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论她再怎么回忆他的残忍,想起的永远是他那一抹温柔中带着包容的微笑。
该死的!银舞气愤于自己的软弱,双手不住的猛捶着被褥,仿佛这样做便能将他的身影赶离她心中。
耀眼的春阳照着大地,银舞渴望地看着窗外的阳光,很想出去走走,但却碍于鉴锋的命令,没有人敢扶她出去。
被强留在这间房内已经很久了,每天不是被他逼着喝一些汤汤水水的,就是被逼着休息。
要是她故意不喝药。他就会用嘴喂她,吓得她再也不敢不喝药;要是她故意不休息,他就会脱去鞋袜上床,硬是搂着她、哄她睡觉。
本以为在他怀中,她根本不可能睡着,可是没有想到她不但睡着了,还睡得很好。
银舞的心底知道,虽然有时候他的霸气依旧,可是却不再带着残忍,反而带着许多伶惜。这样的情况愈演愈烈,让她简直不知所措极了,她只好尽力地不去受他影响,可是很难……真的很难。
"怎么啦?看你直瞧着窗外,那儿有什么吸引你的?"鉴锋神清气爽的踏进屋内,就瞧见银舞盯着窗外怔仲。
¨没什么!"她闷闷的回答,心知他是绝对不可能让她出去逛逛的。
他朗朗的一笑。早知她这些天都吵着小梅带她出去走走,现在恐怕也是这个心思吧。
"想要出去走走?"鉴锋在床畔坐下,轻拨去她额前的发,温柔地问。
努力了这么些天,虽然有时候银舞依然对他不理不睬。
可是他不是没有感觉到她对他的态度也有些改变。
虽然那种改变很少、很小,可是他并不灰心,因为他相信总有一天,她一定会原谅他的。
"是啊!可是你又不准。"忘了拂去他迳自触碰她的手,银舞不知不觉间竟用起撤娇的口吻。
"你又没问,怎知我不准?"她的态度让鉴锋狂喜,一只手恋恋不舍的由她的发来到她的颊。
有多久的时间,她没有这样乖乖的任他流连在她那雪白的肌肤之上;每次只要他一碰到她,她若不是闪开,就是伸手拂去他的手。
现在她竟没有任何的反抗或不悦,这点认知让他的心飞扬起来,仔细的品味着由手心传来的触感。
"不必问,我要求小梅好多次了,可是她都说你不准。"
银舞皱起眉头,猛然想起他的手还放在她脸上,便习惯性地将他拨开。
失望在刹那间笼住鉴锋的心,但是他也不发怒,只是笑笑地哄着她。"问问看,搞不好我今天会答应喔!"
银舞不想求他,可是外面的阳光好诱人,待在房子里面久了,自窗外看去可以知道寒冬己渐渐远去,田里的花儿都已开了。让她真的好渴望能出去晒晒温暖的春阳。
"真的吗?"她终于还是屈服在自己的向往之下,犹豫地轻咬猜薄唇看向他。
¨问问看喽!"鉴锋享受着逗弄她的感觉,整个人犹如外面的春阳一般,温暖行教人无从抗拒。
其实就算她不问,他也会带她出去,因为今天他为她准备了一个大惊喜,她不出去还不行呢!
¨那…那…""很久没有这样低产下气,银舞显得有些不习惯,一句话硬是卡在喉头出不来。
¨你再不问,我可是要走喽!"他作势起身,还坏坏地多加了一句。"你也只好继续待在房里,和这满园的花儿与阳光说再见。"
¨等一等!"银舞伸出小手拉住他的衣摆,想到自己又要失去晒太阳的机会,她的嘴嘟起来,扭扭捏捏地小声问道:"我可不可以出去晒太阳?"
"可以!"鉴锋给了她一个肯定的答案,外加一个大大的笑容。"不过……"
她原本高兴的心情,在听到那个拉长的"不过",顿时黯淡了下来,暗自思索着他不知道又要开什么条件来交换。
鉴锋哪里会不值得她的心思,连忙说道:"不过你要答应我,事事都听我的,而且不能在外面待太久。"
银舞惊诧的看着他,以为他会开出什么为难人的条件,没有想到竟是这么简单,她忍不住的给了他一抹腼腆的笑容。
鉴锋着迷的看着她那抹笑容,久久不能回神,直到她的小手又拉了拉他的衣摆。他才不好意思地回过神来。
"走吧!"感到脸上出现可疑的红晕,他连忙弯下身,借着抱起她的动作掩饰自己的不好意思。
银舞被他这一抱弄得不知所措,连忙娇羞地推着他宽厚的胸膛。"我可以自己走,你不用抱我。"
¨才说了什么都要听我的,怎么现在就反悔呢?"鉴锋轻点着她的俏鼻,取笑似地说。
¨这……"银舞被他这一句话堵得说不出话来,只好安份的待在他怀中,头埋在他胸口,聆听着他平稳的心跳,双肩不由得也放松下来,任由他将她抱出房门。
怀抱佳人,鉴锋的心从未像此刻一样满足,心中只愿这条路永远没有尽头。
第九章
鉴锋将银舞轻轻放在早已准备好摆在花园里的软榻上,然后体贴的为她盖上薄被,让她在享受暖阳的时候,不致再染上风寒。
看着早就准备好的一切,银舞的心漾起阵阵的感动。她看清他笑意盎然的脸,不自觉的娇声说道:"原来你早已准备好一切,还故意要让我开口求你。"
鉴锋落坐在软榻旁的椅子上,亲昵的将她被风吹乱的头发拂开,温柔地说:"我只是要让你知道,很多事情只要你开口,我一定会为你做到。"
"你为什么会改变?"再也不能漠视他的改变,银舞终于开口问他。
"总有一天你会知道的。"鉴锋不做正面的回答,总不能就这么直截了当的说她已经偷走他的心吧!
"为什么要等以后,现在不能说吗?"执意的想要一个答案,她不容许他逃避。
因为隐隐约约之中,她总觉得这个答案对她来说很重要,很可能重要到影响她对他的恨。
对于银舞的追问,鉴锋仅是耸耸肩,轻描淡写地说:"我愿意做这一切,全是因为你值得。"
"告诉我真话!"银舞皱起眉头,对于他模棱两可的回答不甚满意。"到底这一切是为了什么?"
"嘘!先别问。"以食指止住她的追问,他的手指向前方。"看看是谁来看你了。"
"你……"她本以为这是他转移话题的伎俩,便随意的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瞄了一眼,又回过头。"你别这样,快告…
她的话才说到一半,像是想起什么似的,她激动的再次转过头,双眼圆睁了好半晌,不知该说些什么。
远远走来的是她以为这辈子再也无缘相见的家人,爹娘和兄长们正在仆佣的带领下往她走过来。
贪婪地看着他们的身影,银舞的泪迅速的在眼中堆积着,却眨也不眨一下,生怕一眨,眼前的人儿也会消失不见。
"他们己经知道一切,这次不会再有任何难堪的场面出现。"鉴锋俯身在她耳际轻声说道。
银舞回过头,正好迎上他一眼的深情,她不敢置信的问:"你……你……怎么愿意?"
"是我让你失去了一切,自然有责任帮你找回。"鉴锋诚恳的说,他正以另一种方式为以往的错待赎罪。
没有言语上的道歉,因为他不知道该怎么向她道歉,只好管好自己的脾性尽量包容她的冷淡和疏离,再为她找回心底最想要的。
¨你……我……"她喉头梗着泪,身体微微颤动,隐约之间己经知道道样的举动背后所代表的意义。
他是一个这样骄傲的人呵!竟然愿意去对她的家人说明所有的前因后果,甚至承担威胁她这一个弱女子的罪名。
他是一个很容易让人恨上,却也很容易让人爱上的男人,此刻的银舞看着渐渐趋近的家人,心底已经不知自己是恨他多些,还是爱他多些了。
"银舞,把过去的一切全都忘了。"轻执起她的手,鉴锋认真的要求道;"让我们之间有一个重新的开始,好不好?"
"我……不知道!"银舞犹豫不决,往日的伤害尚未尽褪,可是最近他待她的感动却在此时盈满她的心。
该不该答应?能不能答应?她心里全没了主张。
¨答应我!"见她犹豫,鉴锋收紧包住她小手的手,将它牢牢的握在掌中。"给我一次机会.让我证明其实我也可以很温柔的,尤其是对你。"
"我......"他的要求撼动了她的心,让她忍不住想要说好,可是却迟迟不能说出口。
瞥见她的家人己经快要来到他们的跟前,鉴锋倏地放开自己的手,"算了,我现在不逼你作决定,但你迟早要给我一个答案,而且我要的答案只有一种。"
还是一样的狂妄呵!银舞的唇角忍不住因为自己的发现而勾起,他是一个天生王者的人,就算再怎么隐藏,还是会不由自主的释放出他的霸气。
在鉴锋的逼视下,银舞轻点了点头,算是允诺他的要求,虽然明知自己早已在不知不觉间习惯他的存在,可她仍霜要些时间想一想。
她会给他答案,只不过要迟些、晚些,让他好好的心急一下。
看到银舞脸上没有负担的灿笑,鉴锋心动的紧紧接住她,给了她一个轻吻,感受着她不再抗拒推离的喜悦。
直到他终于一尝多日来的想望,他才恋恋不舍地放开怀中的人儿,"你好好的和家人叙叙旧,我迟点儿再过来。"鉴锋体贴的说道,知道如呆他在这儿,方家的人一定会不自在。
¨嗯!我知道了。"银舞带清一抹羞红轻应道,心中漾满的是一种陌生却甜蜜的感觉。
默默地凝视着鉴锋的背影消失在田中的另一端后,银舞这才将视线再次调往自己的家人。
掀起盖在身上的薄被,她撑着还有些虚弱的身子站起来,却不敢走上前,只是怯生生唤着站在跟前的家人。"爹、娘、大哥、二哥。"
虽然有了鉴铸的保证,可是她仍不敢确定爹娘他们是不是已经原谅她,尤其在看到刚刚那幕之后。
第一个打破困窘的是一向疼爱她的娘亲,只见方母三步并做两步的奔到银舞身前,紧紧的搂住,不舍的说道:乖女儿,你受苦了。"
"是啊!"方守义和方守节也别扭不已的上前两步,审视着自家小妹。方守节语带歉疚的说:"是我们误会了你,还打了一巴掌,现在还痛不痛?”
"不痛了."泪再也忍不住的落下,一种失而复得的喜悦盈满她的心林。"早就不痛了,只要父兄不再怪我。银舞就很高兴了.
"你快坐下,听贝勒爷说你的身子不好,还是别站太久。"搂着自己的女儿,为母的心情让方母心疼女儿的孱弱,连忙要她坐下,并重新帮她盖上薄被。
站在一旁的小梅,也机灵的吆喝着府中的壮丁搬出四张椅子,让银舞的家人坐下,好好的叙旧,而她则准备到厨房拿些精致茶点,好招待他们。
一直站着看女儿的方松柏轻咳了一声,不好意思的对银舞说:"是爹不好,爹错怪你了。"
"只要你们不再怪我,女儿谁都不怪,也什么都不求了。"她的泪像是止不住似的,要不是娘在一旁守着,她也一定会奔入爹爹的怀中
¨我们怎么会怪你呢?要不是你的牺牲,爹爹和我们兄弟怕仍身在牢狱,而娘的身子恐怕也早因为哀伤过度而弄坏了。"看见银舞消瘦的模样,方守义万般不舍地道。
¨是啊!你这么做是为了我们全家,怎会有人再怪你?"
方守节也跟着安慰她
执起女儿的手,方母万般心疼地说:"娘当初真的没有想到你会直接来找贝勒爷,还用自己的清白换来父兄的安全."
"这没什么的!反正己被曾家退婚,想必日后要再成婚肯定会很困难,女儿打算等贝勒爷离开这儿以后,就去出家,为爹娘添福添寿。"
银舞淡然的说出自己的打算,相信以她现在在外面的名声,已经没有多少人敢要她,正好顺遂了她长伴青灯古佛的心愿。
"什么?!"方家三个男人同时大吼着,对于她的决定感到诧异。
方母则是含泪看着女儿,语带不解地问:"你要出家,难道贝勒爷不娶你?"
"想那贝勒爷是何等人物,怎可能娶个汉人为福晋?而我也不愿与别的女人共侍一夫,所以…"
银舞嘴里说得轻松,事实上她的心却异常疼痛。想到这几天鉴锋温柔的呵护,心中竟泛起浓烈的不舍。
可是不这么做又能如何?她要的爱情和家庭是全都属于她,就像自己的爹娘一样,她不希望自己的幸福是在豪门中你争我夺得来。
"贝勒爷敢不娶你?你给了他清白,又为他吃那么多苦,甚至还掉了一个孩子……"方守节闻言登时大怒,口不择言的连她掉了孩子的事情都说出来。
"守节,别再说了。"方松柏大喝一芦,想要阻止他的话。
可是气头上的方守节哪里忍得住,反而更大声的吼道:"银舞为他掉了个孩子是事实,为什么不能说?"
他的质问让其他三人面面相觑,说不出一句话。
在他们来之前,贝勒爷就己经郑重的声明过,他之所以告诉他们银舞掉了孩子的事情,是希望他们知道银舞为方家付出多少。
但是他也说过,因为银舞还不知道她掉了孩子的事,而他也不希望她知道,怕她会伤心,没有想到却让守节心直口快地说出来。
"掉了孩子?!"银舞惊诧的低喊着,为什么她都不知道这件事情?她想说服自己这只是二哥一时的口误,她环视着众人,却发现他们都低头不语。
他们的反应让她知道这不是二哥的口误,而是真有其事,小梅他们在瞒的也就是这件事情。
想来跌入冰冷的溪中,不只让她染上极严重的风寒。也让她掉了肚中那还来不及知道就已经失去的孩子。
银舞的手不自觉的抚向自己的肚子,在她还来不及知道自己做了娘的时候,就已经失去做娘的权利。
顿时她对鉴铸的怨恨之心又起,他可以告诉她的,或许大病初愈之时就知道这件事,她还不会这么痛苦。
但在历经了他极温柔的对待。让她的心起了对爱的期待之后,才让她知道这件事情,她不禁要想他对她的温柔到底是出自于爱,还是出自于歉疚?
她怨、她恨,贝勒爷为什么要隐瞒她这件事?为什么在她有了期待之后,才又硬生生的打碎它?
激动的银舞在众人措手不及之际,掀去了簿被,骤然地往书房奔去,她要去问问他,究竟为什么要瞒她
不顾身后家人忧心的呼唤,银舞跌跌撞撞的奔到书房,在侍卫还来不及阻止的时候,她已经闪过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