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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寡妇 page 23 作者:爱曼达·奎克

  「等今晚的事结束,我领到的不仅是钱而已。」费克文色迷迷地看着玫琳。「妳也是我的报酬。」

  「你在胡说八道什么,笨蛋?」玫琳问。

  「季奎登答应在他完成今晚的计划后杷妳赏给我。」费克文说。「我要报复韩亚特那样对我。我要充分利用妳,亲爱的。就像我利用他的小女伶一样。」

  「真是奇怪。」玫琳说。「想想看,韩亚特一直认为你是他三个敌人中最聪明的一个,他显然是错了。」

  费克文起初毫无反应,让她以为他没发觉受到侮辱。后来他的脸孔扭曲起来,伸手狠狠地打了她一耳光。她的脸被打得偏向一侧,她深深吸口气。

  「够了!」季奎登说。「我们没时间玩这些游戏。打开她的手提袋,里面应该有一本红色皮面的小簿子。」

  费克文从玫琳手中夺走蓓妮的手提袋,用力扯开它,把手伸进去摸索出一个布包。

  「还是不明白你为什么要为一本小簿子费尽心机。」费克文咕哝。

  「我的目的不劳你费心。」季奎登生硬地说。「打开布包,把小簿子给我。我要确定我没有被骗。」

  玫琳听到布帛撕裂声。

  「你要的小簿子。」费克文把小簿子递给季奎登,然后他又把手伸进手提袋里,拿出另一件东西。「啊哈,瞧瞧这是什么?」

  玫琳瞥向他手中的小瓶子。「那是我姑姑的,她总是随身带着点白兰地,紧急时把它当成药水。她的神经很虚弱。」

  「白兰地?」费克文打开瓶盖,极感兴趣地闻了闻。「我敢打赌是韩亚特的珍藏。」他一口喝下整瓶酒。

  季奎登露出厌恶之色。「难怪韩亚特害你破产的阴谋那么成功,费克文。你完全控制不了你的冲动,对不对?」

  费克文瞪他一眼,用衣袖擦擦嘴巴。「你自以为聪明绝顶,但是没有我,你的计划会在哪里?」他把小酒瓶扔出窗外。「你不要忘了,没有我,你的计划根本没有成功的机会。」

  玫琳不理会费克文。马车高速奔驰着,坐在车厢里很不舒服。在一个急转弯后,她感觉到小强被颠成面对她的侧卧姿势。她用鞋尖轻戳他,希望他会寻找在她裙襬底下的小刀鞘。

  「所有的纷纷扰扰就是为了这个。」季奎登自言自语地拿起小簿子。

  玫琳感觉得出他很兴奋。「这就是你寻找的钥匙,」她杷脚踝塞进小强的手指里。「也就是译解秘籍的密码簿。但没有秘籍,它对你又有什么用?」

  「妳知道关于那本古书的传闻,对不对?」季奎登问。「想来一点也不令人意外。那些传闻在罗义泰死前,就开始四处流传了。」

  「只有最古怪的『梵萨会员』才会相信秘籍真的存在。」她说。

  「无论古不古怪,都有一些极其有钱的会员愿意花大钱买这本小簿子。许多人相信秘籍并没有在意大利被烧毁,那些傻瓜会浪费生命去寻找它。但在找到它之前,他们会愿意花大钱买这本密码簿,因为他们相信它可以使他们离梵萨的终极秘密又近了一步。」

  「你没有在寻找那些秘密吗?」她问。

  季奎登大声冷笑。「我不像我同父异母的哥哥那样疯狂,狄夫人。我也不像『梵萨学会』的许多老糊涂那样古怪。」

  「你从一开始就是为了钱,对不对?你不是到伦敦来替伦伟复仇的。」

  季奎登邪恶地轻声低笑。「亲爱的狄夫人,妳不知道梵萨之道传授说所有的强烈感情都是危险的吗?复仇需要相当程度的激情,那会蒙蔽人的心智,使人做出无理性的事。不像伦伟,我不容许自己被激情引导。我当然不会替那个傻瓜复仇。」

  「但他是你的哥哥呀!」

  「只是同父异母的哥哥。」

  「你们两个都修习梵萨术。」

  「只是因为我们的父亲沈迷其中。」季奎登端详着他手杖的金柄。「上次见到伦伟时,他显然跟我们的父亲一样,对梵萨阴暗面的神秘学过度着迷而迷乱了心智。」

  马车颠簸摇晃,玫琳终于感觉到小强的手指握住她的脚踝。他发现了刀鞘。两个男人都没有把注意力放在小强身上,但为了安全起见,她故作漫不经心地抖开斗篷下襬遮住小强的动作。

  「那一夜是你绑架了我的女仆,对不对?」她灵机一动地问。

  季奎登露出嘉许的笑容。「了不起。就一个女人来说,妳的推理能力令人吃惊。我本来想盘问妳的女仆,看她知不知道令尊的藏书最近有没有增加。在那个计划失败后,我花了一些时间才判定钥匙在妳手里。」

  费克文打个嗝,伸手扶稳自己。

  玫琳努力使谈话继续,她必须使季奎登把注意力集中在她身上。「我无法不注意到你的手杖和伦伟的一模一样。」

  「没错,我们的疯子爸爸送的礼物。」季奎登微笑着握紧手杖的金柄。「狄夫人,告诉我,伦伟死的那夜到底出了什么事?我承认我有点好奇。我无法相信一个普通的盗贼能够杀死他。」

  「伦伟是被他自己的疯狂害死的。」

  「见鬼!」季奎登的声音中流露出惊讶。「谣言果然是真的。是妳杀了他,对不对?」

  马车在转弯时猛地歪向一侧,玫琳感觉到小强把刀从刀鞘里抽出来。聪明的孩子。

  「该死的车夫!」费克文抓住皮带吊环。「如果他不小心点,马车会被他弄翻的。」

  「他决心多赚点钱。」季奎登一手抵着车门边缘,但在另一只手里的手枪依然瞄准她。

  费克文没抓紧吊环,一个颠簸就把他摔到对面的座椅上。「不要命的笨蛋!」他坐回原位,模糊不清地咕哝。「开得太快。他是怎么了?叫他放慢速度,季奎登。」

  季奎登若有所思地打量着他。「你今晚喝了多少酒?」

  「只喝了两杯稳定情绪。」

  「我不需要喝醉的助手。」

  费克文用手背抹抹额头。「别担心,我会把工作做完。我不仅要东山再起,还要韩亚特付出惨痛的代价。」

  「只要你听命行事,很快就会有报复的机会。」季奎登望向窗外。「我们的目的地就快到了。」

  「你打算怎样?」玫琳不再感觉到小强的手,她祈祷他正在割绑住脚踝的绳子。

  季奎登露出狡猾的笑容。「我们会先停在『梦幻阁乐园』的南门附近,我想在园区里留最后一封信给韩亚特。」

  「我懂了。」她冷冷地说。「你打算谋杀费克文,把他的尸体留在园区里给韩亚特发现,就像你对付欧查理那样。」

  费克文目瞪口呆地猛地转身。「她说你要谋杀我是怎么回事?」

  「别紧张,费克文。」季奎登的声音中含着笑意。「我打算留在『梦幻阁乐园』里的不是你的尸体,而是这个男孩的尸体。」

  玫琳感到冷汗流下背脊。「你不能杀这个男孩,你没有理由杀他,他不可能伤害你。」

  「杀了他可以给韩亚特一个教训。」

  玫琳不安地瞥向在椅子上摇晃的费克文,她必须制造骚动。此刻她所能想到的只有设法挑拨费克文与季奎登作对。

  「你为什么不告诉费克文实话?他才是你打算谋杀的人。」

  「什么?」费克文瞇起视线模糊的双眼。「妳为什么一直在说谋杀,臭婊子?我和他在这个计划里是搭档。」

  她感觉到马车减速。「你还没想通吗?他不再需要你了。」

  「他不可能杀我。」费克文在马车停下时,再度往前扑。这次他面朝下地摔在对面的座椅上,下半身压住小强的腿。「我们是搭档。」他对椅垫咕哝。

  他半趴在马车中央,老半天没有动静。然后他打了个嗝,庞大的身躯进一步压在小强的身上。玫琳祈祷小强还能呼吸。他的手臂抽搐两下,她这才放了心。

  「恭喜了,狄夫人。」季奎登耸着眉毛审视费克文。「他从妳姑姑的手提袋里,拿出来的那个小瓶子里,装的到底是什么?」

  「我的姑姑对药草很在行。她想到今晚夺走她手提袋的人,很可能会决定喝点白兰地。」

  「所以她在酒里下了毒。啧啧啧!看来狡猾是妳们的家族遗传。先是妳设法杀了伦伟,现在妳的姑姑又解决了我所谓的搭档。妳们两个可真了不起。」

  「费克文没有死,只是睡着了。」

  「可惜了。我还以为她替我省了干掉他的麻烦,现在我只有自己动手了。」他用手枪比划了一下。「开门,亲爱的。快一点,我不想再浪费时间。韩亚特很快就会推断出,我打算在他的宝贝游乐园里,留下另一封信给他。」

  她迟疑片刻,然后缓缓打开马车的车门。

  「我先出去,」季奎登说。「妳跟在后面把男孩拖出来。妳不必白费力气向车夫求救,他很清楚今晚付钱的人是我。何况,他不会愿意被牵连进这种事情里。」

  季奎登一边把枪口瞄准她,一边往车门口移动。他敏捷地跳到人行道上,然后转身面对她,伸手到车内取出一盏灯笼。

  「现在慢慢地出来,狄夫人。」季奎登在点亮灯笼时说。

  她伸手碰触小强,他朝她点一下头。她瞥见他脚上的绳子已经割断,但他被压在费克文的身体下面。如果她能设法制造机会让他逃跑,他是可以跑掉的。

  「告诉我,季奎登,」她在准备下车时说。「你认为你能躲韩亚特多久?一天,还是两天?」

  「我会让他在我选的时间地点找到我。等我们再度碰面时,我会杀了他。但我要先让他知道,在这件事情里我赢了他。他或许是梵萨师父,但他比不过──」

  夜空中突然飘出一朵乌云,披肩大衣朝季奎登直落而下,把他笼罩在层层的厚羊毛里。

  「什么──」季奎登气愤的惊叫声被大衣蒙住,他挣扎着想扯掉盖住头肩的大衣。

  「下车,玫琳!」亚特大叫着随他的大衣落在季奎登身上。

  两个男人「砰」地一声倒在地上,枪声在季奎登盲目扣下扳机时响起。子弹不知射向何方,但枪声使马匹受到惊吓地抬起前腿和往前猛冲。

  「小强!」玫琳连忙转身去抓男孩。

  小强显然已经察觉到大事不妙,拚命想要爬出马车。但被绑的双手和费克文的体重使他的行动受到阻碍。

  受惊的马匹用力拉扯马具,玫琳感到马车左右摇晃。再过几秒,牠们就会一前一后地往前窜出。

  她设法抓住小强的一边肩膀。她努力把他往车门口拖,但没办法把他从费克文的身体底下拖出来。小强用惊骇无助的眼神望着她。他跟她一样清楚被困在失控马车里的乘客会有什么下场,最常见的是摔断脖子。

  顾不得在地上扭打成一团的两个男人,心慌意乱的玫琳爬回马车里。马匹与马具搏斗时,马车一阵抖动。她知道牠们即将脱缰奔逃。

  她背顶着座椅,两脚抵着费克文的身体用力推。

  马车往前移动。

  她更加用力地推,费克文沉重的身体终于移动了,小强设法从他下面爬出来。她牢牢地抓住他。他们两个一起跳下马车,滚落在坚硬的人行道上。

  马车沿着窄街轰隆隆地跑走,马匹在转角处冲向左边。马车剧烈地摇晃,然后重重地翻覆。马匹挣脱缰绳冲进黑夜之中,留下翻覆的马车和在半空中兀自空转的车轮。

  抓着小强的手臂,玫琳从地上爬起来,转身时正好看到季奎登摆脱了亚特。她猜他会逃进茫茫黑夜之中,他却怒吼一声抓起掉在水沟里的手杖。她以为他要拿手杖打亚特,他却用力扭转杖柄。在灯笼的亮光中,她看到一把长长的刀刃出现。

  「亚特!」

  但他已经有所行动了。半躺在地上,他抬腿在空中划个短弧,狠狠踢中季奎登的大腿。在疼痛的尖叫声中,季奎登往后倒在坚硬的人行道上。

  玫琳还来不及眨眼,亚特已经扑向季奎登。

  「天啊,刀!」她低声说。

  小强用双臂抱住她的腰,把脸埋在她的斗篷里。

  打斗突然结束,两个男人静止不动,亚特被季奎登压在下面。

  「亚特──」玫琳大叫。「亚特!」

  「惨了!」小强抬起脸,惊恐地瞪着两个男人。「惨了!」

  彷佛过了一世纪那么久,亚特终于抬起身体推开毫无动静的季奎登。在灯笼的亮光中,鲜血显得格外刺眼。

  玫琳本能地用斗篷包住小强,不愿让他看到那种景象。

  亚特站起来望向她,他似乎没有注意到他手中的刀在滴血。

  「妳没事吧?」他厉声问。

  「没事。」她凝视着刀。「亚特,你──」

  他低头看看刀,然后瞥向季奎登。「我很好。」

  小强拨开斗篷。「他死了吗?」他问。

  「死了。」亚特把刀扔到旁边,刀铿锵一声落在人行道上。

  玫琳奔向他。

  第十七章

  「谁会料到费克文也有分?」蓓妮打个哆嗦。「希望你不会太恼火他最后在马车意外中丧生,韩先生。我知道你原本想看到他身败名裂、穷困潦倒。」

  「我不再想把心思放在复仇计划上。」亚特瞥向亨利。「我发现它们很容易节外生枝,和造成不可预料的后果。」

  「聪明的决定,先生。」亨利喃喃道。「最近你有更有意义的事可做。」

  「安眠药草呢?」玫琳问。

  「今天上午我去季奎登的住处搜查时,找到剩余的安眠药草。」亚特说。

  「你有发现其它令人感兴趣的东西吗?」玫琳问。

  「有,季奎登的日记。长话短说,他从几个月前得知密码簿的存在时,就开始追查它的下落。他花了不少时间追踪它到伦敦。抵达这里后,他把搜查范围缩小到那些他认为最有可能翻译它的梵萨会员身上。然后他开始有计划地搜查他们的书房。」

  「林斯磊发现他的那夜一定令他深感震惊。」玫琳说。

  「没错,但那也使他想到他可以冒充同父异母哥哥的鬼魂。发现密码簿可能在妳手里之后,他决定用那个伪装来吓妳。」

  「说到密码簿,」玫琳挥挥手中的小簿子。「我们真的得决定该怎么处理它。」

  「对,没有秘籍,它也是英雄无用武之地,只会引来更多的麻烦。」亚特说。

  「我同意你的看法,但它是知识,故意摧毁知识违背家父的教导。谁知道它对后世子孙会有什么价值?」

  「那妳建议我们怎么处理?」

  「秘籍──如果有被找到的一天──属于梵萨嘉拉岛的园圃寺。」她慢条斯理地说。「我相信译解秘籍的密码簿也属于园圃寺。」

  亚特思索片刻。「妳说的对。」

  「而且很有道理。」亨利附和。

  「就我而言,它离英国越远越好。」蓓妮说。

  「问题是,要怎样才能把它平安地送回梵萨嘉拉岛?」玫琳若有所思地说。

  亚特露出微笑。「我认为最安全的运送方法,就是让施迪生的船只去送货。他的船只定期停泊梵萨嘉拉岛,让他去承担运送途中保护它的负任。无论发生什么事,我们都可以摆脱那本害死人的小簿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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