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行删除有害的记忆………”夏羽心喃喃地重复。“像假的一样,听起来就像电影的故事情节,一点也不像是真实的事。”
原来,她竟是这么任性的人,害死了自己的姐姐,还抢了子曜哥哥……
不过没关系,她不会让她自己这个杀人凶手得到原本该属于光心姐姐的幸福,更不可能厚颜无耻地接受子曜哥哥的关怀,她就连当替代品的资格也没有。
一直以来,虽然觉得自己一无是处,但从未想过自己会是这么可恶的人,总觉得自己的迷糊顶多是周遭人的小小笑话罢了。但如今,这一切都崩毁了,在所有幸福生活的背后,原来有这么一段罪恶的过去。
所有的人都原谅了她,但她不会这么轻易原谅自己的!
“对你这千金小姐来说当然像故事,反正世上所有的悲伤与不幸在你看来,全该是电影或小说里才会发生的事。”曲静言依然没有放下尖刻的言语刺激。
那时的事当然像电影里的情节,但不是她所捏造的那一部分,而是当时只有四岁的夏羽心竟会有这么美好无惧的心,可以不顾一切地去救夏光心,就连一分犹豫也没有。
为什么,世界上有人可以美好到这程度?
不只是外表美丽,就连心地也是万中选一的纯善!
“言姐姐,你很恨我是吗?”听了曲静言尖锐的言词,夏羽心依然没什么情绪起伏地问。
她明显地感受到那股恨意;那种恨,透过言语和目光让她觉得全身都好疼痛。
但言姐姐恨自己也是应该的,因为光心姐姐可能是她的好朋友,而这么多年来她却必须配合着隐藏这一切;或许是她现在抢夺了子曜哥哥,才让言姐姐彻底无法忍受,所以才会说出这些大家极力隐藏的事。
如果言姐姐这么恨自己,那子曜哥哥呢?他一定更不能原谅她吧?可是,他还是这么温柔地对待自己,虽然有些冷淡,但依然从小照顾着她,而现在竟还要娶她!可能她真的和光心姐姐长得很像,所以他才想在自己身上寻求光心姐姐的影子,但她不能忍受自己无耻地接受这一切,她得到的已经太多了。
虽然很不应该,但她觉得昨夜的事根本就是上天一再给她的恩赐………
恨她?夏羽心的问题让曲静言在心底冷笑起来。她当然恨她!
自从那件意外过后,子曜就对羽心刻意冷淡疏远,她一直以为那是因为他心里的人是夏光心的原因;而那时他会抢先救起羽心,也是因为她年纪小。可是她想错了……不,或许是她一直在自我蒙骗,因为如果在他心里,光心是最重要的存在,他不可能在她这么危急时置之不理。
我爱你,一直都只爱着你!那张字条上的字不停地在她脑里打转。
原来是她误会了,从来,他的心里就只有夏羽心一个人,只是这十五年他对夏羽心的不闻不问让她产生了误解!
没得到曲静言的任何回答,但从她醒来后所发生的一切就该知道答案。夏羽心于是没再继续同样的问题,只是淡问:“子曜哥哥不在!”
经过昨夜那缠绵的温存,若是以前的她一定会追问、在意子曜哥哥为什么不在她身边?但在得知自己害死亲姐姐的事后,这一切都不重要了。
而或许他不在,对她来说也是另一件恩赐,因为在得知这一切后,她根本不知该如何面对他。
“嗯。”曲静言吸了最后一口烟,冷冷地从鼻子里应了一声。
“我想静一静,单独走走。”说着,她就从床上爬起,完全没再看曲静言一眼,甚至就只穿着那扣了一半的衬衫、光着脚丫像幽魂般缓缓往门外走去——出了房间的门,又再出了大门,向着森林深处走去。
她没有目标,但想从这世上消失的渴望却比昨夜大得太多。
现在,她要带着这罪恶之身离去,到一个没有任何人可以找到她的地方。虽然她不知道究竟有什么地方可以不被人找到,但她只是想走,不停地走,这样或许可以走到世界的尽头……
曲静言一直坐在沙发上,直到听见夏羽心开了大门离去的声音,才走至客厅的大窗旁,听着她踏在枯叶上发出的沙沙声响,看着她纤瘦而摇摇欲坠的身影走进秋天阴冷的森林中。
然后,她拿起了行动电话拨通了一个号码。
“查顿,我是玛丽,过来我这儿,我要你替我办一场华丽的溺水宴会。”看着那逐渐消逝在林中的单薄身影,她不带感情地冷冷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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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堂里的彩绘玻璃窗透进一层层不可思议的美丽色彩,而一排排暗红色的长条椅上坐着一身黑衣的阎子曜。
想不到竟会是他!难怪那时在机场总觉得他有着不同凡响的过人气势,虽表现得玩世不恭,但那种天生的威仪却和自己旗鼓相当。
而这也是为什么在昨晚他竟能挡下他一拳的原因。
路易斯·凡尼——那个拥有绿色眼瞳的男人竟然就是掌控了欧洲地下情报网的男人,他的真面目还没几个人见过,想不到他们竟是在这情况下照了面。
虽然他自己是跨国企业的掌控者,但情报的正确迅速却也是商业制胜的关键,所以其实他早和路易斯·凡尼暗中较劲过不知多少回,目前胜负比数正值拉锯。
而调查他的身份当然也花了点时间;可是在得知他的身份时,他更可以确定自己想法的正确——路易斯·凡尼绝不会是主导那一幕假戏的人。
很有可能,他其实只是这幕戏其中的一颗棋子,而他十分好奇究竟有什么人有本事将路易斯·凡尼当成一颗棋。
当然,他最想知道的是:究竟是谁主导了这一切?
但不论是谁,这个人都注定完蛋了!
忽地,教堂厚重的大门扇被推开,明亮的光线透了进来,但立刻又消失,而一个沉稳的脚步声也缓缓地在宁静的空间里响起。
“你来了。”阎子曜没回头,只在脚步声停在自己身后时沉声道。
“不容易,你竟找得到我。”路易斯选择走道另一边、比阎子曜后两排的位子坐下,回道。
他当然知道“夜魅”一定找得到自己,只是想不到他的速度竟出乎意料的快,并且竟直接查出他身上这支电话。看来,就在他出国这段期间,“夜魅”又扩增了情报网。
“只问你一个问题,那天让你成了被利用的棋子的人查出来了吗?”阎子曜直切核心地问。他晓得路易斯不可能到现在还没查出那人是谁,但却故意使用让人不舒服的形容词发问。
没办法,虽然知道他没对羽心做什么,但只要想到羽心曾和他躺在同一张床上就使他难以忍受,言语间就是无法自制地刻薄起来。
对于羽心,他的独占欲已强到连他自己都觉得可怕的地步。
“查顿·安德森,曾是中情局的干员,五年前因为操守不良遭到解雇,从此销声匿迹——直到昨天。”说着,路易斯丢了一份档案给他,又道:“你该知道你欠了我不少东西。”
“这我知道,不过大概还包括了你的自尊心吧。”阎子曜翻阅着档案,依然语带讥讽地道。
从来都能轻易掌控一切的路易斯·凡尼,竟栽在一个小小的中情局解雇干员手中,想必内心受到不少打击,骄傲如他是不可能好过的。
“没错,当然包括了自尊心和骄傲。”路易斯低笑一声,就从教堂的长椅上站起,缓步走至阎子曜身旁,傲然地立在他坐的那排长椅边盯着他。
他当然听出阎子曜言语间的讽刺意味,只是他一点也不觉得生气,毕竟能让“夜魅”失去平时的冷静而出言讥讽的机会实在难得,所以他甚至觉得有些“受宠若惊”呢!
“你想以什么为交换?”阎子曜抬起头看着他仍有些微肿的俊脸,然后也缓缓站起身,平视着他。
见阎子曜站起,路易斯满意地在唇角挂上微笑。
“很简单,就是这个——”说着,他举起拳头一拳就往阎子曜那张气势凌人的脸上挥去,重重地送了他一拳。
阎子曜连闪都没闪地受了这拳,但这一拳可一点也不轻,而他的唇角也出现了血丝。接着,他立刻就又将头转回,与出拳的人对视,脸上的神情依然淡漠自若。
“不愧是‘夜魅’,这就算扯平了。”路易斯微笑地看着阎子曜,眼中满是英雄相惜的激赏。
能这样毫不闪避接受他的拳头而不倒下的人还从未出现过,“夜魅”果然不是浪得虚名!幸好他们两人从来都只在情报上暗中较劲,并不是真正的敌人;如果对上了,谁胜谁败还真是未定数。
这种可怕的男人还是少惹为妙,与之为敌绝对是自取灭亡的傻瓜。
“扯平?我以为路易斯·凡尼的交换条件会更高明些。”阎子曜冷笑道。当然,能揍自己一拳也非常人能办得到,刚才他的确无意闪避。
“没办法,那东方娃娃太可爱了,我不忍心让她受到伤害,所以才不和你多玩两下,我想你最好别在这儿浪费太多时间。”路易斯语带玄机地诡笑道。
他当然还是保留了点东西,否则就不好玩了。以他要调查一个人怎么可能只限于单纯的身家调查?他当然掌握得更多。
“什么意思?”阎子曜的眼睛倏地眯起,原本淡漠的神情立刻机警起来。
“聪明如你,应知道调查一个人该从什么最先下手吧?”不作任何有用的回答,路易斯只是向着教堂门口走去。
全部都说清楚了还有什么意思,自然得留点事让“夜魅”自己解决——不过这也是在他相信“夜魅”有这能力的前提下才会这么玩。
感觉出路易斯·凡尼有意和自己玩点小游戏,阎子曜也就不多追问。但在路易斯即将踏出教堂时,他低沉有力的嗓音再度响起。“我会顺便替你夺回你的骄傲,让这男人知道自己惹错人了。”
“麻烦你了。”教堂厚重的门扇被阖上时,路易斯只留下了声音。
但这也是出现在教堂中的最后一个声音,当淡淡的回音消逝时,教堂内已空无一人,两个卓然高大的身影早已杳无踪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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银色的跑车飞快地疾驰在公路上,驾驶座上的人则有着一副欲杀人的脸孔,阴沉黝黑的眼瞳中闪着骇人的光芒。
查顿,我是玛丽,过来我这儿,我要你替我办一场华丽的溺水宴会。
——这是从查顿·安德森行动电话上截取到的对话。
只要阎子曜愿意,透过情报网想查一个人的通话纪录根本是轻而易举的事,但这段对话却让他全身神经紧绷!
而这通电话的发话号码竟然是来自曲静言,而录下的对话经过声纹比对,也确定就是这个他最信任的秘书!
为什么她要这么做?!
昨夜的一切让他彻底失去该有的理性思考,其实只要仔细想想,从羽心被设计和路易斯·凡尼共处一室的情况看来,就该晓得主使者意在让他误会羽心的清白,而会做出此种举动的设计者,必定是个为妒嫉而疯狂的女子。
其实平时冷静的他是不会为这样的事所动摇,绝对可以轻易看出这其中的许多破绽,但昨夜的他真是疯了,丧失了所有的理智,彻底成为一个野蛮人。
不为什么,只为那躺在床上的人是夏羽心!
他身旁的确围绕着各式各样的女人,但她们都很清楚他是个什么样的男人,知道他根本不会付出任何真心。他以金钱满足这些女子的虚荣,两相往来等于是种交易;但如果他发现这些女人弄混了游戏规则,他立刻就会冷酷地断绝往来,他非常不喜欢有人弄不清状况。
而不可否认,这其中确有为数不少的女人是抱着真心爱慕的心态接近他,如果是这些女人所设下的圈套那他还觉得有些道理,但怎么也想不到主使这一切的人竟会是曲静言!
这真的没有半点道理,因为他与她之间除了工作,根本从未谈及男女情感!就如她的名字般,她一直是个沉默的女子,并且也是他得力的助手。从她爷爷去世后,阎家几乎就将她当女儿般对待,让她进最优良的学府受最好的教育,而她也不负所望地成为一个教养良好的女子。
没错,她的确是个美丽又有魅力的女人,但他确从未对她有过特殊感情,更从未感受到她对自己有什么爱恋之心。如果他感觉到的话绝不会让她多留在自己身边一刻;女人因嫉妒而产生的丑陋面貌他不是没见过,如果早察觉到她的恋慕之心的话,他绝对不会请她到别墅照顾羽心!
一想到夏羽心,阎子曜的脸色更为急切而阴沉。
他现在没有心思去想曲静言究竟抱持着什么样的心态,他唯一关心的只是羽心的安危!而此时曲静言的手机也收不到任何讯号,他就算要弄清这是怎么回事或想加以警告阻止也没有办法。
华丽的溺水宴会……
虽然车子已加速至极限地向别墅狂飘而去,但他却依然觉得它行动如龟,而曲静言在电话中冷然的声音更让他的胃隐隐作痛。
天,请千万别让羽心受到任何伤害,她是他衷心所爱,而且还是花了这么长的时间才让他弄清楚自己心里的感情,他绝对不允许任何人或事从他身旁夺走她!
从前,他一直以为占据自己心房的人是光心,因为每当看见羽心时他总会想起光心。可是就在昨夜,他明白了,自始至终他心里只有一个人,那就是羽心。
原来,他对光心所抱存的根本就只是种歉疚的情感,那种眼看着她摔落山崖的罪恶感让他不断想起她,而这份思念却一直被错当成埋在心底的爱恋。毕竟当时发生意外时他竟想都没想到光心,而她最后凄厉喊着自己名字的声音更深深震撼了他当时的心灵。
为了这份错置的思念,他一直以为当时自己只是为了羽心年幼才会先救她。
在那之后,他就开始漠视羽心,为的是她可爱的脸蛋及笑容会牵动这一切的记忆;而他不断跟在她身上的目光会更让他觉得对光心有所歉疚,毕竟,光心才是自己的未婚妻,而想看着羽心的渴望也在心中被解释为想从她身上寻找光心的影子。
但就在昨夜当看见她和路易斯·凡尼共躺在床时,他全身爆发而出的怒气撼动了他,而她哭泣的模样更揉痛了他的心房,直到那时他才彻底明白自己有多在乎她、多想宠疼她、多想温柔待她……多想彻底占有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