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殉情?”因为被他方才说的事所震惊,纪晚樱往后退了几步,却不小心踩上自己的裙摆,纤弱的身子就要倒地。
“小心!”
迅雷不及掩耳的扶住她的腰,再往自己怀中一带,朱序涛让她整个人偎进自己的怀里。她一僵,好不自在。
“姐姐不是那样的人啊。”他的话有谁可以作证?
“告诉我,你会因为寂寞而背叛我吗?”他以额抵着她的头顶,感性地问道。
“王爷……”纪晚樱颤抖着。
他将她搂得更紧。
“告诉我。”他要她的保证。
“晚樱并不怕寂寞。”
“不怕寂寞吗?”
她到底懂不懂得什么是寂寞?如果寂寞来袭,她还可以这么肯定吗?
“王爷,杳儿……”她不知该如何问出口。
朱序涛倒是干脆地道:“杳儿不是我的孩子。”
纪晚樱咬了咬下唇,感到有些悲伤。“怎么会这样?”她不相信姐姐会这么大胆。
“自从她和那个男人在一起后,我们就不再同房了,怎么可能会有孩子?”他自嘲地一笑。
“王爷……”她低语,心疼的唤道。
“不必同情我,是我自己错娶了妻子。”他承认他犯了错,没什么好丢人的。
“还恨姐姐吗?”纪晚樱温柔的问道。
“不恨了,人死债了,她欠下的情债也一并入土。”他叹道。
她点点头,泪水沾湿了他的衣裳。“对不起。”
“你又没做错事,为什么要说对不起?”他勾起她的下巴,不舍的问。
“姐姐做错事,她来不及说对不起,由我代她说。王爷,你不是坏人,你才是彻彻底底的大好人。”她哭着说。
“别哭了,我怕见你哭。”他微笑着。
纪晚樱抹了抹眼睛。“我是因为感触太深,所以才哭的嘛。”她红着眼道。
他捧起她犹带泪痕的小脸,温柔地占有她柔软、甜蜜的唇。他有些惊讶,她的唇居然轻易勾起他心底最强烈的欲念。纪晚樱虚弱的逸出一声嘤咛。朱序涛的吻变得霸道,像是想一口将她吞下似的。他的手忘情的抚着她的身子,让她颤抖地任他吻着自己,直至他松开她的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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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事,纪晚樱决定非弄明白不可。
“香椿,姐姐在王府时可曾与哪个男人来往?”
“与男人来往?当然是师哥喽,不然还会有谁?”杜香椿边逗弄着笼里的云雀,边回答纪晚樱的问题。
纪晚樱蹙了下眉。“可王爷说姐姐有别的男人,那人在姐姐死后隔天便投并自尽了。”
杜香椿停下手,转身讶然地看着纪晚樱。“投井自尽的男人?”
她点点头。“那个人是谁?”
“不可能呀!”杜香椿开始喃喃自语。
“香椿,你是不是知道了什么?王爷说姐姐是因为太寂寞,所以爱上了别的男人。”
“张铁军大人在王妃嫂子过世的隔天,被人发现他在自家宅院里投井自尽,可是……怎么会呢?”杜香椿百思不解。
“张铁军大人是朝廷大官?”
“刑部大人张铁军可是有名的铁面无私,没有人知道他为什么投井,甚至不确定是不是自尽,因为……不可能啊。”
“为什么不可能?”
“张大人已有妻室一名,妾室三名,膝下五子,他和王妃嫂子怎么可能会在一起?太奇怪了。”
“已有妻室,却来招惹姐姐。”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师哥说的?”
纪晚樱点头。
杜香椿沉重的深吸一口气。“那就是真的了,只是他们是怎么认识的?又是如何见面的?”
“张大人是个怎么样的人?”
“外貌吗?还是内在?若论外貌,师哥好看得多,内在嘛,我和张大人不曾相处,所以不能随便评论。至于师哥的内在如何,你知道的应该不会比我少。”杜香椿的心思仍停留在这个令人感到匪夷所思的消息中、一团混乱。
“姐姐是出于自愿的吗?”
“不知道,王妃嫂子沉默的时候多,兴许有些心事藏在心里没说出来。”
“张家的人住在何处?”
“搬走了,办完丧事就搬走了,我也很纳闷,他们几代人都住在京城,为什么说搬就搬。”
是啊,他们为什么说搬就搬?“搬到哪里去了?”
“我没特别注意耶,是不是江南?还是两湖?如果你想知道,改明儿个我去打听打听。”
“姐姐会不会是被逼的?”她宁可这样想。
“被张大人逼?可能性应该极小,你想想看,你姐姐可是王妃,谁能逼得动她?除非是皇上,不过皇上才不会这么无聊。”
“皇上?”
“若皇上真做了这种事,师哥一样不会善罢甘休。”
“若是受人所逼,那姐姐就太可怜了。”纪晚樱怀着无限感伤。
“师哥怎么会绿云罩顶却没早些发现?”
“我还是不相信姐姐会做出这么糊涂的事来,有谁能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她有种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无力感。
“现在查出来有何用?逝者已矣,来者可追。师哥都不愿追究了,我们又何必往下查呢?”
“这事关系姐姐的清白,以及杳儿生父之谜,我不能不查。”
“到时师哥又会受到第二次伤害。”
“我会很低调。”心意已决,她不想放弃。
“原来杳儿不是师哥的孩子,所以师哥对杳儿才会既冷淡又关怀,现下我终于明白问题所在。”
“杳儿一出生就注定不受爹疼,又没了娘,如今我更是无法丢下她不管了。”
“师哥不会不疼杳儿的,当然最好还是有你在身旁陪着。”
纪晚樱难以接受姐姐竟然做出对不起王爷的事,怎么就是无法理解她的作为。
“杳儿至今下落不明、生死未卜,我实在不知如何是好,希望姐姐在天之灵能保佑杳儿平安。”姐姐听见她的呼唤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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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香椿见程颖浪在树下泡茶,走近说了句:“怎么,心情不好所以在黄连草里弹琴?”
“什么意思?”程颍浪不明白的问。
“苦中作乐啊。”
“你不请自来,有何贵事?”
“来看看你这个失意人。”她可是一片好心。
“有什么好看的?看来看去都一样,我也不会因此更好过。”他没好气地道。
香椿微笑着,今天她并不想找人吵架,她是为了安慰她而来,两人如果又吵架就没意思了。“请我喝杯茶如何?”
“要喝就喝吧!”他倒了一杯茶递给她。
她喝了一杯,又要了一杯。“天涯何处无芳草,你又何必单恋一枝花呢?”
“你非局中人,自然无法体会我心中之苦。”他的心已死。
“局外人看得更清楚,就端看你这局中人能不能听进我这局外人的话了。”
“你想说什么?陈腔滥调的话就别说了,我没兴趣听。”大道理谁都会说,毕竟事不关己嘛。
“你什么时候回湖南?”她自顾自的问。
“你问这么多做什么?”他看了她一眼。
“如果你真这么痛苦,不如回乡疗伤,留在这里只会愁上加愁。”
“晚樱不走,我就不走。”他还是舍不下她。
“人家现在是等着嫁给师哥了,如果没有意外,下个月就要成亲了。”
“意外,会有什么意外?”程颍浪心中又升起一丝希望。
“提前举行大婚喽。”她眨眨眼,故作俏皮地道。
“废话!”害他白白高兴一场。
“这个时候能有人跟你说废话、聊天,你就该感激不尽了,还意见这么多嫌东嫌西的。”
“你可以不要来找我啊。”真不知这女人来这里做什么?
她撇了撇嘴。“少自怨自艾了,叹气叹到死也改变不了事实。”
“我偏爱自怨自艾,关你什么事?”
杜香椿看了看四周。“张大人不在?”
他若有所悟地一笑。“原来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你是为了潮舟而来。”
她微愣。“我干嘛为了张潮舟大人而来?”
“追求他啊,不过你最好死心,我家妹子已经捷足先登,你没希望了。”
她翻了下白眼。“我看你是得了失心疯,不然就是喜欢做白日梦、胡言乱语。”
“别装了,我一眼就能看清你的企图。”他笑笑。
杜香椿气得扭头就走。“懒得理你。”
“小心,别赔了夫人又折兵。”
第十章
镜水宫
“涛儿,你的亲事虽是哀家的意思,可人是你挑的,应该能白首偕老才是。”郭太后语重心长地道。
“母后,晚樱是个好女孩,我会珍惜她。”
“光是珍惜有什么用,要多陪陪人家。”
朱序涛脸一沉。“母后的教诲,孩儿会谨记在心。”
郭太后虽不曾亲口问及儿子前次婚姻的种种,可总是有耳闻。
“张铁军一家人,你命他举家上下七十多口迁离京城,皇上前日收到张家告御状的陈情书,你可知此事?”
“孩儿知道。”
“你预备如何应对?”
“张家人根本不知道张铁军做的丑事,如果真闹开他们会更难看。”
“他们不知道?”郭太后问。
“说清楚就伤人了。”
郭太后颔首。“是伤人。”
“母后,这事孩儿会小心处理,不会落人话柄,张家人有意见是因为他们以为张铁军为人所害,他们不知张铁军乃畏罪自杀。”他不说殉情,他不喜欢这两个字。
“那皇上那里就由哀家去说明,不能让他有借题发挥的机会。”
“皇兄不是那样武断的人,母后不必担心。”
“我怎能不担心,皇上一直防着你啊,涛儿。”郭太后忧心地道。
“皇兄防我是怕我有二心,我不会让皇兄有机会用这种理由来定我的罪。”
郭太后长叹了一口气。“涛儿,你要记住,我就只有你一个儿子,无论如何我都不想在有生之年尝到丧子之痛。”
“母后,不会的。”
“十年前,二皇子过去时,兰贵人哭得肝肠寸断,那模样连先皇看了都叹息。你是我的心头肉,只要你快乐,这些年来哪件事我不是依着你的意思办。你要小心,知道吗?”郭太后身为母亲,当然不希望自己的儿子出事。
“二哥自小身子骨就弱,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我不同,我会好好活着,请母后安心。”
“别太相信你皇兄,明白吗?”
朱序涛了解的点点头。
“婚事呢?下个月会如期举行吗?”
“没有理由不如期举行。”
郭太后提醒他:“孩子找着了吗?”
他犹豫了一下,才点点头。“找着了。”
“怎么说杳儿也是个亲王的女儿,虽然她不是你的亲生女儿……她是吗?”
郭太后轻声问。见他不语,她了解地又道:“不是对吧?”
她轻轻地叹了一口气。“亲王的女儿就是郡主,让她保有这个头衔,享郡主的荣耀和食禄。”
“孩儿不会亏待她。”
“是谁做的?”郭太后问。
“张潮舟。”他说了一个名字。
“谁?”郭太后一时没反应过来。
“尚书张潮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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杳儿郡主重回王府,全府上下好不欢欣。
“好像瘦了点。”杜香椿绕着朱杳左看右看之后,下此结论。
纪晚樱将朱杳抱在怀中,心中充满了感激。“王爷真是神通广大,能在茫茫人海中找回杳儿。”
“师哥本领强,自然有的是办法。”
朱杳咯咯笑着,不识人间愁滋味。
“到底是谁这么狠心,要剥夺孩子享荣华富贵的权利?”奶娘秀娥问。
“谁知道呢?”
杜香椿看了一眼纪晚樱,两人有默契的心照不宣,她们不能在外人面前走漏半点风声。
稍后,两人独处时,杜香椿才道:“师哥派人盯了张大人好些时日了,终于发现这个大秘密。”
“阿静会哭死。”纪晚樱能体会程颖静的心情。
“也真奇怪,张大人为何要抱走孩子呢?他又不是不能生,就算不能生,要抱也该是抱走男孩呀。”
“颍浪哥到天牢去看过张大人了,他也问不出个所以然来。”
“师哥一定知道,一会儿咱们问他去。这段时日发生好多事呢,比起过去三年发生的事还多。”杜香桩此刻突然有些感叹,平凡就是福,能平平淡淡的过日子比什么都好。
“王爷何时回来?”
“师哥进宫谈婚礼事宜,掌灯时才会回来,你找师哥有事啊?”
“明天一早,我想给姐姐上香去。”她有好多话想跟姐姐说,感谢她保佑杳儿平安、感谢她把王爷送给她。
“听说张铁军的家人上书给皇上,想请皇上评理,真好笑。”
“评什么理?”
“他们之中有人不愿离开京城。”
“是委屈了他们。”
杜香桩激动地道:“委屈什么?师哥吃了那种闷亏已经够冤枉了,难道还要日日担心在大街上遇见张家人,让人指指点点啊。”
“张家人知道王爷遣走他们的原因吗?”
“不清楚。反正这笔账得算在他们头上就是了,谁教张铁军是他们的家人。”杜香椿怒道。
“现在,他们也是杳儿的家人了。”
“你可别妇人之仁,你只要想想师哥让人夺了妻是件多么没面子的事,就不会替张家人说话了。”
纪晚樱自然是站在朱序涛这一边的,可自己姐姐做错了事却要不相干的人承受,她心里着实过意不去。
“他们想请皇上主持公道是吗?”
“门儿都没有!”杜香椿吼道。
“王爷心里一定很苦。”
“闹大了对大家都没好处。”杜香桩实际地道,她不信世间没有天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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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颍静赶来王府求情,说着说着,大把的泪便滚落香腮。
“你求晚樱也没用。”杜香椿冷言道。
“潮舟哥是让人利用的,他好可怜,能不能请王爷行行好?”
纪晚樱心里的为难不知道该如何形容。“这事王爷自有主张。”
“所以你不肯帮忙?”
“张大人为何要抱走孩子呢?”
“还不就是一念之仁。”
杜香椿不以为然地道:“什么一念之仁?偷偷抱走人家的孩子也是仁爱的表现吗?”
“潮舟哥是有苦衷的,他不是没有分寸的人,求求你。孩子现在也还给你们了,你们一定得追究吗?”
“你自己将心比心。”杜香椿指着程颍静的左胸道。
“要是我,我会当作这一切不曾发生。”程颍静不假思索地道。
“哈!这种话你说得出口?”
“晚樱,没有人真正受到伤害不是吗?我真的好喜欢潮舟哥,请你帮个忙。我知道以前我对你的态度一直不好,我知道我很过分,今日一并向你致歉。”她低着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