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头好昏!”按着额角,妤潼颇是难受的说道。
“公主……公主……驸马爷……公主身体不适!”搀着身子虚软的妤潼,翩蝶着急的朝书房里头大喊,可谁知书房的门没开,只是传来了一记冷淡的交代。
“翩蝶,去替公主找太医!”
就这样吗?妤潼不敢置信的望着门扉,一颗心倏地沉到了谷底。
她不舒服,而他竟只有这样冷冷的一句,怎不叫人心寒呢!
“驸马爷,公主她……”日夜伴着公主,她的不舒服究竟是不是装的,她可是一清二楚,现下她清楚的知道公主绝对不是装的。
可驸马爷好像不怎么相信耶,那怎么办?
翩蝶急得直跳脚,可原本该大怒的妤潼却只是轻拍了拍她的手臂,然后示意她回房。
和书争得有些累了呢!
能用的方法全用上了,破坏、勾引、闹性子,但那柔情却都只是昙花一现,让她也忍不住的灰心丧志了起来。
或许她以前都是装的,可问题是这次她真的不是装的。
双手不由自主的抚上了自己的小腹,一抹慈爱的笑容展现,她等了好几天,就是想亲自告诉他这个好消息。
谁知道等到的却是他连出书房瞧瞧都不愿意,依然沉迷在书堆之中的冷情。
才子呵才子,原来他的才子之名是要靠他枕边人的孤寂才堆砌起来的,她很累了,不想再过这样孤寂的日子了。
“翩蝶,咱们回宫去!”
“可是……”翩蝶犹豫的咬着唇,难受的看着向来活泼、斗志十足的主子变得这般颓丧。
“别可是了,我们走吧,我累了!”妤潼二话不说的转身走向大厅,然后不顾苏喜甄的极力挽留,黯然神伤的步出了冷家的大门。
可人才一上了轿子,妤潼原本皱成一团的小脸便立时豁然开朗,甚至原本的哀伤也被盈盈的笑意所取代。
“公主……”翩蝶担忧的低喊着,整个人不安极了。
这公主是气昏头了吗?方才还忧忧郁郁的,现在却绽开笑颜,这到底……
“哼,就不信这回还不能将他从书里拉出来,他要是再这样,我就带着他的儿子长住宫内,永远不回冷家,看他想怎么样?”
妤潼兴高采烈的说道,这招可是她的婆婆教她的呢!刚刚的相拥哭泣和话别,不过是为了增添这事的可信度。
也是为了要让众奴仆完全站在她这一边,然后有志一同的替她挞伐他。
等会儿,婆婆就会去好好的教训冷信一番,然后告诉他她已有身孕,可却黯然回宫的消息。
他肯定急得跳脚,而她会安安稳稳的待在宫里,等个几日,让他尝尝被冷落的滋味后,再让她的亲亲夫婿来接她就行了。
“原来公主和将军夫人是合谋?”翩蝶瞠大了眼,向来不甚精明的脑袋却像是突然开了窍似的。
“对啊,婆婆怜我深闺寂寞,要帮我给冷信一个教训。”妤潼大方承认。
她那婆婆一向疼媳妇疼得紧,所以一瞧她眉颐深锁,便忙不迭的替她出主意,想要替她教训教训冷信。
“那公主不是真的再也不回冷家?”翩蝶安下了半颗心问道。
“要我放过那个书呆子,怎么可能!”妤潼柳眉一扬,笑意灿灿的说道。
她爱他,虽然气他这么爱盯着书册竹卷,可她依然爱他,要不然她也不会为了要吸引他的注意而心机用尽。
这可是她最后的撒手锏了,要是再不行,她可就真得一辈子和书斗法了,所以……这次只许成功不许失败呵!
一双手抚向自己的小腹,胸腹之中荡漾的是满满的爱意和信心。
他会来的,她深信,只不过她也挺好奇的,他究竟会用什么方法来向自己赔罪呢?
真的好好奇喔,相信不消多久,那个向来将她捧在手掌心上的皇帝爹爹一定也会和她一样的好奇,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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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着眼前那像是凭空窜出和山一样高的书册,妤潼忍不住傻眼。
在自己的怜凤宫里闷了好几天,等不到亲亲夫婿来接她,妤潼原本的自信满满成了郁郁不安。
心烦的她终于推门而出,可谁知才一出宫门,就见眼前那些堆积如山的书册,让她忍不住傻愣在原地。
瞧着、瞧着,妤潼的心隐隐的泛起了一抹期待,可当她仔仔细细的环视四周却又瞧不着该出现的人影时,那期待便又在转瞬间落下。
已失去了到御花园走走逛逛的兴致,妤潼黯然回身,不意却猛然对上一双深邃的眸子,跟着她便在转瞬间被旋进了冷信宽阔的怀中。
“你……”忍不住地泛起了一阵泪雾,虽然不过睽违数日,但那思念却早已泛滥成灾。
“你这该死的丫头,怎地一声不吭就跑回宫里来了?”
原以为她只是闹别扭,所以赌气回宫,谁知道他娘却怒气冲冲的跑进了书房,噼哩啪啦的数落了他一大串。
但那一大串,也只有几个字眼入了他的脑袋,什么“休夫”、什么“有了身孕”、什么“不再回来”之类的。
让他着急得紧,再接下来几日,他连看书都没了心情,以前总觉得她打扰了自己看书的时间,可现下不见她的身影,他是茶既不思、饭也不想,连看书都没了心情,他这才能体会她那种孤寂的滋味儿。
意识到这点,他连忙进宫来接人,可谁知却被皇上推三阻四的,不让他进宫找人。
后来还是皇后居中斡旋,缠斗了几日,皇上才在他答应入朝为官的条件下,让他来见妤潼。
思念早已泛滥成了灾,他紧紧的抱着那软软暖暖的身子,一颗惶惑不安的心这才平息了些。
“你来干啥?不是有书就够了吗?”虽然人是来了,但妤潼还是余怨未消,于是酸意十足的说道。
每次只要一想起自己得和书争宠她就呕极,所以怎能轻易放过他。
“怎么够呢?比起书,你和孩子才是最重要的。”如果不是妤潼这次的出走,他或许还无法察觉,生命中的最爱早已易了主。
原本他还认为,只要将妤潼给迎回冷家,那一切风风雨雨都将会过去,所以在不经意之间忽略了最重要的事。
还好,一切都还来得及,否则……
“骗人!”心儿暖暖的,可是嘴上可不饶人呢!
妤潼嘟着嘴,斜睨着他,心中兀自盘算该不该这么轻易的原谅他,之前那种与书争宠的日子,她可不想再继续过下去了。
“我的傻公主呵,要怎么样你才相信呢?”为了迎回受了心伤的妻子,冷信不惜放下文人的身段,极尽呵宠之能事。
现在只怕妤潼要那天上的月儿,他也会想尽办法摘下来给她。
“要不这样好吗?家里的这些书,我全搬来了,就任凭你发落,行吗?”
妤潼螓首微偏,兀自沉吟了半晌,然后突地启口问道:“就算我烧了它们也无所谓吗?”
呵,爱记恨的小傻瓜呵!想来只怕还在记恨上次他为了书揍她小屁股的事呢!
冷信爱怜的摇了摇头,然后很是大方的说道:“行,说了任你处置,你不喜欢我看书,那我就不看了,烧了就烧了吧!”
心儿暖暖的,身体也暖暖的,妤潼终于展开笑颜。
突然间,那些书也不再那么的碍眼了,原来啊……
夫妻之间不是有爱就行,还得要有体谅呢!
“那我真烧喽!”可即使顿悟,但是妤潼还是忍不住的淘气,她差人拿来了火摺子,作势要往那堆书点去。
原以为冷信只是说得大方,可谁知他还真是气定神闲,丝毫没有阻止的意思,就看着她点火。
这样就足够了吧!
妤潼含笑的捻熄了火摺,然后宛若一只翩翩彩蝶,飞身投入了冷信的怀中,爱娇的说道:“从今以后,你的生命中有三个最爱,一个是我,然后是孩子,最后才该是书。”
冷信毫不犹豫的颔首接受,她这才心满意足的说道:“那我不烧书了,可这些书现在全是我的了,我要人搬回家去,一旬给你发两本,多了没有!”
这善良的小家伙呵!
冷信亲昵的用着下颔揉着妤潼的头顶,忍不住在心间漾起了一抹满足的喟叹。
她怎会以为他不爱她,只爱书呢?
他爱她呵,甚至比书犹胜啊!而且他相信这份爱绝对会长长久久的延续下去,谁叫好潼这般的善良可人兼淘气呢?有她在,生活绝对不会无聊。
只不过现下更好,不用心里淌血、表面故作大方的瞧着那些书被大火焚烧殆尽,这一战,到底谁胜谁负犹难判定。
冷信只知道今后他再也不敢冷落自己的娘子大人了,否则只怕允了一个代天巡狩的职位还不够呢!
唉,如果让妤潼知道了他即将开始忙碌的公职生涯,她不知道会不会后悔自己闹了这顿脾气。
只不过啊,那些全都是往后的事了,反正到时妤潼要算账,也是去找他那皇上岳父算,现下他可要好好的享受一下这久违的软玉温香了。
尾声
冷靖杨跟苏喜甄终于一偿夙愿,他们那四个俊杰非凡的儿子,都找到值得相守一生的爱侣,纷纷完成终身大事。
虽然他们两人的烦恼解决了,但冷家四兄弟却陷入烦恼中,因为他们的亲爱娘子都变心了。
自从老大冷诉将白冬天娶进门,四个媳妇正式到齐后,他们四人就时常被自己的娘子冷落。
而这一切都要怪那爱打麻将的四个姑婆,因为她们把他们的妻子诱拐教坏了。
此时将军府的西厢客房中,传出阵阵喧闹声。
“冬天打牌快一点!其他三人快睡着了。”冷一婆催促着动作极慢的白冬天。
最晚嫁进将军府的她其实有点吃亏,因为最先嫁进来的蓝雀儿牌技已经足以跟四个姑婆相抗衡,陶铃因为经商所以对金钱极有概念,而鬼灵精怪的小公主龙妤潼对好玩的事物向来学习能力极强。相形之下,久居深山不解世事、个性天真的白冬天就处于弱势,不过牌局也非一面倒,因为白冬天的手气极佳,常常会自摸大牌,所以冷家四个媳妇在牌桌上是各有千秋。
此时,打牌架式十足的蓝雀儿也忍不住说:“对啊!我听牌了,冬天你快一点嘛!”向来霸气的她打麻将时,是属于牌品不好的类型。
好不容易白冬天终于下定决心丢出一张牌,下家的陶铃开始喃喃自语,“该不该吃呢?若吃了这张牌,就要丢一张极有可能放枪的牌,若被雀儿胡牌,台面上就有八台,若被庄家妤潼胡牌只有四台,而冬天应该还没听牌。”
反复思量后,她终于决定,“好!吃。”向来精明的她打牌依然不改爱算计本色,让其他人好气又好笑。
轮到龙妤潼时,她毫不犹豫的吃下陶铃打出的牌,迅速丢出一张牌,而陶铃立刻喊,“碰!”
想不到龙妤潼竟娇嗔一声说:“啊!人家打错牌了啦!不管、不管,不给碰,我要收回来重打。”
已作势要碰牌的陶铃瞪了她一眼,“起手无回大丈夫有没有听过?”
“那我又不是大丈夫,所以就可以起手有回喽!”龙妤潼赖皮的说。
对于她娇娇女的个性,大家都相当体谅,毕竟她是皇室中人,有点娇气是难免,而且她努力融人众人的心意,大家都有感受到,于是陶铃豪气的说:“只此一次,下不为例喔!”
而原本在一旁另开一桌的姑婆们,在冷一婆离开教导白冬天后,便纷纷挑好人选站定位,也成为其她三人的幕后军师。
于是牌局成为两人一组的对抗,又轮了几圈后,白冬天将摸进来的牌拿在手中,犹豫不决的说:“奇怪,这张牌怎么那么奇怪?”
听她这么一说原本有点分心注意各家牌面的冷一婆仔细一瞧她的牌,忍不住笑出声,“你这笨丫头,你自摸了啦!”
白冬天一听高兴的欢呼,“我真的自摸了吗?耶!好棒喔!”
其他人对于败给这个糊涂蛋都有点不甘心。
“继续,我就不信会输给你。”蓝雀儿有点火大的说。
“对啊!对啊!再打一圈,我一定要翻本。”龙妤潼一副信誓旦旦的模样。
生意人陶铃当然也不容许自己输钱,“我不能输啊!不然我那爱钱比爱我多一点的相公会生气的。”
于是一场大战又起。
八个女人都没发现,冷家四兄弟在门外站了一会儿了。
“我那天真无邪的冬天,竟像个赌徒般乱叫。”冷诉一副不敢相信的样子。
冷擎频频摇头,“雀儿在牌桌上简直像个恶霸嘛!”
而眼睛快要冒火的冷槁则说:“这个笨陶铃竟然输钱了。”
“我也不喜欢妤潼赌博。”啃书虫冷信也不禁对自己亲爱妻子发出谴责。
“好!我们该让她们知道冷落自己相公的下场。”身为老大,冷诉说出了兄弟的心声。
“没错!”其他三人异口同声的说。
于是四人破门而入,各自拎着自己的亲亲娘子回房,准备好好“教训”一番。
四个姑婆看着自己的女弟子们,被遭受冷落的相公逮捕归案的那副模样,不禁大笑出声。
四人相视而笑,纷纷又坐回牌桌上。“我们自己开始打牌吧!”冷二婆登高一乎。
“没问题!”冷四婆回应。
没多久,西厢客房又再度传出麻将洗牌声及喧闹声。
冷将军府的安宁之日,看来是遥遥无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