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把手伸进她的斗篷里握住她的纤腰,她的酥胸诱人地垂靠在他的手掌上缘。急切在他体内奔窜,他感到血脉贲张、热血沸腾。
也许寡妇真有某种魅力──他心想。
他贪恋地啜饮着她口中的蜜汁,她的反应热切却带点生涩。他提醒自己她结婚两个月就守了寡,而且她的婚姻显然极不美满。
强烈的生理需求令他吃惊。他所受的训练教导他控制一切,包括对女人的反应在内。何况,他已不再充满性欲旺盛的青春活力。但此刻他感到性欲非常旺盛。
他的唇来到她喉咙细嫩的肌肤上,他的手握紧她纤细的腰肢。她在他怀里颤抖,手指揪住他的头发。
寡妇无疑有某种魅力,他决定。至少这个寡妇有某种魅力。
「亚特。」
她心防溃决似的叫唤使他的热情澎湃汹涌。他已经多年不受这种强烈渴望所支配。他花费无数时间和努力才锻炼出的自制力即将瓦解,他不但没有深感震惊,反而想要自投罗网。
「我错了,」他在她唇上说。「妳比谣传中更加危险。」
「也许只是我刚才提到的那种苦恼在作祟。」她上气不接下气地说。
「也许吧!但我必须告诉妳,我一点也不在乎。」
他努力在吻她时思考。那并不容易。但一个事实不停敲打他。他不能在湿漉漉的草地上跟她翻云覆雨。他抱起她走向鬼屋前门的台阶,她的斗篷下襬像瀑布般垂盖住他的手臂。
「天啊!」玫琳浑身一僵地挣脱他的吻。她的眼睛在阴影里圆睁着,但不是出于激情。「窗户。」
「什么?」被她声音中的惊恐猛地拉回现实,他迅速放下她,抬头望向成排的狭长拱窗。「怎么了?」
「那里面有人。」她瞪着二楼黑暗的玻璃窗。「我看到他移动,我发誓。」
亚特呻吟一声。「我相信。」
「什么?」她猛地转身面对他。「但谁──」
「无疑是我的朋友飒奇或他的耳目之一。我再三警告过他们在完工前不要靠近。但鬼屋很令那些小家伙兴奋,提供亨利各种增添闹鬼效果的点子。」他朝鬼屋前门走去。
「亚特,等──」
「待在这儿。」他提起灯笼,打开前门。「一下就好。我马上叫他们离开。」
「我不喜欢这样,亚特。」她交抱双臂,不安地凝视着门。「拜托你别进去,叫你的员工来处理。」
他认为她的焦虑毫无道理。从另一方面来说,她是个害怕丈夫冤魂的女人。他想到她在家中装设的坚固百叶窗和铃铛。什么样可恶的命运使他受制于这个女子?但他不能对她不闻不问,现在拴住他的不只是她父亲的名册而已。
「别紧张,」他以他希望是安抚的语气说。「我马上回来。」
他进入鬼屋。灯笼的光在仿制的玄关石壁上闪烁,在回旋梯下形成一块块深浓的影子。
「讨厌,你怎么会这么固执?」玫琳拎起裙襬,冲上台阶,尾随他进入鬼屋。「我真的看到窗户里有人。」
「我说过我相信妳的话。」
「别假装讨好我。你现在受雇于我,如果你坚持与闯入者正面冲突,那么我就有责任陪你一起去。」
他考虑片刻后,决定不逼她回屋外去。她在窗户里瞥见的东西显然令她神经紧张,逼她在外面的小径上等,只会使她更加焦虑不安。闯入者即使真的存在,也不大可能构成严重威胁。
「随便妳。」他登上通往二楼的狭窄楼梯,灯光阴森森地在墙壁上闪动。
「说句话你别见怪,」玫琳在他背后咕哝。「但我绝不会浪费钱来看这怪异得使人害怕的屋子。」
「令人印象深刻,对不对?」他瞥向吊在壁凹里的白骨。「妳觉得骷髅怎样?」
「非常可怕。」
「那是小强的点子。鬼屋完工时,天花板上会吊着几个鬼,还会有一具无头尸体。另一个小家伙建议在楼梯顶端放几个披蒙头斗篷的人像。」
「拜托,亚特,现在不是你当向导带我参观的时候。有个闯入者躲在楼上的某个地方,他可能正在等着偷袭我们。」
「不大可能。飒奇和他的朋友很清楚我不喜欢那种事。」非常不喜欢。等他捉到那个打断他和玫琳亲热的男孩时,他要让他知道他有多么讨厌这种打扰。「大体上,耳目是一群好孩子,但偶尔──」
楼梯顶端晃动的人影使他突然住口。灯光照到一件斗篷的边缘,但人已经走开。闯入者几乎是无声无息地消失在长廊尽头。
「亚特。」玫琳低声说。
亚特不理会她,登上最后几级阶梯去追那个逃跑的人。他听到玫琳紧跟在他背后,他开始怀疑让她陪伴他的决定是否明智。虽然只有短暂的一瞥,但已足以让他看出闯入者是个男人,而不是男孩。
走廊尽头的一扇房门砰地一声关上。亚特追到那扇房门前,放下灯笼,伸手握住门把。门把可以转动,但房门没有开启。
「房门被那个混蛋用重物顶住了。」他告诉玫琳。他用肩膀抵着门板用力顶。
「我来帮忙推。」玫琳移到他背后,伸出双手使劲去推门板。
亚特感觉到房门在重物被移动时开启,他听到房里传出动静。
「他在里面搞什么鬼?」他咕哝。
他再用力顶一下门,门被顶开出一条可供他进入的缝隙。
「留在这里。」他对玫琳说,这次用的是清楚的命令语气。
「务必当心。」她的语气中夹着一丝跟他一样清楚的权威。
工特冲进房内,侧身半蹲以免目标太过明显。他本能地求助于昔日的训练,找寻最暗的阴影。但他知道他已经慢了一步。
夏夜的凉风从通往阳台的落地窗吹进来,人造蜘蛛网在微风中晃动。薄纱窗帘似鬼魅般在月光下飘扬,无声地嘲弄着他。
白痴──亚特心想,他想要怎样从那里逃跑?除非冒险往下跳,否则闯入者无路可逃。但困兽之斗往往才是最危险的。
他绕过画着两个幽灵在墓穴边徘徊的背景幕,拨开蜘蛛网,慢慢接近窗户。他可以看到整个小阳台,阳台上空荡荡的。
「外面没人,」玫琳在房间中央低语。「他不见了。」
「跳下去没有摔断脖子算他命大。」
「我没有听到声音。」
她说的对。
亚特走到阳台边往下看。他没有看到变形的躯体躺在草地上,也没有发现任何人跛着脚、钻进树林,逃向鲜少使用的南门。
「不见了。」她低语。
「他不可能从这么高的地方跳下去而不伤到脚踝。」他退后一步往上看。「不知道他是不是利用另一条路逃走。」
「屋顶?」
「有可能,但他仍然得从屋顶──」亚特在踢到一个柔软又有弹性的物体时住口。他低头察看,一股寒意窜下背脊。「可恶!」
玫琳看他弯腰捡起踢到的东西。「什么东西?」
「这就是为什么我们的闯入者,几分钟前翻过阳台时没有摔破头颅。」亚特举起一条末端打着复杂绳结的粗绳索。「他一定是用这个绳梯进入和离开鬼屋的。」
玫琳叹口气。「至少你知道我没有看到鬼。」
「正好相反,我认为我们不能完全确定那一点。」
她浑身一僵。「什么意思?」
亚特把绳索缓缓拖过掌心。「他的绳梯打的是梵萨绳结。」
第六章
「把事情从头说给我听。」亚特说。
玫琳望着书房窗外光秃秃的小花园,双手反握在背后,专心整理思绪。她清楚地感觉到亚特靠在她的书桌边,等她开口解释。
昨夜离开鬼屋后,他直接送她回家,检查百叶窗上的锁,表示会派人在她家外面守到天亮。「试着休息一下。」他在离开前说。「我有些事要想一想。明天早上我会过来,到时我们再做打算。」
她整晚都在衡量该告诉他多少,现在她必须小心遣辞用字。「我告诉过你我的丈夫毒死我的父亲。我发现爸爸时,他还没有断气。蓓妮设法救他,但连她最强的解药也没有效。她说伦伟用的是某种致命的梵萨毒药。」
「说下去。」
他的语气平和,没有流露出任何情绪。她听不出他是否相信她。
「那时我们都已经发觉伦伟精神错乱。他成功地隐藏了几个月,久得足以骗过爸爸、我和所有的人。但纸终究包不住火。」
「妳从哪里看出妳的丈夫疯了?」
她犹豫一下。「结婚后我就发现伦伟有些地方很奇怪,他经常待在顶楼一个他称为实验室的房间里,他总是把房门锁着不让任何人进去。但有天下午我趁他打坐时偷到了钥匙。」
「妳搜查那个上锁的房间?」
「是的。」她低头凝视着自己的手。「你八成在想那不是温顺的妻子该有的行为。」
亚特不理会那句话。「妳发现了什么?」
她缓缓转身正视他的眼睛。「伦伟深陷在梵萨阴暗面的证据。」
「哪种的证据?」
「期刊、书籍、笔记。爸爸一向瞧不起的炼丹术垃圾。他说那种东西不是梵萨正道。但我从研究中得知,梵萨哲学里向来存在着巫术和炼丹术的暗流。」
「神秘学的无稽之谈。园圃寺的憎侣不传授那种禁忌知识。」
她耸起眉毛。「要知道,对某些人来说,越是禁止传授的知识,越是有诱惑力。」
「我猜妳丈夫就是其中之一?」
「是的。这就是他找上爸爸和混进我们家的真正原因。为了说服爸爸教授他想得到的知识,他甚至不惜娶我为妻。他认为只要能成为我们家的一份子,爸爸就会把所有的秘密都告诉他。」
「迪伦伟想要知道什么秘密?」
「两件事。第一,古梵萨文的知识,因为巫术和炼丹术的古书都是古梵萨文撰写的。」
「第二件呢?」
她绷紧下颚。「伦伟鬼迷心窍地想成为真正的师父。」
「令尊不肯教他最上层的知识?」
她深吸口气。「是的。爸爸终于明白伦伟生性邪恶,可惜已经太迟了。伦伟真的相信只要能译解梵萨神秘学古书的秘密,他就能变成巫师。」
「如果迪伦伟相信那种事,那么他真的是疯子。」
「不但是疯子,还是杀人凶手。爸爸在去世前不久警告蓓妮和我,说伦伟誓言杀死我们全家人,因为爸爸不肯教授他译解神秘学古书所需的知识。」
「但迪伦伟还来不及完成报复,就死在一个正好来闯空门的盗贼手里。」亚特目不转睛地看着她说。
「是的。」玫琳迎视他专注的目光。「蓓妮相信这一切都是命运的安排。」
「嗯。」亚特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遇到那种事,命运向来是最方便的解释。」
她清清喉咙。「说真的,如果伦伟没有死,不知道事情会变成什么样。爸爸死了,没有人可以保护蓓妮和我。」
「如果妳告诉我的都是真的,那么我很能理解妳的困境。」
她闭了闭眼睛,做好心理准备。「你不相信我。」
「应该说是我还没有下最后的结论。」
「我知道听来非常怪异,但事情真的是那样。」她绞着双手。「我发誓我没有疯,我所说的并不是想象力太过丰富的产物,你一定要相信我。」
他又凝视她片刻,然后一言不发地起身穿过房间走向放酒的桌子。他拿起水晶酒瓶,拔开瓶塞,倒了一杯白兰地。他走到她面前,把酒杯塞进地的手里。「喝。」
玻璃酒杯握在手里凉凉的。她凝视着杯中的金黄色液体,觉得脑筋好像停摆了。「但现在才上午十一点,没有人这么早就喝白兰地。」她想不出别的话可说。
「某些人在上午十一点做的事,会令妳大吃一惊。喝。」
「我发誓,你就像拿着药水逼人喝的蓓妮姑姑一样烦。」她举杯啜一口白兰地。烈酒火辣辣地流下喉咙,但那种热热的感觉出奇的好。事实上,好到使她决定再啜一口。
「好了,」亚特说。「言归正传。妳的丈夫去世至今一年。除了昨夜在鬼屋发生的事以外,还有什么事让妳认为迪伦伟回来报复妳和妳的家人?」
「不要误会我的意思。」她用力放下酒杯。「我知道流言说我喜欢胡思乱想,但我有充分的理由担心怪事正在发生。」
他微微一笑。「看来白兰地已经发挥了提神作用。告诉我迪伦伟的鬼魂是怎么回事。」
她交抱双臂开始在书房里踱步。「我当然不相信伦伟做到了不可能的事,从坟墓里回来纠缠我们。如果他在外面某处,那也是因为他设法从那场大火中死里逃生。虽然我要求你找寻一个鬼魂,但其实我不相信鬼魂的存在。」
「我相信妳的话。」他斜靠在书架上,目光不曾离开她的脸。「让我换个方式问。最近发生了什么事,引起妳对迪伦伟的恐惧?」
接下来这一段会不大容易解释,她心想。「一个星期前,家父生前的一个同事写了一封信给我。他也算是古代语文的专家,研究过古梵萨文。」
「信上写些什么?」
她一咬牙。「他在信里告诉我,他在他的书房里看见迪伦伟的鬼魂,他觉得应该让我知道这件事。」
「真要命。」
她叹口气。「我知道这件事听来很匪夷所思,但你必须把其中一部分当真,否则你一点忙也帮不了我。」
「这位声称看见鬼的学者是谁?」
另一道难关──她心想。「林斯磊男爵。」
「林斯磊?」亚特不敢置信地看她一眼。「大家都知道那家伙疯疯癫癫。他看见鬼看了许多年了,听说还经常跟他亡妻的鬼魂谈话。」
「我知道。」她停止踱步,坐进最近的一张倚子里。「说真的,虽然他的信使我有点吃
惊,但我原本也不相信,直到……」
亚特目不转睛地看着她。「直到什么?」
「直到四天前我收到潘伊顿先生的信。」
「潘伊顿?」
「你认识他?」
「几年前见过一、两次。他也是著名的古代语文专家。听说他近年来变得和林斯磊一样古怪。」
「是的。」她靠在椅背上注视他。「即使以『梵萨学会』会员的标准来说,他也算是怪异透顶。多年来他一直相信自己被一群他称为『陌生客』的鬼魂监视着。听说他去年为了摆脱冒充成仆人的『陌生客』,而解雇了家里所有的仆役。」
「潘伊顿也说他看到迪伦伟的鬼魂吗?」亚特嘲弄地问。
「没有。」她用手指轻敲扶手,努力保持耐性。「他的信里没有提到鬼。」
他的表情和缓了些,但眼神依然冷漠锐利。「那么他在信里到底写些什么?」
「我拿给你看。」
她取下颈际的钥匙,起身走向放名册簿的书橱,打开橱门拿出放在里面的一封信。她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