。
「她对人怎么老是爱理不理的样子?」麦斯默再次好奇的问。
「咦?我刚刚不是说了?她超不爽外国帅哥,尤其是像你这么迷人的。不过,我可是心甘情愿的像花痴一样巴著你唷!」
「哦?为什么?」哪有女人愿意把自己形容成花痴的?麦斯默好笑的问她。
「你没看到打从你一进门开始,就不知道有多少女人开始在流口水了。」葛笠芬笑得很是得意,「我是标准的虚荣女人啦!和你这么样的帅哥在一起,连带的我的身价会上涨,更别提她们嫉妒的眼神喽。哇!真是刺激够爽!」
「谢谢你看得起我,不过你的朋友……嗯……小伶?」麦斯默以眼神询问,得到点头确认之後才又说:「她可不这么认为呀。」
「她是特殊分子,她的确是巴不得你和她没有任何关联,因为你看起来就太危险了,标准的会去勾引清纯小女生思春的欲望。」
「哇,把我说得这么坏!你放心,如果我不能打动你的心,那我也不可能去打其他女生的主意。」麦斯默坏坏的开玩笑。
「哎呀!真讨厌耶,你就知道我的心不会被你打动了?」葛笠芬媚笑著,娇软的语气活似勾引男人的荡妇。当然这也是开玩笑的回嘴而已。
麦斯默正想点破她的伪装,她眼里对他是没有欲望的,若不是心有所属,就是她喜欢的不是他这一型的。这女子相当有主见,才想说而已,时于伶冷冷的中文语调就出现了。
「笠芬,我跟你说过了,长得像这样的,没一个有好心眼,标准的拉丁种马。」意思是只用下半身思考的男人。
「不会呀!」葛笠芬故意乐陶陶的:「我就是欣赏这一型的,身材外表兼家庭背景都够水平够棒!咦?你怎么会知道他是哪里人呀?他不是美国人吗?你公司里的老外们应该都是北美来的呀。」
「哇!你别跟我装糊涂。」
麦斯默对她俩快速度的中文对谈,只来得及抓住几个发音,但他肯定自己是被讨论的一方,而且还不是很好的形容,看时于伶的脸色就知道了。
「不准我对他放电啊……那……难道是你对他有……」葛笠芬开玩笑是不打草稿的。
「胡扯!」时于伶娇斥一声。「算了,到时候别怨我没提醒你。」时于伶脸色刷黑,扭身走人。
葛笠芬嘻嘻哈哈的笑著,「小伶变脸很好玩的。」敢情她是以戏弄人为乐呀?
「看来你又帮我破坏形象了?」麦靳默苦笑摇头,「如果今晚我露宿街头,你功不可没呀。」
她笑盯著他看,感觉真的是太熟悉了,那张脸、那抹邪媚的笑……
「有没有人说你很像那个Maximo?」葛笠芬乾脆再问一次。
麦斯默眨眨眼,笑意加深。他想过,若连眼前的女人都认不出他是谁的话,那么亚太市场的票房肯定没想像中好。
「呀!」葛笠芬尖叫,然後见他轻微的摇头,她才小声的说:「天哪天哪!这不是真的!」她可是他的影迷耶!哇!但是……「小伶知道吗?」
「她连正眼都懒得瞧我一眼。」麦斯默故作伤心状。这是他今生最大的笑话了,枉费他自诩为万人迷哩。
「她呀,你别指望她了。」葛笠芬看向那一头,陪著老师的阿娜答定位的时于伶。
「嗯……这个,有一件事情拜托你,我是来工作的,不希望……」麦斯默突然想到这一点。
「当然、当然!」葛笠芬转转眼珠子,换个口气立刻说:「那……我有没有好处呀?」她指指自己的脸颊,心情so
high的。
「你想害我被她厌恶到底呀?」麦斯默对她的调皮没辙,只好倾身在她双颊各吻一记,「这是封口费。」
葛笠芬得了便宜还卖乖,笑嘻嘻的:「我还要签名。还有,你得寄一张原版的海报给我。喏,这是我的名片!」她将名片塞在他放在小桌上的皮夹里。
他摇头大笑!「这趟台湾之旅果然有趣至极。」他大方的拍拍她的头。
「她如果把你丢在街头,别担心,我会收留你。」葛笠芬眨眨眼,很俏皮的说,因为她看到时于伶皱著眉头,并且眼露不赞同。
「然後你装个针孔摄影机,等我回家後网路上已经开始流传我的裸照?」麦斯默哪会不晓得她在想什么呀。
「错!我会向你敲诈一笔。」葛笠芬摇摇头说:「啕!我劝你现在先到化妆室去避风头,你的借宿主人正脸色不佳的往这边走来了。」
麦斯默不怀疑时于伶此刻会和他吵起架来。「我会被你害惨,她还真不是普通凶狠的表情。」但他也听话的闪人去也。
「笠芬,」时于伶拉长著声音,「你如果真的喜欢他,也得先观察几天吧?不要一副想搞一夜情的样子,万一人家带病咧?」
「没那么严重吧?」葛笠芬笑得眼露精光,「我说你干嘛反应过度呀?难道你……嫉妒我?」
「无聊!」时于伶快要被她给气死,好心提醒她,她却……
「这也难怪啦!麦斯默长得的确够帅够俊够性感,你要是还不会动心,我真会怀疑你到底是不是女人咧。」
「我会被你气死!」时于伶几乎要冒烟了。
「唷!说中你的心事就恼羞成怒啦?」葛笠芬夸张的挤眉弄眼,「难得你会看上这么一个超帅又性感幽默的老外,我不跟你抢就是啦!别对我吹胡子瞪眼睛的。放心啦!喜欢就喜欢,又不是什么可耻的事情,我不会笑你的。」
她叽叽喳喳说个没完。
「我没有……我讨厌……」时于伶根本不知道如何反驳。
「哎呀!别不好意思了!瞧你脸红的!」葛笠芬当然知道时于伶是气到脸红,但她偏要歪曲事实。
「我、没、有、喜、欢、他!」时于伶郑重的一个字一个丰的说。
「别骗我了!我赌你说讨厌他,其实是爱得要命,只是伯一碰对方之後,自己沦陷丢心。」葛笠芬在编织一张陷阱,绝对不安好心的想整人。
「胡扯,无稽之谈!」时于伶根本不相信自己会喜欢老外。
「唷!不敢赌就是心里有鬼。」葛笠芬挑眉堵住她的否认。
「那又怎样?」时于伶心想,面对笠芬的咄咄逼人她只好耍赖,反正又不会少块肉。
「是不会怎样啦!要不然你就证明给我看呀。」葛笠芬不安好心的煽动著:「哎呀!反正你也没那个胆量和人家怎样,我也就不会奢望你会和他夜夜春宵。」她就知道时于伶会来要赖这招,只是她更会装痞子就是。
明知道葛笠芬是在激她,但时于伶还是逞口舌之快:「哼!我是怕他到时候不回去了,麻烦!」
「少来了!是你不敢啦,你有多少胆子我会不知道?」葛笠芬就是知道时于伶有天大的好胆量,才敢这样整她;她知道刚刚那个国际巨星对小伶比对她还要感兴趣,所以她就试试看喽!给小伶贫乏的感情生活制造一点浪漫呗。
而这个麦斯默应该是个上上之选才是。
「我不敢?」时于伶心想完了,又逞强了。
「我赌你不敢,不敢和他玩一夜情。呵呵!欧洲来回机票外加食宿一个月。」葛笠芬才不管她答应了没,立即告知赌注。
「哇!大手笔呀?我还没答应跟你赌耶。」哇!欧洲一月游呀?
「好吧,那你明天就来我公司上班。」葛笠芬再拿另一件时于伶讨厌的事情来逼迫她,然後再加一笔:「我把你的新电话地址告诉那个谁呀?对了,就是我公司里的那几个男的嘛。」
「我赌了!」时于伶脸色惊恐,被那些个缠人鬼盯上会烦死人的。「赌了!不过就是一夜情嘛,反正到时候拍拍屁股走人就行了。」
「就是嘛,到时候人家也拍拍屁股就飞走了,根本就没有麻烦嘛。」
呵呵!鱼儿上钩了,凭她葛笠芬超准的神奇第六感,麦斯默和时于伶这两个人,肯定不会只是一夜情而已,最好来个浪漫恋曲!
这下子绝对会是好戏连台哩!管它会不会天长地久,若不去试一试,那连曾经拥有也不会有,对吧?
然後,九点半一到,音乐灯光立刻凝聚,节奏分明的佛朗明哥舞在高跟鞋的踢踢踏踏声下,裙摆舞动出绚烂的旋律……
後来,曲风转成森巴,几个爱舞者立刻上前,而时于伶被她的舞蹈课程里的男伴邀去陪老师跳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