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安爬上他的背脊,可是他的理智仍停在她的腰窝上。“我认为你很聪明。”
她停住,台眼对着天花板。“噢,请你省下你的赞美给葛丝吧。”
他知道奉承对柏茱莉无效。什么才有效呢?挫折感和相信若不彻底解决这问题,她会离开。他说:“你想要我怎么做?”
她叹口气。“你雇用我适当地教导你的孩子。容我加一句,这是一个向圣人挑战的工作。”她蹲下来,开始把纸张叠成一堆。“我不希望我的工作受到干扰。”她抓起另一张纸。
“我希望你明早在孩子们面前承认,你不该反对我。”她每说一个要求,就拍一下纸堆。“如果你要反对我做的任何事,我希望你和我——私下讨论。”她转身,用颤抖的手指指着他。“如果你在五分钟里提到厨房的小房间……后果你自行负责。”她放下手。
她会怎么做?打他一个耳光吗?在某一方面,他喜欢她生气,可是悔恨侵扰着他。他否认她的决定是不对的。他对柏茱莉的感情已经很深入,此刻他觉得自己似将沉溺其中。“我一定得当那几个小家伙的面做吗?”
她抿着嘴忍住笑。“我无法要求你的尊敬。我必须赢得它,而且我也一定会。但我强烈地要求你记住我的身分和来此的目的。”
思索着怎样回答才能令她满意,并恢复他对讨论的控制,蓝棋想着他曾认识的所有女人的个性。但柏茱莉不适合任何一型,这是他爱她的一个原因。
爱她?这了解就像暴风吹过大地,给他当头一棒。
“怎么样?你同意吗?”
他打起精神,说:“我同意是我不对,并同意你的要求。”
她点点头。“我还想每星期有点自己的时间。”
她直视的目光令他不安。“多少时间?”
“星期六下午和星期日。”
“那是你和马家的协议。”
她的目光锁住他,自他进入房间,她首次真正看他。“你还记得。”
她轻柔的声音印入他心坎里。“是的,我记得。你要去哪儿?”
“我不知道。”她耸耸肩。“去看看凡娜,我也喜欢钓鱼。”
她的要求是合理的,在堡里没人像她一星期工作七天。“我同意,可是你要挑选代替你的人。如果在你休假时间我不在,我仍希望你负责孩子们的安全。”
她微笑,嘉琳朴素的房间因之一亮。“当然,爵爷。你很快又要离开吗?”
“可能。”而且当他离开时,会带她一起去。他会叫她收拾女孩子们的行李,他们要像一家人去旅行。
“还有别的事吗?”他问,心中想着一堆计划。
“我不是专家,”她犹豫地说。“但我认为玛丽需要一副眼镜。她母亲戴眼镜吗?”
他想到玛丽的母亲,记起一头红发、诱人的唇、沙哑的笑和极响的鼾声。除了她喜爱性外,他对这女人所知不多,他也不喜欢跟她谈任何事。他想到柏茱莉,她没有任何性的喜好,他必须一点点教她,这引起他极大的兴趣。
“有吗?”
“我记得没有。”
“请努力回想一下。你知道,如果双亲戴眼镜,他们的小孩也可能需要。”
“你怎么知道?”
“温伯爵戴眼镜,他的三个儿子中有两个也戴。”
不,他想,玛丽不需要。她拒绝念书是因为比不上莎拉的精通。
“你在想什么?”
他辩驳地说:“玛丽不是真的迟钝。”
茱莉惊喘一声。“当然不是,她聪明又有逻辑观念。我只是认为她看不见像刺绣或小字的东西。我曾教她们射箭,到目前玛丽是射得最好的。”
蓝棋松了口气且很感激。“我们会由补锅小贩那儿买副眼镜,如果他没有,春天时我们带她去印威内斯配一副。”
“玛丽的母亲住在那儿吗?”
他知道有人愿为此答案付一大笔钱,施威尔就是其中之一。“那儿是个大城市,会有眼镜。”
“如果你觉得和玛丽的母亲联络不自在,把地址给我。我写信给她,许多女人都对这种事有不正确的虚荣心。玛丽可能也会,但如果她知道她母亲——”
“玛丽、永远不会知道她母亲,你也是。”
她把纸放在桌上的钥匙旁边。“随便你。”
“你很清楚,我希望你避免谈及我的孩子的母亲。”他不想要茱莉见到那些女人,因为她们会反映出七年前他也是一个多么肤浅、没有爱心和绝望的人。
她微摇头说:“我忘了。那么我再次向你道晚安,先生。”她拿起钥匙,打开通往小门厅的门,保持它开着说:“我相信你想睡了。”
这是邀请吗?”他伸出手。
她注视着他的手心,然后台眼怀疑地看着他。“当然不是。”
“我的门锁了,我需要你的钥匙。”
“噢,拿去。”
他接过钥匙环。古老的金属依然有着她的手留下的温暖,她看起来那么严肃。他真想看她微笑,听她的笑声,他知道怎么做。想到这个歪主意,他呵呵轻笑走过小门厅,打开他的房门。他背对着她,把钥匙由环上取下。
“爵爷,”她轻声说。“我还有件事要说。”
他转过身。她似乎在担心,双眼又亮又大。
她吞咽时,喉咙在发抖。“请你不要再企图吻我或引诱我,我不是”她停顿,耸耸肩,叹口气。“我不是你的那种女人。”
他的胸绷紧。“这是天大的谎言,柏茱莉。但如果你坚持,今晚我不会吻你。”他对柏茱莉有个慎重的计划;他甚至可能会改变她的姓,使她成为一个高尚的孟家人,并替他生一堆儿子。
她恐惧的目光落在他唇上。“很好。可以把钥匙还给我了吗?”
他把一枝钥匙放在她手掌上,将她的手指合起握住它。“这是你将需要的唯二枝,请随时自由地使用它。”
她目瞪口呆地看着他把其他的钥匙放入口袋里。
“晚安,茱莉,合上你的嘴。有人可能会误会你是个傻子。”
他走入房间,关上门,一声十分女性的挫折呻吟在他身后响起。
第九章
玛丽坐在脚跟上,吹开眼睛上的一继头发。“我不知道我为什么该擦地,”她抱怨道,扭干一块抹布。“今早和爸爸顶嘴的是若婷。”
若婷挥出扫帚,画个圈。“昨晚是你反对柏小姐。”
“若婷说的对,”雅妮插嘴。“这都是你的错。”
玛丽吐吐舌头。“你也不想去睡觉,你只是因为点不着爸爸的烟斗就生气。”
“我可以。”
“你不行。”
“你们闭嘴,”莎拉说道。“我们全都不听柏小姐的话,爸爸才会罚我们打扫她的房间。”
“可是我讨厌仆人的工作。”若婷说。
茱莉用抹布泊蜂腊,假装擦亮床柱的铜球。“我相信你们全都多少表示要帮我打扫房间,好让我搬回来住。”
“我没有表示,”玛丽说。“爸说我如果不帮忙就不准我骑小马。你为什么不能住在嘉琳的房间,直到她回来?”
这简单的问题激起茱莉复杂的情绪。她已没有到塔楼的钥匙,而且她的苏格兰文太差,解不开书上的字句。可是她不必了解外国语文就懂得公爵眼眸中的讯息。他想要她,更麻烦的是,她也想要他。
“你不喜欢嘉琳的房间吗?”莎拉问。
“我更喜欢这个房间。”茱莉说谎道。
“我讨厌一直擦个不停,”玛丽说。“何况,今天是星期六,我们一向都在星期日玩各种游戏。”
“你们可以玩,只是要待会儿。”
“仆人可以做完它。”若婷宣称。
“如果你不知道适当的技巧,如何吩付你的仆人并评量他们的表现呢?”茱莉问。
“我想要学习。”莎拉说。
玛丽怒视说:“如果不是雅妮跟补锅小贩跑掉,弄了一头虱子,我们就不必这么辛苦。”她对雅妮摇着抹布。之洹都是你的错。”
“你胡说,可怕的玛丽。”
“不要这么叫我,你——”她用力把抹布扔入水桶里,水溅到石地上。“你这差劲的讨厌鬼。”
“够了,”茱莉说。“你们愈快停止争吵,开始打扫,就愈快可以去玩。”
“求你们停止,”莎拉说。“皮革匠说今天下午我们可以去和他新生的小狗玩。”
玛丽抓起抹布,用它抹去溅在石地上的水。
若婷靠在扫帚柄上。“皮革匠没有生小狗,聪明的长裤小姐。他的母狗才会生。”
眼泪充满莎拉的眼眶。透过颤抖的唇,她说:“你真可怕,孟若婷。”
茱莉失望地叹息。就是她设计的最佳计划,有时对孩子们也会失败。如果她们不学习适当地操作家务,她们将、水还受仆人们的控制。如果她们不学习彼此尊敬,她们以后会后悔。
“不准再骂人,你们全都说够了,回去工作。”
一等她们把茱莉的东西搬回她的房间,她就要享受她第一个自由的下午。她需要离开城堡一些时间,分析她的感情,以控制地的情绪。她对这些孩子们变得太有感情,又爱上她们的父亲,这是她万万没想到的。
莎拉将最后一件衣服挂好,然后走上前,伸手入围裙的口袋里。她咧嘴一笑,眼中充满感情。“我为你做的,柏小姐。”她伸出手。在她手掌中是个小缎袋,整齐的缝线只有她缝得出来。“这是紫丁香花袋。如果你喜欢,我把它跟你的衣服放在一起。”
渴望使茱莉为之语塞。她渴望这甜蜜的孩子一生幸福,她渴望自己能有这样的孩子。可是那不可能发生,依法,她生的任何小孩都将成为马家的财产,要为他们服务十八年。
她拿起小缎袋,嗅嗅其中的幽香。“谢谢你,莎拉。这正是我会替自己选的花。”
“我也想要一个上玛丽要求。
“或许莎拉会教你怎么做。”
“哈!”若婷说。“玛丽眼睛这么斜,她甚至无法用线穿针。”
“我可以随时用线穿针。”玛丽争辩道。
“等你有了眼镜,你就能把圣经写在”个别针的头上了。”
“你看吧?”玛丽轻蔑地说。
“要我把你的行李由嘉琳的房间拿过来吗,柏小姐?”莎拉环视房间。“我们已把别的东西都搬好了。”
“谢谢你,不”
“我去拿。”若婷放下扫帚,走向门。“反正我必须去上厕所。”
“你不必去尿尿,”雅妮说。“你只是想去看爸爸的访客是谁。”
若婷提起裙子左右摇晃。“我早就知道他们是谁了。”
众姊妹全停下手上做的事,焦急地瞪着她。
“是谁?”玛丽质问。
若婷扯断她袖子上松落的一根线。“他叫赖蒙特,是安亚力公爵的使者。”
“另一个人呢?”雅妮问。
“我用你的两枝弓箭打赌她不知道。”玛丽说。
“我知道,他们是公爵的仆人,笨蛋。”若婷说。
“你才是笨蛋。”玛丽反击道。
莎拉似乎不理会她们的争吵。“我很高兴你又要睡在我们附近了,柏小姐。”她说。
“我不要,”玛丽说。“满头虱子的老雅妮会一直在我们的房间。”
雅妮握着拳。“我头上已经没有虱子了,问柏小姐。”她以哀求的目光转向茱莉。“告诉她我没有。”
“雅妮是对的。玛丽,你再信口开河,我就没收你的弓箭一个星期。”
玛丽狠狠地瞪雅妮一眼,假装在擦地。
“小姐?”汤姆站在走廊上,向房间里瞧。爵爷想要在日光室中见你。”
一阵兴奋窜过茱莉,但她装得若无其事。公爵昨晚差点逮着地偷溜入塔楼,但这不会再发生。她得先拿回钥匙。她怕他会发现她的任务,更怕别的事。她对他的感觉已由好奇变为渴望。
“谢谢你,汤姆。告诉他我马上去。”
她转向女孩们。“你们做得很好,现在可以去看小狗了”
玛丽将抹布一扔站起来。“若婷怎么办?”
“你别管。她会来,”雅妮说。“她一向爱到处偷听人谈话。”
她们笑嘻嘻地跑到门口。
“小姐们,请用走的。”茱莉说。
她们在中途停下。雅妮弯身,手向楼梯一挥,学着她父亲说:“你先请,狄小姐,小心走,别绊倒。”
玛丽用手压着喉咙,以娇弱的声音说:“噢,爵爷,你是最体贴、最强壮的男人。你令我无法呼吸”
莎拉捧腹大笑。
茱莉感到嫉妒像把刀戳着她。狄小姐是谁?公爵显然曾追求并赢得那女人。
她骂自己是个嫉妒的傻子,她洗净双手和脸,弄整齐她的头发,轻快地登上楼,去见罗斯公爵。
茱莉站在日光室的门口,阳光和不合季节的愉快及和风由敞开的窗户流入。杯子、水罐和盘子散放在靠墙的长桌上。客人都到哪儿去了呢?
公爵独自在房间里,站在一幅家族肖像前面,双手插着腰。由背后看起来,他的肩和铁匠的一样宽。他穿着一件橘色丝衬衫,和他紧身黑色的半长裤及高筒靴形成强烈的对比。
他应该戴着插有羽毛的骑士帽子,她想,模样会更帅气。
一阵风吹乱他的头发,使衬衫贴着他健壮的躯干。她真想触摸他,以再次感觉他的炽热。她颤抖地提醒自己,她不是来此呆视或利用每个机会引诱她的公爵。或许他的分心可以帮助她找回塔楼的钥匙。
“爵爷?”
他转身咧嘴一笑。“噢,美丽的茱莉,到这里来。”
她一止即提高警觉。“赖先生给你带来好消息吗?”她问,希望她的声音不会泄漏她对这位公爵的爱慕。
“不只是好消息,”他说,然后皱下眉。“可是你怎会知道他的姓呢?”
“若婷。”
“啊,”他眸中闪着幽默。“我那不守规短又爱窥探的女儿。”
茱莉发觉自己也在微笑。“她已经改变一点了,先生。你在早餐时处理得很好。”
他的胸挺了起来。“她们打扫了你的房间吗?”
“是的。我告诉她们,做完可以去和皮革匠的小狗玩。”
他摇着脚跟。“好极了。”
“告诉我。什么事使你这么高兴?这和他有关吗?”她指着肖像。
一切都和他有关,和我所有的祖先们都有关。如果他们还活着,我相信他们今天会举杯庆祝。”
她指着凌乱的桌子。“你已经喝过几杯了。为什么?”
他交叉手臂抱着胸。“因为国王任命我为东罗斯地区的领主。”
“治安官被免职了吗?”
“没有,他的岳父泰恩伯爵死了。”
“我很抱歉你的损失。”
“我几乎不认识他。”
“他们会要你兼任伯爵吗?”
“我已经是公爵时不会。他没有儿子,所以由我继承。”
“东罗斯地区未来会怎么样呢?”
“它会繁荣,就像在施威尔来此之前那样。”
“恭喜你,爵爷。”
他抓住她的肩,拉她靠近并大胆地望入她眼底。“你知道此事的真正意义吗,茱莉?费根一家人可以返回尼格村,孟姓的族人再也不会被赶出东罗斯地区。”他闭上眼睛,深吸口气。“此地会再繁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