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磊假装没瞧见父亲那期盼的眼神,夹了一只鸡腿给他。“爹,多吃一点。”
那老爷有点失望地叹了一口气,不过,他并没有因此而感到沮丧。“对了,采月的身体好些了没?”
算了!孙子的事可以慢慢来,他还有更重要的任务要办——这也是他被妻子抛下,单独和儿子用膳的主要目的。
“她已经退烧了。”那磊微愠地扫了突然开始忙进忙出的傅管事一眼。这老家伙真是多嘴!
“你别怪傅管事,是爹问他的。”那老爷顺着他不悦的目光望向傅管事。“你打算瞒我们多久?”
他做梦也没想到他儿子竟会对容采月产生兴趣,那磊是那种天性冷漠,但是,一旦认定就忠贞不移的男人,这么多年来,他从不在外头拈花惹草,从头至尾就只有容采晴这么一个女人。
所以,当他听说儿子看上容采月的事后,他心里不知有多震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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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华儿还没来家里之前,他一直苦口婆心地劝他纳妾,替那家生个继承人,可是,不论他好说歹说,他就是坚持不肯,现在可好了,不用他开口,他就自动把人家小姑娘藏在“竹园”内夜夜春宵了。
啧!这个改变未免太大了吧!
“瞒什么?”那磊阴郁地瞪着眼前精美的佳肴,突然失去了胃口,他现在才知道傅管家的嘴巴这么大。
“别装了,儿子。”那老爷朝他暖昧地眨了眨眼睛。“你什么时候要给采月一个名分啊?”
男人三妻四妾本来就是平常的事,他这儿子竟然到了二十八岁才想通,算是开窍得比较晚了。
“给她什么名分?”那磊绷着一张臭臭的俊脸,暗示他父亲他不想再谈了。
那老爷责难地瞪大了一双老眼。“你占了采月的便宜,居然还不打算给人家一个名分?”
老天!他怎么会教出一个这么不负责任的儿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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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条隐忍的青筋在那磊的太阳穴附近跳动,他僵硬地答道:“是她不想要名分。”早知道吃顿饭这么痛苦,他就不来了。
“这怎么可能呢?”那老爷在克服惊讶后,开始捻着胡子自行推断起来。“不对!一定是你欺负采月,不肯给她名分。”
对于儿子的恶行恶状,他还会不了解吗?
那磊脸色难看地揉了揉眉心,懒得解释了。
“爹告诉你喔!采月这个小姑娘爹很喜欢,不准你亏待她。”那老爷满脸严肃地警告他。
冲着她一手养大华儿的那份恩情,他说什么也要主持正义,帮她得到她该有的名分,虽然要她当小妾有点委屈,不过,这也是没办法的事,谁教他儿子的动作这么快,才两天就把人家给“吃”了。
那磊的俊脸冷得像是随时准备冻死人。“爹,我不想谈这件事。”要是换成别人这么哆唆,他早就调头离去了。
“那你想要什么时候谈?”那老爷气呼呼地瞪着他。“你有没有想过万一采月怀了身孕怎么办?你打算怎么安置她和孩子啊?”
那磊的脸色一变。
该死!他根本没想到这个问题!
“总之,你一定要给采月一个名分不可。”那老爷见他脸色骤变,得意地下了一个结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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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完晚膳后,那磊一脸沉思地走到“竹园”。
只见屋内收拾得干干净净,屏风被推回原位,而地上的水也被擦干了。
“少爷。”阿芝一看见他那俊伟挺拔的身躯,就忍不住脸红心跳起来。先前满地凌乱和空气中弥漫的某种麝香味,让她不由自主地联想到他和容姑娘在地上缠绵欢爱的激情模样。
真是羞人!
“那女人呢!”那磊冷冷地扭紧眉头。可恶!他该拿她怎么办?他并不想让她怀孕啊!
“容姑娘还在休息。”阿芝嗫嚅地绞着小手,回到残酷的现实中。“她……她好像又发烧了。”
又发烧了?那磊的嘴角不耐地一撇。这女人的身体怎么这么娇弱啊?他不是已经帮她盖好被子才离开吗?
“还不叫她起来吃药?”这么简单的事还要他吩咐吗?
“可是阿芝叫不起来啊!”讲到这里,她就有一肚子苦水。“少爷,容姑娘很难叫,又很爱赖皮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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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磊寒飕飕地横了她一眼,然后走到床边摇了摇容采月的肩膀。“起来。”
容采月拥着暖呼呼的被子翻过身去,小嘴含糊地发出软软的撒娇声。“阿芝……让人家再多睡一会儿嘛……”
那磊用力瞪着她的后脑勺,难以相信她竟然会发出这种软绵绵的柔媚声音,那她平常为什么对他说话这么冷淡无礼?
“起来。”那磊不平地猛摇她的肩膀。
“别吵人家啦……阿芝……”容采月抱怨地咕哝一声,索性把整个娇躯缩到被窝里面去。
那磊掀开她的被子,宽厚无情的大掌直接把她的手臂揪起来。“你睁开眼睛看看我是谁。”
这女人果然很赖皮!
“唔……”容采月迷迷糊糊地撑开重重的眼皮,无可避免地望入他那对讳莫如深却隐含怒气的黑眸。“原来是你喔!”
这家伙在生什么气啊?她不雅地打了个大呵欠。
“容姑娘,少爷是来叫你起床喝药的。”阿芝惊慌地向她猛眨眼睛,暗示她不要在少爷面前打呵欠。
天啊!她快被容姑娘那不敬的态度给吓死了。
容采月困倦地揉了揉眼眸,那柔弱无骨的娇躯再次瘫平在床上。“噢!告诉他不用麻烦了。”转眼间,她又沉沉睡了过去。
她简直把那磊当成不存在的人了。
“你立刻给我起来!”那磊那冰冷的嗓音夹带着一丝愠怒,他简直无法忍受她对他的视若无睹。
打雷了吗?容采月用脸颊摩掌一下柔软的锦被,开始睡得有些不安稳了。
那磊瞧见她那性感的小动作,下腹蓦地一紧,汹涌的欲望如浪潮般袭来,让他又恼又火。
他傍晚的时候才彻底地要过她两回,怎么不到两个时辰,他又对她起反应了?
“可恶!”带着狼狈的懊恼,那磊面色严厉地把容采月抱到花厅的椅子上,强迫她清醒过来。“快把药喝了!”
容采月不情不愿地睁开迷蒙的美眸,然后呵欠连天地拿起汤匙,敷衍地搅拌着瓷碗内黑色的汤药。
“我好想睡喔!”她埋怨地瞥了他一眼。讨厌!这男人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烦了?
“你可以下去了!”那磊对阿芝下令。
“是。”
容采月一听,立即睡意全消,警觉地瞠大美眸。“你又想做什么了?”天!他是几百年没有女人啊?
“我有事问你。”那磊克制地咬了咬牙。
她那是什么该死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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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他现在想要她,以她的身份,她也只有乖乖躺在床上的份,难道这女人以为自己有反对的权利吗?
“什么事?”容采月暗暗松了一口气,她将披散的秀发拨到脸的左侧,低垂着螓首开始专心地啜饮药汁。
对!快点把这碗苦得要命的汤药喝完,她就能早点脱离这突然想要聊天的怪男人,然后回到她温暖的床上睡觉。
“我不准你怀孕。”那磊斩钉截铁地把丑话说在前头,她若是怀孕了,谁来满足他的男性欲望啊?
容采月好笑地斜睨了他一眼。“你以为命令我就有用吗?”这男人该不会真的这么天真吧?
“不是吗?”那磊那刚硬的俊脸上闪过一抹极淡的潮红,他以为女人家都应该知道怎么防止怀孕才对。
容采月甜腻腻地绽放一朵讽刺的笑容。 “当然不是。”语毕,她将喝光的瓷碗往桌面一推,起身走向她的床。
“该死!”那磊低咒一声,眼巴巴地跟了上去。“你真的不知道有什么方法可以防止怀孕吗?”
容采月躺在床上幸福地叹息出来。“我只知道一种方法,可是你一定不肯。”如果能再把这烦人的家伙打发走,就更完美了。
不过,说也奇怪,依照这家伙那刚愎自用、神经又粗的笨脑袋,他怎么会想到这个问题呢?是谁提醒他的?
“什么方法?”那磊那高大健硕的男躯杵在床榻旁,一副非问出答案不可的霸气模样。
容采月那纯美的嘴角勾起一抹愉悦的浅笑,然后慢条斯理地告诉他答案。“很简单,你不要碰我就好了。”
拜托!她为什么要告诉他方法?最好让这无知的色胚去苦恼一辈子,永远不要再来打扰她。
那磊咬牙切齿地迸出冰冷的声音。“你别做梦了。”天杀的!他突然有一种被这女人耍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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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采月无辜地眨了眨美眸。“是你问我,我才说的耶!”
她窃笑地转过身去,带着难得的好心情入眠。
而那磊则是怀着闷闷不乐的怨气离去,就算要他放下尊严去另外请教别人,他也不在乎,他绝不会让她得逞的。
第六章
日子一天天过去,在不知不觉中,容采月已经在“竹园”快住满两个月了。
如果不提那磊在夜里的需索无度的话,老实说,这两个月是容采月生命中最平静无忧的日子了。
她不用烦恼银子够不够用,不用担心那华会不会饿着,甚至不用面对街坊邻居的指指点点和鄙夷的眼光,她只要想办法在“竹园”中不被无聊死就好了,这对她来说,何尝不是一种心灵上的宁静。
有时候,那老夫人会偷偷带着那华来跟她见面,看着那华在爷爷、奶奶的悉心照顾下,一天比一天还要快乐和健壮,容采月就觉得一切的牺牲都是值得的。
至于她的身体,除了刚来的那一个月有好转外,后来就变得愈来愈虚弱了,她不但非常容易疲倦,而且对某些食物开始感到反胃,往往在激烈的呕吐之后就再也没有力气进食了。
若不是每天喝着那磊差人送来的避孕汤药,和对自己病情的了解,她还以为自己不幸怀了身孕呢!因为,这些症状使她看起来像极了怀孕。
像她身边就有一个傻丫头误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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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姑娘,这是王大娘悄悄为你炖的银耳燕窝汤,你快趁热喝了吧!”阿芝兴高采烈地端着补品走进来。
她一路上躲躲闪闪,流了满身大汗,好不容易才把热腾腾的银耳燕窝汤偷渡进“竹园”来。
容采月从窗边无奈地回过头来。“阿芝,我不是叫你别再端补品来了吗?你怎么不听话呢?”
她不希望阿芝和王大娘为了自己惹上麻烦,况且,她这种身体吃再多补品也救不回来了,何必浪费呢?
阿芝把沉重的食盘放在桌上,然后像小老太婆一样唠叨起来。“容姑娘,不是阿芝不听话,实在是因为你的身体太差了,如果不好好补一补,将来你怎么会有力气生娃娃呢?”
“我没有怀孕。”容采月第一百零一次告诉她。唉!她真是怀念以前那个胆小如鼠的阿芝,虽然她时常大惊小怪地乱叫,但是,至少不会在她旁边“碎碎念”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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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说,人千万不要混得太熟,否则,就会有这种后果!
“噢!”阿芝敷衍地点了点脑袋瓜子,小心翼翼地扶着她走到桌前坐下。“容姑娘,走路小心一点,别摔跤喽!”
容采月翻了翻白眼,懒得再纠正她了。
阿芝鸡婆地舀起一汤匙的燕窝,吹了吹,接着要喂她喝下。“容姑娘,来,快把补品给喝了吧!”
容采月快受不了她那夸张的态度,赶紧从她手中接过汤匙,迳自喝了起来。
“唉!我真是不明白。”阿芝在一旁哀声叹气。
容采月漫不经心地轻启红唇。“不明白什么?”
阿芝困惑地搔了搔头。“容姑娘,我不懂耶,你怀有身孕是件好事啊!你为什么不肯告诉少爷呢?”害她每次送补品来的时候都得偷偷摸摸的,好危险喔!
天啊!容采月快被她打败了!
“阿芝,我再说最后一次,我没有怀孕!”容采月抬起那水清明澈的美眸,郑重地重复一次。“以后不要再提这件事了,好吗?”
“可是你明明就在害喜啊!”阿芝一脸坚持。“不然,你怎么会吐得这么厉害,而且整天都躺在床上睡觉呢?容姑娘,你一定是怀孕了……”
“是谁怀孕了?”
门边突然冒出一个娇柔的声音,让容采月和阿芝同时望了过去。
只见容采晴身着一袭湖水绿的华服,发髻上缀着珠玉闪闪的饰物,在柔儿的搀扶下,丰姿优雅地走入屋内。
“夫、夫……人!”阿芝吓白了一张小脸,她万万没想到一向体弱多病的夫人会大老远跑到“竹园”来。
天!她刚才有没有说错话啊?
“你下去吧!”容采晴坐下来,挥手示意她离去。“还有,不准把我来‘竹园’的事传出去。”
“是。”阿芝忐忑不安地走了出去,心里不由得燃起一股疑惑。
奇怪,夫人怎么会知道容姑娘住在“竹园”的事呢?少爷不是已经下令要所有人保密了吗?
阿芝走后,容采月似笑非笑地打量了容采晴一会儿。“堂姐,我们大概有七、八年没见面了吧。”她终于耐不住性子了。
仅仅两个月,她就原形毕露了。
“别叫得那么亲热,我从来不承认有你们这种淫贱的堂妹。”容采晴那温婉的俏脸一沉,刻薄的话再也锁不住了。
一个曾经下药设计她的丈夫,另一个则厚颜无耻地纠缠她的丈夫,她怎么会倒霉到有这种亲戚啊?
“是吗?”容采月气定神闲地挑起柳眉,丝毫没有动怒。“那请问你大驾光临有什么事?”
人不杀我、我不犯人,只要容采晴不要做得太过分,她也懒得去招惹她,免得将来她把气出在华儿身上。
容采睛瞪着她那张神似自己的容貌,娇美的脸上不禁涌起一抹嫌恶之色。“贱女人,你别以为我相公真的迷上你了!其实,那磊只是把你当成我的替代品而已,你用不着那么得意。”
不错!这女人确实长得花容月貌,不论五官、神态都酷似自己,但是那青涩的味道怎么敌得过自己的妩媚成熟呢?真不知道那磊是迷上她哪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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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是图她的滋味新鲜,所以,才会每晚都在这里过夜吧?
“我知道了,谢谢你告诉我。”容采月撇唇轻轻一笑。她堂姐的功力应该不只这些才对。
“你为什么一点都不生气?”她那冷淡平静的态度出乎容采晴的意料之外,让她感到些微的错愕。
她不是应该气急败坏地跳起来,声称那磊是真心爱她的吗?
“这本来就是一场交易,我有什么好生气的?”容采月累得不想跟她多费唇舌了。“你还有什么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