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告诉我你们家和欧阳家不是世交,也别告诉我你们小时候不曾一起吃喝拉撒睡,更别告诉我她不是那个十年前总是绕着你喊向晚哥的小妹妹。”
龙承邦一条一条的数,东方向晚的脸便一寸一寸的铁青。“我不需要你来唤起我的记忆。”
就因为东方家和欧阳家的渊源不浅,所以他才不能像对待其他女人一样的对待夕颜。
要是换做别的女人,他要不就将她吃干抹净,然后给她一笔钱打发了事,要不就直接将她赶出自己的生命之外,哪会面临这种进退维谷的状况。
“既然如此,就别把你的责任推到我的身上,你可别忘了欧阳天柳将她托付给你,而不是我。”
“你……”被自己的属下兼好友这么一堵,向来辩才无碍的东方向晚也差点儿招架不住,于是只好端起上司的架子,严肃的问:“反正你是我的副总裁,现在那个攸关集团前途的贵客还在公司,你得去把她安置到饭店。”
“这个时候你就懂得端起总裁的架子了,那平常该出席晚会的时候,你怎么都没有想起你身为总裁的责任,十个晚会有九个都推给了我。”
龙承邦才不吃他这一套,反正他就是吃定他不会冶自己一个不敬之罪,既有此特权,不用白不用,
“你……到底去不去?”咬着牙,东方向晚不耐的问,明天一大早他还要开会,不想浪费太多的时间在这件事上。
“不去!”龙承邦毫不犹豫的拒绝。
他干吗要把别人的麻烦给揽上身?从今早他的观察看来,欧阳夕颜对他的顶头上司可痴迷了”
他没漏看今早在她见着东方之后,那眼神顿时使散发出一种独属于恋爱中女人的璀璨眸光,所以他才不蹚这浑水,回家抱老婆比较实际。
虽然被龙承邦给硬生生的拒绝,可东方向晚也不是省油的灯,他一向深谙打蛇打七寸的道理,于是他好心的给了龙承邦一个不是选择的选择。
“你若不去,假如欧阳夕颜回去向他哥告上一状,那么合作案便会告吹,所以我们就得去寻求另一方面的资金支援,而蔡家似乎是个很不错的对象,而你将会是东方集团最佳的洽谈代表。”
一听到蔡家,龙承邦顿时全身都起了鸡皮疙瘩,连忙摇着手低喊,“喂!你可别害我,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老婆对蔡家千金有心结,我可不想在未来的日子里都得睡沙发。”
冷冷的扬起一抹笑,而这抹笑所代表的就是明显的威胁。
“那我可以假定你的答案是愿意帮我去安顿欧阳夕颜喽?”从刚刚就冷硬异常的语调终于掺人一丝愉悦,只要不去碰那个烫手山芋,他不在乎做些卑鄙的事情。
“该死的!难怪外人会说你既冷血又苛刻,还奸诈,瞧瞧你对我做的!”龙承邦没好气的嘟囔。“真搞不懂你为什么那么怕那个女人,套句你常说的话,不就是个女人而已吗?”
“别哕哕嗦嗦的,你还是快去吧!”东方向晚不耐的催促,他想赶快搞定这事,然后早点回家休息。
“是!”这是拜托人的口气吗?龙承邦没好气的横了他一眼,然后认命的问,“那你要拜托我安置的欧阳小姐人呢?”
“她人应该还在公司,你去那儿接她就行了。”
“什么?!”像是被东方向晚的活吓到似的,龙承邦突然扬高音调。 “你竟然把她一个人留在公司?你……”
对于龙承邦突如其来的激动感到莫名其妙,东方向晚不解的问:“干吗这么激动?公司里还有添伯,挺安全的不是吗?”
“难道你忘了,添伯一向是节省出了名,平常只要你一离开公司,他就会将所有的电源关闭,以节省资源,所以现在公司是一座黑城。”
“你刚刚说什么?!”听到这话,东方向晚的心一惊,劲瘦的身躯像是装了弹簧似的弹跳起来,居高临下的瞪着龙承邦。
“喂!你干吗那么紧张?若是欧阳小姐真被添伯吓回美国,那不就正中你的下怀?”无端被人瞪了一眼,龙承邦没好气的说。
“该死的,她怕黑!”东方向晚低咒一声,连忙转身走人,压根忘了早巳打定主意能不接触她就不接触的原则。
看他急匆匆离去的模样,龙承邦摇着头,有些幸灾乐祸的说:“呵!还以为他真的有多冷酷,对远道而来的青梅竹马理都不理,现在可知道紧张了吧!”
看来这次欧阳夕颜的事是有些可以期待的了!毕竟能让东方这样着急,显见欧阳夕颜是个不简单的女人。
不过现在可不是想这些的时候,戏可以慢慢的看,回家抱老婆的事可就千万等不得。
呵呵呵!该回家喽!
∞ ∞ ∞
伸手不见五指的暗黑凝出一片窒人冷寂,纵有东方向晚的气息相伴,但夕颜娇弱的身躯仍因这突如其来的黑暗而像团球似的蜷缩在一起。
原本明亮的双眸紧闭,蜷缩的身躯还不断的微微抖着,可以想见这个身躯的主人有多么的害怕。
“啪踏、啪踏……”莫名的声响由远而近的打破—室寂静,也让身处黑暗中的夕颜更显恐惧。
但在这样的恐惧中,她却什么事都不能做,只能任由黑暗和恐惧逐渐地凌迟着她早巳紧绷的神经。
纤细的身躯抖落得更加得厉害,夕颜那早已因紧张而被自己咬得见血的唇则是抿得更紧,要不是她还想要在东方向晚的地方保有一丝丝的尊严,她早已经吓得尖叫起来。
当那最后的推门声响起,夕颜再也无法克制自己的情绪,放声的尖叫起来。
“天啊!”从那几乎要穿破人的耳膜的尖叫声,不难想象声音的主人有着多么严重的惊惧,
一阵因自己的轻忽而起的心疼快速在东方向晚的心中蔓延,他先是打开电灯,然后三步并作两步的冲到夕颜的身边,一把将她撞人怀中,想要安抚她的惊恐。刚来公司时,他早已先行打开电源总开关。
可是身陷无边恐惧中的夕颜哪里知道扯住自己的人是他,用尽吃奶的力气不断的挣扎着,甚至歇斯底里的嘶喊。
“夕颜,是我,别怕!”手忙脚乱的制住夕颜挣扎的四肢,东方向晚赶紧出声表明身份。
“可这声音穿不透夕颜的惊恐,入不了她的耳膜,她只想以不断的尖叫和挣扎来保护自己。
“该死的!”东方向晚低咒一声,很快的对她大吼,“欧阳夕颜,你给我看清楚,在你面前的人是我东方向晚。”
像是魔法一般的名字终于成功的侵入夕颜的神志,只见她猛地顿住挣扎与尖叫,然后在一阵的犹豫之后,她的眸终于悄悄的张了开来。
在见到东方向晚刹那,一股隐藏在恐惧后面的委屈终于全数自她的压抑中释放。
她抡手成拳,泄恨似的一拳又一拳的落在他宽阔的胸膛上,嘴里还不断吐出夹杂着哭泣的言语,“为什么……这样吓我?我知道……你讨厌我……想赶我……走,可是我只是想要留在……你身边 啊!”
“嘘!嘘!没事了,没事了。”而对—个二十好几岁的女人哭得像是个泪娃儿,东方向晚的个性就算再冷硬,也只得认输,除了轻拍低哄之外,他还能怎么办?
终于,夕颜在他的抚慰下哭声渐歇,东方向晚的心也不再被自责揪着难受,于是他对着夕颜说:“走吧,我们回家。”
“回家?”可怜兮兮的抬起红透的眼,夕颜重复着这两个字。
“嗯!回家。”再也顾不得离她愈远愈好的誓言,一把将她仍微微颤抖的身子给横抱起来,他肯定的回道。
双手揽着他的颈项,听他熟悉的心跳,枕着令她安心的胸膛,她苍白的脸终于回复一丝丝血色,也忘记方才的惊恐。
像只猫儿似的在东方向晚的怀中蹭了又蹭,夕颜带着渴求的轻声说:“向晚哥,别像对待个陌生人似的对我,我不求你会立刻爱上我,但至少让我们像是从前一样好吗?”
从前的他疼她、宠她,比她大哥还像个大哥。
对她来说,那个时刻的他就像是个白马王子一样,不管发生任何事,他都愿意为她解决,是个屠龙王子。
可现在的他待她却像是个苛刻的上司,总是不顾一切的想要将她赶离他的生活。
多想回到往日的时光呵,枕在他那响着熟悉心跳的心房,夕颜只觉得莫名的安心。
眼皮倏地变得沉重,夕颜虽然很想努力的保持清醒,好记录两人之间难得的宁静,可是睡神却不想放过她。
当她规律平稳的气息传来,东方向晚低下头,神色复杂的望着怀中睡颜娇酣的她,心中蓦地兴起复杂的感觉。
过去……多么遥远的一个名词……
东方向晚甩了甩头,甩去心头突起的异样,却甩不去因她的话而勾起的回忆……
第四章
十年前
唇畔挂着一抹甜笑,一个娇小的身影踩着轻巧的步伐悄悄的接近双手不断在公文上飞舞的男子。
三步、两步、一步……夕颜倏地伸出手,正想将双手罩上那双魔魅的眼,可那双眼的主人已经更快一步的转过身来。
当天真无邪的双眸对上隐含无奈笑意的瞳,夕颜想要做怪的手便这么僵在半空中。
“傻气的娃儿,又想做怪了吗?”低沉好听的嗓音流泻,东方向晚温柔的笑意让夕颜的脸蓦地一红。
“我才没有!”诡计没有达成,夕颜有些不服的脚一跺,桃红般的双颊微微的鼓起。“我只是看你忙得昏天暗地,好心的来看看你罢了。”
好一阵子没瞧见他,高二的生活让她几乎整天都处于考试、补习的压力中。
她答应过已经移民美国的爸妈,只要没有考上高中,就得离开台湾去美国和爸妈还有哥哥一起生活。
所以她很努力的想要考上大学,很努力的想要留在台湾,因为……
夕颜抬眼瞧了正含笑望着自己的东方向晚,双颊诱人的红晕更深了。
一份被悄悄隐藏在心底的爱芽,正是她愿意忍受孤单,独自留在台湾的真正原因。
“怎么一直瞧着我,难不成我变帅了!”见夕颜一双眼一瞬也不瞬的望着自己,东方向晚打趣的说道。
因为跳级,所以年方二十一便自研究所毕业的他,已经开始进入自家的集团实习,他的父亲为了及早将事业交捧给他,现在很多企画案都交给他处理。
所以他很忙,忙到几乎没有什么时间去照顾眼前这个几乎亲如小妹的女孩,倒是她总是不忘一个礼拜来看他一次。
“你才没有变俊,还变老了。”夕颜皱了皱鼻头,用着嫌弃般的语气说道。
昔日飞扬的装扮被一袭正式且英挺的西装给取代,原本温文无害的笑容现在总觉得好像多了一些算计,以往总是显然凌乱劲帅的头全被染回黑色,除了眉心的一总头发滑落,让他多了丝年轻的感觉之外,其余的都已完全改变。
呵!不过是一年的时间罢了,显然她心仪的男人已经正逐渐踏人社会的这个大染缸,而她仍是一个天真无邪的学生。
“小丫头,你倒是懂得嫌弃人。”对于夕颜明显可见的嫌弃与批评,东方向晚不以为意。
他的大掌亲呢的往她的头顶上一罩,像是小小的惩罚似的故意揉乱她的短发。
看他嘴角含笑的望着自己,夕颜的心口—热,只觉得方才进来时那股横亘在她和他之间的无形距离倏地消失。
这样的感动让她几乎将隐藏在心底的爱意说出,但她知道还不是时候,于是她笑着挣扎,企图将自己的头弄出东方向晚的手掌。
“喂!人家只是实活实说,你别滥用私刑。”用力了好一会,却依然无法拯救出自己,夕颜嘟着嘴,指控着说。
看着夕颜娇俏可人的模样,东方向晚也跟着玩心大起,更加牢牢地定住自己的手掌。
“我就爱看你这小猴子跳来跳去的模样,怎样?”
他向来懂得惹夕颜生气,这次也不例外,只不过一句简单的话,就惹得夕颜哇哇大叫。
一个淑女被说成小猴子,夕颜怎么忍得下这口气?只见她狠瞪了东方向晚一眼,然后啧骂,“欺负一个女人,你算是什么大男人啊?”
“小鬼,你懂得什么是女人、什么是男人啊?别装小大人了。”终于觉得玩够了,东方向晚大发慈悲的放过夕颜已成乌窝的头,修长的食指再次使坏的轻捏着她俏挺的鼻称。
“谁说我不懂!”讨厌他每次都把自己看成一个小女孩似的,夕颜的脸色顿时难看得可以。
“呵!”真的生气了呢!
东方向晚好笑的看着她孩子气的脸庞,摇了摇头,然后鞠躬做出贵族的绅士样,说道:“美丽的淑女,有机会能请你吃个晚餐吗?”
“这……”夕颜只手撑着下颔,故意考虑着。“我考虑、考虑。”
“嗟!傻气的娃还真当自己是个小姐呢!”东方向晚又好气又好笑的一扬嘴角,然后一手揽过夕颜,不给她考虑的机会,便将她带出办公室。
进行他们一周一次的晚餐之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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优扬的乐声配合着轻浅的刀叉碰撞声,夕颜单手支着头,像是完全没有食欲似的拿叉子拨卉看盘中的食物。
“怎么啦?精神那么不好?”瞧着她一脸无精打采,东方向晚忍不住放下手中的刀叉,姿态优雅的拿起平摊在膝上的白巾拭了拭嘴角后,关心的问。
像是没听到他的话似的,夕颜甚至连抬头看他一眼都没有,只是继续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手还是不断的茶毒着那些早已分不清是肉是菜的食物。
突然间,一只大掌罩下,制住她无意识的举动,夕颜这才回神。“咦?”
“怎么突然发起呆?这里的东西不好吃吗?”就像是个兄长似的,他亲切的关心着。
“没什么。”依然是懒洋洋的音调,夕颜否认东方向晚的猜测。“东西很好吃啊!”
怎么说这里也是一家号称六星级的餐厅,做出来的餐自然是色香味俱全,若是她再赚弃这里的食物,那么只怕她会害大厨伤心到跳楼。
“那是身体不舒服?”很自然的,东方向晚将半个身子横过桌面,然后伸手抚上夕颜的额。
“呃……向晚哥,你别这样,别人在看—了。”终究是个十七岁的小女生,在敏感的发现几道朝他们射来的目光后,她便开始局促难安起来。
“怕什么,哥哥疼妹妹难道还怕人家拿来说吗?”狂妄不羁的反驳着夕颜的不安,在确定她并没有发烧后,他安心的收回手。“又没有发烧,怎么精神这么差?傻气的娃,你到底是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