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
颜童再也抑制不住地呻吟出声,不是因为他在她胸前的肆虐,而是他那仅隔着 亵裤抵住她私密虚的坚硬,已开始缓缓摩戳着她。他在她双腿间燃放了簇簇难耐的 欲火,令她几乎窒息。
纵使如此,那先前在她脑里构成的想法,仍是将她的理智狠狠地揪了回来。
他不可能喜欢她的,因为他爱的是芙蓉,一直是芙蓉!
蓦地,她开始挣动。
「童……」他箝制着她,眼里觑见她的困惑。
「不……不行!不可以!」就在裴颖风卸去她的腰带,人掌探向她私密处的同 时,她尖喊出来。
她猛烈地挣动,由于动作过大,她背上的箭伤同时绷裂。霎时,剧烈的疼痛挟 着心头的紧缩,硬是在她颊上逼出两行清泪。
「停……停……」她不住地啜泣。
见状,裴颖风固然已欲火难收,还是咬着牙硬将它浇熄。
「童……怎么了?」虽然不明白她的反应何以如此激烈,但看着她掉泪,就好比剜肉般令他难受。
他替她抹去泪水,但她却闷不作声,只是囓着唇细喘不止。
「童?」
感觉有异,他伸手朝她后腰一揽,缩回手,掌心果然沾染了温热的血迹。
「妳的伤……什么时候又裂开了?」他的五官倏地挤成一团,他迅速让她俯身 趴卧。「别动,我先帮妳止血。」
正当他下床自柜中拿来药盒时,一阵叩门声突然响起。
「谁?」这个时候还会有谁?
「裴少庄主,芙蓉小姐她……找你。」门外传来不安的女声,是他吩咐照顾芙 蓉的丫头。
「芙蓉?」
他曾吩咐丫头,倘若芙蓉又有异状才来唤他,可也没料到会是在这关头!看着颜望背上溢着血的伤,他朝门外人说了:「一会儿我就过去,妳先退下吧。」
可门外的人非但没有退去的意思,反倒更着急地敲起门来。
「少庄主……我一个人实在没有办法,芙蓉小姐她很急很急,您还是立刻走一 趟比较好。」只要一想起房里的上官芙蓉一个劲儿地撞床柱、抹脖子,逼她来找裴 少庄主,丫头不禁出了一身冷汗。
裴颖风心里清楚,如果不将事情说清楚,芙蓉势必会一直这么蛮闹下去,所以 他还是必须走上一趟。
「妳先下去,我马上就过去。」迫不得已,他这么对外面人说道。
摒退丫头之后,他立即动手为颜童处理伤口,待血完全止住,他便低下头来在 她耳畔低语。
「妳的伤口我处理好了,别再乱动,也别想回房,在这里等我回来,听到没有 ?」
半掩着黑眸,颜童不作反应,裴颖风只能在她额上急急一吻,而后离去。
门被掩上后,颜童眼眶里的泪,便不听使唤地滚了下来。
他毕竟是深爱芙蓉的,而她……只不过是一名可有可无的小侍从!既然颜童的 存在对所有人只会造成伤害,那么彻底消失,或许该是最好的决定。
可是,真正的她--平颜又该怎么办呢?
***
五日后,朝阳官道修复,裴颖风带着颜童一路风尘仆仆回到了重云山庄。由于 扰价再起的缘故,甫歇下脚的裴颖风在安顿好颜童之后,再度起程下了江南。
而接下来的时间,颜童便无时无刻不想着办法欲离开山庄,但是碍于眼伤和裴 颖风的特别安排,让她备受照顾却也行动受限。
就连玳儿和小排都万分留意她。今天,她俩照旧又来陪颜童午膳。
「童姐姐妳可得趁热多吃点,这些粥菜都是玳儿特别交代厨房作的,虽然味道 清淡了些,但对身体是极有益处的。」玳儿朝炕上的人甜笑。
「谢谢玳儿小姐,这几天如此麻烦妳,颜童实在过意不去,何况以妳的身分……「
瞧妳又和玳儿客套了,我和童姐姐是朋友,朋友之间哪有不互相照顾的道理呢!」
她可是喜欢颜童喜劝得紧,遑论她大哥对她的交代,其实自颜童进庄以来,她就觉得和她特别投缘。
或许是因为她对人极为敏感的原因使然,她一见颜童,就觉得她善良得浑然天 成,虽然当时没发现「他」是女子,可也已料定她大哥日后必定和自己一样,出自 于心地喜欢「他」。
相对于玳儿的笑容满面,在一旁协助颜童用膳的小琲脸上的表情却是臭得可以 。
她万万没料到,当初那个让她产生好感的「男人」居然会是个女人!这个事实 ,已经令她食不知味好几天了。
「唉!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如果早知伊人是美人,今天就毋须 憔悴了,是不是吶,小琲?」玳儿忍不住调侃她。
小琲虽听不懂她主子话里的意思,可也清楚她一定在取笑她。
「小姐,妳明知道小琲没读几本书,还这么损人家。」她的两道淡眉拱上了天 。
「哦?是吗?」玳儿又笑。「好啦!别小家子气,晚点到我房里来,我挑些有趣的书让妳看看。」
「啊!」这下小琲连忙张大嘴嚷道:「该……该不会又是那些教人『捞不捞,又叫人去捞』的书吧!那……那小琲可没辙。」
「是老吾老以及人之老,瞧妳!」玳儿摇首叹道。
聆听主仆有趣的对话,一旁的颜童不自觉也露了点笑意。
见着了颜童笑,玳儿的心这才稍稍搁了下来,她急急催促。
「童姐姐,妳快用饭吧!凉了就不好了。」
颜童点头,但她划了几口粥后,又停下动作。
「怎么不多吃点?是身体不舒服,还是饭菜不合胃口?」玳儿担心。
「不……颜童只是有事想和玳儿小姐谈谈。」
「有什么事童姐姐但说无妨。」见她欲言又止,玳儿于是瞧向小琲。「小琲,这儿没别的事,妳先下去歇会儿,有事我再喊妳。」
小琲点点头,随即退出房外。
「童姐姐,这儿没别人了。」玳儿推了几下木轮,靠近床沿。
颜童搁下碗筷,伸手探向玳儿。「……颜童有两件事相求,请小姐一定帮忙, 」
「有什么事妳说,玳儿若能做到,就一定答应妳。」
颜童迟疑了下,说了:「颜童入庄至今也有一段时间,却一直抽不出空回家看看。久不见颜童,我娘她一定很担心,所以……我想趁着这段空档回家一趟,希望玳儿小姐能够帮忙。」她不想利用玳儿,可这却是她唯一能想到的方法了。
「这……可是妳的眼伤?」玳儿盯着她一会儿,跟着摇头。「不成!童姐姐的 伤还没治好,伯母见了一定会担心,况且大哥也不会答应的。不如……不如先让玳 儿代妳捎封信回去报平安,之后等妳身子好些或等大哥回来再说也不迟,好不好? 」
面对玳儿的聪慧,颜童不得已又撒谎。
「并非颜童想为难小姐,只是我娘她非但年事已高,而且还不识字,自从姊姊 们嫁至远地后,她便一人寡居京内,所以颜童实在放心不下。」
闻言,玳儿不免有些动摇,可她还是不能忘了大哥的万般叮咛。
「妳不必担心,虽然现在我的眼睛不方便,但一切会小心为上,要不然小姐遣个人陪颜童,这样就不会有问题了。」
玳儿好生为难,她犹豫许久,最后因为不想看颜童失望难过,而心软让步。
「……那么明天我让小琲陪妳,有任何需要,妳尽量嘱咐她去做。」
「谢谢妳。」颜童感激道。
「那么第二件事呢?」
颜童自腰间掏出装有琉璃的红绒袋,并将它塞进玳儿手中。「这个……我想送给小姐,当作谢礼。」
「谢礼?」玳儿定睛一看,着实诧异不已,她又将东西塞还给颜童。「玳儿没为妳做什么事,要不得谢礼,何况这琉璃娃儿还是伯父留给妳的,玳儿实在受不起,也收不得!」
「妳受得起,除非玳儿小姐不将颜童当成朋友。」
「我……我一直把童姐姐当朋友的。」
「那么就请小姐收下吧!以住颜童虽时时刻刻将它带在身边,但现在我的眼睛不方便,只怕一不小心就会将它弄丢,如果小姐真的心存芥蒂,那不如就当成是帮颜童保管好吗?」她拢紧玳儿握有琉璃的双手。
「可是……」
「收下吧!」她朝玳儿淡然一笑。「只有妳适合拥有它。」
迫不得已,玳儿只好暂时收下。
「琉璃……玳儿就先保管着,如果妳想看,就随时向我拿。」
颜童颔首。她相信玳儿一定会好好保存它,而且以她不知情的情况,琉璃娃儿所代表的意义,也将随着裴、平两家婚约的解除,而被人淡忘。
自此以后,她和裴颖风便不再有交集。
他和她,也将成为陌路……
***
翌日入夜。
突来的一串嚷叫声,撼得玳儿房前的窗棂震动。
「小姐……不得了了!颜……颜……」小琲几乎是连跑带跌地闯进玳儿房里。
「糟糕,这下完了!」玳儿被这忽来的惊吓骇得失手,她望着已然没得改的绣枕底样叹了口气,跟着瞪向肇事者。「小琲,谁让妳这么冒失闯门的,妳看我的牡丹花托都成了断枝粗茎了!」她薄怒地搁下画笔。
「我……我……」伏着案的心琲只差没不支倒地,她对着玳儿直摆手。
「妳……妳什么!」瞪大了眼,玳儿原想训训桌前人,可不一会儿她却讶叫: 「妳怎么回来了?这个时候,妳不是应该陪着童姐姐吗?」
她心急地推着木轮移至小琲身旁,替她拍背顺气。
小琲咳了两声,这才说:「颜……颜姑娘她……她不见了!」
「什么?!」
「我……小姐对不起,是小琲粗心。」玳儿一脸的无法置信令小琲更加心慌,忍不住,她便像个做错事的小孩般开始啜泣,甚至还愈哭愈大声。
没法子,玳儿只好先安慰:「别急,慢慢说,玳儿不怪妳,童姐姐的眼睛看不 见,怎么可能不见?是不是妳贪玩让她落了单?」
小琲抹去满腮的眼泪,摇了摇头。
「那么是怎么回事?快告诉我!」她心急。
「晌午我们进了城,颜姑娘说她看不见无法准确带路,所以车夫便在胡同里兜 了好一阵儿,好不容易,终于经过了一座她认得的菩萨殿,她却突然说想进殿里替 颜嬷嬷求个符,而我看时间还早,所以……」
「所以妳就依了她,而且让她一个人进去?!」
「我……不是故意的嘛!是颜姑娘她坚持不让我跟,还说这菩萨殿她熟到闭着眼都能不碰着里头的东西,要我让她试试。我看那殿也不大,于是……」
「那么后来呢?」玳儿已急出了一头汗。
「谁知道颜姑娘一进去就是好些时间,后来小琲担心,就进去瞧瞧,可……可 殿里一群香客就偏偏少了她一个,我也问了里头的人,但是就没半个瞧见她的去向 。」
小琲吸吸鼻,揩起了衣角又朝脸上一抹。
玳儿眼尖地盯住她的手。「小琲,妳手里拿的是什么?」
「这个?」她摊开手掌,一团又湿又绉的纸张便飘然掉落,她捡起来交给玳儿。「这是颜姑娘进殿前塞给我的,小琲看不懂就问她,她只说是殿里的卦签,要我先拿着。」
倏地,玳儿跌坐椅内。「她又还没进殿,哪来卦签呢?」一旁,小琲顿时也哑了。
玳儿忙不迭摊平纸张,几个歪斜且落位不正的黑字乍现。
"相助情,童感泣,不告而别,请见谅。"
于眠 童字
「童姐姐她……早有离开的打算,但是……为什么?」
主仆两人剎那间陷入一片愁云惨雾之中。
***
此时,平家医馆内的气氛绝不下于裴家。
自一个时辰前,平颜被菩萨殿后巷的小乞儿搀回家后,平家夫妇的心情便是一 场大起大落,他们想也料想不到,女儿好端端地出门竟会瞎着眼回来。
「颜儿,妳就同爹娘说实话,如果妳的伤是裴家造成的,那么爹娘一定会替妳 讨回公道。什么在马场不小心中了宵小的毒箭而眼瞎,这种荒唐的理由娘不信!」 云若芷一再伸手探向平颜的双眼,可是结果只是令她泪愈流愈多。
而一旁,平遥亦脸色铁青地静坐着。他盯着平颜毫无外伤却异常青瘀的双眸, 沉痛思忖。
他不但怀疑平颜中箭的原因,同时也怀疑眼伤为箭毒牵染而起的可能,但是他 固然有此疑虑,在面对自己女儿的固执性子时,他还是只能无奈叹气。
就在平遥叹气之际,平颜忽然软身自椅上滑跪地面,她以额抵地。
「颜儿妳这是做什么?妳的身子虚弱,这么做是想吓坏娘不成?」见状,云若 芷连忙想拉起她,但她却不为所动,待她再抬起头时,眉心已泛红。
「颜儿不孝,若非颜儿固执己见,硬要进入山庄打探,今天也就不会害得爹娘 担心受怕,但是……颜儿并不后悔。」
「不后悔!都伤成这样了,还净说这些让爹娘伤心的话,早知会这样,当初就该让妳爹上山庄将妳带回来的。」
平遥拉了云若芷一把,示意她先冷静坐下。
「妳的眼伤就连爹也没把握治得好,妳可晓得?」祖传的「扁鹊针法」固然高明,但如今毒性未明,痊愈的程度也就不能预料。
如果不顺利,她的双眼便有可能就此失明了!
「颜儿知道。」
「既然如此,爹只得一句话问妳,妳一定得据实和爹娘说。」
平颜点头,平遥接道:「妳之所以坚持走这一趟,为的就是想查出裴家延婚的原因,那么妳到答案妳所要的答案了吗?」
「颜儿找到了。」她回答得毫不犹豫:「裴家延婚的理由,颜儿能接受,颜儿和裴少庄主的确不合适,而且颜儿也认为,及早解除婚约会比一再延宕来得妥当。」
「解除婚约!」云若芷一下子又从椅上跳了起来。「为什么解除婚约?都这个时候了,妳还同爹娘说笑。」
「颜儿没有说笑,我是认真的,倘若这场婚姻注定会不圆满,那么固守约定又有何益?何况我的眼睛……不一定治得了,爹娘就算不为颜儿着想,也得为裴家慎虑。」她强撑着身子,只为劝服双亲。
闻言,云若芷好不心酸。「爹娘就是为妳着想,才更不能退掉婚约……妳别再说了,妳爹他一定有办法医好妳的眼睛的。」
由于平颜的请求来得突然,平遥一时也没了主意。他坐回了太师椅,脸上尽是心疼和忧虑。
他实在没办法一句话就改变她的后半生,但是他却更没办法忽视她话里的可能 性。
如果他答应了解除婚约,那么她的终身或许就此遥遥无期;相反地,他若不答 应,那让裴家迎娶一个可能终生失明的盲媳妇,无异于背信忘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