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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白雪王子 page 3 作者:董妮

  他一辈子也创造不出属於自己的家、自己的家人吗?

  眼眶好酸,他合起眸,感觉到有种湿热的液体渗出狠角。

  已经数不清这是第几次失败了,他好累。

  不想再努力了,他想睡觉,就这么一睡不醒也无所谓,睡吧、睡吧,且让他永远地沈睡——

  *  *  *

  当齐珞薰拎著两盒便当来到伊家,看到的就是这副像台风扫过的可怕模样。

  「不悔儿?」记忆中,他爱人偶若痴,怎会让人偶倒了一地?

  一一将它们扶起,她瞧见倒在人偶堆中的伊悔。

  「伊不悔!」随手把便当一放,她走过去,扶起他。

  手掌接触到他裸露在衣服外的肌肤,被上头的高温吓了一大跳。

  「不悔儿?」天哪,他在发烧耶!

  「退烧药、退烧药。」她满屋子团团转,急著找药给他吃。

  「找到了。」亏得他生活习惯好,什么东西都有固定的放置位置,换成她家,怕就是找上三天三夜,也不一定找得到想要的物品。

  进到厨房,倒来一杯开水,她扶起他。

  「吃药了,不侮儿。」扳开他的嘴,她剥出一颗药丸放进去,努力想叫他吞咽,他却一无所觉。

  「怎么办?」看著药丸半晌,她一掌将药丸捏碎,扔进水杯里,搅匀,不能吞药丸就喝药水吧!

  但他却连药水都喝不进去,她急得有如热锅上的蚂蚁。

  瞧见几案上的电话,她放下他,跑过去打电话回家。

  电话响了三声。「喂——」那头,有人接起了电话。

  齐珞薰一下子认出大哥的声音。「大哥,是我小薰,问你一个问题噢!如果有人生病发烧,却没办法吃药,该怎么帮他退烧?」

  「用酒精擦他的身体,再不然让他睡冰枕也行。」齐家大哥说。

  「我知道了,谢谢。」说完,挂断电话,没听见後头还有一句话。

  「不过最好的方法还是送医院治疗。」齐家大哥徒然对著已无回应的话筒说。

  此刻齐珞薰只记得一件事——弯腰扛起伊悔送上二楼卧室,将他平放床上,然後,她翻遍他家急救箱,找出一瓶酒精,准备帮他擦身子。

  既然要擦身子,就要脱衣服。

  幸好这方面她经验丰富,学校里那些企图欺负他的混球都曾被她脱衣警告过。何况脱起他的,手脚更形俐落,三、两下就剥光他的上衣。

  「哇!」乍然出现的美景让她血脉一时偾张,差点流鼻血。

  她上头有七个哥哥,小时天天跟著哥哥洗澡,看惯了平坦宽阔的胸膛,不过就比她的硬上一些、多长几根毛,也没什么了不起的。

  不过伊悔的却大大不同,他的体毛稀少、色淡、皮肤又白又细,还散发著淡淡的粉红色光泽,直可媲美上等瓷器了。

  「好漂亮,真想摸一把。」当然,她不会只是想,言出必行是齐珞薰的好习惯。

  所以她不只摸了,还连摸好几下。

  但是,触摸之下才发现,触手的温度高得吓人。

  「糟糕,差点忘了他正在发烧。」赶紧取来一条毛巾,稍微浸湿酒精,轻轻擦拭起他的身子。

  前胸、後背都擦完了,她看著他的裤子。「忘了问大哥,下面要不要擦耶?」

  她苦恼著,好半晌。「应该没关系吧?多擦一点,烧退得比较快。」想到就做,她伸手解开他的皮带。

  床上的人儿轻轻抖了一下。

  齐珞薰抽出皮带,解起他的裤头。

  伊悔的震动更大了。

  其实在酒精擦身时他就被那阵冰凉惊醒了,但全身无力,怎么也睁不开眼睛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直到有人打起他裤子的主意,这下子不想醒也不行了。

  努力与疲乏战斗许久,他终於张开眼,同时看见齐珞薰剥下他的裤子。

  「你在干什么?」他张嘴,才发现喉咙痛得发不出声音来。

  当然,那人也不会察觉他的挣扎,兀自快乐地拿起沾满酒精的毛巾擦拭他的腹部。

  然後,她的视线定在他的男性象征上,一秒、两秒、三秒……转眼三分鐘过去。

  他终於储备够说话的体力。「齐、珞、薰!」一字一顿,怒气像海啸排山倒海而来。

  她一惊,毛巾落在他的男性象征上。

  「唔!」好冷,他全身一抖,咬牙切齿。「你在搞什么飞机?」

  「你醒啦!」她好快乐地拎起毛巾。「大哥教我用酒精擦身子可以退烧,我正在帮你做啊!」

  狠瞪她一眼,他吃力地想要抓起一旁的棉被掩身,却无能为力,只能恨恨地喘著气。「把毛巾放下来。」有得遮总比没得遮好。

  「咦?」她看看毛巾、看看他。「你要毛巾干么?你又没力气爬起来自己擦,不必客气啦!我来帮你擦就好了。」

  「就是不要你擦。」他尴尬地在床上蠕动著,只想找个什么东西遮丑。

  老天啊,就算在父亲面前,他也没这般裸露过,没想到却被一个女同学给看光了,真是丢尽伊家祖宗十九代的脸。

  「为什么?」望著挣扎的他,她想了好久。「你是不是不好意思?别害羞啦,你是病人嘛!在医院里,病人和护士也不会分性别、彼此啊!况且我从小就跟哥哥们一起洗澡,男人的身体我看惯了,不会在意的。」没说的是,如他这般美丽的胴体还是生平首见,真想流它两滴口水以兹赞美一下。

  伊悔一声不吭。不是不想说,只是太羞耻了,语言功能暂时当机。

  他只顾著移动,努力挣扎好久,虽然没抢到一丝半缕遮身,却幸运地翻过了身子,保住「宝贝」见光死的可能性。

  齐珞薰看著他的裸背,以及白皙、挺翘的臀部,吸了下口水,恍然大悟。

  「原来你是想擦後面啊,早说嘛,我就帮你翻身啦!」然後,毛巾落到他臀上。

  伊悔整个人一僵。

  她手掌罩著毛巾在他的臀部来来回回画著圆圈。

  他全身鸡皮疙瘩直冒。「够了,你住手。」他尖叫,声音都破了。

  「什么?」她真的「住手」了;但手掌还是紧紧贴著他的臀部。

  「请你的手离开我的屁股。」忍无可忍,也顾不得虚弱的身子是否经得起这场怒火折腾,他发飙了。

  她吓一跳,慌忙拿著毛巾跳离他身边。

  他强撑著身子爬起来,取过床头柜上的电话叫救护车。

  基本上,他对於生和死并无太大的渴望;但怎么样也不愿落在她手上被凌虐至死。

  打完119,他全身的力气也耗尽了,虚脱地瘫平在床上。

  她小心翼翼地站在他身边,良久,一句话不敢说。

  但他实在喘得太厉害,一口气像随时会断掉,她忍不住关心询问。「不悔儿,你很难受吗?」

  他冷哼一声,不说话。

  她也知道他在生气,忧心忡忡立在一旁,不敢吭声。

  五分钟过去,救护车还没来,伊悔的神智却逐渐涣散。

  「不悔儿。」她试探性地再唤一声。

  这回,他连哼都不哼了。

  她吓得泪水飙出眼眶。「不悔儿?」凑近他身边,瞧见他整个人已失去意识。她想也没想,捉起一条棉被裹住他,扛起人就往楼下冲。  「别怕喔,我立刻送你上医院。」救护车来得太慢,还不如她自己送人就医呢!从小,她什么不行,就体力最好,一定可以及时送他进医院的。

  跑吧,她努力、拚命地往前跑——

  第三章

  这一天,风和日丽,阳光普照,是难得的好天气。

  伊悔走在上学的路上,却是一脸的哀怨。

  他一点也不想去学校,因为听说三天前,他光著身子被送进医院的消息已传得全校皆知。

  天哪,他这辈子惹出的谣言还不够多吗?还要再增加一条。

  住院这三天,他没一天耳根清静过,老爹打完电话换爷爷、爷爷完轮奶奶……那些几乎八百年没见过面的亲戚全撞在这时候出现了。

  问候千篇一律只有一句——要他行为检点些,别把家族的脸全丢光了。

  奇怪了!他明明是受害者,病得连根手指头都抬下起来,却被一个「女强盗」给乘机欺负了,闹出笑话。这关他什么事?为何要骂他?

  想不通,却很无奈,他们没人问一声,他的病如何?

  有时忍不住会想,哪天他病死了,会不会有人为他流下一滴泪?

  「哟,这不是咱们一中有名的公主吗?」三个男同学挡住他的路。

  伊悔不认识他们,却对这种情况不陌生,读国中时,几乎每天都会碰到一次,直到进入高中……

  如今想起,才发现这两年的高中生涯,他遇见混球的机率似乎少多了,有时候一年都不一定碰得上一回,该说他的运气变好了吗?

  「听说你跟女孩子做到送医急救啊?」甲同学笑得淫邪。

  「瞧你这副美得冒泡的模样,真的有本事做吗?」乙同学连手都伸过来调戏了。

  伊悔後退一步,冷冷地看著他们。

  谣言是无聊人士的最爱,它被广为传布只有一个原因,满足人们恶劣的偷窥嗜好。

  伊悔不想与这些人多有牵扯,转头就往後走。

  今天果然不是上学的好日子,虽然他的出席日数已岌岌可危,但衡量得失,还是决定再请假一天,省得麻烦。

  然而,却有人不肯放过他。

  「唉哟,咱们的公主可真大牌,鸟都不鸟我们耶!」丙同学鸡猫子鬼叫。

  他是人,当然不鸟混球啊!伊悔无言地继续走。

  那目中无人的态度可把三名男同学给气疯了。

  一记拳头毫无预警地挥过来,正中伊悔下巴。

  他被打得倒退三步,一屁股坐倒在地。

  奇怪!捧著下巴,他有些惊讶,打小起挨的揍没少过,他自信忍痛的功力一流,不过今日这随便的一拳怎么就教他痛得眼泪差点飙下?

  「啊!」某记惊呼声在身後响起。

  伊悔回头,瞧见一张吓得苍白的脸。

  很不可思议地,他认得那张脸的主人,那是不久前才转学进他班级的方首为。会记得他的原因是,他也曾捉弄过他,却被齐珞薰扁成猪头一颗,伤势足足养了三天才好。

  对了,齐珞薰,他想起来了,因为她的多管闲事,他有许久不曾被人揍过了,难怪忍痛功力大减。

  「看什么看,还不滚?」三个准备扬拳揍人的男同学齐声怒斥。

  然後,伊悔亲眼看著方首为落荒而逃。

  没有人可以永远守著另一个人,寸步不离;承诺是这个世界上最不可靠的东西。

  所以说,齐珞薰扬言要护他一生的话也不可能会兑现。

  摸著抽疼的下巴,他心里有了再住院三天的觉悟。

  第一记拳头落下来,他举臂挡住;但第二腿就无能为力了,他纤细的身子被踢得飞出去,倒在地上呛咳不已。

  忍不住後悔习惯了齐珞薰的保护,换作以前,这一拳一腿他是不放在眼里的。

  长年挨揍的人会在不知不觉中学会护住身体重要部位,举凡胸口、头部等地方。这是生物求生本能发挥到极致的结果。

  可安逸久了,这项本能却会淡化。比如现在的他,忘了守住胸口,被人一脚踢中,甭说逃了,恐怕连动一下都难,一条小命八成得断送在这里了。

  唉,无奈地叹口长气,脑海中转过自己乖舛的前半生,虽然只有短短十余年,却像上百年那样漫长。

  母亲的自杀、父亲的怨恨、亲人的排挤、还有那数不尽的流言蜚语,他实在不懂,与一般人不同真是件这么罪不可恕的事吗?

  他只是患了一种少见疾病,不必就此将他打入地狱吧?

  不过想想,他也不是最倒楣的,之前还听说一个爱滋病童被强制退学呢!起码,他还能够读书。

  所以,他该是幸运的吧?记得曾读过某篇有关白化症的报导,上头说,巴拿马  San  Blas族的印地安人,称白化症患者为「月亮的孩子」。这名词多可爱?

  想著想著,他忍不住笑了起来,却把那三个揍人揍到兴头上的人给气得火冒三千丈。

  那高扬的拳脚正准备以更激烈的方式落下。

  「齐珞薰,他们在这里,你快来啊!」是方首为的声音。原来他不是逃走,而是搬救兵去也。

  果然,在他的叫声之後,一声更巨大的怒吼以排山倒海之姿涌过来。

  「哪个混球敢欺负不悔儿?」齐珞薰像颗炮弹似地冲过来,瞧见道旁一身狼狈的伊悔,整个人瞬间爆炸。「王八蛋,给我纳命来。」

  然後是一阵拳头与飞脚齐扬、哀鸣和求饶声共响的惨烈画面。

  其中,偶尔还可闻几声欢呼。「齐珞薰加油,扁死他们。」那是方首为的杰作。

  伊悔强撑著身子坐起来,还搞不清楚状况。

  「哈罗,你没事吧?」蓦然在伊悔眼前放大的是方首为憨笑的脸。喝!几时跑来的,速度快得吓人。

  伊悔皱了下眉,下一秒,另一个人将他抢进怀里。

  「不悔儿?」是齐珞薰,她的身手还是一样俐落,不到五分钟,三名混混倒地,哀嚎不起。

  他看著她绯红的脸,娇艳艳浑似三月飞樱,心儿突地一顿。

  这是齐珞薰吗?应该是,眼睛像、鼻子像、嘴巴像……全身上下都像,唯一不同的是,记忆中的她骁勇善战,寻常三、五名大汉,她打起来眉头不皱一下,怎么今日,区区三名混混就让她累得娇喘不停。

  什么也没想,他下意识伸手探向她额头。

  这一瞬间,所有人都呆住了,包括他自己。

  不过别人惊愕的是他的行为,而他本人则是被掌心感受到的热烫温度震慑住。

  「你发烧了。」是为了照顾他而被他传染的吗?

  「是吗?」她傻傻一笑,白眼上翻。

  下一秒。「齐珞薰!」方首为的尖叫声传闻千里,因为号称无人可敌的齐珞薰竟然昏倒了。

  她软软地倒进伊悔怀里。他的双手拥著她,鼻间嗅著自她身上传来的淡淡阳光气息,手指被她火热的身体烫得温暖,心头蓦地冲进一个念头——这才是个真正的人,不似他的人偶,徒具人形、不含人味。

  忍不住,他渴望倾听她活著的证明。

  伊悔低下头,耳朵靠近她的胸膛,唇角微微弯起,扬起一朵无比满足的笑花。

  她的心跳声既强劲又有力。她是个健康、活力十足的人。

  莫名其妙觉得感动,他怎能忍受这份生命在指间流失?

  喝声吐气,他不顾酸痛处处的身体,使劲打横抱起她。

  「哇!谁快来啊,有人昏倒了,快来人救命——」方首为还在叫。

  伊悔冷冷看他一眼,抱著齐珞薰,走过他面前。

  「你要带她去哪里?」方首为紧张地追在他身後。

  他一言不发,沈默地走著。

  方首为也不知该如何是好,只能紧张兮兮地追著他跑。

  今天虽然没有阳光,偶尔还有一丝微风轻送,但跑得久了,还是教人吃不消。

  方首为张大嘴,拚命喘气。「伊悔……」他到底要去哪里?他又为何要追?呜,早知道去报告老师就好,也不必搞得这么发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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