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言一出,满室紧张的气氛顿时被打破。靖朔王、南宫澈和柳寒曦的脸上都露出了笑容。骆少罡定定地望著御医,低沉的声音竞带著一丝颤抖:「果真没事了吗?」
「将军请放心,龙涎草之毒素已经被全数逼出体外。而且,因为温泉之水帮助活动血脉,从此以後,夫人的旧伤也不会再复发。」
兰姬一怔,顿时明白了他的意思,又惊又喜!「这么说……我以後还能跳舞?」
「只要不再次损伤筋骨,就无妨。」
望著兰姬美丽的秋水明眸中浮起感动的雾气,御医捻须长长地吐出一口气,抬头面对骆少罡,眼中写满了佩服与敬重,「多谢将军。老夫行医多年,也算是医活过不少人……可是因为将军,今天才总算看到了什么叫做奇迹!」
骆少罡笑而不答,只是低头望著兰姬,与她的视线交缠,让一切尽在不言中。她的眼波温柔似水,倚进他坚实而温暖的怀中,轻轻将头枕在了他的肩膀上。
是奇迹啊!是他不顾辛苦日夜搜寻资料,又千里迢迢带她远赴雪山;是他不畏艰险,背著她攀越陡峭冰峰寻找温池,弄得浑身是伤却坚持不肯放弃:也是他,为两人在靠近山顶的地方找到了栖息的岩洞,两个月来每天生火、猎食,运内力为她逼毒,无微不至地照顾、保护著她,却从未有过半句怨言……
何德河能,这样独一无二的深情男子……
是她的丈夫。
望著眼前这对亲密无间、真情流露的恋人,南宫澈轻摇羽扇,没辙地笑,「现在才知道古人为什么说如胶似漆,看看这两个,还真是没有一刻不黏在一起……存心刺激我这个孤家寡人么?」
柳寒曦白了他一眼,「你再罗嗉,人家现在也听不见!走吧,既然受了刺激,那就乖乖回去,锁起门来舔伤口吧。」
「柳大将军,你把我当成是狗么?」
斗嘴调侃中,这自幼就卯上了的两人跟随在靖朔王和御医身後走了出去,轻轻关上房门,留下床榻上依然紧紧相拥的一对恋人。
过了许久,骆少罡才抬起头来,微微松开了怀中纤柔的人儿,抬手轻抚她嫩若花蕊的粉颊,深邃的眼神中包含了多少深情和知心,多少不必言语交流的感动,让兰姬绽出了最美丽的笑颜。
优雅地起身,她拉著他一起走出门外,默默地并肩穿过长廊,来到花园中。
抬头望著天上那一轮宛若玉盘的明月,她呼出一口气,低声说道:「今晚的月色好美……」
「嗯。」骆少罡沉声回应,专注的目光却始终不曾离开她身上。
兰姬转头望著他,目光闪烁,突然温柔而笑,「少罡,我虽以舞蹈扬名天下,却从不曾为你跳过一曲……」
「你的脚……」
「御医都说没事了,不是么?」
月下的水眸显得有些蒙胧而神秘,诱惑人心。唇角扬起一丝淡淡的笑容,她放开他的手,翩然离开他身边,踏上那柔软的草地。
长袖在夜风中轻挥,宛若凤凰彩翼,划出眩目的清灵。她,微笑著旋转起来,为他一人起舞。
记忆中,也曾经有过这样清新的夜,这样银霜般眩目的月光,和满天闪烁的星辰……恍若隔世,终於,让她寻回了当初那一份纵情的快乐!
舞步再不受任何拘束,不强求华丽,不带虚幻,是内心最真实的反映,那样自由地舞出只属於她的幸福和绝代风华……
旋转著,头亦渐渐昏沉,她笑著,没有试图抗拒,没有著力支撑,而放任自己的身子跌落。
因为她知道,从今以後,再也不必受到任何伤害……
眼看就要扑倒在草地上,突然,腰间多了一双温热的大手,耳边亦响起他低沉磁性的声音:
「这么美丽的舞姿,不愧是独步天下……」
她依然笑,昏沉地微笑著,感觉世界仍在旋转,可是,却有了他最坚定的支撑,让她感到如此安心。
媚眼如波,双手环上他的颈背,拉近了彼此的距离。她轻啮他的耳垂,附在他耳边,带著几许调皮地吐气如兰:「就算是独步天下,也没人会知道了。从今以後,兰姬的舞,就只让你一人看见……」
「那是我的荣幸,兰儿。」沙哑低喃著,骆少罡露出笑容,亲吻她的眉心,紧紧搂著她纤若无骨的柳腰,那一双黑眸热切,烧人她心底,为这一刻烙下印记。
笑著在夜风中接吻,唇舌纠缠长长久久,交换著气息和一生的盟约。虽然此时严冬还未过去,草地霜黄,树木也秃枝一片,然而这一切,对於骆少罡和兰姬来说,都不再重要……
因为两相呼应的心中,充满了对未来的朝待,是花开遍地,最美丽的时节。
尾声
「……话说那兰姬从容不迫地拜谢後,走到大殿中央,挥袖舞了起来。满室鸦雀无声,然而那宛若仙子翩飞的舞步,却是那么动人!看著她飞旋的身影,陛下的眼中,竟然渐渐盈满了泪水……」
茶楼里,说书人绘声绘影地描述著当年兰姬在华夷王都沦陷之时,那一出旷古绝世的无声之舞。围坐的众人听得津津有味,纷纷猜测著,是怎样的心情,又是怎样的天赋,让那个倾城倾国的女子不靠琴瑟,就传达了震撼人心的哀伤,使得一国之君为她潸然泪下。
欷虚半晌,突然有人开口问道:「不知道兰姬现在身在何方,怎么样了?」
「是啊,好久不曾听见过她的消息……虽然当年陛下赠她黄金和好马,准她自由离去,可是,像她那样一个弱女子,单身一人,真不知道如何生存……让人担心哪!」
「说到这个,我倒是想起来了,好像曾经有华夷宫中的诗人,在明锡城看到过她一次!那已经是几年前的事了,後来,就没有她的消息了……」
「我却听说,在华夷国边境的荒山上,有人曾发现兰姬的墓。」
「真的?」
「千真万确哪!我骗你做什么?」说这话的人指天赌咒,信誓旦旦。
沉默片刻,他的同伴露出若有所思的惋惜神情,「嗯,也有可能吧……听说那兰姬的身子很弱,又经历那样的烽火乔迁,大概是病死了吧?红颜薄命啊……」
「唉,真是可怜……那样独步天下的舞娘,前无古人,以後,只怕也不会再有来者了……」
「就是啊,真可惜!我们都没能看过一眼,那『凌波飞渡,踏水无痕』的丰姿,究竞是什么模样……」
众人议论纷纷,叹息不已;没有人注意到,角落里坐著一对容貌俊美的男女,静静地品茶,听著这一切,不时相视而笑。虽然没有说话,但是温暖的眼神中,仿佛已经交流了千言万语。
片刻後,男子起身结了帐,扶起体态娇弱的女子,相携走了出去。
有些人认识那高大荚俊的男子是军功垣赫、声名远扬的镇东将军骆少罡。而那容颜如王、仪态优雅的少妇,是他的妻子吕奉节。
有人说,自从三年前骆少罡娶了吕氏过门之後,夫妻恩爱异常。因为吕氏体质虚弱,所以骆少罡特地向皇上请命,讨了「镇东将军」的封号,搬来气候温良的鱼米之乡长期驻守。
初来此地时,曾经有人为了巴结,数度向他敬献各地艳丽美女,却都被他一一婉拒,至今未纳一妾。
也有人说,难怪骆将军对妻子如此专宠,毕竟那吕奉节可说是倾国倾城、绝世无双的美人。她的清丽脱俗,丰姿卓然,或许就连昔日华夷国那传奇的「兰姬」也比不上。
还有少数人悄声耳语著,说吕氏的容颜,其实十分酷似当年那个艳惊四座的乐伶。
但是,谁都不会把吕奉节和兰姬联想成是同一个人。
绝不会。
因为吕奉节露面的时候,总是愉悦而温柔地笑著,眉眼之间,尽是幸福之色。
一个历尽繁华、看遍世情炎凉、权起权灭的女子,又怎会有如此闪朗活泼的性情?尤其是一个像兰姬那样国破家亡、流落天下的舞娘……
她,一定是满身凄凉的啊!
然而骆少罡的妻子,却总是那样盈盈地笑著,语声娇俏婉转,眼波清澈而温柔。
没有人知道,她笑得一如十年前那个无忧无愁、月夜在後花园中翩翩起舞,而被楼万惊为天人,自此改变一生命运的花季少女。
没有人知道,那个「凌波飞渡,踏水无痕」的亡国佳人兰姬,如今,绝代的风华都只为一人展露……
由一人独揽陵中。
《全书完》
后记
很俗套的英雄美人故事,对不对?
其实,连我也没有想到,自己会写这样的一个故事。我一向偏好个性特异、坚强独立的女主角,可是兰姬与骆少罡的关系,却很明显地有「菟丝附女萝」的依赖感觉。
她,实在不是我以为自己会创造的人物。
可是奇特地,这个故事却是我写得非常顺手、也非常惬意的—个。构想就那样突然地成形了;然后,仿佛有自己的意识一般,逼著我在忙碌的课余挤出时间,将脑海中上演了一遍又一遍的情节搬上纸张。
突然发现,我其实还是满喜欢兰姬的。也许是因为尽管历尽了折磨,在心底最深处,她从未放弃过希望。
在靖朔王面前的那一场舞,是无声的抗义;为自己建立衣冠冢,也是渴望摆脱过去的心愿。尽管她口口声声说自己心若死灰,但其实,她一直都在等待着,等著一个像骆少罡那样的人出现在她的生命中。
我想,这也是另一种坚强吧?
呵……身为作者,果然还是会对自己的主角护短的。(*汗*)
咳,那么,换个话题,聊聊我自己吧。
小女子目前在纽约州立大学念企管系,主修金融和资讯管理,副修美术历史,闲来无事喜欢看建筑和宗教方面的书虐待自己。在家里是独生女,却在网上认了一堆兄弟姊妹。不会说日语且有严重音痴,但是很喜欢边K书边大唱日本流行歌曲。被爸妈指责说话中英混杂、颠三倒四峙,会吐吐舌头,然后再掺几句不西班牙语以示抗议。
平时喜欢打排球、溜冰、泡吧、写作、画画,或者躺在床上作白日梦。放假的时候老是想要到处去旅行,虽然多数时间穷得只能待在家里,抱著电话对朋友哀嚎。周末时兴致上来就嚷著要煮菜,然而杰作通常惨不忍睹,甚至有一次差点烧穿锅底。
呵,自曝其短就暂时到此为止吧。最后,衷心地感谢万盛出版社给予我这次实现梦想的机会,也希望在将来,能和各位再。
PS:谢谢「优雅美丽的气质淑女」飞樱师姐为我写序,虽然我担当不起那样的赞美,更担当不起那样的变相催稿。无论如何,为了表达无尽的感敬之意,皑银在此郑重宣布,欢迎各国各地的帅哥们应徵当我的姐夫。
欲报名者请呈交姓名、学历、年薪、身高、体重以及照片一张,若附上给飞樱美女的火热情书更佳。请踊跃参预。
*狂笑而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