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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仇也美丽 page 14 作者:鱼丽

  「一点点,」安雅温柔地笑着:「我已经爱上『他』了。不知不觉中,我习惯和『他』说话,告诉『他』,今天爸爸来了电话了,琳达阿姨又生气了,或者有没下雪啦,有的时候,『他』居然轻轻动了一下,似乎在回应我呢!」

  「真的?」琳达很感好奇,伸着头俯在她肚子上企图揣摩动静:「怎么没有呢?」

  「因为『他』生气了。妳刚刚不欢迎『他』,所以『他』不理妳了。」

  「去你的!」琳达忘形地一拍,才惊觉失手:「啊,对不起,我忘了。」

  安雅皱皱眉头,啐她:

  「妳再这样,小心『他』以后不理妳。」安雅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啊了一声:「子襄他们明天会来度假,子眉喜欢滑雪,妳陪他们,我不行了。对了,别让他们知道。」

  「我才没那么多嘴!」

  翌日,子襄和子眉先行来到,他们的父母得晚一天。

  安雅招待他们住在长岛那边,邀了琳达一起来。

  子襄乍见安雅,似乎难掩心中一片失落,仍有些激动,但是也只是很礼貌地看着她,问她是否一切都好。

  那几天,琳达带着他们四处玩,滑雪溜冰打雪仗,样样都来。安雅推说不舒服,只在一旁陪丽华聊天。她特意穿着宽松的衣服,根本看不出来。徐浩以为她感冒了,不时探问她感觉如何,倒让安雅过意不去。

  安雅注视着琳达和子襄,突然觉得他们挺配的;但见琳达用雪球不断地掷在子襄身上,弄得他一身狼狈,他却仍好脾气地由她闹着,径顾着堆雪人。他们两个,一动一静,一文一武,一外向一内敛,一开朗一沈静,不是最适合吗?安雅得意地想着,便打定主意替他们制造机会。她于是拉住了子眉问东问西,子眉起先很纳闷,奇怪安雅怎么对佛教关心起来了,后来才搞清楚原因,也就欣然同谋。

  短短数日,琳达和徐家人俨然已打成一片,尤其是琳达,鬼才一个,唱歌跳舞演戏样样都来,唬得徐子襄一楞一楞的,大叹此妹不可小觑也。

  他们在离开纽约之前前往疗养院探视亚琴,圣诞快乐和新年快乐的字样贴在她白色的房间,显得有些反效果的冷清。安雅细心地替她梳头,说道:

  「姑妈,徐伯伯他们来看妳了。」

  徐浩走近她,握握她的手,唤道:

  「亚琴,新年快乐!」到美国数十年了,亚琴一向只过旧历年。

  她眼睛亮了一下,微笑说:

  「新年快乐,丽华,妳也来了?」她居然认出丽华。

  子襄和子眉,还有琳达也趋向她请安。她也一一认出来。他们陪她说了一些话,见她似乎有一些倦态,也没多停留,互相亲吻道别,黯然而去。

  「我觉得她很可怜!」琳达鼻子酸酸的。送走徐浩一家,她们回到纽约的房子。

  「不,」安雅挺挺腰身,捶了捶背:「她现在反而最平静。医师说她拒绝去想不愉快的事,而由于药物的帮助与镇定,她做到了。也许这是她的幸福,等她慢慢恢复之后再接她回来住。」

  「妳现在这个样子,有办法吗?」

  「再说啦。」安雅拉过琳达的手,闪亮着双眼问她:「小姐,老实说,喜不喜欢子襄?」

  「去你的!」琳达脸微微一红:「我是好心替妳招待客人,妳以为我对他有意思啊?哦,原来妳就是有这个鬼主意才死拉着子眉--妳,唉,老天--」琳达夸张地拍拍额头,不可理喻状。

  「子襄聪明、优秀又可靠,有什么不好?」安雅好脾气地说服她:「再说,他挺欣赏妳的。」

  「欣赏我?鬼才相信。我敢打包票他的心还在妳身上,妳没注意他看妳的表情吗?天啊,安雅,妳不要异想天开了。」琳达借故躲开了:「我不和你抬硕了,晚上还得排戏。」说着就溜走了。

  安雅摇摇头,一脸纵容的笑:这小姐,居然害臊了。愈把他们想在一起,心里就愈高兴,不禁哼起歌来。

  ***

  到长岛度假的事也和钟威说了,他还紧张地问徐子襄也来吗?知道之后还生了半天的闷气,他说:

  「安雅,他对妳恐怕还没死心吧?」

  「我又没嫁,他也未娶,他为什么要死心?」

  她故意开钟威玩笑,没想到钟威把脸一沈,隔着千里万里还听得出他不是开玩笑的:

  「我立刻去订位,明天到纽约。」

  「喂,你不要发神经了好不好?你太太都快生了,你来的话,那怎么象话?我警告你,不许你来。即使你来了,我也不理你。」

  「那,妳不要和徐子襄见面。」他的声音近乎哀求了。

  「钟威,你不要无理取闹了。他和徐伯伯一家人来,没什么特别的意思,你放一千一万的心。无论子襄怎么想,我对他只是一般的感情。」

  安雅好说歹说才稳住钟威,还真怕他性子一使真的飞来了,那么,处心积虑所设想的一切不就泡汤了?

  ***

  若兰在农历新年初三果真生了一个很漂亮的女娃儿。因为早产,生产过程她还吃了不少苦,最后还是剖腹生的。

  钟临轩夫妇抱着孙女,虽有点失望,还是很高兴,他得意地说:

  「瞧我这孙女,头这么大,声音这么响亮,将来不得了。」

  「她长得很像钟威小时候呢!」秋华一把抱过来,疼到心里去了。

  钟威一旁笑着,怎么看那女娃儿都不像自己,偏偏母亲左一声眼睛像,右一句耳朵也像,唬得他愈看倒觉得有那么一回事。

  若兰产后身子弱,脸上却充满喜悦的微笑。钟威怔怔地注视她,发现她的脸上出现前所未有的温柔与光彩,心里一阵愧疚,抱着婴儿,不断地亲着。

  若兰大约住了一星期的院才回家调养,刚回到家里,大伙围着她和宝宝问东问西的,她这才觉得自己终于像是钟家人。

  钟家的亲友多,镇日贺客盈门,钟临轩夫妇乐得合不拢嘴,两颗心被小孙女的一眉一眼搅得又是疼又是怜,镇日抱着不放。

  钟忆也抢着抱,这一向她老是偏着安雅,对若兰有些愧疚,一见到小宝宝那么可爱,心里登时又愧又怜,亲昵地抢抱她,彷佛要把自己的愧疚一下子给补偿完。

  当钟临轩父子私下相处时,他厉声对钟威说:

  「如今都当爸爸了,行事要多考虑,免得让人笑话。你不要以为我都不知道你在干什么;公司里一个月十几万的越洋电话费别以为我都不晓得。你趁早打消任何念头,女人玩一玩可以,如果当真的话,那你就是笨蛋。」

  「我对安雅,不是玩玩的态度!」钟威紧抿着嘴,一字一字清晰无比地说:「而且我和若兰没有什么感情,再在一起根本没有意义。」

  钟临轩铁青着脸,怒目而视:

  「我警告过你,离婚两个字你如果敢向若兰提,钟氏企业绝对没有你的份!」

  「你以为我在乎吗?」钟威吃了秤铊铁了心,冷然地说:「我可以不要这个总经理的职位,但是我不放弃安雅。」

  「你--,你--」

  钟临轩瞪着他。

  「好好好,」他重重喘着气:「你到现在居然还不觉悟,你以为余安雅真的爱你吗?天大的笑话,她想的是我们钟家亿万的财富,你居然还不觉悟?我告诉你,你有办法尽管去养她、供她,就是别想娶她进门!不管你愿不愿意,林若兰永远是钟家的媳妇,你想和她离婚的话,不消一日,你什么都会失去。」

  钟威定定的和钟临轩怒目相向,半天,他彷佛下定了决定,抛下一句:

  「爸,钟家的一切,你怎么安排,我一点也不在乎。」然后大步离去。

  钟临轩错愕地楞在原地,怒气填膺,一阵挫败感强烈地袭向他,他跌坐在沙发上,喃喃自语:

  「余振豪,你生的好女儿!」

  ***

  钟威一人独自在酒吧里喝酒,待到很晚才动身离去。带着几分酒意,他把车子开得很快,根本无视于红灯绿灯,横闯乱撞。一个不留神,他的车被一部大卡车拦腰撞上,身体受到重创,晕了过去。肇事的卡车司机一见闯祸了,看也不看一眼,慌乱地把车子加足马力,扬长而去……

  钟威醒来之时,只觉浑身痛楚不堪,动弹不得,乏力地睁开眼睛,若兰的脸就在眼前,忧烦且担心的神色在她疲倦的脸上流露。

  「钟威,你醒了?觉得怎样?」

  「妳怎么在这里?」他的脑子渐渐恢复,「妳应该在家里休息的。」

  若兰的眼眶蓄满了泪,说不出话来。

  「钟威,我待会立刻叫人送她回去,」秋华探过身子来:「她说什么也不肯走,非得等到你醒来。」

  「回去吧!」钟威困乏地再次闭上眼睛,又睡去了。

  再次醒来,却见到钟忆在一旁打盹;家里的陈妈也在。他觉得有点渴,喊了声:

  「钟忆,给我一杯水,好吗?」

  她登时醒了,啊了一声,连忙给钟威倒了杯水,插上吸管,凑上去给钟威。

  「哥,感觉好些了吗?」

  钟威点点头,出了好半天的神,忽问她:

  「安雅有没有打电话来?妳告诉她了吗?」

  「安雅?」钟忆一时有些不满:「安雅安雅,你醒来居然只想到安雅。也不问问大嫂怎样?妈怎样了?大家都为你担心死了,你只管安雅。她在美国好得很呢!」

  钟威皱着眉头,无力辩解,叹了口气:

  「我也没什么事,你们担什么心?」

  「没事?」钟忆差点哭出来,一句话梗在喉中间,硬是吞了回去。半晌,她态度软了下来,柔声安慰他:「这几天,大家为了你的事忙昏了头,根本没有留意到她。何况,她只可能打电话到公司去,我也不知道她是否有打电话过去。那边的事,爸在负责,假如她打了电话,公司的人会留话的,我去查看看。你不要烦心了,好好休息。自己先把身体照顾好再说,好不好?」

  钟威点点头,沈思似地望着自己上了石膏的双腿,忽然说:

  「我的脚  还好吗:」

  钟忆一征,忙回答:

  「你想到哪去了?不过是骨折了,休息一阵子就没事了。」她立刻叫陈妈端了一些汤给钟威,岔开了话题。

  「如果安雅打了电话,妳不要向她说我受伤的事。过两天我自己再打电话给她。」

  钟忆点头,心里却想:事情已经乱成一团了,安雅再插进来的话,可怎么办?

  「他的膝盖骨严重挫伤,必须在半年之后再动一次手术装上铁架与人工膝盖。那也就是说,他必须在轮椅上坐半年,手术之后还必须做复健,如果幸运的话,他将来还是可以自由活动。否则,可能必须要借助外力,但是,只是一根小拐杖而已。」钟威的主治医师很仔细地把情况分析给钟临轩夫妇,钟忆也在一旁。墙上挂着钟威的双脚的X光片,左脚膝盖以下明显地严重骨折与异样。

  钟忆闻言,差点哭出来,一根小拐杖?天哪!骄傲的钟威如何能忍受一根小拐杖?

  「谢谢你,张大夫,希望你多费心。」钟临轩紧紧握着医师的手,不断地拜托。

  「您放心,我们一定尽其所能地让钟先生恢复健康。」

  临轩和秋华面色凝重的出了主治大夫室,交代钟忆:

  「暂时不要让妳哥知道这些事。等他稍微恢复之后再告诉他。」

  「嗯!」钟忆点头,她咬了咬嘴唇,横下心来问临轩:「爸,公司的人说美国那边一直来电,而你却交代他们推说哥出差去了。为什么?」

  临轩突然沉下脸来:

  「这件事不用妳管。我警告妳,不许跟余安雅再有联络,我有我的做法。」

  钟忆于是噤声不语。

  第八章

  纽约这边的安雅却是百思不得其解,她打了电话到公司去,得到的回答一律是总经理出差去了。出差的话,也该给她个电话呀!莫非出了事?如果出了事,钟忆一定会联络的。或者他遇到了什么困难?还是--他打算撂开一切?--  一想到此,安雅的背脊微凉,森森然的,一股寒意袭上身。毕竟,钟威要改变心意是很容易的,这两地相隔万里,有什么是靠得住的?安雅坐在炉边,愁绪万千。纵有再多的情爱又哪禁得起时间空间的考验?何况他们之间那么脆弱,随便一个理由,都足以教他放弃的。她愈想愈觉得灰心。

  钟威在医院里一久,愈来愈不耐烦,他发脾气,摔东西,怒责护士,大骂医师。他意识到自己的脚似乎有问题,但是没有人肯告诉他实话,最后逼得钟临轩只得找来张大夫,还是照实向他说了。

  钟威听完,一脸木然,也不再咆哮或生气,只是一径儿发怔。他就这样不言不语,不吃不喝足足一整天,直惹得秋华又伤心又害怕,求他:

  「钟威,你不要这样子。只要动个手术,以后还不是又完好如正常人了?」

  钟威冷冷一笑,心想:完好无缺?不会的,不可能的,我将是个残废,癞着腿,一拐一拐的,天啊,怎么可能还会像正常人呢?

  若兰抱着初生的宝宝来看他,临轩给她取名叫俊文,颇有男孩子的味道,求孙心切的心态表露无遗。

  「你看文文会笑了。」

  秋华抱着孙女,凑向前去,钟威忍不住看她一眼,心一软,微微牵动了嘴角露出难得的一笑,却说:

  「干嘛把她抱到医院来?」言下似是责备之意。

  「我马上抱她回去。」若兰连忙补说,唯恐惹他不高兴。

  「好吧,若兰妳先回去。回头,我让钟忆留着陪他。」临轩交代了之后,又说:「我到公司一趟,晚一点回去,秋华,妳自己再叫出租车。」他看了钟威一眼,「我走了。」

  钟威面无表情,沮丧与灰心正一吋一吋啃噬他的心……

  ***

  几周后,安雅下班回来,在信箱里发现一封从台湾寄来的信,笔迹挥洒,似是陌生又觉眼熟,她颤抖地拆开信,惦着心径在门口看下去:

  安雅:

  这一向可好?

  前些日子我出差到日本,是以全无音讯,望妳原谅。

  年初三,喜得一女,取名俊文,模样甚为可爱,俨然钟家的灵魂人物,若妳见了,也必然喜爱。

  回想过去种种,一切如梦;纵然我满怀歉疚,却是无从说起,希望妳原谅我所做的一切。

  我何德何能?能够拥有妳?安雅,妳的条件那么好,如果有好的人选,不妨考虑,我不值得妳等待。

  我只希望妳得到幸福,而我,根本没有资格给予。安雅,以妳的聪慧美丽,应该得到更好的人。忘了我吧,我会永远把妳放在心里,祝福着妳。唯有离开我,妳才有幸福可言……

  安雅再也看不下去,她冷冷地把信丢弃在院子里,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脸上一滴结冰的泪珠犹在闪闪烁烁。她抬头看看黄昏的天幕,这一个异国的天空,虽然一直是漠漠的,冷冷的,不带一丝感情般的高垂着,却也伴她走过了廿个年头,她想,她还是有能力再走过下一个廿年,卅年,四十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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