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逃婚记 page 7 作者:芭芭拉·卡德兰

  “妈妈一定会认为那只是一次玩笑,”塔笛卡回答。

  “你还记得有时我们化装成别人来取悦爸爸,她笑得多么开心吗?有时我们还扮鬼把你吓得几乎哭出来哩!”

  “这也是一次假扮,艾伦。为了救我自己,所以我简单地扮演一下。假使妈妈还在,我相信她也会帮助我逃走的。”

  “假使你母亲还在,你就不须要逃走了。”艾伦伤心地说。

  “这是真的,”塔笛卡也叹了一口气。“不过,有时我倒觉得她跟我很接近。昨晚我上床之前,我确实听见她说她不希望我嫁给克劳利爵土。”

  她说的是实话,并不单只想影响艾伦,但是她知道这句话可以打动艾伦。

  她对了,艾伦准备帮助她了。

  “你需要你所有的衣服,塔笛卡小姐。”艾伦说。

  “当然,一年只有五十镑,我是买不起衣服的。我必须把我所有的东西都带走,我们怎样才能运出去呢:“

  “我会想办法,”艾伦说。“除了那个势利的女仆以外,其他的仆役是不会向夫人打小报告的。”

  在艾伦与林治夫人的法国女仆玛丽之间,她们有永远打不完的仗。

  这两个女人彼此憎恨,要是玛丽能够因塔笛卡之故而打垮艾伦,她当然会那样做。

  “不要担心,”艾伦说。“看门的是个好孩子,要是我请他把行李搬下去而不说什么,他会照做的。”

  “要运那么多的箱子出去,总得编个理由。”塔笛卡说。

  “我说你要捐一些旧衣服给那些退休了的女演员。”艾伦说。

  “不,我想出了更好的理由,”塔笛卡说。“祖母去世的时候,要是你还记得,艾伦,她的衣服不是送去救济那些破落户吗?”

  “我想起来了。”

  “告诉那些仆人,你替我整理衣服,发现很多我很久不穿的,所以要拿去送给穷人。还有,那些舞衣你不用替我装进去了。”

  “你必须把每一件东西都带去,”艾伦说。“你说过一年五十镑你是没有能力买衣服的。还有,我不能够在那里替你烫衣服了。我能够跟你一道去吗?”

  “我怎能没有你呢?”塔笛卡说。“跟爸爸分开,你就是这个世界上我唯一亲爱的人了。无论我到哪里去,我都要跟你在一起的。艾伦,我走了以后,你要做什么?”

  “我到瓦盛那里去跟我妹妹住在一起,”艾伦说。“她开了一家小小的寄宿舍。我常常想,当我老得不能工作了,我就退休到她那里。”

  “那不会很久的,”塔笛卡说。“你去你妹妹那里,把地址给我,很快地,也许只须几个月,我们就可以在一起了。”

  她忽然又想到另外一件事。

  “只要我的文章能够使一些出版家产生印象,我相信我可以赚到一笔钱,来找一个属于我们的小地方。也许,起初我们只能住在一个小房间里。住在爱丁堡一定很有趣,听说那是一个很美丽的城市哩。”

  “我绝不让你一个人到爱丁堡去,”艾伦紧张地说。“我要先到那里找好房子,然后你才来。”

  塔笛卡轻轻一笑。

  “我答应你我会好好照顾自己的。老实说,除了克劳利爵士以外,我什么都不怕。”

  “你太年轻了,你还不知道人心的险恶。”艾伦说。

  “我遇到过不少的人,”塔笛卡说。“你记得罗马的那位伯爵吗?那时我才十五岁,他就追求我。我用爸爸决斗的剑指着他,不准他接近我,他还以为我要杀死他哩!”

  “下一次你也许不会这样幸运了。”艾伦忧郁地说。

  “还有那个惹人厌的奥国男爵,”塔笛卡继续说。“他声名狼藉,听说有几打私生儿女,他们大都比我还大,但是他居然想在晚上爬上我卧室的窗口。”

  “那个时候你有爸爸护你,”艾伦说。“而我也在你身边。可是这一次,我的乖孩子,你得靠自己了。一想到你的处境,我晚上就睡不着觉。”

  “到了瓦盛,我会写信告诉你,苏格兰是多么的沉闷、冷清和平静的。”塔笛卡笑着说。“现在,艾伦,我们得开始忙碌了。你只有明天一天来收拾行李,而且,你最好明天便把那些箱子送到火车站。”

  “我会办妥的。”艾伦说。

  塔笛卡想了一下又说:

  “你必须跟我同一天离去,艾伦,我不要让她折磨你。此外,她一定会逼你说出我在哪里的。”

  “你以为我真的会出卖你?”艾伦问。

  这时,她们走进柏克莱广场。塔笛卡在艾伦的脸上吻了一下说:

  “我只是跟你开玩笑。我知道你无论如何都不会出卖我的。这就是为什么我会信赖你,为什么爱你。”

  她们回到查尔斯街看到有一封塔笛卡的信。一看到信封后面那个华丽的皇冠,她就知道是谁写的。她打开了它,里面写着:

  “我中午将来拜访,我勇敢的小战士。不要拒

  绝陪我到公园去,否则我不得不请你的继母出面干

  预。我渴望能见到你。

   克劳利”

  真是信如其人,塔笛卡痛苦地想。他不但命令她服从他,而且还威胁她。

  因为她告诉过他,她的继母曾经怎样对待她,所以他知道她一定不敢拒绝。

  “他真卑劣。”她大声地说,然后上楼去换衣服。

  克劳利爵士坐着一辆高雅的敞篷绍多利亚式马车来到。马车由两匹骏马拉着,还有几个穿着黄蓝两色制服、戴着高帽的仆人跟从着,显得威风凛凛的。

  “我跟你的父亲商量过,我要在伦敦公报以及其他的日报上登一则我们的订婚启事。”克劳利爵土告诉她。

  “叫他们在星期一登出来。”塔笛卡说。

  “为什么呢?”他问。

  “我一直认为星期五宣布订婚是一个不幸的日子;”塔笛卡回答说。“在星期六,很多人都到乡下去了,有些人可能忽略了这个重要的启事。”

  她语气中的讽刺解除了他的疑心,他本来以为她是故意拖延婚期的。

  “那么就在星期一,假使你喜欢这样。”他让步地说。

  “我恐怕我有很多迷信。”

  “那是不足为奇的。”他回答说。“所以我不会要求你在十三号或者星期五跟我举行婚礼。”

  他笑了起来,又说:“成尔斯王子也和你一样迷信,在星期五,宫里的床垫是不准翻动的。”

  “所以我们都得向这位皇太子看齐呀!”塔笛卡说。

  “你会害怕我象他对亚丽珊杜拉公主那样对你不忠么?”他问。

  “我提过这件事没有?”她问。

  “由于你嫁给我是没有选择余地的,”克劳利爵士回答。“答案当然是没有。”

  “你对你想得到的非常有自信。”塔笛卡说。

  “在我们刚认识的时候我就告诉过你了,你是那么的诱人,我渴望马上就得到你。”克劳利爵士说。

  在他的声音中有一种突然的表情,塔笛卡觉很仿佛象打开——个火炉的门,里面的热气冒出来,几乎把她烤焦。

  “世界上还有许多其他的女人。”塔笛卡平静地说。

  “是的,还有无数。”克劳利爵士说。“可是只有一个人象你一样,只有一个人反对我、逃避我,而这个女人我是决心要征服的。”

  “那样会令你快乐吗?”塔笛卡问。“你知道我不喜欢你,讨厌你碰到我,而且有机会就想逃走。”

  “我认为你的拒抗是我从未遇到过的最够刺激的事。”克劳利爵土说。“我得到的女人往往过不了多久就使我厌倦,但是我却欣赏追求、追逐、猎取和杀戳之乐。”当他继续说下去时,声音中带着嘲弄的成份。

  “至于你,塔笛卡,我相信我对你不会感到厌倦的。”

  塔笛卡倒抽了一口凉气。她渴望反抗他,她渴望告诉他,她不是一头被他狩猎的野兽。

  不过,她知道说了也没有用。她所能做到的只有一件事,而她也决心那样做。

  他们的马车已走完公园中那条长长的大路,现在到了游人比较稀少的地方。

  “把你的手给我。”克劳利爵土突然地说.

  “为什么?”塔笛卡问。

  “因为我要你这样做。”他的声音里充满了权威。

  “我不愿意被你碰到。”她说。

  “但是我要碰你。”他回答说。“照我的话做,塔笛卡,否则我会使你服从我。”

  她踌躇了一会儿,然后突然地把手伸出去而且使得它非常僵直。他用双手捧住它。

  她戴著一双长长的、浅灰色的小山羊皮手套。现在,他把腕上的六颗珍珠钮扣解开,再慢慢地把手套从她的手指上脱下。

  她把手弄得硬硬的,想使得他兴趣索然。

  但是,他仍然把她的手拿到唇边,然后用温暖的嘴唇压下去。这使得她不禁感到一阵寒颤。

  “有一天,小塔笛卡。”他用一种爱抚的声音说。“我会教你不但不怕我,反而当我拥抱着你吻你的时候,你会因为快乐而颤抖。”

  塔笛卡因为无法忍受,就用力把手抽回来,而且不自觉地用另外一只手去擦被他吻过的地方。

  “掠不掉的。”他嘲弄地说。“不久以后,我还会吻遍你可爱的身体,使你无法不爱我。”

  “我恨你,”塔笛卡说。“你忘了我恨你吗?”

  “你曾经向我挑战,”克劳利爵士说。“但是,你的挑战反而引起我的兴奋。我日夜在思念着你,小塔笛卡,你知道吗?”

  他的话和他的态度都使得塔笛卡感到恶心。

  她两手紧握着,极力保持冷静。

  马车继续前进着。过了一会儿,塔笛卡克服了惊慌,不再发抖。

  她把手套重新戴上。克劳利爵士一直注视着她,不过,他现在不准备再去碰她了。

  马车驶向回家的路上。

  “今天晚上跟我一起吃饭好吗?”他问。

  “为什么不改到明天晚上呢?”她说。“我有点头痛。而且我们出去过三个晚上了。”

  “假使我这个晚上放过你,”他问。“你会对我的关怀作什么补赏呢?”

  “那得看——”塔笛卡小心地回答。

  “我要再跟你跳舞。”克劳利爵士说。“我喜欢你的身体靠着我来旋转那种感觉。明天晚上在我家里举行个小小舞会,就在那时宣布我们订婚。要是威尔斯王子能够来,你的继母一定会十分高兴的。”

  “我相信她必定会狂喜。”塔笛卡的声音里带着讥讽。

  “你呢?”

  “能够见到太子殿下我当然感到很光荣。”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想知道对我们宣布订婚高兴不高兴?”

  “我是逼不得已的。”

  “是在鞭子的威胁下吗?那是多有效的武器呀!”

  “我以前说过,假使你有男子气概的话,你应该独自打这场仗的。”

  他微笑了。

  “你在问我的男子气概?小塔笛卡,在某一件事情上那太容易证明了。”

  他看见塔笛卡因为他所说的粗话而羞红了脸,不禁大笑起来。

  第五章

  “我逃出来了!我自由了!”塔笛卡无声地喊着。

  火车的车轮也似乎在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她的话:“自由!自由!”

  在最后一分钟,她害怕过她的出走会受到阻止。

  她恐怕继母发现她的衣箱已经搬走;她又怕当她和艾伦到了尤斯顿火车站时,不巧竟然碰到克劳利爵士。

  他在海德公园吻她的手时,他说过第二晚他要吻她的嘴唇,她知道她是绝对不能忍受的。她已经计划在后天出走了,怎能再扮演在他的舞会中跟他共舞的角色呢:

  在克劳利爵士送她回家的路上,她说:

  “我们可以在一家书店前停下来吗?我答应过继母要替她买最新出版的妇女杂志。”

  “当然,”克劳利爵土回答她,一面就吩咐他的仆从。

  “让仆人替你去买吧!”马车停下来的时候,他说。

  “我自己也需要买一本,可惜我把名字忘了。”

  塔笛卡说着就下了车,留下他在马车上。在书店里,她买了妇女杂志,也买了一本《火车、轮船旅行指南》。她把它藏在手提袋里,然后上车。

  “我需要的杂志还没有出版。”她解释说。

  到查尔斯街只不过短短几分钟,然而,由于克劳利爵士和她的距离太近,她还是感到毖缩不安。

  到了家,她奔上楼,发现艾伦正在整理她的衣服,分门别类地放在床上。

  “我希望夫人没有看到你。”塔笛卡说。

  “即使看到了她也不会生疑,”艾沦回答。“我会告诉她我在替你收拾房间,把不需要的拿到楼上去。”

  她把声音压低了又说:“我拿到我的房间里替你装箱,新夫人是绝对不会上去的。”

  塔笛卡把《旅行指南》从手提待里拿出来。

  “我们的计划改变了,艾伦,”她说。“我明天就要走了,等不到星期五。”

  “那么我来不及准备了!”艾伦叫了起来。

  “你非准备好不可!因为克劳利爵士明天晚上要举行舞会,他还要邀请威尔斯王子;他要宣布我们订婚,所以我一定要先走。”

  塔笛卡打开那本《旅行指南》,又说:“明天下午四点钟有一班火车开往格拉斯哥,第二天早上五点到达。”

  “那太早了!”艾伦抗议说。“格拉斯哥是个大城市,塔笛卡小姐,没有人防伴你怎么行?天晓得会碰到什么事?”

  “不会有事的,“你放心好了。”塔笛卡想了一下,然后叫了起来:“我有一个好主意!你可以对那些仆人说你的妹妹生病了,你要去看她,而我却是去送火车。那样,我们一起在尤斯顿火车站出现就不会引起别人疑心了。”

  停了一会,她又说:

  “还有钱的问题。在爸爸书房的一个抽屉里,他经常放了一些钱;为了救我自己,我只好偷用了,好在我以后再也不会用他的钱。”

  “噢!塔笛卡小姐,不要说成好象你要离开一辈子似的。你一定,老爷就会想念你了。他一直很爱你的,现在只不过是受了那个恶毒的女人的蛊惑罢了。”

  “是的,我知道,”塔笛卡说。“我会写一封信给爸爸,藏在我的枕头下面。等我们远走高飞之后,女仆才会发现的。”

  她们小心地计划好一切,当塔笛卡跟她的继母一起吃中饭时,她说:“假使你这个下午不需要我,我想躺一躺。我觉得不大舒服,恐怕是要伤风了。”

  “要是你想出这个花样来作为晚上不去赴宴的借口,那你就甭想。”林治夫人狠狠地说。

  塔笛卡把眼睛睁得大大的。

  “我可没有那样想。何况,威尔斯王子晚上也要去。”

  林治夫人满意地叹了一口气。

  “克劳利爵士在请帖上也那样写,”她说。“我是多么的渴望见到太子殿下呀!”

  “我以为你见过他几次了。”塔笛卡说。

  “是见过几次,可是没有机会深谈,”林治夫人说。“这次将完全不一样了。塔笛卡,今晚你就会知道你是个多么幸运的少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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