强烈的昏眩突然袭击向他,他的胸口仿佛就快要裂开了!珣阳突然觉得呼吸不过来,头晕目眩,唯一做得出的反应竟是瞪大了眼痴痴地望着她。
原来并非她不懂词曲的意思,而是他终于等到这一天,她愿意交心的这一天!
他突然不知该如何反应。他想笑,也想哭,超乎这一切地,他想疯狂地大叫。
她终于肯爱他!她终于肯爱他了!
他掩不住过于激动的频频激颤,双手僵硬地伸向她。他双唇蠕动,似乎还想说些什么,但就在他们手指相接的那一刻,什么话都不必再说了。
仅存的理智宛如引信点爆,瞬间在他脑中爆炸燃烧殆尽。
他遽然低吼一声,如狂风卷云般地转眼将她卷入他炙烫无比的怀中。
他狂野激情地吻着她,蹂躏着她娇弱的红唇,像是要抒发多日来种种积压过度的情感,他怎么也嫌不够似的,一再地激进深入探索她口中所有的神秘。
而她也奋不顾身地响应着,纤臂紧搂着他,仿佛恨不得将自己完完全全地融进他的体内。她的脑筋根本无法思考了,全身上上下下的细胞都在同时狂呼着~~~~
她真爱他呀!
他真爱她啊!
昏黄的火光仍持续不停的跳动,熊熊地燃烧一如他们初生的激情。他们竭尽所能地狂吻着对方,昏头而迷眩地仿佛那新星初撞时绽迸的灿烂夺目光华。
就在这片瑰丽的精致庭园之中,就在醉人的浓郁花香里,就在满天闪烁的星空之下,就在这个琉璃似的夜里~~~~
他们彻彻底底地交心相爱,从此再也离不了彼此。
黝深的目光远远地落在庭园中紧紧相拥的男女,树荫遮去了大半身影,却还是可以明显地看出两人或窃窃低笑,间喁喁私语。
那是一幅多么美丽的图画,世界上的所有纷纷扰扰都仿佛在他们身外停顿,围绕着他们身边的,除了宁静,只有祥和。
萧时痕满心欢喜,喜见他一手促成的美好景象。
不过偷窥这等事也最好别做太久,适可而止,不然他也怕自己明天早上起来会长针眼。
他正准备回房,心满意足地转身,冷不防竟撞到了一个人。
“哎哟!”是少女的娇声呼唤。
萧时痕扶住对方后,定睛一看,“阿离?你怎么会在这儿?”
“萧公子,奴婢正打算给公主和驸马送水果呢。”阿离无辜道。
萧时痕“哦”了一声,随即在唇畔冒出一缕贼兮兮的笑意。“我看你还是别去打搅他们了吧。”
“为什么?”阿离一脸迷惑。
真是个笨丫头!萧时痕心想,不过他还是很有耐性地拉过她,悄悄指向庭园中的那两个人。
“瞧,打扰人家谈情说爱是很不道德的呢。”
“哦~~~~啊!”阿离看了半晌,才会意地叫出声。
“这可懂了吧!”萧时痕拉着她,便要匆匆离去。“我看你还是跟着我来吧!”
“是,萧公子。”阿离恭顺地跟着萧时痕的脚步走,但是她一边走,一边情不自禁地回头。
当她再度望向庭园中浓情相依的那双人影时,眼神里蓦地闪过一道诡异的光芒,随即又消失无形。
寂静的夜晚,一声凄厉的呼喊划破天际,在万籁俱寂的深夜里,显得更加令人毛骨悚然。
“啊~~~~救命啊!救命啊!有刺客~~~~”女子惊骇的呼喊从回廊这头传到回廊那头,她卖力地跑着,要躲开身后黑衣人的追杀。
“快封了她的口!”黑衣人情急之下,追杀得更猛,但她左闪右躲,刀锋就是沾不到她的衣缘半分。
“怎么回事?”珣阳在房里听到声响,连忙披衣起身。但才打开房门,萧时痕便即刻持剑护在他的门前。
“殿下请小心,有刺客来袭。”萧时痕沉声道。他一听到有刺客,便连外衣也来不及披,匆匆忙忙赶来珣阳身边守护了。
刺客!珣阳心一惊。怎么会有刺客?
随行的侍卫们登时蜂拥而上,与黑衣人夹杂交战了起来。
“珣阳,你还好吗?”袭月在隔房,一听见屋外刺客交战的杀伐声不断,不由得开门,担心地对他探望。
“我没事,你也要小心。”珣阳温柔地向她张手,迎入满怀馥柔娇躯。
“嗯。”袭月点了点头,视线望向外面混战局面。突然,她眼一眯,发现人群中有抹熟悉身影。“阿离?”
她此语一出,大家也凝神一看。那在人群中左闪右躲的,果真是袭月的陪嫁宫女阿离。
“公主别担心,我去抓她回来。”萧时痕立刻飞身去了,并且在转眼之间,便拎着阿离的衣领回到他们身边。
“公主……”阿离惨白着脸,颤抖不休,显然被惊呆了。
“阿离,你怎会被卷进去呢?”袭月心一软,责问她为何这么晚还在外面游荡的声音也柔了许多。
“公主,我……我只是突然内急,想去解个手,没想到……就看见那群黑衣人……”阿离吞吞吐吐,一边不着痕迹地将绑着皮套的右手悄悄藏到背后。
“原来‘有刺客’是你喊的啊!”萧时痕方才顿悟。
过不多久,黑衣人节节败退,当他们见大势不妙想溜时,珣阳的侍卫已团团将他们围住,插翅也难飞了。
“抓活的!把他们带过来!”萧时痕远远地大叫指挥。“殿下要亲自审问。”最好问个清楚,究竟是谁那样大胆,竟敢谋害他们堂堂的大宋皇子!
“是!”侍卫们应命上前,但就在他们即将手到擒来之时,黑衣人纷纷对望了一眼,竟在同时挥剑自刎而亡。
“啊!”袭月远远看到,吓得大叫。她紧紧埋首珣阳怀中,颤抖地不敢抬头。
“别怕,别怕。”珣阳轻抚她的背脊,柔声安慰道。他暗使了个眼色给萧时痕,萧时痕立刻会意,往黑衣人的尸首走去。
他用剑尖挑开了黑衣人的面巾,都是陌生面孔。他接着又挑开了黑衣人的衣襟,当每人底衣左肩鲜红的绣印落入眼帘时,萧时痕的眉不禁紧紧一蹙。
他回头望向了遥遥探望的珣阳之时,没发出声音,但嘴形缓缓地蠕动。珣阳在接收到他的讯息的同时,背脊蓦地狠狠一僵。
怎么可能?是啸风殿的印记!
珣阳于宣州遇刺!
消息一传来,震惊满朝遍野。
此等震惊在啸风殿中更为剧烈,一早,啸风殿的主人便陷入了狂乱之中。
“我没有!不是我!”啸风发了狂似地抓着厉皇后。“我没有派兵去害皇兄!我真的没有,那不是我做的!”
“我知道。那不是你,没有人说那是你做的啊。”厉皇后极其温柔地抚慰着怀中的啸风。
在连丧两子之后,好不容易重获麟儿,她对啸风的爱和包容由是更加地无人能及,也莫怪在这个人人对他有歧见的宫中,啸风对厉皇后的依恋会如此深了。
“有!就是有!就算嘴里不说,大家心里都觉得是我做的!”啸风因为恐惧和愤怒,身躯剧颤不休。“母后,你知道的对不对?其实父皇准备要杀掉我了!”
“怎么会呢?你怎会这么想?”厉皇后一惊。这种想法是谁灌输给他的?
“父皇只爱珣阳,如果他听信了大家的谣言,他一定会治我罪的!”啸风更加激动。“可是我没做,我真的没做呀!”
他是那样的恐惧,厉皇后就算心头再惊疑,也得以安抚他为优先。“我知道,啸风,你不会做这种事的。”
“那你帮我和父皇说,说我没做,我真的没做!”
“好,我会和你父皇解释的。”厉皇后温柔地将他拥入怀中。“你就别担心了,这些只不过是谣言,你父皇不会轻信的。”
“真的吗?”啸风真的好怕。
“你连母后的话都不信了吗?”
啸风低下头,闭住了口。而厉皇后温柔地绽开了笑颜,慈爱无比地抚着他的发,柔声安慰道:“放心吧,很快一切都会没事的。”
皇后正要步出中宫,一抹熟悉的身影便出现在她眼前,挡住了她的去路。
“大哥,你怎么突然来了?”
“妹妹,你正要去哪里?”御景王眯着笑眼,和气问道。
想到这个她就叹气。
“不知道为什么,啸风坚决地认为皇上会为了珣阳的事治他的罪,本宫看,还是非得去请一趟皇上,让他和啸风好好谈一谈,冰释误会。”
虽然她真不知这些莫须有的误会究竟由何而生。皇后心烦着,不禁又深深一叹。
“你要去请皇上?”御景王眼一眯,闪过一丝冷光。“这不大好吧?”
“为什么不好?”这可奇了,皇后立刻不悦地睨向御景王。“就算不是这种状况,皇上和啸风是亲生父子,见面谈谈会有什么大不了的?”
就是这些人老爱大惊小怪,啸风对皇上的距离感才会愈来愈严重。
“是没什么大不了。”御景王依旧沉沉低笑。“不过重点却在于他们并非寻常父子。”
“父子就是父子,哪里还分什么寻常或不寻常的!”皇后愈听愈不开心,推开了御景王便想走。“我现下没时间和你说,看你是要在中宫等等或如何,总之有什么事都待本宫回来再详谈吧。”
她的首要之急是解决啸风和皇上的误会,其它的事都可以摆到后面。但她才走了几步,整个人却倏地动弹不得。
“不用等了。”御景王迅雷不及掩耳地从背后点了她好几个大穴。“你哪里也去不了。”
“大哥?”皇后瞪大了眼,完全不敢置信。“你做什么?还不快放开本宫!”她气急了,她可是堂堂一国的皇后啊!
“我费了那么长的时间,才将有资格继承皇位的人铲除,如今只剩一步便可大功告成,我怎能让你破坏呢?”
他低低地阴笑,而皇后顿时傻了眼,楞楞地望着眼前那张蓦然狰狞的面孔,不敢相信这就是她那再熟悉也不过的手足至亲!
“你说什么……什么铲除?”皇后一时转不过来,楞楞地问。
铲除有资格继承皇位的人……这代表……皇后细想此话含意,仿佛一道响雷狠狠地劈在她头上,她顿时透体冰凉。
她浑身颤抖不休,狠狠盯着御景王的眼中开始燃起熊熊的惊怒与愤火。“莫……莫非……”莫非她的两个皇子……
御景王却毫不掩饰地大笑出声。“还真多亏了你是皇后,不然我要谋害皇子还不是那样容易呢!不过要怪也只能怪�天和观云实在都太精明了,远不如啸风好控制。等我利用这次的事件除去珣阳后,便再没有人能阻碍我夺取权力了!”
命令钟太守派人刺杀珣阳只是个开始,他谋画许久的伟大计画从现在才正要轰轰烈烈地展开。
“你……你……”皇后气得说不出话来。她真没办法相信,害死她两个挚爱亲儿的,竟就是她的亲大哥!“我不会放过你的!我一定要去向皇上揭发,你谋害皇子、你图谋不轨、你要谋反叛国!”她气极悲愤地大叫。
“你还真以为我会让你去说吗?”御景王阴狠嗜血地冷笑出声。“我费了好大力气才挑拨啸风和皇帝的感情,现在就只差你了。等把你也收拾掉,便再没人能阻止啸风对我言听计从了。”
御景王对自己培育傀儡的绝妙计画愈想愈满意,不禁仰天大笑了起来。但等他的笑告一个段落时,他冰冷的眼神再度落向皇后身上。
“你……你要做什么?”皇后见他一步步向自己走来,吓得几乎魂飞魄散。
御景王的手轻轻地放到了皇后的颈上,用前所未有的溺爱和慈祥笑容对她说:“放心吧,我会很轻很轻,不会让你感到痛的。嗯?”
当皇后的尸体被放在啸风面前时,啸风几乎疯了!
“不可能!不可能!”他发了狂般地扑向前,死命地摇晃着皇后已无生命的躯壳。“母后,你别吓我,快点起来,快点起来呀!”
苏贤妃闻讯赶来探望,见到的就是这么令人心碎的一幕。周遭的宫女太监们都吓得不敢上前,苏贤妃只有百般下忍地将手搭上了啸风的肩。
“殿下,皇后已经大去了。”她声音满是浓浓哽咽。
三宫六院多少嫔妃中,也只有她和皇后最是谈得来的呀!可如今……又怎会发生这种事呢?
“你住口!你住口!”啸风狂怒地跳着,当他瞥见来人是苏贤妃,不禁更加暴怒。“谁要你这女人猫哭耗子假慈悲!你现在心里一定暗自窃喜对不对?你以为母后去了你就能当上皇后了?我告诉你,那是你作梦!母后不会死的!她怎么可能丢下我一个?母后不会死的!”
“殿下!”对啸风的劈头指责,苏贤妃不禁倒抽一口凉气。他怎会有这种想法呢?她和皇后的感情绝不是那样浅薄的呀!
“你给我滚!你这个狐狸精,抢了我父皇的宠爱还不够,现在连我母后的后位都要抢。你给我滚!我不要看见你,母后也不想看见你!”啸风丧失理智地大吼大叫,他见苏贤妃还僵立当地,不由得气昏头地狠狠用力推她、挤她,硬是将她丢出宫外。
“殿下~~~~殿下~~~~”苏贤妃在殿外,用尽全力拍打着大门,可是啸风在宫内捂着耳朵,固执地说不听就不听。
“把门给我锁紧,若让我再看到那狐狸精一眼,我就把你们全都砍了!”
他狂怒地吼完那些吓得瑟缩发抖的宫女太监后,又悲恸地跪在皇后的遗体之前。
“母后,我把坏人都赶走了,你现在是不是可以醒过来了呢?”他的脸贴在皇后的胸前,不停地呼唤着皇后。但不管他唤再多声,皇后却不可能再有任何响应了。
他告诉自己皇后没有死,他想叫自己不要哭,可是眼泪却超乎控制地奔流不休,濡湿了皇后的整片衣襟。
“母后,你别不理我,我是啸风……你醒过来对我说句话啊!”他哀凄地喊着,声声催人心碎。
可是却没有人会同情他的,因为那唯一全心全意来疼爱他、爱护他的人,已经走了,再也回不来了!
啸风不禁痛哭失声,他抱着皇后的遗体,悲痛地大吼出声:“母后,究竟是谁害死你?我要帮你报仇!我一定要帮你报仇!”
“啸风。”御景王一直待在后殿里,直到现在才出现在啸风的身后。他满面悲痛地搂过了啸风。“人死不能复生,你还是节哀顺变吧。”
“舅舅,究竟是谁害死母后?我一定要找他报仇!”啸风痛哭不已。能在宫内杀人的人必非等闲,他不怕找不到凶手。
“唉~~~~”挪景王长叹了一声,“我看还是不要吧。”
“为什么?”啸风立刻跳起来,眼中已燃上了疯狂的恨火。“我就不信以我堂堂的皇子身分,还有我扳不倒的人!”
不管那人是谁,他有胆这样做,就要有胆承受他的报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