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密爱?2503房(下) page 14 作者:单飞雪

  而他看她赌气地为他离家出走,是怎么感动了?同时又觉得责任重大了起来?他曾经好几个暗夜抱着这可人儿,教她初尝情欲的甜蜜,让她体会高潮,而自己抱着压抑的欲望,享受这甜蜜的折磨?

  相爱画面,同看过的风景,一幕幕全回来。他们一拥抱,就热得融化。不管谁的手机一直呼喊,一直催促,他们紧抱,不肯放开彼此。一直到那干扰他们的铃声渐渐虚弱,直到没电……

  第八章

  小君侧躺在地上,黎祖驯盘坐着,让她的头枕着自己的腿,他轻抚着她的发,在她发泄地痛哭后,他们有好长一段时间都不说话。

  小君睁着眼,眼色空洞,不知该说什么。之前手机一直响,像在催魂,直到没电了。

  受不了沈默,他问:「妳在想什么?」

  「本来这时候,要跟他去挑喜饼……」周德生还在等吧?她现在好怕见他。怎么黎祖驯一出现,周德生就变得渺小而微不足道。好过分!她不喜欢这样残酷的自己,却无法抵抗内心真实的感觉。

  黎祖驯面色一凛。「我去跟他说。」

  「说什么?」

  「拜托他成全我们。」

  「不行!」周德生没做错事,双方家长都见过面,婚礼也开始筹备,她不能不顾对方颜面,周德生的父亲也算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临时悔婚,要人家怎么面对外界的眼光?她一直在想,却想不到出路。这时悔婚,要多大勇气?

  「不行?」祖驯苦道:「难道妳真的要去结婚?」在发现他们彼此还深爱对方的时候?

  「我不知道。」

  他目光一沈,哑声问:「还是……妳爱他?」

  小君沈默,但心中有数。爱周德生,现在又哪会痛苦?

  她的沈默,令他难受。「如果妳爱他,妳去。」

  「那你呢?」等了五年,他怎么办?

  他嘴硬道:「如果要结婚就别管我,我一个人也活得很好。」只是像个活死人,又如何?黎祖驯动怒,他要跟小君厮守,但不是让她同情,他不要她怜悯。对男人来说,要嘛就爱,千万不要怜悯,这太伤他自尊。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小君有气无力。

  「妳想跟谁在一起?我还是他?」

  离开他的怀抱,拾起手提袋,她缓缓站起来。

  黎祖驯也起身,又逼问她一次:「告诉我,妳想跟谁在一起?」

  「你。」

  黎祖驯听了,缓了脸色,但她又说了--

  「想跟你在一起,但是太迟了,我必须跟周德生结婚,他人很好,对我很好,我没办法伤害他,真的没办法。」

  黎祖驯面色一沈,所以呢?因为周德生是好人,不能伤害他?所以呢?选择伤害真正爱的人?

  「我们可以想办法,一定会有办法。」

  「是吗?」她哽咽。「那么你告诉我,有什么办法可以不伤害他,让我们在一起?」

  他直直盯着她眼睛。「小君,结婚不是开玩笑的。它代表妳以后每一天每一晚都要睡在那个人身旁,一辈子,一辈子!」说这些话时,他妒火中烧。

  她听着,心有余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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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师大校园门口,周德生呆坐在车内等了许久,一遍遍按下手机重拨键,对方一直没接。夜色愈渐深浓,却始终不见伊人。他从焦虑变成躁郁到后来非常担心,遂打电话给江天云,告知情况。

  「小君今天不是要跟你去挑喜饼吗?」江天云惊讶着。

  「是说好要一起过去,我一直等不到她……很担心,不知道会不会出了什么事?」

  「你先过来,我打电话问问小君的朋友。」

  关掉手机,周德生系上安全带,驱车往小君家里去。

  深夜十点,江家灯火通明,气氛阴霾。

  「还是打不通……」江天云挂上电话。

  周德生坐在沙发,焦虑着,双手无意识地摩挲着鼻梁。「怎么突然失去联络?要不要报警?她从来不会这样。」

  从来不会这样?江天云震住,她想到五年前有一段日子,女儿是这样的,常不接电话,忽然失去消息,回来一脸恍惚,因为那个女儿热爱的男人。

  不!江天云甩开这念头,不可能,那男人已经是过去式。

  江天云说:「再等一会,如果还没有消息,就报警。」

  「我爸有认识的警官,可以请他们帮忙。」他担心受怕,脑海不住地胡思乱想。

  会不会来的路上出车祸?

  还是被什么坏人掳走了?

  这失踪太不寻常,几分钟前通过电话确认时间,怎可能半小时不到就音讯全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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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黎祖驯开车送江小君回家,国道上,橙黄色路灯,幽暗中,像两条半空烧炽的火痕。小君懒靠着车窗,脸上的泪痕没干过。彻底地拥抱过,就没有遗憾了吧?可以去结婚了。

  但真正拥抱过,对他的渴望更强烈!她思绪混乱,想到方才激情的缠绵,身体颤栗,那么铭心刻骨的滋味,亲昵的肌肤之亲,往后真可以和另一个男人做同样的事吗?

  黎祖驯亦心事重重,故意将车开得很慢,恨不得长路没尽头。这太残酷,跟最爱的女人最亲昵地拥抱后,就要永远地放弃她。

  他眼色绝望,盯着前方无尽长路,他说:「做不成夫妻,还可以当朋友吧?偶尔见面?」

  她缄默,没有答应。

  他故做轻松地说:「就像普通朋友那样,偶尔打电话关心……像普通朋友那样偶尔喝杯咖啡,聊聊近况……我是说就像老朋友那样,不是勉强妳……只是希望不要因为结婚,就不再联络……」

  真可笑,他提出这么卑微的愿望。经过五年,他们的角色对换,以前常常是小君巴望着他,缠着他。曾几何时?分别五年的思念,让他更明了,不能没有她。哪陷只是偶尔见面都好,他不抱更多希望了。

  但是她说:「不可能。」因为知道自己没办法抵抗这个人。她绝望地流泪,抹了又再流下。「以后……我们不要见面,我没办法把你当朋友……」这是自欺欺人,再继续见面,就会一再犯错直至万劫不复。

  「就这样?」

  「是啊。」转头,微笑看他,他那颓丧的表情令她难受,遂安慰道:「想开点,也许将来你会遇到更好的女孩……」

  这话,狠狠痛着他。

  「对啊……」看她一眼,他笑了,但表情跟她一样悲伤。「放心,我那边常有漂亮的美眉,想交女朋友还不容易?!」开玩笑的口气,笑笑的表情,对了,他一向就对任何事都挺无所谓的啊。这才像自己啊,但心里好清楚,再谈新感情有多困难,要不然怎么会单身到如今,在别人脸上,总会不自禁地寻觅小君的表情。

  「是啊,你一向很有女人缘。」小君注视他。「嘿,我发现一件事……」她凑身,指尖点了点他的眼角:「你这里有皱纹了。」

  他瞥她一眼。「这有什么,我大妳七岁,老得比妳快。」

  她眨了眨眼睛。「所以会比我早死?」

  「没意外的话。」那也不错,他忽然觉得,往后没她的日子很难熬,早死也不赖,可以越过那些思念发狂的苦。

  她低头,像说给自己听:「其实这几年我们都没在彼此身边,可是也都活得很好啊,你想想看……我们现在痛苦真的很愚蠢,几个小时前,你不是还高高兴兴地在工作吗?我则是等着晚上要去挑喜饼。所以跳过刚刚那几个小时,当什么都没发生,我们没重逢,我们可以继续好好生活……一定可以,只要这样想就不会痛了。」

  他苦笑,揶揄她:「没想到经过几年,妳变得这么聪明,讲出这么有道理的话。」

  她偏头,笑觑着他。「这是在夸我喽?」

  「是啊。」他看她一眼,有一瞬,她脸上出现当年少女的神情,他想到某个画面,那个黄昏,他在唱片行打工,被蹲在地听唱片的江小君吸引,凝神看了很久,就因为她清新纯真的可爱模样。

  五年前的江小君和此刻面前的江小君重迭,五年前江小君是属于他的,追随他的。而今眼前的江小君要去当别人的新娘了……

  他假装若无其事,将目光专注在眼前路上,而原来痛心时,要假装没事,很困难,而且这痛苦越是强要压抑住:心就越像被针扎住,更痛几分。快不能呼吸,快窒息。

  小君又问:「那我有没有比以前更漂亮呢?」像撒娇的孩子,想逗他开心些。

  他也配合着表演高兴,他笑着说:「嗯……身材更好,抱起来很不一样。」

  她笑,但心酸。

  离目的地越近,气氛越沉重。她说着无关离别的玩笑话,企图让气氛轻松些,却挥不去离别的阴影,两人心头都像压着大石。

  到巷口,她下车。

  因为太悲伤,没人说再见。双脚踏到路面的瞬间,人离开有着他气息的瞬间,这世界突然变得好大,这空气忽然变很轻,整个人处掉,有一会儿她要误以为这是个陌生世界,彷佛她不曾存在过。她只想回到车里,她恍惚地站了一会儿,很艰难地踏出一步又一步。这是对的,应该这样的,她头也不回地走,他则是呆在车内目送她。

  真的是最后一次看见她吗?

  真的不可以在一起吗?

  「小君……」

  他还是忍不住,喊了她。

  她停下脚步,转身,凝视他。

  她那为难的,疲惫又苍白的脸,让他好心疼。她红肿的眼眶,让他很不忍心。

  怕再给她压力,他只好勉强挤出笑容。「忘了问妳,跟以前比,我怎么样啊?」

  她笑,眼泪淌得凶。她装少女,将两手作捧心状,装一个陶醉的表情,又对他抛一个飞吻。

  他笑。

  她也笑。她挥手,做个再见的手势。一转身,她就哭了。

  他脸上强装出来的笑容,立刻黯淡了。

  他看她在漆黑小巷走着,知道她不比他好过,从那颤抖着的肩膀,知道她也哭着。直至夜色吞没她,他才崩溃,趴在方向盘,感觉手臂湿湿的,不争气,他眼角有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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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站在家门前,小君倍感压力,她猜周德生也在,该怎么面对他?当然,只要下说,周德生也不会知道她背叛他。背叛,这真是最冤枉的背叛,原来爱的就是黎祖驯,阴错阳差错过了。

  小君自认为这背叛情有可原,她说眼自己不要再想,她这不是选择了最不伤害别人的作法吗?没有任性地悔婚和黎祖驯走,她回来了,只有心没回来。

  她拿出钥匙,开门,回家,果然看到周德生在。

  「妳终于回来了!」周德生一看见小君,冲上来,抱住,放心了。

  下意识僵住身子,她说:「我没事。」挣脱他的怀抱,走进厨房。「我好渴……」回避他的视线跟碰触。

  江天云追进厨房、「妳跑去哪?我们快担心死了,不是跟德生约好去看喜饼吗?」

  「我碰见老朋友,被拉去吃饭。」

  「那也应该要打电话跟德生讲一下啊!他在师大等妳等了快两个小时妳知道吗?」

  「和老朋友一时聊得高兴就忘记了。」

  「忘记?」江天云一脸不可思议。「挑喜饼这么重要的事妳也忘记?电话为什么不接?」

  「手机没电了……」她开冰箱,拿苹果,不想吃苹果,只想双手有事忙,她倚着流理台切苹果,压力好大。视线盯着红苹果,她心乱如麻,机械式地剁着果肉。

  周德生默默注视江小君,他安抚伯母的情绪。「没关系了,难得回台湾,小君碰见好朋友一定太高兴了才会忘记。」

  「但这真的太夸张了!」

  「没关系,喜饼可以改天再去挑。」周德生将伯母劝出去,他看得出女友很疲惫。

  可怜的周德生,我根本不值得你对我这么好。

  周德生体贴的举止和宽容的态度,只有令小君更惭愧。这么好的人,为什么没办法爱他?为什么背叛他?她真可以若无其事的忘记和祖驯的感情,去跟他结婚?想到要和周德生天长地久朝夕相处,每天在同一张床上睡觉跟清醒,小君觉得茫然,握着锋利的刀,斩剁着果肉,一下又一下,将苹果剁成泥状。

  她觉得自己坏心、很冷血,明明泛错的是她,伤人的也是她,可怎么竟敢对周德生的存在下耐烦?太可恶了……正沈思,忽地有只手臂揽住她,一个吻轻轻落在她的额头,她立时浑身血液结冰。

  「妳看起来好累……」周德生扳过她的脸,抬起她下巴,端详着。「怎么啦?心情不好的样子?」

  「对不起……让你担心了整个晚上。」在那么温柔的眼眸注视下,她好惭愧。

  周德生爱怜地拨拨她脸庞的发,这些温柔举措都教小君反胃。就在几小时前,另一只火热的手掌,也是这么温柔地抚过发梢、抚过脸庞,抚过她皮肤每一吋地方,当时她兴奋地起了疙瘩,身体像着火,迎着那个人。而周德生亲昵的碰触,竟引起天差地别的感受,他的目光、他的抚触让小君一吋吋寒冷得像要结冰。

  避开他的目光,她捧起苹果泥就往外走。「好晚了,你累不累?要不要回去了?」

  周德生眼色一暗,凝视着女友的背影,若有所思。就在一天之间,深爱的女友,举措像个陌生人。

  他看小君走进客厅,坐在沙发上,和母亲若无其事地看电视吃水果。她失约,搞消失,拿几个混帐借口搪塞他,他火大,却畏惧追问详情,就怕惹她生气。

  这段感情一直以来他就处弱势,应该生气时不生气,应该坚持时不坚持,应该主导时也不主导,一切以女友为重,迁就让步,隐瞒自己真正的性格,直到终于让佳人感动愿意嫁他。可是她偶尔还是会出现这种冷淡的表情,周德生气极了,不只是气她的态度,更气自己的懦弱,可是一走出厨房,他又一脸笑意,坐女友身旁,陪她看电视,跟她妈话家常,把愤怒消化得无影无踪。

  他感觉这样的自己很分裂,却又没办法,只要能待在心爱的女人身旁,他什么也愿意,包括失去他自己。

  一小时后,周德生回去了。他一走,小君即瘫在沙发上,倦极。

  「到底碰到谁,让妳连未婚夫都忘了?」太反常,江天云感到事有蹊跷。

  「杨美美。」她又撒了一个谎,好累。

  「是她啊……她现在做什么?还在当助理化妆师?」

  「嗯……」小君随口胡应着,往后躺上沙发。右手搁在眼皮上,挡住灯光,今晚的灯特别耀眼,像将她照穿,无所遁形。

  「拜托,现在不比当年了,妳跟杨美美见面不用再瞒着妈了,现在我对妳很放心,妳长大了成熟了,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以前妈会那么管妳,是因为妳年纪还太小,怕妳不懂事……」江天云握住女儿的右手,宠爱地拍抚道:「现在妳这么争气,没让妈妈失望,而且又有交了这么棒的男朋友,妈现在终于可以放心了,妳爱和谁做朋友妈都不会管妳了,妳有这个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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