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快乐的。”
“你认为她想要属于自己的孩子吗?”
道格咬咬嘴唇。“我想是吧。”
老天!谁会想到齐雷克得站在院子向一个十四岁的男孩解释自己?“她会是一个很出色的母亲。”笼络似乎是他最好的策略。
“茱莉小姐会是最好的。”
“有人说她嫁不出去。”
道格双手叉腰。“谁胡说我要他好看。”
“我时常想着,”雷克沉思地说。“她的孩子会长什么样子,譬如女儿。”
“一定是个美人儿。”
雷克摸摸下巴。“你是对的,当然。可是我想我们永远都不能确切地知道。因为茱莉小姐似乎不想结婚。”
他的话引起男孩思考。雷克决定就此打住,他拍拍男孩的肩膀。“我要走了,派迪开始不耐烦了。”
雷克漫步走进邮局,上楼到茱莉的办公室。
敲门声使她吓一大跳,鹅毛笔的墨水滴在帐簿上。她深深地吸口气说:“请进。”
雷克走进来关上门。“我可以坐下吗?”他指着长板凳。
他们单独在一起,她真该和男孩们留在院子。把他们扯进她的问题使她感到愧咎,可是她有什么选择呢?
她故做冷静。“随你高兴,可是我相当忙碌。”
他似乎充满了整个房间。清新的柠檬皂香飘进她的鼻子,使她的嘴产生唾液,使她的下腹紧绷。
他坐下来,交叉修长的腿。“如果真的随我高兴。茱莉,我会吻你。”
矛盾的情绪在她的心里交战。她的目光固定在他的嘴上。“你必须用偷的。”
“你的意思是像昨晚一样?”
“你竟敢提起那件事。”
“而你竟然不敢承认你在我的怀里得到欢愉。”
她必须小心应付他。“我不怕你。”
“你害怕你会再次经不起我的诱惑。可是我向你保证,我来这里不是为了诱惑你。”
她记得他的身体的感觉。不,他只是个迷人的恶棍,她必须抗拒他。“那么你来做什么?”
“来看你,来问候你。”
他为什么这么该死的友善?“我正在算帐。”她生气地说。
他站起来走到她身后。“我很擅长算术,我可以帮你。”
她不会被他诱惑的语气迷惑。“我不需要你的帮助。”
他咧着嘴笑。“道格可不是这么说的,他也许是说醉话,不过他确实说你最讨厌算术了。”
“你什么时候和道格一起喝酒?”
“好久以前。”
“道格胡说,恕我失陪……”
“哦,茱莉,不要这么顽固。”
她注视他的靴子,发现他的皮靴光可鉴人。可怜的艾森。
“你不能假装昨晚没有发生,茱莉。”
“太天真了,是不是?”
“我整夜几乎没有入睡,我渴望你在我的身边。”
他的话如雨后的温暖阳光,“我没时间和你聊天。况且,我们之间也没什么可谈。”
“当然有。你去市里斯托之前,同意给我们一个月的时间互相了解。你要背信吗?”
她没有想到他会如此坚持。“昨晚我们已经互相了解得够多了。”
他叹息,然后咧开嘴。他的酒窝激起她的欲望。“我们还有更多要互相了解的。”
他看起来的确像是一夜失眠。她想象他在床上辗转反侧,踢开被子。他赤裸的身体贴在发亮的丝质床单上。这个影像令她震惊。她必须停止想他。
“是的,”她说。“譬如说我的父亲为什么恐吓你。”
他畏缩。“你害怕自己对我的感觉。”
她想尖叫,但是她露出微笑。“你不害怕你会不小心泄漏出自己的秘密?”
他的目光没有动摇。“不怕。”
“你一定有一点疑虑。”
“一点也没有”
“我不相信你。”
他仍然不为所动。“我以我的祖先的灵魂发誓。”
茱莉知道他永远不会告诉她,这个事实撕裂她的心。“一定是什么可怕的事,雷克。”
他看向别处。
她和他是不会有未来了。“我为你感到难过。”
他用力一拍大腿。“收起你的同情心,局长小姐,跳起来。半个小时后,派迪会让男孩们轮流驾驶马车——你和我是乘客。”
她殭硬地坐着。“不。”
“我是对的,你怕我。”
她推开椅子站起来。“奉陪。”
他用双手把她围在墙壁和他之间。“你今天好吗?”他倾身靠近她。
如果心碎是一种疾病,她已经病入膏盲。她垂下眼睛隐藏痛苦。“我好得很。”
他亲吻她的脸颊。“你昨晚非常完美。”
她咬着唇忍住呻吟。“我不要你吻我。”
“我知道。你要我向你剖开自己的灵魂,茱莉。我为什么要这么做?”
他的诚实令她惊愕。齐雷克是在要求保证吗?哦,她为什么没有考虑他的感情?她只顾着扮演自己的角色,没有考虑他的立场。她伸手抱住他的腰,真诚地说:“因为我可以信任。”
他的唇轻轻地刷着她的。“说得容易,甜心,”他低喃。“让我知道我可以信任你。”
她选择最简单而最愉快的方法——吻他,却第一次感觉到他的犹豫。难道昨晚他只是被热情冲昏头?如果是这样,他可能为诱惑她感到遗憾。
四次心跳之后,他后退,眼睛闪动遗憾。“如果我不是那么尊重你,安茱莉,我会在这里膜拜你的身体。”
他骗不了她;在自信与傲慢的外表下是一颗脆弱的心。她要这个男人,没有任何事阻止得了她。“好,”她宣市。“我会赢得你的信任,齐雷克。”
他咧嘴而笑。“我等待你的努力,局长小姐。我这辈子信任过两个女人,两次都令我后悔。”
“这两个女人是谁?”
雷克看着地板。“一个是我的母亲,另外一个总难奉告。”
“以前的情妇?”
他清清喉咙。“她是个自私的女人。总之,女人不值得信任。”
“男人也不值得信任,”她反驳。“你准备帮我算帐了吗?”
雷克心算的速度令茱莉敬畏,他没有花多少时间就完成工作。
“把你的服务费的帐单寄给我。”茱莉开玩笑地说。
他将她拉进怀里。“我要求立刻支付。”
她的心充满甜蜜的期待。“说吧。”
他轻抚她的背,脸上带着迷人的笑容。他似乎犹豫着,一点也不像齐雷克。“带我去看快递马车。”他说。
她大失所望。“很好,但是我以为你会要求一个吻。”
“我要的不只是你的吻,”他低喃。“等我帮你买了马匹,我期待完整的酬谢。”
茱莉不悦。“我自己买得起。”
“我是指帮你挑选,我不敢梦想用金钱买到你的独立自主。”
她大笑。“那么撤消你求婚的念头。”
“婚姻对我而言不是枷锁。”他的笑容照亮了整个房间。“而是建立一个甜蜜温馨的家庭。”
她想拥抱他。“我不相信你。”
“我会证明。”
“那么我会等待你的努力,爵爷。”
他们走到院于去。派迪操纵着马,道格坐在他的旁边,其它的男孩则坐在马车顶。
茱莉想握雷克的手,可是这么做会太明显了。她将计划一连串的行动,赢取齐雷克的信任,探索他内心深处的秘密。
他们坐在马车里度过下午。道格、威克和亚伯轮流操纵缰绳。当他们回到韩森园,茱莉等待雷克向她吻别,可是他没有这么做。
星期天,雷克陪伴她去做礼拜。
星期一,雷克要求她休假一天。他们到花园野餐,然后他带她去逛街,坚持买一条花格子的披肩给她。“对我的苏格兰祖母表示敬意。”他说,为她被上披肩。
她注视他。“查理王子信任我为他运送巴斯的泉水。”
“他不算。”
她耸耸肩。“桑提斯也信任我。”
“桑提斯当然不算数。”他嘲弄地说。
茱莉祈祷他会早日信任她。从过去的经验,她知道她的父亲很快就会失去耐性,因为没有一次婚约持续这么久。齐雷克的时间不多了。
星期二,她回到工作岗位。
每天早上,她巡回收件,记录费用,然后和外婆一起吃午餐。每天下午,她教男孩们读书写字。每天晚上,雷克准时于七点钟来看她。星期三他们去听歌剧,星期四他们在酒馆喝酒听诗人吟诗。雷克一直企图诱惑她,她一直逃避他。每天深夜,她带着疲乏的身心去泡温泉。
整个星期雷克都在谈着他的童年,她只为自己的童年感到哀伤。
每当她试着提起她的父亲为什么恐吓勒索他,雷克就阻碍她的企图。每当他试着诱惑她上床,她就逃避他的诱惑。
日子一天天过去,她似乎没有得到他一点点的信任,反而愈来愈无法抗拒他的诱惑。哪一件事会先发生,他的告白或是她的投降?
她渴望有人分担她的懮虑,可是毕梧在伦敦,而和文娜讨论她的感情问题是不可能的。
茱莉利用早上巡回的时候去拜访一个朋友,她可能是茱莉最后的希望;潘裘丽。
第十二章
在公共场所,喧闹视同违规
──蓝毕梧,巴斯城规
站在侧厅前的裘丽穿着白缎蓬裙,裙据绣着一朵硕大的罂粟花。她黑中透蓝的长发梳成长串螺丝卷垂在一侧,看起来倒像个十六岁少女,而不是巴斯之王的长年情妇。
她拍拍手。“毕梧告诉过我你或许会来访,我很高兴你真的来了。请进。”
茱莉觉得压力开始减退。“你确定我没打扰你?”
“打扰?毕梧不在,我正无聊得要死。来,皮袋给我。”
茱莉先将邮袋递给她。
裘丽差一点失手掉下去。“你怎么搬得动这么重的东西?”
“习惯了吧。”
“跟一块大石头一样,人们在流行寄砖块不成?”
“不,只是巴斯上流社会的通讯。”
“至少它不是余夫人的闲话,那些鬼扯谈居然还印行出版。”
裘丽将皮袋挂在大厅衣架,握着茱莉的手拉她走进客厅。“我要贝太太端些准保会破坏我们身材的可口魔鬼来,毕梧或许会把我扔下床。”
茱莉对于要不要讨论她和雷克的关系的疑虑消失。她吃着红枣糕及热可可,一面解释她的困境。
裘丽兀自挑选呈列在桌上的嗅瓶。拣了一只金瓶握在手中后,她说:“你的月事来了吗?”
“没有,但时间还不到。”
“好。但是要记住,如果他再引诱你,而你怀了他的孩子,你一点选择都没有了。”
“我有能力独自抚养孩子,昆彼五岁起就由我照顾。”
“我知道,而且赞美你的仁慈。但是国王不会同意你未婚怀孕,茱莉,尤其是齐家的孩子。雷克的家族对他太重要。”
虽然茱莉知道裘丽所言完全是出于一片真心,她还是说:“我听到姓齐的就讨厌,还有一切随着那个名字而来的状况。”
裘丽将嗅瓶当钱币般扔进空中。“我认为你一点不讨厌他,”她接住嗅瓶。“我相信你爱他,而我认为他也爱你。问题在于你们俩都不喜欢被迫听命。”
茱莉明白她的情况不可救药。“他是油嘴滑舌的无赖。”
裘丽艳红的嘴唇翘出了然于胸的微笑。“无赖会给桑提斯五百镑并且将他介绍给波士顿的生意人?”
“我确信他自有原因,男人都这样。”
裘丽失笑。“你的口气好象你外婆。”
茱莉吓一跳。“真的?”
“真的,而且比你想得到的更像。”
茱莉不想象文娜。她想信任人并且取得人的信任,她想要丈夫及一群娇儿。她在意地说:“谢谢你告诉我。”
“我无意轻蔑。她曾经吃过苦,茱莉。但是你的婚姻不必和她的一样。”她凝视掌中的嗅瓶。“而你或许会喜欢嫁给雷克,他很刺激。”
她的信念坚定。“若是他不告诉我实情绝不可能。”
“呸,”裘丽嗤之以鼻。“他的秘密能有多可怕?他当然不会是叛国者或杀人犯。”
茱莉曾问过自己相同的问题。她的答案一直是否定的,雷克不会犯下这些罪行。“或许他让别的女人生下了他的私生子。”
裘丽将嗅瓶对着光观赏。“若真有,他一定会供养那孩子。但是他为什么不娶孩子的母亲?除非她已是有夫之妇。”
茱莉觉得心中一痛。“我不认为他会犯通奸罪,但是我确信他会引诱他想要的女人。”她笑。“还有谁比我更清楚?”
“我们只要庆幸他没有娶他私生子的母亲好了——如果这就是他的秘密。”裘丽说。
旧有的困惑席卷茱莉。“我就是不知道他在隐瞒什么。”
“听我说,”裘丽严肃起来。“男人都有秘密,事情就是这样,女人也有。”
“你是说我的原则站不住脚,抑或我是在侵犯他的隐私?”
“若是你选择要嫁的男人必须具备原则及坦诚时就不是。”
茱莉兴起了渴望。“我不要一个听令我父亲的走狗,我要一个爱我的丈夫。”
裘丽说:“你不认为他爱你。”
茱莉想要相信他在乎她,但是她无法自欺。“我不知道。”
“你可以弄清楚。”
“怎么弄清楚?”
裘丽放下金瓶,换上一只象牙做的。“他的一个同辈昨天到了。一个名叫麦杰明的苏格兰公爵。”
“你见过他?”
“昨晚在辛普生俱乐部,今晚他会去魏家俱乐部。和他跳舞——尤其是利加冬双人舞。”她翻翻眼珠。“海福公爵最喜欢那种舞了。”
“我不会跳利加冬双人舞。”
“学啊,这是一石两鸟之计。如果安杰明知道雷克的秘密,或许你可以让他吐实。同时你可以使雷克嫉妒。”
“雷克嫉妒?”茱莉笑岔了气。“我和其它男人跳过舞,雷克从不在乎。”
“啊哈!”裘丽竖起一根手指。“但是你没和一位急着找新娘的海福公爵跳过舞。”
茱莉困惑地说:“这一招不管用的。男人从不说别的男人的秘密,而雷克不喜欢我和公爵跳舞,或许是因为他的占有欲,而不是因为他爱我。其中一定有差别。”
“差别大了。占有欲使男人生气,嫉妒却会令他心碎。”她倾向前说:“吓他一下,茱莉。”
茱莉躲开男人这么多年,不知道她是否耍得出这种花招。“你是说和这位苏格兰人调情?”
“以你的长相,”裘丽同情地说。“你根本不必和那位高地浪子调清。只要和他认识,聊些雷克的事。或许麦杰明知道一些什么。”
“你不认为雷克会生气?”
“我不认为。我想他会心痛……而且他爱你。”
矛盾的状况令茱莉进退失据。“但是我就是要避开他的‘爱’”。
裘丽叹口气。“一旦他发动齐氏的魁力——我几乎能向你保证他会——而你觉得自己无法抗拒他时,你要注意不要怀孕。”
茱莉的呼吸梗塞。“有方法预防……”她尴尬地说不下去。
“当然有。”
她忽然想到,裘丽没有怀毕梧的孩子。很多情妇都没有她们保护者的孩子。她松口气地说:“我会很感激你告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