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边地勋爵 page 4 作者:安妮塔·蓝伯

  「对了。」他以手掌拍额头。「我想起来了。你是莫尔伯爵派来的。呃,很抱歉,我的答覆还是一样……」

  当基德堡伯爵长篇大论的诉说高地族人对联合法案的不满时,若兰在心中默数到一百下。

  当他说完,她发现他瞪著她的手。她低头发现自己正在乱弹手指。她握拳,压抑揍他一拳的冲动。

  「让我从头说起,爵爷。是女王派我来调停你和辛克莱男爵的纷争。他控告你抢劫、绑架、破坏和伤害。」

  他抓著额头。「伤害?我?别信他。他只会毁谤我的人格,你同意吗?」

  他以为她认识男爵。不妨随他去。「我就是来查这个的。」

  「陛下怎麽会派一个……女人来?我没有恶意,当然。我有一些最好的羽毛就是母鸟的,例如红松鸡……」

  「因为我的工作是思考,」她咬牙切齿地道。「我是陛下的外交幕僚成员之一。」

  他哑口无言的抬头挺胸,接著又塌下。「呃,我非常敬佩。我还以为是莫尔伯爵派你来游说我的,不好意思。」他以为她是波斯舞娘,若兰也不稀奇。她痛恨谈话失控。「够了,我是来听听你的说词的,请说吧!」

  凯尔闭嘴以免爆笑出来。他大可控制这个黄毛丫头。当他说完之後,她会打道回府去向女王报告。辛克莱男爵将入狱,凯尔的生活将回复正常。

  「我在等著,爵爷。」

  「当然。但是你不需要今天早上遣回的那些士兵吗?」

  「不需要。我打算和平的解决问题。」

  他睁眼说瞎话。「我感激不尽。」

  「不足挂齿。」

  她是不足挂齿。男爵将不敢再越雷池一步,在昨晚边地勋爵给他们教训之後。「你是否要记录下他的罪行?」他想起那对双胞胎。「是否叫你的书记进来?」

  「不必要。」她再度露出倨傲的笑容。「我的记性很好。」

  他倒是想给她一点回忆。还想知道她一身美丽的衣裳是哪儿来的。而那头红发更是闪亮动人口想到那头柔丝,他感觉手指放松。再想到纵情的代价,他回到现实。「男爵对基德堡的恶行是罄竹难书的。」他警告道。

  她对他的斜睨说明她怀疑他的表达能力。「不急。」

  凯尔清清喉咙,开始以一种几乎使若兰失笑的高亢声音说话。「单单今年他的手下就烧毁三座农庄。可恶的暴行。现在我最好的鳗鱼河流中都有灰烬」

  「死亡人数多少?」

  他摒除那些尸体的影像。「四个。他还鼓励渔夫去网泰因河中的鲑鱼,可怜的生物连产卵都不能。」

  「的确可怜。说下去。」

  「他任意偷窃牛群。这个恶霸竟然敢动我刚买回来的那群。」凯尔在桌上摸索。「我这里还有所有权转让证书呢!哦,该死!东西老是不翼而飞。可恶」

  「你可以以後再给我看。」

  一片羽毛落在他鼻头,凯尔努力将它甩落。他甚至嘟起下唇猛吹,但徒劳无功。她再度开始敲手指。他摘下羽毛,假装检查的将它凑到眼镜下。越过镜框,他审视她。她是如何保持镇静的?他愿意付出哈迪恩之墙的一个藏匿处以便向她显示自己的真面目。相反的,他选择谨慎行事。「这片留给一条肥鳟鱼。」他将羽毛丢进抽屉。

  「关於绑架的指控是怎麽回事?」

  凯尔想起亚莉,以及她信中的口气有多麽快乐。查理买下一座农场,而她怀孕了。

  「天啊……绑架。这有点荒唐。男爵的土兵劫走我们最好的蜂巢,而且是在苜蓿授粉之前。」他摇头道:「我们的收获很惨。」

  「你偷了他别的东西做为报复。」

  他装傻的眨眨眼抵赖。「我?边地之狼?不可思议。我使农民的收成增加,并且为他们取得新蜂巢呢!」

  她的声音低沉。「你从来没有报复?」

  他诚心诚意的说道:「杜凯尔是一个学者,他只动口不动手。他假装战栗地道:「我看到血会恶心。」

  「我相信。还有别的吗?」

  她不再敲手指了,这似乎是她唯一的破绽。他甚至不记得看到她眨眼。老天,她可以教人如何有耐心。他显得犹豫不决,彷佛不知是否应该开口。

  「不要客气,爵爷。我就是来帮忙的。」

  那麽他就是法国国王。一个漂亮优雅的红发小红怎麽能解决一百年来的世仇?最近登上王位的那个女人也只是因循前人的模式在解决边界的问题。只不过安妮这次派来的这位尤物是既赏、心悦目、富智力又具挑战性。

  「你可以继续说下去,凯尔爵士。什么事情那么可怕?」

  他没有回答,因为安太太走进来,目光闪烁。「对不起,爵爷,我为您和若兰小姐送苹果汁来。」

  这是信号,有人从辛克莱靠近基德堡,一个小时内会到达。凯尔得离开,因为他不能让敌人看见他伪装成傻瓜的模样。但他又不愿离开若兰小姐。

  他想到了办法。「我说,若兰小姐,或许你愿意亲自看看男爵的所作所为。我们可以坐马车、带著苹果汁。我也可以带你看看其他东西哈迪恩之墙和数十种蝴蝶。我们可以花一个下午,如果你愿意。」

  灰眸闪著喜悦,唇上扬起真心的微笑。

  「这样很棒。我可以带个朋友一道去吗?」呆瓜的面具撒下,凯尔的本性呈现。「当然。只要他不是一个比我英俊的男人。」

  她的微笑转为困惑。「我的警犬是母的。」

  凯尔无声的呻吟。马若兰具有聪慧的头脑和诱人的身体,但却没有幽默感。凯尔决心教导她幽默感,除了其他事之外。

  第三章

  若兰一手挽著披风,一手牵著「福宝」,走进院子。乡间生活的声音和味道充斥在空气中,酒店洋溢著热情的笑声和歌声、铁匠自成旋律的敲打著。井边有一群女人挽起袖子在洗衣服,附近有孩子在玩耍。

  只有几位戴著高地帽和穿著鲜艳格子呢的士兵戍守城墙。其他人呢?她搜寻院子,看见麦肯在吊桥附近。他挥舞著一把木剑和盾牌,正和一棵树打仗。

  为了察看昨夜看见黑影的地方,若兰走向城堡後方。路人彷佛熟人般的向她打招呼,没有人靠近她;因为「福宝」的关系。

  一座有鱼尾形箭窗的塔楼矗立在城堡後面角落。地停在十尺高的城墙下,城墙外传来潺潺流水声。她审视窗户,找出她房间的绿色天鹅绒窗帘。

  然後她在花园的墙上找到一扇木门。她拉动铁门把,上油的门枢没有发出一点声音。「来。」她对猎犬说,然後走入门内。

  「福宝」庞大身躯发出的体热渗透若兰的衣服。她的一只手放在狗身上,感觉到「福宝」的骨架。其馀的感觉则完全专注於前面的花园。

  一个幽会的地点,她想道,一面注视著那座附有大理石裸体妖精雕像的喷泉。喷泉周围是精雕细琢的座椅,三面墙上是同样藻饰的瓷砖,第四面墙则由城堡所构成。靠墙伫立著六座与她同高且长满植物的希腊陶瓮。紫苏、百里香和茴香的芬芳弥漫在空气中。在喷泉和城堡那面墙之间有一座优雅的花圃,形状是他们的族徽:一颗燃烧的太阳。

  「福宝」拉扯皮带,灵敏的黑鼻子嗅著地面。若兰放开它的项圈。它追踪到一股气味,顺著气味绕过陶瓮,在城堡墙上发现」扇门。

  除了爵爷和女主人之外,谁能直接进入这座秘密花园?「福宝」抓门并发出低哼。

  「嘘,小姐。」若兰低语道。

  她试著开门。门锁了。今晚她们再来,如果幸运,她将可以发现使用这扇门的人。

  她回到城堡院子。两只斑点灰马拉著一辆敞开的马车从马厩出来。伯爵握著缰绳。他坐得高挺而自信,像煞一位巡行国土的君王。从远处看,他显得较英俊,颈项较厚实、肩膀较宽润。

  瞥见她,他便塌下、目不斜视的操缰。马车右转,朝著她前进。若兰嘲弄自己对他的幻想,发誓不再胡思乱想。

  人们在大街上停滞下来,堡中的居民和工人停下来脱帽致意,有些人对伯爵出声打招呼。他们的脸上泛起微笑,除了那位敬畏注视的补锅匠。

  他们喜欢杜凯尔。她不了解这位怪胎究竟如何嬴得他们的敬重和爱戴。当伯爵靠近时,眼镜在阳光下闪烁。若兰试图捕捉他犀利的批判眼神,但徒劳无功。

  当马车到达她身边时,他放下缰绳,爬下马车。他穿著便鞋,这次左右穿对了,以及外套和深绿色羊毛马裤。在假发上,他戴著一顶海狸帽,上面缀著一堆磨损的孔雀羽毛。

  他在两步之外时,「福宝」露齿咆哮。人群倒抽一口气。伯爵停住脚,他大声的吞咽。「它会咬人吗?」

  若兰拉住皮带,命令猎犬坐下。她微笑地以足够令旁人听见的声音说话。「其实『福宝』一旦认识你就会很温和的。我可以借一下你一只手套吗,爵爷?」

  他小心翼翼的取下右手的手套。她想起他的水泡。「你的手好了吗?」

  「什麽?」

  「你手上的水泡好了吗?」

  伯爵惊讶的扬眉。「你记得?」然後他挥挥手。「没事。安太太为我料理过。」

  若兰将手套凑到狗鼻子前。「朋友。」「福宝」摇著尾巴,灵性的眼睛注视伯爵,举起一只大脚掌。

  人群发出惊喜的低呼。

  若兰归还手套。「它想要和你握手,爵爷。」

  伯爵像是要碰触沸腾火炉似的伸出手。他瞪著「福宝」的嘴,深恐它一口咬掉他的手指。「它……呃……挺可爱的。」

  「对某些人而言,我想是的,」若兰拍著狗的头说道:「好孩子。」

  「福宝」吠叫。伯爵往後跳起来,跌在马车上。

  众人哄堂大笑,但没有人去扶伯爵一把。

  伯爵起身,扶正眼镜,对人们说道:「好了,各位,请帮我留意带孔雀毛来的那个家伙。我正在等他。咱们可以走了吗,小姐?」

  「当然,爵爷。我们可以继续我们的讨论。」

  凯尔诅咒自己竟没有料到她会开门见山。水泡的事使他措手不及。

  我的记性很好。

  他嘀咕的扶她上车,却惊喜的发现她如此轻盈、如此芬芳怡人。他这位娇小的外交家身上那股异国的芬芳,使他联想起山间清爽的冬日。他爬上来坐在她旁边,刻意笨拙的绊一下。

  「福宝」跳到对面的座椅上,端庄优雅的坐著。

  凯尔瑟缩的以颤抖的手挥动缰绳。群众散去时,他决定为他们的表演奖赏他们一番;除了那位新来的补锅匠之外。安格对他们训练有素。他还提早出门,通知农夫们准备领主的造访。这次出游将进行得天衣无缝。

  马车一出外墙,若兰便说道:「出去,『福宝』。」

  猎犬跳出马车,鼻子贴著地面,展开全面的巡查。它那油亮的金红色毛皮在阳光下闪耀。

  在午后的微风下,凯尔志得意满的检查他的计划。在今天落日之前,若兰小姐就会相信他和他的人民都是辛克莱男爵手下无辜、无助的受害者。她将回报女王,辛克莱男爵会成为罪魁祸首。然後生活将风平浪静的继续下去。

  凯尔说道:「你训练这头猎犬吗?」

  她注视「福宝」,表情是温柔的。「其实它不太需要训练,天生就是侦察犬。你介意它留在我的房间吗?我保证它会听话。」

  如果乐意,若兰小姐可以带一群猪进来。「请便,不要拘礼。」

  「谢谢你。我发现你的犬舍中有许多狼犬和狐狸犬。」

  他俯视她微笑道:「原来它们是狼犬和狐狸犬啊?」他的口气好像是麦肯刚学到一句新的诅咒语似的。「对我而言,它们都是一团毛茸茸,没有一只比得上你的『福宝』。」

  她不以为意的说道:「我忘了爵爷喜欢的是钓鱼而不是打猎。」

  他知道这是一句谎话;她的记性好得很。如果她是想要套他,那麽她就大错特错了。「『福宝』看起来健步如飞。」

  「谢谢。它擅长旅行。令尊教您驾驶马车吗?」

  凯尔心中一紧,马匹慢下来。他乐意和地闲聊除了他父亲这个话题之外。杜肯尼是一位暴躁、冷酷且善於使用鞭子的人。

  凯尔甩动缰绳。「不,恐怕我们父子相处得并不好。他是一个粗野的家伙,常常说宁愿穿女装爬山,也不要坐马车。你能想像这种事吗?」

  「他也和辛克莱男爵打仗吗?」

  凯尔怀疑她的微笑是练习过的,她是否别有居心?

  必须小心回答,因为凯尔不能失去理智。理智!他几乎失笑;他应该是一位没有理智的人。「也打仗?我可没有打仗呢!暴力是下策。我喜欢钓鱼,这你是知道的。」

  她盯著马匹,但凯尔知道她在动别的念头。他愿意以基德堡所有的盐来换取她的想法。

  「你的名字来源和令尊有关吗?」

  凯尔真、心地说这:「不。家父是一位粗野的苏格兰老乡,大家叫他大盗肯尼。」

  「他打仗喽?」

  「到死为止。」

  「他过世时你几岁?」

  他就等她问私人的问题,这样他才能回问她。他想知道为何地还小姑独处?她是否名花有主了?她是不是哪位王公贵人的情妇?她的乳头是不是粉红色?被吮吸时,是否会坚挺?

  「如果这个话题使你不快,爵爷……」

  凯尔克制他的欲念。「一点也不,小姐。当时我二十岁,人在罗马。」他温驯的补充:「我一向喜欢研究罗马人,他们的人工河道是最好的鲑鱼河。」

  「啊,是的。我很好奇,」她玩弄著皮带。「男爵为何指控你攻击他们?」

  「这是再明显不过的了。他是恶人先告状、作贼的喊捉贼。像你们如此聪明世故的人必定了解这个的。」

  他八成躲在她的衣橱里窥探,她狐疑的打量他。

  阳光将她的瞳孔幻化为灰蓝的宝石,而她的秀发化为金色火焰。她脸上扑了粉,他想,因为他可以瞧见她鼻梁和脸颊上有雀斑的痕迹,多麽可爱。马车颠簸一下。他的注意力回到现实。

  「我们要先去哪里?」她问道。

  伪装不假思索的回答应该是上策。「你已经见过麦家了或者它的残骸。你真的想看辛克莱烧毁的其他农家?你会弄脏衣服和手的。」

  「不用。但我想见见那些农人。并不是我不相信你的话,凯尔爵士。」

  他早该料到这一点。若兰小姐的心思细密是名不虚传的。啊,但她和杜凯尔只是初识。

  他差点笑出来。「你竟然以为我有能力搞诡计,真是令我深感荣幸。你会说苏格兰话吗?」

  「是的,足以和人对话。」她以苏格兰话说道。「你在回答之前犹豫了一下,你原先真正想说什麽?」

  他喜爱和她在言语上捉迷藏。他以英语说道:「哦,若兰小姐,恐怕你已经认定我是愚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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