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晓园偷欢 page 8 作者:董妮

  “可男人天生粗心大意啊!”印秋芙轻声细语。“他们可以勇敢地逐退强敌、努力地卖命工作、威仪十足地立于庙堂与人争斗……可谁见过男人斯文秀气地绣花织布?”

  秦冰脑海里不期然浮起匡云西坐在绣架前拈针穿线的模样,狠狠打了个寒颤。

  “印小姐,麻烦你别再提那么恶心的事,我好不容易才将它忘了。”她想吐。

  “啊?”依秦冰所言,难不成……“云哥真会绣花?”

  秦冰掩面回忆那可怕的画面。“别说绣花织布了,裁衣做鞋,他哪样不会?”她还曾见过他穿着一身盔甲,坐在绣架前挑针拈线呢!那时他正要出征,校场上三军齐备,皇上正在阅军,他嫌闷,一个人躲在皇宫里绣花,被她撞见,吓得整整三天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印秋芙张大嘴。想不到匡云西真懂得女红,怎么办?她……唔!她好想看。

  秦冰轻咳一声。“不过我了解你的意思,三爷平日瞧来,虽然是一副了不起的样子,却也常常粗心大意说错话、搞砸事。男人有时真是只会动手,不会动脑。”

  “所以喽!这件事不是他蓄意造成的,就原谅他这一回吧!”印秋芙努力为匡云西说情。

  秦冰想了下,怒哼一声。“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可是……”印秋芙还想再说。

  秦冰一语打断她的话。“印小姐,恕奴婢问句逾矩的话,你似乎对我家三爷印象很好?”

  “因为他本来就是个很好的人啊!”她柔声如春风拂面,和煦悦耳。  。

  秦冰觑着她温柔的娇颜,上头还有瘀青残存,足见她今朝所受的折磨。可她似乎未曾怨过匡云西分毫,反而处处为他说话,这代表什么?

  印秋芙已深深恋上匡云西。想到这个结论,秦冰机伶伶打个寒颤,匡云西毕竟只是个西贝货,却惹得人家小姐芳心大乱,有朝一日,真相揭露,这可怎么得了?尤其——

  她或许只是个小小婢女,但她并不笨,她还是知道,今天来找匡云西的那位“穆公子”,正是天雷帮现任当家,易言之,他才是印秋芙真正的未婚夫。

  穆公子会找上门,就表示他已知匡云西与印秋芙间的情况,而他并不打算放弃娇妻。

  如果他光明正大登门要求还妻,印秋芙会做何选择?匡云西又准备怎样应对?

  秦冰想得头都快炸了,还是一点头绪也没有。

  倒是印秋芙将她的喟叹丝毫不漏地听进耳里。“你别担心,秦姑娘,我很清楚自己在做些什么。”

  “就怕你被人骗了。”而罪魁祸首正是在门外哀嚎的那个笨蛋。

  “我的肉眼是瞎了,心眼可没瞎,我知道谁才是真正对我好的人。”她的世界曾经一度黑暗,那时,她以为她的人生已到尽头,但没想到有人为她带来了光明——云哥。

  不过这只是一个称呼,代表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是不是那个她想相伴一生的人,如果是,她不认为自己得拒绝。

  看来印秋芙陷得很深,秦冰头更痛。

  “如果……我是说如果,别人对你好只是为了某种目的,那你该如何自处?”秦冰小心翼翼地测试印秋芙心意。

  “秦姑娘,不知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瞎子吃汤圆,心里有数?”印秋芙微笑,她不是没有怀疑过。她很努力地思考,挣扎了好长一段时间,最后决定选择心之所向,并且不悔。

  “什么?”她的问题跟那句俚语有什么关系?

  “那话的意思是说,旁人以为瞎子看不见,便不知身边发生的事,可事实上,瞎子的感觉比一般人灵敏,对很多事的感触,甚至比明眼人体察得更多。”也因为如此,她能尽抛外表的迷惑,直点心灵之选。

  秦冰怔忡半晌,颤巍巍开口。“印小姐,你这话可有另一层涵义?”

  但印秋芙已不肯再说了,她只是淡淡地笑着,像是个看破人生的智者,拥有洞悉一切真相的明亮心眼。

  秦冰只觉头皮发麻,难道她与匡云西惹到什么不该惹的人物了?一颗心凉飕飕的,她就知道跟错主子了,她就知道——

  *  *  *

  这一厢,大杂院里争执方休。

  另一边,天雷帮里吵闹才起。

  “你这个笨蛋,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干些什么事?”穆公子大声吼叫,而他对面,正版穆天云则垂头丧气地乖乖听训。

  “早叫你别跟郑家、余家、杨家那群混蛋在一起,你就是不听,说什么大家都是好朋友,结果呢?没事时巴着你吃喝玩乐,有事时就丢着你不管,这算什么朋友?”火到最高点,穆公子都快爆炸了。

  而穆天云也只敢小小声吐出一句。“那也是没办法的事啊!生死关头,谁都害怕,他们又不是故意的。”

  “你还敢狡辩?”穆公子火冒三千丈。“瞧瞧你们干了什么?调戏印秋芙,你晓不晓得印秋芙是谁?”

  穆天云呆了一会儿,期期艾艾地开口。“这么说来,那位姑娘真是秋妹喽?”

  “你自己的妻子,你都不认识吗?”

  穆天云吓得倒退一步。“十多年不见了,怎么认得出嘛!”

  “不管认不认得出,光天化日之下调戏良家妇女,就是不对,爹娘以前是怎么教你的?天雷帮的帮规是如何写的?仗武欺凌弱小,当判三刀六眼之刑。你都忘了吗?”

  “没忘啊!我们只是……跟她玩玩嘛!”这话连穆天云说来都觉心虚,但他实在不想被判刑,只得睁眼说瞎话。

  穆公子只觉一阵头昏眼花。他怎会有这么愚蠢的弟弟?偏偏天雷帮帮规开宗明义第一条就是——帮中火药秘方,传子传媳不传女。

  没错,他……不,应该说是她才对。

  她并非“穆天云”,她是穆天娇,正牌穆天云的姊姊。

  上一任当家去世前,曾下令传位穆天云。但穆天云个性优柔寡断又吃不得苦,爹亲活着时,有爹压着,他还肯稍微用心做做戏,以安慰两位老人家望子成龙的心。

  然而当穆老爷子去世,穆天云立刻如飞出笼的小鸟,天南地北逍遥快活去也,又哪管家业是否有人继承?

  穆天娇没办法,只得乔装弟弟,撑起天雷帮门面。也因为如此,外人并不晓得天雷帮里还有一位大小姐。

  而后,她担子一扛三年,始终相安无事,直到半年前,穆天云的未婚妻印秋芙突然寻上门来。

  这婚姻大事可开不得玩笑,无法任由两姊弟假凤代虚凰去娶亲。

  但当时穆天云又不知野到哪儿去了,穆天娇只得一面拖延时间,一面派人寻找穆天云回家收拾善后。

  结果费了大半年将人找回,千叮万嘱交代他去接人,也联络好印家了,穆天云却在中途落跑,并给了匡云西冒名顶替的机会,搭上印秋芙。

  穆天娇要不是在家里左等右等,枯等了大半个月,不见弟弟、弟媳进门而派人追查,也不会发现这桩乌龙事,更不知她一番心血又被弟弟糟蹋了。

  她怒气冲冲。“印秋芙身旁的男人,你看到了吧?你知道他是谁吗?”

  穆天云很快乐地摇头。“他是谁?武功好厉害。”

  穆天娇差点一剑砍过去,想剖开他的脑子瞧瞧里头装的到底是稻草,还是豆腐渣儿?“他姓匡,匡云西,西荻国三皇子,我这样说,你总该懂了吧?”

  “原采他的身世这么尊贵。”穆天云有些沮丧,他本来就不是个勇敢的人,面对匡云西更显自卑。“可既然他如此了不起,想爱什么女人没有,又为何要骗我的秋妹?”

  穆天娇脑门一阵发烫。“你猪脑袋啊?想想印秋芙的身分,天雷帮未来的帮主夫人,单凭这点,她的身价就值百万两了,哪个男人不心动?”

  穆天云眨眨眼,一脸疑惑。很遗憾,他还是不懂。

  穆天娇倒退三大步,扶住墙面,弟弟无可救药的愚蠢给了她太大的打击,她快疯了。

  “我问你,天雷帮帮规开宗明义第一条是什么?”

  “帮中火药秘方,传子、传媳、不传女。”这个他就懂了,毕竟打识字起就被老爹拿着藤条逼着背了几百遍。

  “没错。而这个传承的秘方呢,就在那对祖传玉佩上。”

  “我们家有这种东西吗?”

  “你随身携带的那块龙佩不就是?”

  “它只有一只,哪儿来的成对?”

  人笨也就算了,还特爱顶嘴,穆天娇真想一棍打晕他。

  “你的媳妇儿呢?当年爹爹向印家提亲时,不是赠了块凤佩给印秋芙当信物?龙凤玉佩就是我们天雷帮一脉相承的命根子。”她吼道。

  “原来这块龙佩还有这等妙用。”他终于听懂了。

  穆天娇真可怜她那对痴心父母,费这么大功夫到底教出了怎样的蠢蛋?

  “总之,你的龙佩和印秋芙身上的凤佩,关系着天雷帮的命脉,你无论如何要娶印秋芙,让那块凤佩回归穆家,否则麻烦就大了。”

  “可秋妹会喜欢我、嫁给我吗?”

  “烈女不侍二夫。她与你早有婚约,岂能不嫁?就算她要毁婚另嫁,也该归还当初订下婚盟时所收下之全部物件。”穆天娇说完,看着穆天云,毕竟媳妇是他自己的,要与不要都得由他决定。

  谁知穆天云却很天真地笑道:“那就有劳大姊了。”

  “我?”穆天娇指着自己的鼻子,呆了。

  “嗯。”穆天云用力点头。“这事由大姊全权作主。”

  穆天娇全身发抖,她……她又要气爆了。

  “穆天云,这是你的终身大事,你就不能自己做一次决定吗?”

  “可婚姻大事,从来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如今爹娘已不在,长姊如母,由你负责,不是很理所当然的事?”

  穆天娇狠瞪他一眼,转身往外走。

  爹娘在世时,一心一意希望唯一的儿子继承家业、发扬光大;可瞧穆天云这副德行,他能干什么?他甚至也没心去努力,天雷帮交到他手上,怕用不着几年就垮成废墟了。

  帮规第一条:传子、传媳、不传女。到底对不对?

  倘若这个儿子压根儿是个扶不起的阿斗呢?规矩还是不可变吗?

  爹娘去世后的这三年,天雷帮要没她撑着,早垮了;但不管她如何努力,这份成果都由不得她来尝,有福享的是穆天云。

  不公平啊!她多年来的奔波操劳到底是为了什么?

  第七章

  三天,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但对匡云西而言,它比三十年更漫长难熬。

  因为偷带印秋芙出门,导致她受伤而回,他被罚三日不准见她。

  初始,他还想,反正他得为她运功逼毒,总是见得到的。

  怎知大杂院诸人防他若防贼,每一运功完毕,他们就手脚棍棒齐来将他赶出房间,硬是不准他见她一面。

  这还有没有天理?他可是她的未婚夫……好吧!冒牌的,但他们两情相悦啊!

  他发火,却还是拚命忍耐,他们防得了一时,防不了一世。了不起等夜半三更、众人皆眠后,他再悄悄摸进她房里,照样能与她耳鬓厮磨、气息交缠个痛快。

  他一点也不担心那劳什子烂惩罚,真的。

  只不过他忘了一件事。秦冰跟随他多年,旁的没学到,却把一副天真脾性磨得精悍冷厉,而且,秦冰对他的个性知之甚详。

  因此她干了件了不起的事——白夜随侍印秋芙身侧,连吃饭、上茅厕都不曾稍离,害他整整三日别说与印秋芙谈情说爱了,连问声好都难。

  太过分了,他们到底把他当成什么?

  “罪人!”这是当时众人给他的答案。

  可怜的匡云西面临千夫所指的窘况,只得哀怨地认罪,摸摸鼻子、乖乖接受处罚。

  只是见不着她的日子好烦闷,他干脆上街打零工,仗着一身高强武艺,保了趟短程镖,银子入袋,他终于有钱买下日前在街上所见,那块银光闪烁的貂皮了。

  今天刑期届满,他很快乐地着新买的礼物会佳人去也。

  “芙妹。”那声音还会飘呢!“啊?”他在印秋芙房里碰上了一位不速之客——穆天云。

  所谓仇人相见,分外眼红。尤其这两个男人间还夹着一名貌美如花的女子,那情况可就更精采万分了。

  匡云西瞪着穆天云。“你来干什么?”口气恶狠狠的。

  “云哥。”印秋芙悄步移近他。“穆公子是来为日前的事道歉的。”

  穆公子?瞧这景况,印秋芙还不知道穆天云就是她的正牌未婚夫喽!匡云西稍微放下心来。“早知道不该欺负人,何必做了再来道歉!”他对穆天云的懦弱可厌恶了。

  穆天云瑟缩了一下,他对匡云西有着深深的畏惧,可能的话,他一点都不想再见到匡云西,但姊命如山,他不得不从。“那个……秋妹,我……”声音越来越小,在匡云西杀人的目光凝视下,别说表白了,他连呼吸都快不行。

  “穆公子怎么叫我‘秋妹’?”她疑问。

  “因为……”呜,他不玩了,他要回家啦!虽然印秋芙长得还满漂亮的,但她毕竟是个瞎子,为了一个瞎子把命丢,怎么算都不值。

  “穆公子,你怎么了?”他支支吾吾地,教她好生不解。

  “我……”救命啊!匡云西又瞪他了,谁来救他,爹、娘、姊姊,救命哪!

  “穆公子?”她又唤。

  穆天云拚命摇头,好可怕,他受不了了。“对不起,我想起家里还有些事,先走一步。”连“再见”二字他都来不及说,就像背后有鬼在追似地,他奔得飞快。

  匡云西对着他的背影鬼脸。胆小鬼,活该你没有老婆。印秋芙是不可能让的,你就哪边凉快,哪边闪吧!

  印秋芙黛眉轻蹙。“这位穆公子真是奇怪,在你进来前,他明明说有要紧事要跟我谈的,怎么一下子就跑了?”

  “谁知道呢?或许他是个疯子。”他耸肩,撇得可干净了。“疯子的言行,正常人是无法忖度的。”

  “其实穆公子本性不坏,上回其他三人欺负我时,他还拦阻过他们。”

  “那你的脸怎么还会肿得不成人样?”

  “啊?”她紧张地双手捧住娇颜。“真有这么难看吗?”

  糟糕,说错话了。他无措地搔搔头,呐呐言道:“还好啦!绝代佳人就算少了三分艳姿,总也还是个美人。”

  “你在说什么?”她给逗得笑了出来。

  见她开心,他就高兴了。“别说这个了,我有东西送你,闭上眼。”他本想献宝。

  她噗哧一笑。“我本来就看不见,闭不闭眼有差吗?”

  唔!他用力揍了自己脑袋一下。该死的,今天怎么老说错话?他平常没这么笨的,虽然也没聪明到哪儿去。“那……算了,你自己摸吧!”他把银貂皮塞进她怀里。

  她吓了一跳,怔怔接过,入手一阵绵软,搔挠得人掌心暖呼呼,这是……上等毛皮的触感。

  “这是块银貂皮。”他解释。

  她更惊。“你怎么给我如此贵重的东西?”银貂稀有,它的毛皮可值不少钱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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