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尚来不及呼救,莫念慈就被点住哑穴。任靖杰并顺手连点她数个穴道,令她动弹不得,昏睡了过去。
得手之后,任靖杰弯身抱起她,悄悄自窗口跃走。
“你们要走了?”于大任尽量克制心中涌视的喜悦。“怎么不多留几天,让我尽尽地主之谊?”他硬着头皮说道,只敢看着冷如风,不敢抬头看站在其旁的任靖杰。
“不了,京里有事等着少爷回去处理。”见任靖杰没有开口的打算,冷如风只好出言婉谢。
“是这样吗?”于大任克制住自己,不让高兴表现得太明显,“有空欢迎两位再来玩。”最好是别再来了,他暗自祈许着。
可惜莫念慈一早就不知上哪去?如果她知道他们没事了,一定也会很开心的。
“你放心,我一定会再来,好答谢你们夫妇热诚的招待。”任靖杰面无表情地说道。
于大任一听,原来放松的心情倏地紧绷起来,想探知他的语意,但任靖杰脸上莫测高深的表情实在难测。
“多谢侯爷。”于大任讪讪道,“对了,不知侯爷对我准备的马车还满意吗?”
“很好,好极了。”任靖杰露出今早第一个笑容。
“那就好。”他的笑容并没有让于大任安心。
说到马车,于大任就觉得奇怪。“这两人到他府中时,各骑了匹神骏的黑马,可是今早却临时要他帮忙准备马车。坐马车也没什么,只是他实在不相信这两个看来武艺精湛的人会喜欢坐马车,还要求他将马车内部全部铺上软铺,真是太奇怪了。
果然,马车已准备好在大门口,也不见他们两人上车,只见侯爷抱了个用棉被包得紧紧的东西上去,便放下马车的帘幕,不让他人窥伺。
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于大任好奇地猜测着。“一定很珍贵,所以侯爷才会用棉被结结实实地包了好几层,车内垫了几层软被,生怕碰坏了那件珍宝。到底是什么东西,竟让一个见惯奇珍异物的侯爷宝贝若此?
“少爷,我们走吧。”
冷如风不情不愿地跳上马车,充当马车夫,而任靖杰并未上马车,只是乘着马匹跟在一旁。而冷如风那匹骏马,则被拿来拉马车。
对于任靖杰如此委屈他的爱马,冷如风气闷极了。而他的爱马也闹着脾气,时快时慢地拖着车,极难驾驭。
冷如风实在不懂,他们两人一人一骑,正好快马回家,侯爷又何必多此一举弄来这辆马车,让他堂堂的侍卫,一下子便降级成了马车夫。而侯爷自己倒惬意地坐在马背上,悠然自得地欣赏沿路风光,时而掀开马车窗口上的小窗帘,探看马车内的情形。
不知道车内的到底是什么东西?冷如风手痒痒的,很想一探究竟,可是侯爷是连他也不准看的,这下更让他好奇心旺盛。
“少爷?”
“怎么呢?”任靖杰策马驱近冷如风身旁。“什么事?马车夫。”他戏滤地叫道。
“少爷!”冷如风不平道。“你没事弄辆马车来干嘛?我们只有两个人,骑马就行了,何必还要我充当马车夫,你该不会是故意整我的吧?”他怀疑地问。
任靖杰早知道他会发飙,只是没想到他会忍这么久。从告别于府到现在,他们已经出了通县,正在往京城的郊道上,真难为他了。
“准备马车自然有我的用意,你几时见过我做些无意义的事?”任靖杰气定神闲地问。
“以前是没有,不过现在就不一定了。”冷如风咕哝着。“马车里究竟是什么东西?”
“你猜猜。”
冷如风可没猜谜的兴致,何况他也猜不出来什么东西那么庞大,那么令侯爷宝贝。
“我猜不出来。”
“是个人。”任靖杰爽快地说道:“一个你也认识的人。”
“我认识!”冷如风想了半天,什么也想不到。“究竟是谁?”
“莫念慈。”
“什么?”
冷如风握着缰绳的手用力一扯,马车倏地停了下来。他转身正视着任靖杰,后者也停下马看着他,似乎颇欣赏他惊愕的模样。
第五章
“香儿,夫人上哪去了?”
等了许久,仍不见莫念慈出现,于大任心中有不好预感,连忙叫来莫念慈的贴身丫鬓。
“奴婢不知道。”香儿一脸的茫然。“今早奴婢端洗脸水敲门时,夫人并没有回答,效婢以为夫人不需要奴婢服侍,所以就走开了。”
“是吗?”于大任皱紧眉头。今早他从内室走出时,莫念慈早已不见踪影。“你再仔细想想,夫人上哪儿去都带着你,你真的没看见夫人?”
“是啊。”香儿肯定地点头。“奴婢一直在外头等着夫人召唤,可是夫人一直没出房门。”而她们没有夫人的叫唤,从来不敢擅进老爷夫人的房间。
“怎么会这样?”于大任迷惑了,莫念慈从来不曾这样无故失踪,她要上哪都会先告诉他的啊。
好不容易送走了那个可能祸害全家的灾难,正想与莫念慈分享这个好消息,谁知她居然不见了!
莫念慈该不会逃跑了吧?于大任突然冒出这个念头,马上又否决掉。昨晚她是那么信誓旦旦地说要与他共患难,不可能一人走掉的。是的,她一向不说谎的。
“香儿!”于大任突然厉声喝道:“你再仔细想想,当真没有瞧见夫人?”
他的疾言厉色让小丫鬟吓破了胆。“老……老爷,奴婢真的什么都没看见。”
“下去吧。”于大任揉揉抽痛的额际。“如果看到夫人,马上来向我报告。”
“是的。”香儿如遭大赦地退下。她从未见过老爷这么凶,一定是夫人做了什么错事吧?只是一向温婉的夫人做了什么事,会让老爷这般生气呢?
于大任左思右想,还是想不出来莫念慈会去哪里?能找的地方他都找过了,就是看不到她,这究竟怎么回事?
突然,他脑中灵光一闪,想起了任靖杰那件超大的行李,实在大得不像话,大得像……一个人。该死!该不会就是莫念慈吧?
可是,任靖杰胆子不会这么大吧?虽然他们是对不起他,他绝对有生气的权利,但……他总不能将人家的妻子给强行绑走啊!即使他贵为候爷,总有该做与不该做、能做与不能做的分际。如果莫念慈真是被他带走,那他也来免太胆大妄为了。
但……若是莫念慈自己跟他走的呢?于大任马上挥掉这个念头。莫念慈是个遵守传统妇德的女子,她的礼教让她无法做出逾矩之事,所以这种事是不可能的。
不过,如果莫念慈真是被任靖杰给带走,那恐怕是找不回来了。于大任皱眉苦思,他总不能上门向人家讨老婆吧?非但他没有证据,而且即使他有证据,他真能这么做吗?靖安侯权大势大,岂是他所能得罪得起的?
唉!如果他猜测成真,那这几天的处心积虑,岂不是白忙一场?他不仅没有了梦寐以求的孩子,甚至是“赔了夫人又折兵”,将自己贤德无方的妻子也给赔上了。
背啊!他的运气怎会这么背,偏偏碰上个候爷!?原本他还想,一个普通平民即使对他有所不满,但凭他在县城的地位与财富,又能奈他何?谁知……
但愿莫念慈不是失踪,也不是被候爷给掳走,只是出外散散心,就像平日一般,日落前一定会回来的。于大任如今也只能如此祈盼了。
“你说的是真的!?”冷如风惊呼道。
他稳住差点跌下马车的身子,脸上还是掩不住的惊诧。此刻的他,嘴巴大张,看来这个震撼不小,将他平日的冷静都给打散了。
“嘴巴合上吧。”任靖杰笑着他的呆样。
平日的冷如风已被他训练得任何事都能“泰山崩于前而面不变色”,要看冷如风惊慌失色的模样可不容易。
就冲着这一点,他绑了莫念慈也算有代价了。
“你搞什么?”
在短暂的惊愕过后,冷如风怒吼出声,也不顾忌他们的主仆身分了。他回转过身,用力掀开马车门口的帘帐,出现在他眼前的果然是睡得香甜的莫念慈。不,该说是于夫人。
当下,冷如风马上决定掉转车头。不过手才触及缰绳,就被任靖杰阻止了。
“你要做什么?”他扯住冷如风握住的缰绳,阻止冷如风的意图。
“还用问吗?”冷如风无视于他的质问,仍是坚持道:“让我送她回去。她不是该出现在这的!”
该死,他早该知道不对劲的,侯爷出门一向力求简单,怎会自找麻烦的弄来这辆豪华舒适的马车?原来他不是为自己,而是为了车中的美人。
“不行!”任靖杰脸上有着从未有过的坚决。“她是我千辛万苦弄来的,我可不准你把她送回去。”
“侯爷!”冷如风喝道:“你清醒点,她可是别人的妻子啊。你真的知道你自己在做些什么吗?”
“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你不必为我操心。”
“如果你真的知道,就该让我送她回去。”冷如风的眼神告诉了任靖杰,他认为任靖杰是昏了头了。“即使你再怎么喜欢人家,也不能使出这种下流手段,将人家强掳来啊!”
刚才匆匆一瞥,冷如风还是看出她是被点了穴道,这一路才会悄然无声。
“你认为我是喜欢她,才将她掳来吗?”任靖杰语中带着寒意。
“难道不是吗?”冷如风丝毫不给他留情面。“我知道第一次见面时,你就喜欢上人家,不必否认。”他制止任靖杰欲辩驳的唇。“否则,你何必急匆匆地演出一场英雄救美,甚至还到人家的专属绣楼去。”
“当时四下无人,我当然只好出手相救,难不成你要我眼睁睁看她淹死?”任靖杰辩称道。
“即使是这样,我可以救她啊!”冷如风扫他一眼。“以往有这种事发生,你少爷不都是动口救人,而动手救人的一向是我,何以这次却例外!”
“这……”任靖杰词穷了。
是啊!每次出门游玩,总会碰上这类事情,虽不能袖手旁观,但他可没兴趣扮演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侠客。所以每次遇上这些事,都是让冷如风出马。
但当时,他第一个反射动作,就是要救人,哪想到要让他来救呢?
“我离她比较近。”任靖杰讪讪道。“所以我才会救她,这之中没有任何情愫在内。”
“当时也许没有。不过你能告诉我,为何把人家掳来?照这情形看来,人家并不是自愿跟你来的。”冷如风质问道,对于任靖杰的话,他是不太相信的。
“她当然不可能跟我来。”任靖杰嘲讽地笑了。她怎么可能呢?如果知道他的意图,只怕她逃都来不及了,怎么可能跟她走?
“既然如此,你还捉人家?”冷如风不可置信地看着他。“侯爷,你一向不缺女人,何必……何必定要一个有夫之妇?放人家回去吧!”
“不可能!”任靖杰一口拒绝。
“你考虑清楚好吗?”冷如风怒吼道。此刻的他跟他的名字一点也不相符。“别忘了自己的身分,你可是堂堂的候爷,是圣年公主的儿子,是老将军引以为傲的儿啊!你怎能如此率性而为?”
“正是如此,我才咽不下这口气啊。”任靖杰低低地说道。若不是冷如风全神贯注地倾听,恐怕就错失这句话了。
“什么意思?”他迷惑道。
“反正……我行事自有我的道理。”即使亲如兄弟冷如风,任靖杰也有说不出口的话。
“如果你今天不说出一番道理,我就要将她送回于家去。我绝不能让你干下糊涂事。”冷如风抛下这段话,冷眼看着任靖杰如何应付。
“何时起,轮到你来插手我的事了?”任靖杰有丝恼怒。“就如你说的,我是个侯爷,这个身分给了我特权,我爱怎样就怎样,谁能奈我?”
“侯爷。”冷如风按捺下自己的怒气,试图理性的发言。“即使您贵为‘侯爷’,还是有很多事不能做的,例如强抢民女。如果她还未成亲,那一切都还好谈,但今天莫念慈已经名花有主,什么都没得商量了。姑且不论她的相公愿不愿意放人,单是老夫人那关就过不了。你想想看,老夫人有可能答应一个曾是别人的妻的人入主侯府吗?这根本想都别想!”
“我说过我喜欢上莫念慈,或者说过要她入主候府这类的话吗?你也未免想得太多了吧!”任靖杰被他一阵抢白,心中极不是滋味。
“难道这不是你的打算吗?“’
“我的确是要带她回候府。”任靖杰不否认。“但我可没打算娶她进门。”
“你……”冷如风气结。“很高兴你还有理智,那么,我可以送她回家了?”他试探地问道。
“我说了我要带她回府的。”
“侯爷!”冷如风这回真的生气了。“你为何执意如此?这样一来,非但侯府的名誉有损,莫念慈的名节也毁了,你存心置她于死地吗?”
任靖杰心一颤。不。他没想过要置她于死地,否则他何必大费周章地带走她?但一股气梗在心头,不带走她好好折磨一番,又怎消他心头之愤?
“你说话啊!”冷如风见他不语,只当他理智回复了。“女人的名节是多重要的事,你不可以这样破坏人家闺誉。还是让找送她回家吧。”
“不!”任靖杰挥去心头的不安。他没有做错,一切是她咎由自取,谁教她要听她那相公的话。“她反正没什么闺誉可言,不需要你为她操心。”
冷如风简直不敢相信这些话是由他尊敬的侯爷口中说出。“你这么说一定有很好的理由喽?”
“我曾经做过无理取闹或仗势欺人的事吗?”
“以前是没有。”冷如风加上一句。“除了这一次例外。这个女人让你失常。”
这莫念慈的确是美得出奇,虽已为人妇,却仍保有一股少女特有的娇羞和柔媚,一种我见犹怜的神韵让她更具魅力,侯爷会沦陷也不令他意外。但因此而不顾一切,甚至轻忽她本人的意愿而将人强行掳来,就远远超过冷如风的意料了。
“我说过我有很好的理由。”任靖来重申道。
“到底什么理由,你说呀!”
“如果我说了,你保证不再反对,而且从今以后,你必须替我守着她,如何?”
“我先听听理由再说。”冷如风小心警戒着。跟在侯爷身边多年,他学到了不能随便答应他任何事。
“你知道我这失踪的三天在哪儿吗?”
“我怎会知道?”冷如风没好气道。“大概是躲在哪间酒楼茶坊,或者是哪个美人窝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