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是淡季,舞池里只得两对人。
另一对是老年人,可能是庆祝钻婚纪念。
老太太穿珠灰色缎服,体态轻盈,一曲华尔滋跳得滚瓜烂熟。
李平偷偷看他们,同夏彭年说:“老夫妻不多见了。”
“有是有的,”夏彭年答:“这样恩爱,却是难得。”
李平笑说:“谁叫你不肯娶我。”
“但我恐怕会比你早许多时间而去,李平。”
“借口。”
两老像是猜到他们在说什么,报以笑脸。
“我们走吧。”李平说。
“为什么?”
“我怕他们过来问我们是否度蜜月。”
时间逼近,像打仗一样,事情不置信地发生。
最后的晨曦,夏彭年与李平站在著名的叹息桥上。
他眼睛酸涩,精神恍惚,声音重浊。
她强自振作,心怀重压,暗然销魂。
整个天空是灰紫色的,只在东方有一丝鱼肚白,雨水堕在河中,圈圈涟漪,烟雾蒙蒙。
他说:“景色美得叫人叹息。”
她说:“不止是这样的缘故吧。”
“啊。”
“你看,彭年,人生就像一道桥,我们自彼处来,往那头去,一边走,一边不住叹息,因恨事太多。”
夏彭年怜惜的问:“这些年来,也总有叫你高兴的事。”
李平抬起头,思想像是飞出老远,过半晌她说:“现在我知道了,在那个时候,我也不是不快乐的。”
“现在呢?”
李平忽然笑了,过半晌她答:“现在,现在我也不是不快乐。”
她轻轻叹息一声,转过脸去。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