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不自胜的烂人,在饭后又搬一箱啤酒,拼命猛灌,说是非醉不可。
“好小子,真有你的……帅呆了,我太爽了!”烂人高兴得几乎要手舞足蹈起来。
“好啦!别喝了,待会儿被老婆骂!”秦皓磊拿走他的酒杯。
听到“老婆”两个字,烂人马上“乖”了起来。
张匀和这家伙说话不但雷声般大,连娶老婆也闪电般快!才当兵回来半年,就立刻结婚了。这等喜事也没通知秦皓磊——说是皓磊在全力准备考试不必分这个心。
一奇未平,一奇又起,再次让秦皓磊惊喜的是烂人的老婆竟然就是他们班上的那朵校花——唐奕茹!
秦皓磊好奇地逼问这段姻缘,烂人不好意思地搔了搔头说:
“以前嘛!都是我在帮你——传情书、递便当的,但是你酷嘛!都不理人家——我看她怪可怜的,就忍不住安慰安慰她——没想到——愈看她愈来电;而她也看清‘内在美’是最重要的,所以我老婆就是我这样‘安慰’追来的啦!”
“真不赖啊!你当兵的这两年,她都没‘兵变’,真的是好女孩、好老婆!”秦皓磊发出真心的赞叹及敬佩——唐亦茹真的可以做烂人一辈子的好牵手。
“你没听‘地基打得深、城墙不会崩’?在学生时代,我真的很照顾她——我两年……说实在的,她长得很不错的,却愿意等我这只‘癞蛤蟆’——可见她的心意坚贞,令我感动得一当完兵,便马上就把她——娶进门啦!”烂人兴高采烈、比手划脚地谈起往日时光。 接着,他又意犹未尽,扬起眉毛说:
“她说,对你呀——纯粹是少女时代盲目的‘乱爱’,当时看你帅——就以为自己爱上了你……其实爱一个人,哪是这么看外表或看钱财的?太肤浅,也禁不起考验……我老婆有智慧、够聪明吧!否则怎会看出我这块上好的璞玉——这么有内涵,又负责……她能懂得这些,我也要‘感激’我当兵的这两年——她身边的朋友及同事的‘不幸’遭遇……不!我不是故意要嘲笑别人——用错形容词啦……”
秦皓磊不由自主被他的话语逗出笑来,同时烂人的一席话也深深印入他的心版中。
他想,他的灿筠一定也有这种智慧及情操!
只见烂人愈喝愈醉,开始胡言乱语起来,秦皓磊想带他回去休息之际,烂人突然秘密兮兮地说:
“偷偷告诉你哦!我们有了……”
秦皓磊不懂他有了什么?”
“就是——她有了——我的小baby嘛……”
什么?张匀和竟然要做爸爸了!他们结婚不到两个月呀!
而且,他们都还这么年轻,而秦皓磊更觉得自己的人生才要开始呢!
“本来没想要这么快有孩子的,可是——洞房花烛夜那天,我太高兴了——一时控制不住——结果头一次就中奖!嘿嘿——这孩子将来一定很‘厉害’!就像他老爸一样——想想,也很好——哈哈!”
秦皓磊真是败给烂人这种容易满足又快乐的人了!
不过,像他这种个性真稀有,真不错呢!不是吗?
钟鼎山外,各有天性,他们也一样快乐及幸福,而且永不后悔!人生所追求的,也不过如此了……
秦皓磊看着前来“接手”烂人的唐奕茹,那副对待丈夫温柔细心、呵护照料的深情体谅模样,秦皓磊深深感动及神往。
灿筠!他在内心呼喊着她的名字!
这所以功课繁重、治学严格而闻名全国的技术学院,果真是名不虚传,大一的学业及要求,简直超乎想像有分量。
不过这对秦皓磊而言,根本无妨,因为他本就不是想进大学来玩四年的,他没资格,也没意愿。
白天,他找了一家颇有规模的建设公司,毛遂自愿由基层干起;薪水少点没有关系,足够养活了他一人就行了——最重要的是能从中学习、能够学以致用,他为将来的前途奠定良好的基础。趁少年时,累积经验的“本钱”,这才重要。
晚上,他则用心听讲及准备功课,“营建工程”这门学问不容易,别出心裁的建物设计是秦皓磊最大的梦想,但稳固牢靠的建筑品质更是责无旁贷的重大担当,因为攸关无数人的性命!他立下宏愿,要两者兼顾兼善。
也就是说,由尽广告划出心得,再加上学校所学,秦皓磊想成为一流的建筑设计师。
他愈觉自己目标坚定,任重而道远;生命,顿时变得有意义、有价值,紧凑而丰富起来。
他心中不禁想起父亲——
爸爸,这一定是你在冥冥之中不断地在保佑着我吧!是你说‘痛苦难免,但一定会结束’;人生有在悲苦,我真的都一一熬过来了。老爸,谢谢你!如今我不再害怕,不再无依了。
秦皓磊想着、想着,思绪又飘到欧家人身上——
要打听欧劭峰的消息实在太容易了,他在系上的名声“如雷灌耳”,不但大学四年打遍台大无敌手,还因成绩优异而直升“法律研究所”……当然,倒追他的女生还是一大堆。 而灿筠呢?
穿起让人欣羡的制服,灿筠更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她实在出落得更加动人心弦!减少了几分青涩的稚气,增添了更多成熟的妩媚。
看她娉婷柔美的走着,对身旁同学美目盼兮地笑着,依旧白析粉嫩的肌肤,白水蒽儿的窕窈体态……
秦皓磊几乎以为佳人就在眼前,想要狂奔到她面前,将她紧拥个满怀,内心止不住地狂想——
灿筠!你怎能如此漂亮——漂亮得令人心疼、令人不安!你再少几分美丽好吗?你这样美,怎能叫我放心?虽然我知道你不再是从前的小灿筠,我也知道聪慧的你绝对可以独当一面,我知道……但一切只是“知道”!我好想马上出现在你面前,名正言顺地拥有你一辈子!可偏偏你还要考上大学……啊!这种痛苦犹如千万小虫在咬蚀我的心灵,怎么挥也挥不去!灿筠!同是落日时分,放学回家的你,可有一点点心灵感动着有人在注视着你、渴望着你,已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不,我要等,我不能功亏一篑!你已高三——就让你全然不知、静心笃定地去应付明夏的大考吧!这才是真正爱护你的——秦哥哥!
第四章
“哥,光是这样就想要打发我呀?”欧灿筠嘟起滟滟的小嘴,整个人散发着青春洋溢的气息。
身形挺拔、俊逸非凡的欧劭峰,望着越发出色美丽的妹妹,揶揄说道:
“我只是说单独要为你好好祝贺,来个‘庆功宴’罢了,可没说庆功宴的内容是什么哦!”接着,他坏坏地一笑。
十月了,经历过最热烈的考季试炼,书一同就读得很好、很稳,聪明慧诘的欧灿筠,终于过关斩将地考上台大企管系,也当起哥哥的学妹妹了。
“哼!所谓‘宴无好宴’,果真没错,一顿披萨餐就想轻易解决掉老妹了,你真应该弃法从商,一定会是个懂得利用最少成本赚最大的效益的奸商。”
欧灿筠对外一向不扮演多言的角色,但该说话时必从容大方、条理清晰;对自己人呢?那就不一样了,她会显得特别的顽皮、伶俐又活泼。
欧劭峰无奈地笑了一笑,说:
“我看你才应该弃商从法呢!稍微不满你的意,就把老哥批判成这样了,当律师正好克尽其才吗,如此漂亮的女律师,加上犀利的口才——天哪!你将会所向披靡,攻无不克了。干脆咱们兄妹就重考重读算了!”
欧灿筠心明灵透地瞧着老哥说完这番戏言,马上抓住重点,俏皮地反问:
“那么,请问超级大‘蟋蟀’哥哥,你的奖赏何时才能令小妹满意呢?请明列时间、地点。孔子说‘不贰过’,小妹我从现在力行,不再上大哥你的当了!”
“你这家伙,真是拿你没辙!看谁追得上你、摆得平你哦!好吧!我最近要忙一个meeting,下礼拜日晚上六点半,准时在东区的‘华新’外头碰面,再附赠一样礼物,绝对任你挑选。”
“哇——老哥,你这次真的‘帅’毙了!老哥英明,老哥万岁!”此刻的欧灿筠就像昔日那个小小女孩,纯真地拉着欧劭峰的手臂,欢喜地叫嚷起来。
看着自己如此美好而一切又顺利的妹妹,做大哥的欧劭峰有一股难以言喻的欣慰及安心。
欧灿筠别了送她回宿舍的哥哥,轻快地哼着歌,盈盈走入寝室,劈头就撞见王佑芯带着诡异的眼神邪恶地看着她。
“欧大美女,才进大学没一个月叱!就见你如此神速地,把上一位叫女人看了会傻眼的大帅哥,还和他有说有笑、又跳又扯的,跟高中时候的你,简直是判若两人了嘛!你是遇到啥刺激,转变这么大?没关系,我这念社工系的,有义务听你倾诉……”
硬拐来和欧灿筠住同一寝室的小猩猩王佑芯,一副煞有介事的模样,忍不住教欧灿筠爆笑出来。
“他?他是我哥啦!你怎么有如此高超的推理能力?真是败给你了!”
王偌芯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讷讷地说;
“没办法,俊男美女在一直容易教人有此联想罗!哪能怪我不小心误会?”王佑芯硬找台阶下。
两人谈笑未歇,寝室门被敲了两下,有人探头进来说: “有没有叫欧灿筠的?楼下外找。”
欧灿筠示意后,纳闷地看着王佑芯,说:
“不可能呀!我哥去事务所见习,还有谁会来找我?”
王佑芯故作哀怨不平状,喊着:
“我就说嘛!美女就是可以不寂寞,这回我真的嫉妒了啦!”
捶了一下王佑芯的欧灿筠,怀着忐忑不安的心,下楼去一睹来人的面目。
夜幕低垂,只见一个高大挺拔的背影立在前方街灯下,那宽阔厚实的肩膀,很引人遐思——欧灿筠左顾右盼,见不到任何一个她相识的人。
她停下脚步,灯下男孩回过头……
她有点不敢置信的……前方那男孩正昂首阔步、英挺帅气地向她走来,他是——秦哥哥!
秦皓磊终于见到她了!
他望着自己日思夜梦的佳人,心里紧张得不得了!他为了这一天的到来,已等候了无数个蚀人魂魄的日子。
如今,她亭亭玉立、触手可及地就站在他面前——乌黑柔亮的头发已长至肩头了,白析的肌肤在夜间看来,更像洁白无暇的瓷娃娃,是那么地想让人捧在手心上细细地呵护、照顾着。 灿筠,灿筠,我等你等得好苦、好苦,你可知道?
当上新鲜人还不到一个月,我来得不算迟吧!你当还不至于已‘名花有主’了吧?
他无数思想在内心狂喊着——终于,理智压过所有如浪潮汹涌的深情,他哑着声开口:
“好久不见了,灿筠……”
欧灿筠望着她的秦哥哥,不知怎地,她突然无法自在地喊出这个自小到大她以为习惯了的称呼。
往昔的秦哥哥,是个很英勇、很保护她的大男生;而国三的那个傍晚,她才发觉到,原来他长得这么好看,还有那么莫名灼热的眼神…… 但现在——
她完全意识到他是个‘异性’!而这个异性所散发出来的男子气概,竟然教她有些迷乱。
不知曾被多少男孩偷瞄,甚至火辣辣注视的欧灿筠,往往对他们都是无所感觉地直视回去,或是懒得理会,从没有在她心湖里激起任何涟漪……
但是,现在的她不知怎么办才好,她变得手足无措起来。
他的帅气豪迈,不同于大哥的优逸;这种阳刚野性的气息,教人难以只把他当大哥看待。
而他凝视自己的眼神,甚至更超乎从前的赤裸,几乎就要将她吞没似的,令她突然觉得呼吸也困难了起来。
头一次,她真真切切地感受到来自异性的魅力。
更是头一次,她完完全全不知所措!究竟要把手脚放在哪里?视线投射到哪里?她一颗芳心宛如林间小鹿乱撞不已。
她不敢直视他,更不想置之不理——欧灿筠生平第一次感受到自己从未有过的“怪异”!
见她有些无措地立在原处,既不看他,也不开口——秦皓磊整颗心都寒了。
天!她忘了他了!她忘了他了!这个念头好像万箭穿心,令他几乎要当场窒息。
他心里不停地呐喊。
不,不可以,我不许你忘记我!
秦皓磊愈想愈觉四肢冰冻起来,他抖着声音试问:
“你——是不是——忘记我……是谁了?”
听到他明显心碎的声音,欧灿筠纷纷扰扰的思绪倏地消失,马上抬头开口说;
“不!不!我没忘!你是秦——哥哥!”
一句话,又把秦皓磊由冰冻的地狱中救回温暖的天堂。他快速调整好自己的声音,尽量让自己正常而轻松地说:
“好可怕!我差点要以为灿筠不认得我了,还要以为我是无聊的登徒子,正想办法要找扫帚撵我走呢!”
气氛是可以感染的,欧灿筠也恢复不少镇静,接口说:
“若真是色狼,还找什么拖把扫帚的,几个擒拿功夫就要他夹着尾巴逃之夭夭了。”
秦皓磊赞赏地看着她,一方面高兴气氛热络了起来;一方面他暗自决定要主动掌控好“情势”,绝不允许有冷场的情况产生。
而欧灿筠,她决定摆脱‘称呼’及“自己”的困扰,一切顺其自然吧!
“我——现在是你的‘邻居’了。”秦皓磊灵光一动地说。
终于引发她的好奇,他接着说。
“走,请你到公馆吃消夜,我顺便揭露谜底。”
欧灿筠一听,直接反应:
“谢了,我今天晚上吃披萨吃得太饱了,是哥哥请的客——”
“呀!劭峰也来过了?他来是为了……”
欧灿筠慧黠地反将他一军,道:
‘哈!只要你不逼我吃东西,我就说给你听。” 两人放松地开怀而笑,极有默契一同步向椰林大道——虽然他与她的心海仍是波涛汹涌、起伏不已!
吃完消夜散步回来,两人心情都十分愉快。
他们漫步在台大校园里,月光将本就颀长及窈窕的身影拉得更长了。
夜风徐徐吹来,感觉沁凉舒服极了,空气中弥漫着浪漫又带点神秘的氛氛……两人高兴地谈笑着,一路上,已经了解不少彼此之间这几年来经历的许多事情。
欧灿筠佩服地看着秦皓磊——她在心中想道,他在经历过家破、父丧后,竟能重振士气,当兵、苦读……一直到现在在堂堂的国立大学生,这不是一般人可以办得到的,每一关卡,都要有超乎常人的紧强勇敢、决心毅力才可能达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