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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语状元郎 page 8 作者:安琦

  仔细听了一遍,都没能中意,那不是公主也成。“除了这六位公主,再无其它?”

  “其它?”摇头晃脑,掏光脑袋又想了一遍。“有!”

  “谁?”开心状。

  “十二公主相貌中上却不爱书牍,十公主娴淑可满脸雀花,八公主聪明但嗜吃如命,六公主乖巧却胖了点,三公主甜美但稍娇纵,大公主好脾气但多病。”

  听完,玉棠”和花精芽苞差点没昏倒!这福德公莫非老糊涂了不成?居然将同样的东西翻过来当成另一样东西用!这要他们怎好相信?

  呵!想想他这……也算帮了她一些忙,收起苦笑,玉棠儿朝福德一揖身。

  “小仙在此谢过,另外还想麻烦您一件事。如果方便,你的祠堂能否借小仙及小花精待上一待?”

  ”我这儿?”面有难色。

  “有困难?不会打扰很久的。”露出恳求的表情。

  “困难是没有,只是……”只是他不能保证那几条笨犬何时又会大驾光临,万一又给……

  “没困难就好。”福德一句话尚未说完,玉棠儿便漾开朱唇笑道,她回身对着睡眼蒙胧的花精道:“你想睡,就先待在福德公公这儿睡,我去去就回来。”

  听了,小芽苞吃力地撑大芝麻眼。

  “大仙去哪儿?”

  “我要进宫中一趟,但身分不对进不了,而肉身又碍事,所以你得待在这里看着我的肉身,清楚了吗?原来大仙是要“技巧”地进宫呵。小芽苞点点头。

  “很好。”摸摸他的头,玉棠儿往祠前一坐,须臾,肉身、真身两分。

  她作透明状的真身朝福德、花精调皮作了个待会见的动作后,旋即飞腾起身,风也似地翻越过数丈高的宫墙而去。

  此刻,重重官闱深处的御花园,只得一句热闹形容。

  那儿灯火通明,歌舞升平,不见两岸的池,九曲石桥如同巨龙般地腾越其上,而今年的乞巧宴就在桥上举行。

  桥,很长,桥上,人很多,围栏边倚着的士人官宦,也正斯文地卖弄腹中墨水。

  他们未穿朝服着便装,文人头戴儒中,武人结发戴帽,一阵香风袭来,各个衣袂飘飘,气度不凡。

  除了在外表多作改善之外,另则里索枯肠。绞尽脑汁,为的就是取悦身边的名门淑媛,与情敌们一较高下。

  而早早到宴的路恭臣和甘寅亦身陷人群之中。

  与身旁其它学院院士胡诌一番之后,甘寅走近似乎对此晚宴不太感兴趣,且心不在焉的路恭臣,小小声附在他耳边道:

  “今天人可真多,机会多了,也少了。”官家小姐来了不少,机会多了;官家子弟也来了特多,所以机会少了。

  想想他费心打点着装,为的就是在此时此刻能比其它人多吸引姑娘们的一点点注意,不过一番舌战下来……

  哈!飘过他身上的目光是不少,只是停留的却不多,就连今天甚少开口说话的路恭臣都比他多。

  路恭臣将视线定在池面放游的“水上浮”上;那些模样讨喜的黄腊鸳鸯、见雁,比得穿金戴银、涂红抹绿的官家千金更能博得他的喜爱。

  “咳!”甘寅佯咳一声,路恭臣这才收回视线。“恭臣兄好象来得不大情愿?”

  没给客气。“我是不情愿。”因为是甘寅自作主张,硬要他来“作伴”,虽然他答应前来的真正原因,是一个月前玉棠儿的说项。

  想想,他一句话也真问得废言,装笑。“唉,你大人有大量,我这幺做也是为你好,那幺就既来安之则安之吧。”

  “我是很安哪。”话少,不抢锋头,名副其实的安分守已。迎着夜风,他随意将脸面向不远处的水榭亭台,不觉中,他蹙起眉头。

  很是奇怪,为何他又觉得今夜的花香又较平日浓上许多?而那香味,该是从哪儿飘来?

  “我说此安非彼安呀,恭臣兄!”甘寅脸一垮,就要埋怨好友的无趣,却在发现他偏脸的举动后,暗自生喜。

  喔哦!原来他注意的不是眼前,而是……那儿!

  那儿,装饰得相当华丽的亭台,台上空间很大,十七位公主来了十四位。

  她们衣着光鲜却正襟危坐,身分同样是公主,却因为嫡生庶出,而三、五各向日成群。

  一头,几位让多个仆婢供着;一头,另几位则使唤着官人做东做西,好不尊贵。

  顾及礼教,她们谈话声细小,以扇掩面的雍容姿态,看得亭外有心人心施荡漾。

  然而前一刻,这被约束出来的娴静却在三公主的身上荡然无存。

  “哈啾!哈啾,哈啾!”她正给一阵阵不知从何而来的浓烈香味折磨得喷嚏连连,打了一回合之后,她歪了头上金钗,乱了一身行头。

  不由地,她翘起涂了胭脂的唇,对着其它的公主啧问:“你们诚实点跟我说,哪个人明知我对花香不耐却故意在身上上了这幺多香粉?”

  自小她就不喜欢花、因为只要花香浓一点,她的鼻子就受不了,而这毛病,她父王、母后清楚,眼前这些人更是清楚的。

  一定是不想她夺走太多人的目光:所以对使出这恶劣的招术,她不齿地哼了声。

  只是她气呼呼问完,却没人应声;如此情况,就算没人这幺做,她们瞧来也像在看她笑话。

  “到底是谁?快自己承认,要不然我要让人找了!哈啾!”远远刮来一阵风,又将那讨厌的香味沾了她满脸,惹得她又是喷嚏不断,“气死我了!来人……”

  见骄纵的三公主又要发脾气,体弱但温文的大公主不得已说了:“妹妹你不喜花香,我们大家都知晓,大家都是一家子,不会故意生事。”

  “生事?我怎知道你们会不会?!”美丽的脸庞满是怀疑。

  嫉妒是人之常情,从小她就因为生得好,所以特别受父王、母后疼爱,谁知道她们会不会因为眼红,因而故意找她麻烦!

  “咳咳,今天是七夕美日,妹妹别生气了,让我来帮你问问,再将那有香味的东西除去便是。”大公主深咳个两声,待气顺了之一,望向在场的人,“妹妹们哪位身上涂有香膏、香粉?”问题压根儿没作用,所以没人回应。

  “咳咳!”又猛咳了两三声,眼看就要断了气,但在深长地吸气之后,一会儿脸色又好转,续问:“那哪位妹妹身上又戴了香囊了?”

  两样问题,一样目的,说出来肯定会被三公主找麻烦,于是又没人回应。

  看着所有人鸦雀无声,三公主气嘟嘟地站了起求这时,小有智能的八公主吭了声。

  “什幺香膏、香粉、香囊,这些东西根本不会这幺香,你要不要找找是不是其它东西犯了你?”她嘴里还嚼着上等的果子,所以声音含糊。

  好吃鬼!三公主瞪了她一眼,但回头想想:这些东西确实不可能这幺浓郁,现下这味道,就好比一圃子花全开放……

  眼睛绕亭子里一圈,终于,她发现了可疑物。

  一盆花,红艳艳的花,就被摆在位于上风处的石栏前。

  她捏着鼻,走至花前,然后忍耐地松手吸了一小口,“哈啾!”就是它了!

  “是谁将这盆臭花放在这里的?”她转身质问其它人,可却没发现真正的摆花人正坐在石栏上。

  臭花?这公主可真不识货!玉棠儿扁扁嘴,要不是她肉身更身分离,且不想动用法术,她早就想赏个爆栗给这个对上不敬、对下不慈的蛮横三公主了。

  刚才一进宫,她就照着自己的计划到御花园挑了个愿意帮忙的花勇士。

  而这株芍药挺热心,它毛遂自荐,说了自己很香、很美、涵义佳。

  嗯……的确是。记得凡人的名血一诗经里说:惟士与女,依其相诸,赠之以芍药。自很久以前,凡人中的恋人便以芍药相赠,作为结情之约……

  既然今天她是来拉红线的,当然得挑个好兆头,又能引人注意的人选,于是,芍药花便成了上上之选。

  说好了要散出一季的芬芳,她将芍药带来了众人聚集的此地,原本还很高兴才搁了未久就有人察觉,岂料……

  臭花?这生得国色天香的三公主却是说酸话的高手!踢着腿儿,玉棠儿盯着眼前人气呼呼的背影,再作壁上观。

  想当然尔,三公主一喊,所有的人便将注意力汇集过来。

  “我看过的花,就属这株最臭了!”臭到她想吐!“什幺花是臭的?我瞧瞧。”八公主求知欲强,走至散着馥郁芳香的芍药花前,一眼识出。这盆花是芍药嘛,它的香可比食物中的牡蛎肉,既饱满又肥美,上等品呀。”

  闻言,三公主嫌恶地拧起眉。

  “吃吃吃!满脑子都是吃,也不怕人家笑话!”未予理会,又问:“究竟是谁将这盆芍药搁在这里的!不出声,我就让人将它丢到水里喂鲤鱼了!”

  丢进水里喂鲤鱼?玉棠儿听了差点没从石栏上摔下!这三公主美则美矣,心肠可坏的。

  真是的,就不能来个识货的,将芍药花的涵义阐述阐述,好让她继续下一着棋吗?

  稍许,仍是没人承认。既然摆花的人不出来让她泄泄气,那她只好将气发在这株臭花上了。三公主心一横,喊了人:“来^!将这盆花丢进水里头去!”

  公主下令,当差的自然不敢违背,在所有人不想出声惹麻烦的情况下,只见一名婢女从人群中踱出。

  “很好,办完了再等领赏。”她趾高气扬地笑。

  “谢公主。”一福身,婢女捧起了芍药花往亭外走去。

  糟糕!若那婢女真把它丢了,她不就害了那株芍药了?!见婢女挨向石栏,举起芍药就要丢,玉棠儿不由得慌张起来。

  然而就在婢女作势扔下之际,一只突然出来的大掌,稳稳地护住了那盆花。

  婢女抬眼一看,一张严肃到了级点的俊脸就在她头顶盯着,在又羞又怯的心情下,她松了手,并将芍药让给来人,跟着退回亭内。

  “。

  见状,使意的人瞑道:“要你将花丢了,怎没听见花盆落水的声音?”

  婢女心慌,拿着两只眼珠就往亭外瞅去,而刚刚救了那盆芍药的人也正好走进来。

  是他!路恭臣!正准备使法术救芍药的玉棠儿又惊又喜。

  怒瞪着来人,三公主愤骂:“哪个大胆的人,居然敢跟本公主作对?!”

  “爱花之人。”将花捧在怀中,路恭臣仔细端详着有无损伤。

  “没名没姓吗?”

  “学士院学士路恭臣,得罪公主之处请见谅。”放下芍药花,他躬身一揖。

  路恭臣?原来是当今状元郎。殿试一鸣惊人,文思泉涌的才华连父王都称赞,成就指日可待。

  在今天之前,他的名字就也在宫中时有耳闻,如今亲眼一见,人倒也生得不群,是个能让姑娘家心仪的对象。除了气焰高张的三公主,其它公主亦暗生好感。

  但他得罪了她,还是事实。“你是得罪了我。”三公主不打算罢休,因为她“楔而不舍”的个性,也因为她想探探这个人人夸赞的状元即究竟有何不同之处。

  “那幺微臣在此向公主致歉。”再一拱手,跟着捧起地上的芍药花。

  看他仍是护着花的举动,眯起美眸道:“路学士捧着芍药做什幺?”

  “将它安回它该在的地方。”路恭臣不假思索他说。如果把花搁在这里,他不确定这个脾气不佳的公主将会如何处置。

  再将它扔进水里……万万不成!

  “要安也得我来安。”

  “为何?”

  “因为它也得罪了我……哈啾!”说时迟那时快,她当下又打了个喷嚏,再抬起头时,她里向路恭臣的表情就像抓着了把柄似的。

  “公主不耐这花香,微臣顺道将它移走就好。”

  前一刻,他就是让这芍药的香味给吸引过来的,现在一闻,更发现这株芍药的花香果真异常浓烈,不适应的人。就会如同三公主的反应一样。

  “顺道?谁准你走的?!她都还没问尽兴,怎能放人离开!

  见状,一旁的大公主忙劝道!

  “三妹妹,今天的乞巧宴虽是父王起的,但是这样……似乎不妥。”她其实是想纠正,但又碍于不想多添麻烦,所以才婉转劝了。

  “不妥?”好象真有那幺一点不妥,虽然这路恭臣挺……有趣。“好吧,花留下,人可以退下了。”一会儿她再让人将这花丢得远远的,省得伤神。

  “微臣恳请公主将花赐给微臣。”想想,还是将花带走一劳永逸。

  端起艳丽的脸。“你作啥这幺保护这盆花?它又不值钱!”

  “它亦是一条生命。”

  “恭臣兄……”一直无话的甘寅再也忍不住出声。没当上乘龙快婿也就罢,但为了一盆花犯上公主……将会如何他实在不敢想。

  没打算退却,路恭臣是保芍药保定了。

  “生命?你当它个人呀!”这个状元即还具特立独行,有趣得紧。

  “虽然不是人,可也是条生命。公主呼吸,它呼吸:公主喝水,它喝水;花草也有表情,也有情绪,只是没人去注意罢了。如果可以,微臣愿以一物换一物。”最糟,也就要他的前途了。

  “说得爽快,你拿什幺换?”嘴上咄咄逼人,心里却不禁为路恭臣不畏强势的态度而撼动,虽然他护着的只是一株花。

  妹妹,我瞧就算了,花让路学上带走,你就不会再打喷嚏了。”见一名堂堂状元为了一桩小事被她这幺刁难,可也于心不忍。“路学士。”

  “微臣在。”

  “花你带走吧,好生照顾。”倾首微笑。

  “微臣知晓。”俊朗的脸上如同晓光初现,他笑容轻杨,登时迷惑了数位公主的少女心,包括大公主和三公主,还有……

  从头到尾皆专注于路恭臣应对的玉棠儿,亦被他执着护花的举动给震慑住。

  说他恋花成痴,先前她只道这是个不知变通的行为,但今天……就刚才听完那一场应对之后,她却不得不对此人完全改观。

  现在她终于明白,他是真的懂花,所以才恋花;他是彻底尊重生命的存在,所以才以某种形式在保护、捍卫花。

  这样的人……心该是柔软、易感的。好生羡慕!如果海棠也能让他这幺疼法,不知道该有多幸福呵!

  想着想着,不觉天色又更深了些……

  而此刻;御花园里的一个角落,也正因为玉棠儿带走芍药花,而起了一阵小骚动。

  树阵花影里,错落的月光下,有着人影两条。

  “该死的”!不是说东西放在这里吗,到哪里去了?”一人生怒却不敢放声愤骂。

  “是应该在这里的。一盆芍药一盆芙蓉,这盆是芙蓉。”另一人又对着指定地找找。

  “那芍药呢,”

  两人摸黑又对着那该要搁了发财物的指定地找了又找,最后……

  “不见了!”

  顿时,咒骂声四起,惊吓了暗丛中嘶嘶唱呜的闲虫。

  “棠儿姑娘,小芽苞!醒醒!怎幺睡在这里,会着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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