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相信,你们都已经到了汽车旅馆,会没有发生事情吗?」
「沈大中,你怎么能说出这种话?是你拜托我来帮忙的,你到底有没有良心?我不想跟你说话了。」杜云宣气得挂断了电话。
原以为沈大中至少会在乎她的安危,没想到她却是白白被利用了。
气、很气、非常生气,下次她再也不要当好人了。
一连三天,沈大中都没有再打电话给她,甚至也没有来跟她赔罪,就在她以为她的感情就要这么莫名其妙的结束时,沈小梅找上门来了。
杜云宣目前暂时在安亲班当课辅老师,上班时间从下午一点到晚上八点。
当她带着一身被小朋友轰炸完的疲惫,准备下班回住处休息时,竟在她的小绵羊旁看见了等着的沈小梅。
「云宣。」沈小梅的神情有着说不出的苦闷。
「小梅?」杜云宣其实跟沈小梅不熟,但因为沈大中的关系,两人仍见过几次面,但其实根本没什么话题可聊。
「我哥说,那晚妳跟何帆发生了关系,但我不相信,所以我要亲自来问问妳,何帆真的和妳上床了吗?」沈小梅劈头就来了这么一句。
沈小梅看似文文静静却没想到讲起话来这么霹雳,一些站在安亲班外的学生,一听到「上床」两个字,都纷纷投来好奇的眼光。
「小梅!怎么可能嘛!」杜云宣尴尬地真想找个地洞钻进去,只好将沈小梅拉离安亲班远一点。
「云宣,妳别抢走何帆好不好?妳还有我哥,条件又这么好,妳别跟我抢何帆。」
高挑的杜云宣,从小在山林野地间长大,这让她的皮肤呈现均匀健康的麦牙肤色,整个人更是充满朝气,散发着青春无敌的活力。
相对于杜云宣展现出的自信,沈小梅就显得有些死气的怯懦。
「什么跟什么嘛!」杜云宣翻了个白眼,真是快败给这一对兄妹了。
「我知道何帆不喜欢我,但只要他身边没有女人,我就一定有机会,而且他那个人那么容易害羞,如果不是妳主动,他绝对不会对妳怎么样的。」
听到这里,杜云宣实在很想发火,她是去帮人,结果反倒被指责是主动去诱拐男人。还说那个男人会害羞?这真是天大的笑话,虽然已经是三天前的事了,但一想到他的狂妄,她的心脏还是乱跳到无法控制。
「何帆不是妳男朋友吗?为什么他不喜欢妳?」杜云宣气归气,但是还是抓住了沈小梅话中的语病。
「云宣,我老实告诉妳,他不是我的男朋友。我暗恋他很多年了,本来以为还有一丝希望,但被妳和哥这样一搞,我很怕他再也不理我了。」
「不是妳的男朋友,那大中干什么还要我去测试他?」她一听,整个口气不自觉扬高了七度音。
「哥的意思就是要我认清何帆,不希望我继续执迷不悟。」
「那很好呀!妳现在不就认清他的为人了?」
「可是,我喜欢他这么多年都没得到他,妳怎么可以拐骗他,然后跟他……」
「我没有,我跟妳哥解释过了,我跟他什么都没发生。」杜云宣用力地重申。
「真的?」见杜云宣点头,沈小梅的双眼立刻散发出光彩。「我就知道何帆是个好男人,他才不会做出这种见不得人的事。都是我哥为了要我离开他,才对我胡说的。」
难道沈大中是为了要妹妹离开何帆,才故意说自己和何帆已经上床了?不行,为了捍卫自己的名声,她不能再当滥好人,她得坚持否认到底。
「当然,妳想如果何帆真的欺负我,以我的个性会放过他吗?这根本是不可能的事!」
杜云宣用力地保证,才换来沈小梅展颜欢笑。
「嗯,我相信妳。那我得去跟何帆道歉,好挽回他的心,云宣,再见。」沈小梅挥手,向杜云宣告别。
看着沈小梅终于开开心心地走人,杜云宣到现在才发觉这对兄妹真的很怪。
沈大中是她的男朋友却一点都不在意她的安危,甚至连通安慰她的电话都没有……反正她才和沈大中刚开始,倒不如趁这个机会冷静冷静,思考他们之间的问题。
或许这个忙并没有白帮,至少她看清了自己在沈大中心目中的地位,也或许她应该当机立断将沈大中趁早三振出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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慵懒的午后,阳光筛透在身上的感觉很舒服。
周末的小套房里,杜云宣吹着凉凉的冷气,怀里抱着一本书,桌上还有一杯刚泡好的红茶,享受着最宁静的下午时光。
一阵手机铃声响起,打破了原有宁静的氛围。
「是谁呀!」杜云宣咕哝了声,一看来电显示,竟然是半个月来都没消没息的沈大中,难道他想挽回她?
她考虑了一会,终于按下通话键。「喂。」
「云宣。」沈大中的口气听起来不太好。
「好久不见。」她淡淡的话语里带着嘲讽。
「我跟何帆求证过了,我只是让妳跟他演演戏,没想到妳真的跟他上床,他说他还付了妳五千块。」
这对兄妹是不是都没刷牙,为何讲话都这么臭?「你说什么?」
「云宣,亏我这么喜欢妳、相信妳,才请妳去帮我试探何帆,何帆有什么好?长得老土又笨呆,为什么妳和小梅都喜欢他?」
「你说何帆说我跟他上床,他还付我五干块?」她很怕自己会错意、听错话,只好再向沈大中求证一次。
「没错,就是何帆说的,妳跟小梅说妳跟他没什么,我不相信,所以就亲自带小梅去找何帆,是他亲口告诉我们的。」沈大中的语气转为恶狠。
「何帆说的你就相信,为什么我说的你就不相信?」
「那是……」沈大中顿时被堵得哑口无言。
「你说你喜欢我、相信我,我看你根本只相信自己想相信的。」
「云宣,妳不能怪我这么想,妳跟他上了汽车旅馆,去了那种地方,不可能什么事都没发生。」
「够了,沈大中,既然你不相信我,那我们分手吧!事情就到此为止。」
「我并没有说要分手,我还是喜欢妳的。」
「我管你喜不喜欢我,反正分手我是分定了!」杜云宣一气之下,狠狠的将电话给切断。
原本以为沈大中是打电话来求和的,没想到他是打来污辱她的,好好的一个周末,就这么被他给彻底破坏了。
挂断了电话,杜云宣心里还是气愤难平,要是不问个清楚,她哪能吞得下这口气?
要打听何帆的电话并不是难事,杜云宣三、两下就从沈小梅那里问到了他的电话号码,她没有多做考虑就立刻拨给了何帆。
「你为什么跟沈大中说我和你上床?」她劈头就问。
何帆先是静默了五秒钟才领会过来,接着冷冷的说:「原来是妳。」
虽然没面对着他,少了那份危险的压迫感,但是听到他略带低沉的嗓音,还是让她胸口忍不住一窒。
「就是我,我问你,你为什么要污蔑我的名声?」没看着他,至少她说话能够理直气壮。
「我当然得顺水推舟承认,这样子至少可以替我解决掉沈小梅这个麻烦。」相对于她的气急败坏,何帆倒是显得老神在在。
杜云宣理出了他话中的意思,「原来你是在利用我,想要让小梅对你死心?」
「我没利用妳,这不就是妳当初想要设计的吗?」
「我说过了我只是受人之托。」
「幸好妳也做到忠人之事,我被沈小梅纠缠了很多年,这下拜妳所赐,我终于可以好好清静一下了。」
「那我怎么办?我的名声……」她真是欲哭无泪,悔不当初。
「还是妳不甘心被误会,那我们就来真的好了,反正妳还欠我一次。」他淡淡的笑说。
「你……你怎能说出这种话?」他到底是怎么样的男人?为何有这么多不同的风貌?老实、忠厚、危险、狂妄,哪一个才是真正的他?
「可惜,那天不应该以一个吻就结束了。」他嘴里还发出啧啧的声响。
她知道他又在吓唬她了,所以她也故意不接续他的话。
「我真的倒了八辈子的楣。」她真的是流年不利才会遇上这么一箩筐的鸟事。
「妳是倒了八辈子楣才会认识沈大中,而我也是倒了八辈子楣才会认识沈小梅,那我们就一起摆脱认识他们的霉运,这不是很好吗?」
「哼!我说的实话没人相信,他们全一面倒的相信你的谎话,这到底是什么世界?」
「那妳要怪就要怪沈大中,谁教妳的男朋友不相信妳说的话,这一定是妳做人太失败。」
「讽刺我,你很高兴?」听他得意的口吻,她是气得牙痒痒的。
「这就是告诉妳,做人别太好心,太好心一定会有报应的。」
「你说的没错,我会谨记在心的。」她几乎是咬着牙在说话。
「妳看人的眼光很有问题,沈大中不是个好男人,妳好好想想,我的做法才是对的。」何帆一改先前对她的戏谑,半正经的对杜云宣说着。
仔细想想何帆说的话,或许她真的该好好思考一下了。「希望是这样,再见。」隐忍不住气愤,她有点过分用力的切断电话。
她不是在生何帆的气,而是在气沈大中,何帆说的没错,沈大中不信任她,才是对她的致命伤,那样的男友她要他做什么!
她的感情运为什么这么差?为什么她的爱情总是要一波好几折?到底要什么时候她的真爱才会真正降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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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年后。
东北季风由港口刮吹而来,掀起海浪涛涛,更将满地枯黄的落叶卷起一圈又一圈的漩涡。
杜云宣将机车停妥,以口中的热气呼了呼被冻僵的十指,一手拿起放在脚踏板上的手提袋,一手拉高风衣的衣领,想抵御这一月冷天的寒风。
天气冷得实在太快,让她连手套都来不及准备。
「云宣,下课了喔?今天怎么这么早?」一楼卖蔬菜水果的何妈妈高声的打着招呼。
「何妈妈,妳忘了已经快放寒假了?现在只剩下半天的课啦!」杜云宣扬起率真又甜美的笑容,向房东太太打招呼。
「年纪大了,日子过着过着就忘记了。」何妈妈微笑道。这个才不过五十岁左右的妇人,却因为在这小小的渔村里整天风吹日晒,而显得苍老许多。
「妳哪有年纪大,我看妳还很年轻。」
「当老师的都很会说话喔!」何妈妈笑得合不拢嘴。
在九月开学过后,由于这个偏僻的渔村没有老师想要来教书,因此在同学的引荐下,原本在安亲班当课辅老师的杜云宣,便来到这里的小学当起代课老师。
「何妈妈,妳还在忙喔?」
「哪有什么忙?反正店就这样开着,也没什么生意。」何妈妈说。
「那我先上楼去了。」
「要记得下楼来吃晚餐喔!」何妈妈不忘交代着。
「知道了。」说着,杜云宣往一楼铁门边的楼梯奔跳上楼。
这是一整排两层楼的透天厝,紧临着四线道宽的马路,更面对着东北角的小小渔港,这儿是属于渔港的热闹地段。
海产店、洗衣店、便利商店、钓具店、五金行、面店等等,还有何妈妈的蔬菜水果店,都位于这条路上。
杜云宣跟何妈妈分租了一个房间。她的房间位于骑楼的上方,有个面海的阳台,让她随时都能看见碧海蓝天。
看看今天的天空,夕阳正好,她索性将素描本和一袋的铅笔及数位相机统统都塞进手提袋里,咚咚咚地又跑下楼。
「云宣,妳要出去呀?」何妈妈对着她蹦跳的身影又喊。
「我去画画。」
「这么冷妳还去画画,小心感冒。」
「何妈妈,妳看今天的落日像不像蛋黄?我去帮妳把蛋黄画回来。」
何妈妈笑了,「好好,画回来我再煎蛋给妳吃。」
「好呀!」杜云宣这回没有骑车,而是小跑步的沿着港湾边走。
听说,何妈妈已经离婚,而她的小孩都在台北发展,逢年过节才会回来,但是她来到渔村已经大半年,却从来没看过何妈妈的小孩。
就像有一次她正巧到台北受训,又有一次她带着小朋友去远足,所以她总是错过认识何妈妈儿子的机会。
港湾过后,有个长长的海堤,海堤的尽头则有个小型的灯塔。
她坐在海堤上,拿出了素描本,正打算对准天际的某一点开始作画时,远处灯塔下,一个男人的背影,莫名的吸引了她的目光。
这一个小小的渔村,平常很少有外人会来,通常只有例假日才会挤进许多采买新鲜渔货的观光客,所以这个陌生的男人特别引起她的注意。
男人半长的发丝随风飘扬,穿着及膝的风衣、牛仔裤及短靴,这样帅劲的穿著是引人侧目的,只可惜男人专注于拍照,所以她根本看不清他的长相。
杜云宣悻悻的收回视线,想专心提笔描出天空的轮廓,无奈她却管不住自己的眼神一再飘去,毕竟帅哥人人爱看,她又怎么能例外。
突然间男人收起脚架,背起装满器材的大背包,开始往她的方向移动。
「啊!」是他,那个名叫何帆的男人。
不用近看,只要远远这么一望去,杜云宣的心脏就差点撞出个破洞。
他的身影早就烙进她的灵魂深处,她怎么都不会忘记那一双挑情似的丹凤眼,更忘不了他的唇留在她唇上的美好滋味。
他怎么会在这里?杜云宣心慌的看着远方的海平面,想假装他其实不存在,更害怕他会认出她来。不过仔细一想,她那晚浓妆艳抹,况且事情经过了大半年,除了之后的一通电话,她和他再也没有任何交集,他应该不会认得她才对。
原本以为何帆会直接从她身边走过去,却没想到他竟然在她的身边站定,开始架起脚架来。
谁让这个角度的日落看起来最美,既然她能来当然别人也能来。杜云宣干脆动手收拾起纸笔,想离开这个有他的空间,但却在手忙脚乱下,不小心把一袋的铅笔,滚落到海堤外。
「啊!」她赶忙向前一抓,伸长了手臂,打算抢救笔袋,可是她人都已经悬空在海上了,却还是抓了个空,只能眼睁睁看着笔袋「咚」一声的掉进海堤下。
「小心。」何帆不知什么时候来到杜云宣身后,一把扶住她的肩头。
她从海堤上挣扎的爬了起来,连头都没敢抬,「谢谢。」说完她抱起素描本转身就跑。
她不知道自己为何要跑,是怕他还是怕自己?反正她的长脚快过理智,一下子就跑得不见人影。
这个绑着两条麻花辫的女孩好面熟,是在哪见过吗?何帆思索着,看着她急忙跑走的背影,他眼眸微瞇。她是因为他,才吓得跑开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