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照他刚刚的症状看来——别说是动了心,可能都“碎了心”喽!做老爸的可有些高兴,遂好奇又试探地问:
“是不是她忽略了你的心意?还是她的心另有其人?”
可怕!老爸现在简直就是他肚子里的蛔虫,命中率百分之百的奇准!为何以前他不曾对他有过如此的贴心及默契?
“爸,果真僵还是老的辣,你高明,道中儿子的心事……”
“不是老爸厉害,而是我太了解我儿子了。想我儿子挺拔潇洒,眼神又迷死人,有哪个女生看了会不动芳心的?除非是你暗恋人家。”
和谐的气氛、和蔼的父亲,真是截然不同于往昔,楚天烈有种珍惜感动的情怀,首次愿望和父亲聊聊自己的内心世界。
“你——说得没错,我爱上她已有八年了,可惜,她爱的是别人,不是我。” 楚克熏一时动容——他儿子竟能暗恋一个女人那么久,而且那女孩的心里早有了人,真不可思议!
“看来这女孩是绝对美、绝对好,才能让我的好儿子如此专情,而你那情敌,恐怕更非同小可吧!不过没关系,公平竞争,谁怕谁?!”楚克熏一时也变得年轻起来,豪气万丈地对着相依为命的独子说道。
“爸,你的意思我当然明白,有实力相当的竞争对手可拼,就算输了,也甘心,但问题是——他不在了,我怎么拼?!”
“你是说你的竞争对手……”楚克熏反应很快,脸色也跟着变了。
“爸……”楚天烈终于流露出向来不为人知的痛苦,接言道:“他过世了,在那女孩子大四的时候就车祸死了。这几年来,我苦苦等待,等她伤口愈合……可是——太难、太难了,她还是想着他、恋着他,你要我如何才能赢过一个‘无形’的竞争对手?一个日夜折磨她、使她哭泣的‘灵魂’?虽然她在我面前总是那么有尊严的活着,可是那样更令我不舍呀!”楚天烈语带激动却又凄楚。
可怜的天烈,竟为情痛苦成这样!
而那未曾谋面的女孩儿呀!她比天烈所受的苦更不知要深重几倍,这几年来,她是怎样熬过来的?是怎样的深情让她忘不了“他”?
想到自己乍失爱妻的哀痛,这女孩的心情,他楚克熏完全可以体会。
可怜又可佩的女孩儿!他虽然没有见过她,但他肯定她是现代社会的珍宝,这么美好的德性,他怎么也要叫天烈迫定她,绝对不放手。
“天烈,跟她耗,赖定她了,她就是我要的媳妇儿。”
“爸——你说什么?!”楚天烈哧了一大眺,俊容上全是莫名的神采。
“反正这女孩绝对是好女人,你只要能赢得她的心,你一辈子都幸福!”
楚天烈万分诧异的盯住积虑、安排各种烦人相亲而差点逼疯他的父亲吗?他甚至连灿筠的模样都不清楚,就要人家做他的媳妇儿?
虽然楚天烈很疑惑,但他还是感到窝心。
“儿子,咱们楚家男人对感情的专注及执着都是同一个模子印出来的!难怪从小到大见你在女人堆里那么吃得开,现在却还没有一点动静,害得老爸我差点急死了——原来你是因为对那女孩一往情深,而且还长达八年之久,这真教我茅塞顿开,但也足以理解——好个虎父无犬子,儿子遗传到老爸的优秀基因。唉!我对你妈,不也是这样……”
楚天烈也感慨不已!没错,自幼母亲虽早逝,但他印像中,爸妈都是恩恩爱爱的。母亲温婉包容,刚好弥补了父亲的刚愎固执,母亲逝世后,他发现父亲睹妻遗照,偷偷垂泪不已!而且父亲不再娶,专心致力地培育他,更不闹任何绯闻——在在都可见父亲对母亲的深情专一。
父子俩内心传递着撼动不已的暖流,血浓于水的亲情,让他们第一次感觉彼此是靠得这么近。
“所以儿子呀!老爸绝对相信你的眼光。那女孩能让你长久以来不曾改变过对她的心意,就绝对值得你再坚持到底——没错,就是她了,老爸绝对支持你!”
楚克熏今天的“绝对”好多,多得让楚天烈“绝对”感动。楚天烈不禁往前紧紧拥抱住坐在轮椅上、却神采奕奕的父亲。
‘所谓精诚所至,金石为开!‘赢心’是一项艰巨的工作,靠的不但是时间,还有耐心及体贴,再加全部的至诚及关怀。让她从感动,到对你产生信任,甚至依赖……当然,你也不可操之过急,所谓欲速则不达……”楚克熏全然进入“备战状态”,他耳提面命,振振有辞,简直像是儿子的狗头军师。 爸爸,谢谢你,谢谢你的全力支持!
楚天烈在心中激动地呐喊着,双手更加拥紧老人——而所有的冲突恩仇,早已烟消云散。
楚天烈抬起深邃炯然的双眼,以无比的信心及勇气面对他的感情未来,心里信心大增——
灿筠,我来了,我已经准备要攻陷你的心了!
在父亲鼎力支持下,楚天烈更加积极地层开“攻占芳心”行动——但他很快就发现,单靠他一个人,根本毫无成效可言。 因为灿筠的心简直像铜墙铁壁,固若金汤!别说摇撼,连碰触也不可得,再加上上次在茶坊自己情不自禁“泄露机密”,使得灿筠对他已有保持距离的心理准备。她既敏锐又慧黠,总能俐落地摆脱他不必要的纠缠,而聪明地把彼此关系兜紧在“工作”上。
所以,在多次碰壁下,他只能靠别人了,而这“别人”,正是最会和他抬贡的佑芯。起码和灿筠能进展“友谊”也好!
而接下来的情况,总算是稍稍渐入佳境了。
他与王佑芯还是一如往昔,兴趣相投,一拍即合。记得第一次把她找出来,两人马上进入“状况”——你搭我唱,宝气十足,惹得一旁的欧灿筠也跟着控制不住,三人在餐厅里笑得无法遏抑,引得周遭的名媛绅士纷纷投来侧目的眼光……
再者,楚天烈更以“读书、工作都需要休息,休息是为了走更远的路”的堂皇借口,拉了两位女子上山、下海、野外踏青,自己则充当免费司机及“挑夫”,跋山涉水,外加说唱逗趣,气氛轻松愉快得不得了。
他更常兴之所至,时间少,就带两位美女去西门町、华西街压马路——王佑芯说楚天烈没那么好心,欧灿筠是“美”,她是“霉”,时间多就绕到士林、淡水,甚至基隆庙口逛小吃。三个人简直“返老还童”一样,常常兴奋地买了许多小东西,又从这一摊吃到那一家,好不快乐!’但有谁会知道,他们这三人——一个是堂堂大集团少东,一个是能力卓绝的女强人,另一个还是“哧死人”的准博士呢!
不过,看来似乎和谐自在、笑声洋溢的“三人行”,在这些日子以来,已有一股微妙不但不可言喻的“默契”了——这默契始终巧妙地牵制着他们。
王佑芯,从前毫不隐藏她对楚天烈的好感,但此番再度相逢,她好似已把情感升华为友谊,还有意无意地制造欧灿筠及楚天烈独处机会,常常一下说去找厕所,一下说去看帅哥,然后马上溜得不见人影……
欧灿筠,冰雪聪明的她当然看得出好友的用意,更感觉得出楚天烈的企图,但她就是能掌握得恰到好处,享受两人给她的温暖友谊及爆笑场面,自己也融入其中,但就是不碰“其它”。
而最苦的该是楚天烈!佳人明明在前,却是可望而不可即,毫不敢轻举妄动。佑芯的“鸡婆”,他隐约可感,但灿筠却常装傻不懂,甚至还在鼓吹死党的善良可爱,仍不死心地将他们送作堆,害他是想要突破什么也难!
总而言之,这种默契就是——绝对不能明示任何的儿女私情。
烦!烦!他本想要借友谊而生爱情,看来,又是行不通了。
楚天烈浮躁在自己宽敞、雅致的总经理办公室内,失神地走来走去。
夜幕低垂,霓虹灯一个个亮了起来,他停下脚步,伫立在落地窗前,对着高楼下车水马龙的拥挤街景发呆。
突然,桌上的电话响了起来,他过去接——
“喂,楚天烈!”
是佑芯,这家伙真是嚣张得很。
“猩猩小姐,怎么有空来电找小弟?”楚天烈抛开恼人思绪,打算先轻松一下吧。
“你到底在搞什么飞机?再这样拖拖拉拉下去,小姐我还要跟你‘合唱’歌仔戏到几时?”
“你的意思是……”楚天烈一时哑了口。
“少来!咱们的交情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你那点小心思我会不晓得?从来没看过你对哪个女孩子那么殷勤过,我甚至还知道,原来我当年的‘头号情敌’就是灿筠。”
恐怖的佑芯、恐怖的女博土,连他以前的心思也看出来了。
不待楚天烈从万分惊异口中回神,王佑芯劈头又说:
“你到底还要‘三人行’多久?你和灿筠的友谊绝对已经足够了,而且是够到她几乎要把你当普通的‘好朋友’看待了,白痴!”
楚天烈听她这么说,再次蹙紧双眉,他开口:
“你骂的完全正确!说实在的,我刚刚也在烦这个问题——不然你说说看,我到底还能怎么做?”
此言一出,无异完全承认他对欧灿筠长久以来的深情。
“你终于承认了吧!笨,你不会找机会呀?国内有我这个大电灯泡,你们不好办事,到了国外,障碍自动消失,包准你们的感情进展神速。”
“我是说我可以……”
“没错,反正出国考察的理由多得是,不是吗?”
“佑芯,我只能——谢谢你!”
楚天烈真的被她训得不知如何言语,只觉得再多说,也是不妥及愧疚了……
“谁叫你我无缘?我看开了,至少你爱的是我的至交,我便心甘情愿,尽力成全——加油吧!我支持你……”王佑芯真是聪慧,谈笑间便化解了所有的尴尬。
“佑芯,我欠你太多,我真的很抱歉,谢谢你……”
前有父亲,后有佑芯,他楚天烈再不加把劲,就实在是一太差劲了!
◆ ◆ ◆ ◆ ◆
真是皇天不负苦心人,终于让他得到了一个大好机会!
美国一家名牌服饰公司要找台湾代理商,鸿信集团因先前代理的几家名牌都打出漂亮的业绩,因而得到出线机会——不论是契约签让事宜,以及商讨行销企画细节,都必须跑一趟洛杉矶。
前者理所当然由掌权者出面立定,而后者,则是企图部经理的必要任务。加上楚天烈及欧灿筠绝佳的外语能力,这项任务,根本就非同他们两莫属。
直到飞到了洛杉矶,楚天烈的心情还是亢奋不已的。虽然表面上他公事公办,和欧灿筠保持着良好的上司下属、最多也是前阵子培养出来的“好朋友”关系,却一再令楚天烈快乐得想飞——因为只有他们两个人了。
而且,他还将王佑芯的提示运用得更出神入化。他给两个人加上了分公司视察及市场调查等等不一的公差名目——这一趟洛杉矶之旅,可不是短短数日就可打发的了。
而工作上的得心应手,完全在楚天烈的预料之中,甚至出乎意料之外地顺利,因为欧灿筠精致漂亮的容颜、优美从容的气质、流利得体的应对,在在都让那些老外睁大了眼,把她惊为天人一般!不但签约顺利得没话说,企画报告时,几个蓝绿眼的不时岔开主题,发挥他们美国人自豪的幽默,从中国功夫到中国美食,不断大放厥辞,就是要他们心目中的中国娃娃巧笑倩兮、美目盼兮,好来个醉翁之意不在酒——
楚天烈只好在一旁赞叹又佩服,看着这众星拱月的一幕。心思又起——
灿筠,你真行,你绝对是我一流的工作夥伴、事业助手,但我更希望你能早日成为我生命中相知、相惜,甚至相爱的——妻。
大事搞定,美国人也弄了个盛大的庆祝餐会兼舞会,邀请所有来签约的亚洲各国代理商一起同乐,会场上大人物云集,各色人种齐聚,热闹非凡。
既是要出席正式宴会,欧灿筠不免也要正式打扮——为了突显民族特色,她特地穿了一套雪白、剪裁合身的中国旗袍,把她白皙肌肤烘托如雪、她一双清亮有型的大眼、嫣红的粉颊及樱唇,加上一六八公分的身高及曲线玲珑的身材,更是将旗袍的优点表现得无懈可击——她的出现,立刻造成全场惊艳,没有一个人不把“赞叹”写在脸上。
楚天烈望见佳人翩翩风采,内心激动地呼喊着——
灿筠,你怎能这么美好、这么动人?你几乎要夺去我的呼吸了,不管是大学时代的你,投入工作的你,或是现在的你,都教我心动不已……
也不知哪来的勇气,楚天烈一路“扫开”各个跃跃欲试的邀舞者,抢得了欧灿筠的第一支舞。当他的大手第一次拥着她的柔肩,并握住那玉葱般的柔荑时,他觉得会身像是被电到了。
“灿筠,今天的你真是令我们这群男人双眼喷出火来了!”楚天烈衷心赞美她,并极力压抑自己的心乱狂跳。
“真的?!那我可要感谢这身旗袍,它的效果太好了。”欧灿筠仰望着他。
“何止如此?你更让在场女士汗颜,对你是嫉妒又羡慕,巴不得你这美女快点消失,旗袍留下来给她们穿就好!”
楚天烈实在很有趣,欧灿筠忍不住笑了出来——而楚天烈望着她如此甜美的笑颜,差点心魂俱失。
“我还没说完吧!她们一穿才知道,原来她们的粗腰粗腿完全装不下,她们只能懊恼地想——怎会差这么多!”
楚天烈最后一句是用台语说的,还扮鬼脸,惹得欧灿筠又笑出声。
“说实在的,再漂亮的衣服也要有匹配者才足以相得益彰,旗袍地效果对你来说,不过是绿叶罢了!”楚天烈又一副正经。
“谢谢你的赞美。”面对突然文诌诌的楚天烈,欧灿筠觉得这家伙真是会作怪——也罢,反正她习惯了。
“灿筠,你这几天累吗?”楚天烈忽然柔声问她。
“不累,我觉得很有收获、很有意义……”其实欧灿筠内心深处充满痛苦的挣扎,但只有她知道,因为这里是——洛杉矶,一个曾经十分残忍待她的地方。
“谢谢你的帮助,让公司打了一次漂亮的仗,同时也让我深深领悟到——男人和女人的能力其实是并驾齐驱的,但一碰到‘美女’的魅力呀!简直都教我们‘俊男’望尘莫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