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你是谁……为什么在光天化日之下轻薄我?”晴儿的眸子一眨也不眨的直盯着他,指控般的语气让年昕舜的脸上泛起一抹无奈。
天下有这种事吗?救了人还被人当成心怀不轨的恶人,要知道如果不是他的话,只怕眼前这个可人儿早就被山林猛兽给当成盘飧了。
“用不着这么害怕吧!我可是救你的人,我要是想对你不利,早就……嘿嘿嘿!”年昕舜大言不惭的说道,顺便讨个人情。
“救我的人……”晴儿疑惑的微眯起眼,打量着眼前的男人,他的脸她是不认得啦,可是他的衣着却让她有一点点熟悉。
这个发现让晴儿暂时抛却害怕,用力的想、努力的想,半晌之后她小嘴微张,右手的食指笔直的指向年昕舜。
“你……你……你……就是年兽……”她的声音里带着微微的颤抖。
“年兽?”顺着她那指控的手指,年昕舜的眸光兜到晴儿的脸上,黑亮的眼中闪过一丝邪恶的光芒。“你要这么称呼我,我也不反对啦!”
“你……你想干嘛?”年昕舜的承认不讳言的让晴儿的声音抖得更加厉害,但她也没忘记山下那些亲人的安危,于是连忙鼓起勇气说:“我……我已经是你的人了,你如果要吃我的话,我不会逃的,可是拜托你别下山去伤害那些无辜的镇民,好吗?”
虽然不解为什么刚刚有着狰狞面孔的年兽,却摇身一变成了一个十成十的俊帅公子哥儿,但她想,他可能是年兽幻化的吧!晴儿一边兀自猜测,一边深记自己肩负的使命,小嘴儿一张就是替山下的村民求饶。
“我……吃了你?”年昕舜反手指指自己,敢情这小女人是误会了,就算她真是个祭品,那也得长幼有序,她该是他大哥的。
“是啊!你若要吃人,你就吃了我吧!别去找那些无辜的村民。”晴儿拼命的求着情,完全忽略年昕舜眸中那抹带着恶意的捉弄。
“喔!不,我不会吃了你的。”不肯放弃捉弄人时的快感,年昕舜故作正经的摇摇头。
“为什么?难道你不满意我这个祭品吗?我很好吃的,吃了我你一定很多年不会想再吃其他人。”拼命的推销着自己,此刻的晴儿压根就没有心思感到害怕。
她的心里头总想着,如果牺牲她一个人,能保全至镇人的性命,更能保至她爹的生命,那就足够了。
探手轻抚着下巴,年昕舜打量的眸光落在晴儿的身上,一会之后,他的心中已有了决定。
这个女人还真有趣,旁人是躲都来不及了,她竟然还在那儿死命的推销自己,她是不是好吃他是不知道,因为不曾吃人的他压根无从比较起。
但是看在她那么努力想成为年的祭品的份上,他决定要把这个有趣的女人带回族里,让她成为冰冷大哥的祭品,应该是件不错玩的事情。
“我不吃你,那是因为你不是我的祭品。”心中已有定论的年昕舜正经八百的说道。
“啊!”这出乎意料之外的答案,让晴儿愣了一愣,显然不敢相信原来年兽不是只有一只。
“你猜的应该没错,有道是长幼有序,所以你理应属于我大哥,至于他满不满意你,愿不愿意因为你而放过山下的人,那……”
年昕舜故意将话说得不清不楚,让晴儿留下想像的空间,毕竟这可是最有效的保命符,将来如果有人想算帐的话,也算不到他的身上。
长幼有序?!如果不是现在的情况太过于诡异,晴儿相信自己绝对会大笑起来。
年兽也讲长幼有序的吗?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他们又何必吃人,要知道吃人可是比“长幼无序”还要这天的行为。
更何况她总觉得眼前这只年兽脸上的笑容仿佛有些不对劲,可是又想不出究竟是哪儿不对劲,只好先将这个问题抛在一边,呐呐的问:“呃……年大哥,那我该找谁去说这事呢?”
哈!这个女人竟然叫他年大哥,虽然他是姓“年”没有错,可是他绝对相信她口中的“年”和他姓的“年”一点关系都没有。
不过他现在也没有时间去计较那么多,反正先将人弄回去再说喽!
“小美人,那当然是我大哥喽!”年昕舜轻佻的说,果不期然的见到晴儿的柳眉又往中间拢了数分。
哈!可真是个谨守礼教的好女人呢!年昕舜满意的点点头。
决定了,他一定要将她带回族里,至于是不是要做族长夫人就让大哥去伤脑筋。
他是天不怕地不怕的年昕舜,压根已经忘了年昕尧临走前的命令——不准把人带回族里去。
“那我该去哪里找你的大哥,我的夫婿呢?”上一个问题才获得解答,下一个问题又立时出宠,晴儿的耐心十足,一点儿也没有不耐烦的模样。
“夫婿?!你真的要当我大哥的娘子吗?”真是个与众不同的女人,别人对这种事逃都来不及了,她竟然还十分的认真。
“当然!”不再有丝毫的犹豫,晴儿认命的说:“古来婚姻皆是媒的之言、父母之命,成为年兽之妻,虽不是我爹同意,可迫于无奈之下,他还是送我上喜轿,所以我自然是你大哥的娘子。”
年昕舜的笑容虽然让晴儿觉得奇怪,但因为她并没有感受到他的恶意,所以说起话来也较顺畅,更能表达自己的意思。
“那好吧!我就带大嫂去见大哥吧!”年昕舜自动改变称呼,甚至有礼的弯下腰,做出请的模样。
知道为了家人的性命,晴儿压根没有选择的权利,就算前头是龙潭虎穴,她也得去闯上一闯。
oo
“你是把我的交代当成耳边风吗?”冷冷的问题加上冷冷的语气,原本冷寂的气氛在刹那间内下降至冰点。
“有吗?你有交代过我什么话吗?”年昕舜看着老大十分不高兴的神情,心中顿时起了疑惑。
奇怪了,老大除了交代他要将山下的汉族人给赶走外,还有交代他什么吗?他怎么什么也不记得了?
看着年昕舜茫然不解的神情,年昕尧的神情更是冷得叮以,炯炯的黑眸之中更是闪烁着熊熊的怒火,让人轻易便可察觉他隐隐勃发的怒气_
在他愤怒又冰冷的瞪视下,晴儿轻易的察觉到自己的不受欢迎,迎视着应是她丈夫冰冷的神情,她顿时显得有些不知所措。
他应该也是年兽幻化而成的吧!虽然他的长相同年昕舜一般的俊美,甚至还更胜几分,可是他那冰冷的神情和冷凝而元笑容的脸孔,却丝毫掩饰不住他那似是与生俱来的霸气。
一个霸气冷心的男人,在平时就已足够让晴儿畏惧,偏偏他还是能够主宰山下镇民生命的年兽,这样的组合更让向来温婉的她有些不敢面对。
“呃……我……”虽然害怕,但是为了山下的镇民,她却不能不开口,偏偏晴儿才开了口,便被年昕尧冷然的目光给打消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气。
“你倒是给我说说,为什么要带她回来?”年昕尧冷冷的朝年昕舜问道,既然他完全不记得自己的交代,他不介意让他死得明白一些。
“因为她坚持出嫁从夫,她已经是你的妻子了,所以不带她回来,难道真让她一个人留在那荒郊野外,等着被山兽吞入腹中吗?”
“妻子?!”斜挑起两道既浓又黑的剑眉,年昕尧冷哼一声,摆明不肯接受年昕舜赋予晴儿的身份.“什么时候我自己办过了喜事,我倒是不知了?”
“呃……”晴儿再次试图说话,可是再次被年昕尧冷冽的目光给阻住。
“大哥,虽然我们这儿没有办过,可是山下却已经热闹过一回了,俗话说得好,嫁夫随夫,晴儿执意要上山来也没有什么不对啊!”在上山的路上,他们已介绍过彼此。
年昕舜满意的看到年昕尧的表情变了又变,年昕尧一向性冷,而挑起他的怒气向来是他们这三个弟弟唯一的乐趣。
问他们怕吗?当然怕喽!
试问这族里有谁不怕昕尧那种骇人的冰沉语调和那足以冻人成冰的眼神,可是怕是一回事,玩当然还是要玩,谁教昕尧总是仗着他族长的身份压榨他们这几个做弟弟的,害他们没有时间去游山玩水。
所以三不五时将他惹得怒火中烧,不过是一个小小的报复,也不算太过份啦!毕竟那相较于大哥对他们的压榨,不过是小巫见大巫。
“我并没有承认她的身份,她不适合待在山上,我要你立刻送她下山。”没有被年昕舜的长篇大论给打动,年昕尧冷冷的否决晴儿的身份。
“大哥,这怎么行呢?你虽然一向心冷,但总也不是个负心汉,你若将晴儿嫂子给驱离下山,让她一辈子无依无靠,难道你的良心不会不安吗?”
年昕舜装出一副惊骇的模样,甚至自动的转化对晴儿的称呼,同时满意的瞧着年昕尧被他撩拨得更形铁青的脸色,虽然玩得这么高兴,但他仍没忘了早早看好逃生的路线,只得他的一条小命被自己给玩掉了。
“年昕舜!”年昕尧蓦地一阵怒吼,他的眼神除了冷然之外,已经掺杂着滔大的怒火,正待将惹怒他的人给烧得片甲不留。
“你是活得不耐烦了吗?”
年昕尧的声音甚至没有扬高,但却已经可以充份让人了解他的愤怒,晴儿站在一旁看着他们兄弟两唇枪舌战的,看得是目瞪口呆。
虽然他们表面上恍若水火不容,感情好像也不还很好,可是晴儿就是可以在他们这样的你来我往之间,感受到一股真挚的兄弟之情。
一种很让人觉得温暖,而她却自小就不曾拥有过的东西——兄弟手足之情。
“大哥,此话差矣,我怎么会活得不耐烦呢?我只是必须尽做兄弟的职责,让你免于做个负心汉。”
“呃……”晴儿再次试图开口,可是年昕尧压根没有给她这个机会,他就像是完全忘了她这个人的存在一般,将她彻底的忽视。
“看来你的日子显然过得太闹,怎么,管帐的事还不够你忙,想顺便再做些什么,好分担你大哥我的职责吗?”怒气由炽热转为冷凝,但却更人觉得恐怖。
“嘿嘿嘿!”好像玩得太过火了些,大哥似乎真的生气了,竟然想要派他这个翩翩贵公子去守着那山顶,未免太过大材小用了吧!
虽然山顶那儿终年炽热的地热之源是怕火的年族人,赖以为生的少数资源之一,可是也不至于要他去守吧!
想他一个堂堂的攒钱诸葛,既幽默又风趣,还生得仪表堂堂,怎能让他去做这种劳力的工作呢?
看来该是他撤退的时候了,再玩下去难保大哥不会真的叫他去守地热,他这个人一向能屈能伸,只要留得青山在,要玩还怕没有机会吗?
这样的念头一定,年昕舜抛给一直站在一旁的晴儿一个歉然的目光,要她自行努力。
之后他不慌不忙的对着头顶几乎冒烟的年昕尧说道:“大哥,我突然想起我有些帐还没有算,你自己和晴儿大嫂慢慢谈,我先走了。”
话一说完,年昕舜立时脚底抹油似的,一溜烟的时间已经见不着他的人影。
被单独留下的晴儿见年昕舜一走,心中虽然有些惊畏,可她仍没有忘了自己肩负的责任。
“呃……”再一次试图开口,可却讶然的看着年昕尧径自走回书案之后,低下头便开始看起类似公文的东西,似乎完全没有意识到她的存在。
晴儿虽然性格温婉,但纵是泥人也有三分土性,此刻被人彻底忽视的愤怒霎时凌驾在害怕之上。
“你可不可以认真的昕我说句话?”晴儿用着这辈于她所使用过的最大音量,甚至可以说是用吼的道出话来。
但“吼”是她自己以为的,其实她的音量在年昕尧的耳中昕起来,甚至比猫咪的呜叫还要小声,但不可否认的,她的确已经成功的引起他的注意。
随性的扔开手中那份已经阅毕的案犊,在晴儿的努力之下,年昕尧终于愿意将目光放在她的身上。
“咦!你还没有走吗?”像是这时候才发现晴儿依然留在这儿,这个发现让年昕尧不由得再次停下手边的工作,看着晴儿,“这件婚礼完全是你们自己一相情愿,我没有配合的必要。”
年昕尧冷漠的说完,甚至连眼角的余光都没有扫上晴儿雪白的容颜,又再次探手从他面前的案牍拿下另一份公文,准备读起来。
晴儿气煞的看着他的冷漠,耳畔突地缭绕起的是二娘在她出嫁时,俯在她耳际叮嘱的话语——
“不管发生什么事,你可千万不能逃,要好好的侍奉年,让他乖乖的待在山上,一旦他下来扰民,只怕你那年迈的爹想逃也逃不了…”
“我不走!”深吸一口气,鼓起勇气的晴儿坚定的说:“我是你的妻子,有道是嫁夫随夫,嫁‘兽’随‘兽’,虽然你是年兽,可是我既然已经嫁给你了,就没有道理不待在你的身边。”
更重要的事,只要待在他的身边,若是有朝一日他想要下山扰民,她可以就近阻止,兔得他伤害她的爹亲。
没有察觉晴儿流转的心思,年昕尧只是冷眼地扫了扫她脚底踩的三寸金莲,眼角不屑的目光加深。
但不可否认的是,她的勇气的确叫他有些佩服,毕竟别说是她这样娇娇弱弱的汉族女人,就是年族里的女人,一旦对上他的怒气,也不能毫不畏惧的与他对视,甚至反驳他的命令,她还是第一个——
可就算是这样,他依然不认为她有资格可以留在天山,他没有那么多的心力可以去呵护一个这般娇弱的女人。
“你以为凭你这双三寸金莲,可以在天山上生存吗?我们可没有多余的人可以照顾你。”
“我不怕,只要你让我留在这里,做你的妻子,我可以自己照顾自己。”年昕尧的话让晴儿恍若看到希望的光芒,她忙不迭的保证。
“我不承认你是我的妻子,留下何用?”年昕尧还是没有松口,因为不管他怎么瞧,他的胸臆之间就是漾着一抹预感,她绝对绝对会是一个大麻烦。
至于她会惹山什么样的麻烦,他倒是想都没有想过就是了,因为她对他来说一点儿都不重要,所以他没有那么多心思可以放在她的身上。
“只要我承认你是我的夫婿就行了。”抛却初时的害怕,晴儿说起话来不再嗫嚅,反而理直又气壮。
“给我一个理由,为什么你这么想留在这里?”听着晴儿的话,年昕尧冷淡的眸中,隐隐的浮现一抹兴味的光芒,这个小女人的确是与众不同呵!
他敢肯定她之所以想要留下来,绝对不会是因为他这个年兽,他有些好奇究竟是什么原因会让这个这般纤细的女人不顾一切的想要留在山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