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乖乖喜鹊姑娘 page 8 作者:于澄心

  端木野清清喉咙道:“斐骐,翩翩就是那天你在黔灵山刺伤的那位姑娘,她的伤势已经好了。”他尽量闪烁其词,只说出部分的事实,对斐骐的问题他只好避而不答了。

  “哦!原来如此!”斐骐明白了。

  他就说嘛!翩翩姑娘真的很像他不小心刺伤的那位姑娘,现在见她活蹦乱跳的,他的良心总算好过一点了。

  再说,那天在黔灵山上,当他的剑刺进翩翩的身体时,大师兄就一副悲愤异常、伤心欲绝的模样,难道他们在那之前便已成亲了?这也就解释了向来不喜欢与姑娘为伍的大师兄,身边为何突然多了一个“麻烦”——依照大师兄的说法。

  斐骐呵呵轻笑。“小师嫂,你好!你好!”

  “小师弟,我很好!”翩翩以同样欣喜的热情回敬过去。

  两个单纯的笨蛋!

  端木野翻个白眼。“师弟,你在江陵那么多天,怎么没被人发觉?”他追踪斐骐一年多了,发现他从未在一地停留三天以上,这次斐骐倒是反常得很,竟然在江陵待了七、八日,让他能如此顺利的找到他。

  “我在来江陵前曾救了一个姑娘,她为了报答我,便送了几个她父亲收集的人皮面具给我,而她父亲就是神秘的‘武林贩子’。”斐骐从怀中拿出几个精致薄巧的人皮面具,交给他们看清楚。

  原本自我陶醉在“师嫂”喜悦中的翩翩,看了也不禁轻呼一声,好奇地拿起一张薄如蝉翼的人皮面具,东瞧瞧、西打量地翻来翻去,一副相当感兴趣的模样。

  “咦!端木大哥,这个东西做得好像喔!你看它的颜色与小师弟的肤色一模一样耶!”她忍不住轻笑出声,因为她手上的面具正好是姑娘家的。

  端木野见她愈笑愈起劲,决定不理会她,从她手中拿回面具,连同自己手上的一起交还给斐骐。

  “既然你有这些人皮面具就好办了,你跟我们回‘未厌居’住几天好了。”

  “那等颜老前辈的事怎么办?”斐骐迟疑地问道。

  端木野与目瞪口呆的翩翩看见他把面具往脸上一覆,便紧紧黏在脸上,眉清目秀的斐骐顿时变成一个相貌端正威挺的年轻人,与没戴面具的他判若两人。

  “我已打听过了,颜天宇日前曾在饶州出现,如果没有意外的话,他再快也要五日后才能抵达江陵,我们先回‘未厌居’休息一两日,再向东行找颜天宇好了。”端木野在短时间内便计划好了一切行程。

  为何他坚持先在“未厌居”休息一阵子呢?

  因为他发觉这些日子的奔波实在累坏了翩翩,虽然她嘴里不说,但从她轻得眼眶发黑,老是一上马就找机会酣睡,就知道她娇弱的身子骨快受不了了,所以,他才会想在江陵暂歇几日。斐骐好笑地点点头,见大师兄的目光一直离不开小师嫂,他就知道他是在心疼娇妻,舍不得翩翩太过劳累。

  “好好玩喔!”

  翩翩开心地像小恶魔一样,右手拼命戳斐骐戴上面具的脸颊。“哇!还有弹性耶!真是太惊人了!”她讶异地双眼一亮,立刻又改戳为拉,极富实验精神地小试它的弹性一番。

  斐骐求救的目光无言地瞥向大师兄——天!快把她拉开吧!

  端木野接收到他的讯息后,莞尔地淡然一笑。“别玩了,翩翩。”他将翩翩几乎贴在斐骐身上的娇躯拉了回来。“我们回去用早膳吧!”

  “那我回去可不可以试戴一个人皮面具?”她的瞳眸亮得有些可疑。

  端木野与斐骐交换一个促狭的目光。“当然可以。”他似笑非笑地道:“真不知道你为什么对死人脸上剥下来的东西那么感兴趣?”

  两个男人蓦地轻笑出声。

  翩翩整个娇躯突然惊愕地僵直在那里,一阵令她发毛的恶心感窜过她全身,她再也受不了地猛甩刚才那只顽皮的右手,最后终于跳起来冲到树边拼命呕吐。

  “呕……”

  端木野剑眉一皱,走到她身边拍拍她因呕吐而剧烈抖动的背部。“翩翩,你没事吧?”

  他是知道翩翩的胆子很小,但他不知道她的胆子小到这种地步!

  翩翩面白如纸地直起腰,可怜兮兮地摇摇头。

  “其实,我们是骗你的,面具根本不是人皮做的。你的胆子太小了!”端木野的黑眸隐含着一丝未褪的笑意。

  一旁的斐骐从头到尾笑声都未停过。

  翩翩苍白的小脸慢慢涨得通红,她老羞成怒地抓起端木野的手臂狠狠咬他一口。

  “我再也不理你们这些臭男人了!”撂下“狠话”后,她便气呼呼的走出树林,当然她不忘顺脚踢了那个捧腹大笑的斐骐一记。

  这两个变态的男人!

  翩翩愤怒的身影走远后,斐骐才好不容易止住笑声——其实笑声是被翩翩“踢”断的——走到端木野的身边,万分同情地拍着他的肩膀道:“大师兄,你千万别难过,娶了一个胆子那么小的娇妻绝对不是你的错。不过,她踢人倒是挺有力的,你想,她会不会养成习惯啊?”他今天总计被踢了三脚。

  端木野只有苦笑的份。

  “小师嫂气成那样,回去会不会罚你跪算盘呀?”斐骐又想起了一个值得担忧的严重问题。“她通常一次大概会气上多久?”

  “不知道,翩翩从未对我发过脾气。”端木野其实满担心这只喜鹊“变脸”,搞不好她回去就哭给他看——不用搞不好,她回去一定满腹委屈地猛掉眼泪,因为这只喜鹊根本不懂得拐弯抹角,她会把喜怒哀乐全都自然直接地表达出来,可喜的是她心中没有永远的仇恨。

  换名话说,翩翩嚎大哭,掉完眼泪后,就会立刻跟他有说有笑的,完全忘记她才刚刚哭过。真是单纯!

  “怎么办?”

  “我回去哄哄她,应该就没事了。”端木野一副很有信心的模样。

  斐骐点头。“走吧!我肚子饿了。”

  于是,两人便悠然轻松地晃回“未厌居”。

  第六章

  两天后。

  快要崩溃发疯的端木野终于把翩翩给搞定了,在他做了一件异常简单,但他绝对想不到的事后。

  现在他终于了解自己低估了那只喜鹊的脾气了,只要是女人,都会闹别扭、使性子的,而翩翩显然是“个中翘楚”,完全把女人娇嗔时的“复杂性”显露出来。

  端木野心力交瘁地叹了一口气。

  亏他还误以为她是很好安抚的,没想到她发起脾气来,不但伶牙俐齿,而且完全不讲理,他不过是不小心大声了一点点,她的眼眶马上就委屈地红了起来,一副“不想活”的哀怨模样。

  害他束手无策之下,还得冒着被“耻笑”的危险,谦逊地向他的师弟斐骐“求救”。

  不耻下问的结果,除了让他有一股想捏死斐骐的欲望外,也不是没有任何收获的——那就是女人很容易被小礼貌“收买”。

  所以,他故意选在今天这个黄道吉日,拉着斐骐到外头绕了一圈,买了一个挺可爱的紫色小荷包,打算用来“收买”翩翩的心,荷包里头还放了一个翠玉簪子——他注意到她全身上下没有一样首饰。

  果然,翩翩看到他求和的小礼物,便感动地掉下眼泪,很温顺甜美地啾了一下他的脸颊,然后就带着没头没脑的傻笑飘飘然离去。

  就这么简单?!为什么他从未想到呢?端木野告诫自己一定要把这招记下来,以备不时之需。

  “端木大哥。”翩翩匆忙地推门而入,云髻里的翠玉簪子摇呀摇的,看起来美丽得很。“外头很热闹耶!好像来了几个大人物一样,江掌柜跟所有的伙计全站在门口迎接他喔!”她的口吻兴匆匆的,显然在大门口看了好一阵子热闹,这才回来与他分享。

  “过来!”端木野招手,将她抱在腿上,欣赏她戴上翠玉簪子的娇俏模样。一会儿,才满意地点点头,暗自得意他送了一个如此恰当的礼物。

  “就算来了什么大人物也不关我们的事,别忘了我们明早就要离开了。”他用衣袖擦拭她汗湿的额头。

  翩翩拧起困惑的柳眉,纳闷地道:“可是我听说那几个人是专程从长安快马加鞭赶来这里与你见面的,你怎么会说不关我们的事呢?”

  端木野不动声色地凝视她。“你确定吗?”莫测高深的黑眸闪过一丝警觉。

  “当然!大厅的每个人都是这样说的。”翩翩脸上挂着“我是消息灵通人士”的得意劲儿。

  端木野决定好心地不告诉她,这种以讹传讹的谣言是不可尽信的,免得她大失所望。

  “等他们真的来找我的时候再说吧!”

  翩翩当然听得出他敷衍的口气,正待要开口坚持这话题时,便被端木野灼热的双唇一覆,什么都忘记了。

  两颗炽烈激昂的心交缠在一块,愈来愈火热……

  一阵礼貌的敲门声像一盆冰水般浇熄了彼此间的渴切。

  端木野压抑下心里最深层的渴望,顾不得腹下那股痛苦的悸动,手忙脚乱地帮着紧闭双眸的翩翩整理服装。

  而翩翩则是娇喘吁吁地瘫软在他腿上,一点忙都没有帮上,因为她还处于昏昏沉沉的状态。

  “大师兄,很抱歉打断了你们,可是我有要紧的事得通知你。”清冷有礼的嗓音从开得大大的门边传进两人的耳朵。

  斐骐潇洒自在地倚在门扉上,即使他戴着人皮面具,但仍然生动地勾勒出他嘴边那一抹可恶的笑意。

  端木野低声诅咒,恶狠狠地瞪着斐骐,一副很想扁他的凶狠模样。

  翩翩一听到人声,闭上的圆眸瞪得比铜铃还大,又羞又恼地轻呼一声,连忙将头埋在端木野紧实的肩胛骨上,颇有当一辈子缩头女乌龟的打算。真是羞死人了!

  “你最好有重要的事,否则,我就扭下你的脖子。”这粗暴的低吼自然来自端木野的口中。

  “当然!”斐骐毫无愧疚地道。如果不是有重要的事情急着通知他,他会站在敞开的大门旁把一切好戏给看完。

  “‘未厌居’的东家银耕农带着妻子、儿女来到了江陵,现在要‘召见’你了。”

  端木野的黑眸若有所思地瞅了起来,“你知道是什么事吗?”他有力的臂膀搂着翩翩纤腰。

  翩翩的好奇心被斐骐的话勾了起来,粉颊犹带着浅浅的红晕悄悄从端木野的肩上抬起头来,耳朵竖得高高地聆听斐骐的回答。

  “你去了不就知道了,大师兄。”斐骐耸耸肩,有些事是旁人不能插手的。

  翩翩偷瞄了斐骐一眼,见他好像没有取笑她的意思,便壮着胆子要求道:“端木大哥,我也要跟。”她实在快好奇死了,到底那一家子来找端木大哥有什么事呀?

  端木野无言地点头。

  ???

  三人被江掌柜带到一处四周开满奇花异草的雕梁雅屋前,这里深处于“未厌居”的最北端,所以宁静安详,闲人没有得到允许是不可擅入的,就连江掌柜也是一样。

  这座雅屋是专门给银家的人来访时居住的。

  “叩叩……”江掌柜轻叩门扉。

  “进来!”低沉严谨的嗓音含有一丝激动与紧张。

  端木野牵着翩翩的青葱玉手,身旁跟着一直神秘地嘿嘿轻笑的斐骐,一起跨门而入。

  江掌柜任务完成,打了躬便离去。

  在屋里共有四人,显然是银姓夫妻带着一双子女住进“未厌居”来,因为他们一家子都长得相当神似——银耕农颀长身材,面貌刚毅冷硬,除了鬓角染有白霜外,一点都不像年近五十的人;银夫人风姿绰约、温婉优雅,她的女儿银莲儿俨然是她的翻版,只不过脸上多了一点稚气与顽皮之色;至于银霁,丰采俊朗、年轻潇洒,眉宇之间却与其母的容貌相似。

  若说在这屋内谁长得最像银耕农,就属端木野这个局外人了!

  银姓一家子显然都注意到银耕农与端木野的相貌气势如出一辙,所以,一家大小全都激动难耐地瞪着端木野瞧。

  端木野眸中的精光闪了又闪,但俊脸上面无表情。“你们找我有什么事?”就算他们面貌相似又怎么样,他的双亲早在他五岁那年接连去世了,所以才会被“璇玑门”门主带到塞外去。

  翩翩被这一屋子怪怪的气氛给弄糊涂了,见端木大哥与他们一家人大眼瞪小眼的,好奇怪喔!他们不像是来寻仇的,更不像是讨债的,那他们到底找端木大哥做什么?

  她骨碌碌的眼珠子一溜,看见小师弟已好整以暇地坐在椅上,嘴里吃着美味的糕点,神情相当惬意。

  她猛然“咕噜”咽下一口垂涎的口水,急忙放开端木野的大手,冲到斐骐占据的看戏良座,以“师嫂”的威仪瓜分他盘中的大半糕点。

  整个屋内沉浸在一种沉默又激昂的尴尬中,最后,银夫人终于忍不住站起来了。只见她美眸含着悲恸的水珠,柔弱的身躯仿佛难以置信地摇晃一下,然后轻喊一声:“辙儿——”她奔到端木野昂藏的身躯前,悲喜交加地就要抱着他哭出释然的泪水时——

  端木野大步地往后一退。

  银夫人扑了个空,泪水便决堤般滑了下来,颤声道:“辙儿,你不认识娘啊?”满脸的悲戚痛苦。

  “雪娘,你别吓着了孩子。”银耕农扶住向来体弱多病的她,担心她情绪一下子起伏太大会受不了。“你先坐下来,我们慢慢跟孩子谈。”银耕农体贴地扶雪娘回椅子坐好。

  “我不是你的辙儿,我的双亲早已在我五岁那年去世了。”端木野淡然地道。虽然他也渴望能有一对珍爱他的双亲,但他父亲确实已死去,这是他从前一向尊敬的师父桑札告诉他的,就算桑札的所作所为实在阴险恶毒,可是,这种事桑札没有必要骗他啊!所以,早一点让充满期望的一家子明白是最好的解决之道。

  他的声明一说完,那一家四人惊喜地面面相觑,银耕农安抚地拍拍银夫人的玉手,沉声道:“端木公子,你说你的双亲在你五岁那年便仙逝了,可是,我们的长子银辙在他五岁那年也被人掳走了,请问你是怎么知道父母仙逝的消息?”

  其实,在银耕农第一眼看到端木野时,他便万分地肯定端木野就是他那失踪二十三年的长子,但为了让这傲然伟岸的孩子感到信服,所以,他打算一步一步慢慢来,不想逼急了这孩子。

  “一个叫桑札的老人。”端木野不想再喊他师父了,省得污蔑了这个名词。

  银耕农点头,知道桑札就是这一年来弄得江湖中人个个人心惶惶的“璇玑门”门主。

  “原来你是‘璇玑门’的人。”由于他的客栈在全国各地都有据点,所以对江湖上流传的小道消息特别灵通。

  银霁与银莲儿同时惊讶地睁大眼眸。

  而银夫人则是一头雾水,温柔地轻斥她丈夫一声。“耕农,别说这些,你快告诉辙儿胎记跟金锁片的事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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