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乖乖喜鹊姑娘 page 13 作者:于澄心

  他们通过了几处岔道,终于弯进其中最大的一条通道,沿途经过的岔道和拐弯之多,已经让她头昏脑胀懒得再记了。

  走着走着,忽地走到通道的尽头。

  银辙朝尽头的两名教徒点头后,便跨步走进豁然开朗的洞穴中。

  “璇玑门”的“议事厅”宽敞无比,同时也富丽堂皇得吓人,琉璃翠瓦、金柱雕龙,一点都没有深处在大漠之中的朴实,反倒有点像候门显贵之家的金碧辉煌。

  “阿野,你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大厅末端的正中间正高跨一名长得圆圆胖胖,约六旬左右的锦服老者,貌似笑弥勒的脸上挂着慈祥的笑容。

  “徒儿拜见师父。”兄见银辙恭敬叩首请安。“徒儿已完成师父交代之事,将教中的叛徒斐骐击毙于掌下了,请师父安心。”

  “好!好!做得好!”桑札满意地直点头。“对了,你身边这位姑娘是——”

  桑札指的是站在他身边憋笑得满脸通红的翩翩。

  银辙投给翩翩一个严厉的瞪视,暗示她别笑得神经兮兮的;翩翩则为他那乡土味浓厚的小名笑得喘不过气来。

  “这位姑娘叫做翩翩,是徒儿在中原遇到的,因为情投意合,所以希望师父能玉成我们两人的婚事。”银辙低沉的嗓音中充满敬意。

  “好!好!哈哈哈……”桑札笑得合不拢嘴。“下个月师父就替你们找个良辰吉日,让你们早日拜堂成亲。”

  他和蔼的圆脸上虽带着笑容,但细长的眼眸却不见一丝笑意,反倒闪动着谜样的光芒。

  “谢谢师父的成全。”银辙看到他的眼神闪烁,便暗暗提高警觉地运起功力,他知道桑札快要有所行动了。

  他之所以冒险带着翩翩回到“璇玑门”,主要是使桑札放下警戒心,让他可以慢慢调查他师弟们的下落,因为他们全都是与他一起长大的,而他不相信他们会盲从桑札的作为。

  桑札迟疑了一下,故作淡然地问道:“阿野,那‘白玉冰蝉’你找回来了没有?”他右手紧紧地抓住椅把。

  银辙的嘴角噙着一丁点难以察觉的冷笑,摇着头道:“没有。徒儿曾搜过叛徒斐骐的尸体,并没有发现‘白玉冰蝉’。”他对桑札已彻底失望了,他竟然对斐骐的死无动于衷,没有一丝哀伤难过的神色,反倒是急着追问“白玉冰蝉”的下落,太令他心寒了。

  桑札原本和颜悦色的圆脸修地阴沉下来。“没用的家伙!”他冷哼一声,轻甩宽大的衣袖,扬出一撮银白色的粉末撒向银辙与翩翩两人。

  银辙闻到那股淡淡的花香味,便暗感不妙,大喊一声:“小心——”他直觉地将翩翩推向右侧,但是就因为多了这个动作,使他自己要闪躲时已经来不及了。

  银辙的脚步一个踉跄,便软趴趴地跌在红毯上,一层氤氲的青气染上他的印堂,腹中剧烈的绞痛使他冷汗直流。

  “端木大哥——”

  翩翩见状,浑身一震,盈盈粉泪顿时蒙上美瞳,整个娇躯着急地飞奔到银辙身边,将他扶进自己的怀里。“你怎么了?”

  “我中毒了。”银辙低哑地道。

  惊人的痛楚在他体内翻腾,他的神智逐渐模糊,但即使如此,银辙用力撑起沉重的眼皮,努力攫紧飘浮的意志。

  翩翩吓得花容失色,整个人跺在那里。

  “哈哈哈……没错!你中了我‘七日断魂散’,为了避免你无谓的抵抗,我在‘七日断魂散’中又掺加了‘迷魂粉’,以你的功力,一个时辰后你自然会清醒过来,但你体内的剧毒若没有我独门的解药,七日之内你必死无疑!哈哈……”

  桑札丧心病狂地狂笑着,眉宇之间迸射出疯狂的光彩,整身肥肉不停地颤动。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银辙的神情虚弱昏沉,但他仍不解桑札为何不直接杀了他,反而对他下慢性剧毒,难道他别有企图?

  桑札止住狂笑声。

  “哼!像你们这种忘恩负义的东西,留下来只会扯我的后腿,坏了我称霸武林的大计而已。”桑札凶狠毒辣地继续说下去。“等五日后我的旷世奇功‘摄魂大法’练成了,你们这些自以为正义的师兄弟就成了我统一江湖的杀人工具,姑且当作我养育你们二十年所得到的一点报酬好了。”

  “摄魂大法”乃是西域地区特有的武功,可以藉由此法控制人的神智,使此人听命于施法者的命令。

  由于“摄魂大法”过于勤辛难练,需费时十五年才小有成就,二十五年才算大功告成,所以,西域地区的人已渐渐不练此法了;没想到,因为地缘接近的关系,让桑札无意中学得“摄魂大法”,更加强了他称霸武林的决心。

  于是,桑札经常到中原寻找根骨纯良的小孩,将他们或偷或买地带回“璇玑门”,传授他们高强的武功。待时机一成熟,桑札便用“摄魂大法”迷昏他们的心智,便他们变成无情无欲,只听从桑札命令的“忠狗”。如此一来,他的统一大计就指日可待了。

  银辙的眼眸在听到“撮魂大法”时曾怒睁了好一下落,但当药性发作后,便昏迷过去了。

  “端木大哥……”

  翩翩害怕地低喊他的名字,清丽的俏容挂着两串晶莹的泪珠,看起来相当脆弱无助,但她仍谨记银辙的吩咐——不能泄露他的身份。

  桑札不哼一声,轻拍手掌三下。

  两名黑色劲装的男子倏地出现在大厅前,恭敬地单膝跪在地上。

  “把他们两人关进地牢。”

  “是!”

  于是,翩翩这只可怜的小喜鹊尝到了第一次蹲苦窑的滋味。

  ???

  幽暗苦闷的地牢位处于“璇玑门”最北端,是由数个天然洞穴予以加工凿成的。

  “银大哥……”翩翩确定身边的人是银辙的师弟们,并对他们无害后,便直呼银辙的本姓。而那些师弟们以为“银大哥”是她对大师兄的昵称,也不以为意。

  “大师兄醒了……”

  一堆叽叽呱呱的声音在银辙的耳边响起,他缓缓睁开眼睛一瞧,才发现翩翩和他四位师弟全围在他身边,而他们正处于“璇玑门”固若金汤的牢房内。

  银辙从翩翩软柔的怀中坐起来,对着他的师弟道:“原来你们都被关进牢房了,你们还好吧?”

  “大师兄,我们很好,只是中了桑札的‘七日断魂散’,浑身怪难受的。”银辙的二师兄道。

  “大师兄,现在我们该怎么办?师父的‘摄魂大法’就快练成了。”四师弟着急地道,年轻稚气的脸充满惶恐害怕。

  “别叫他师父。”三师弟突然怒喝道:“他那种可怕的人不值得我们尊称他师父!”

  四师弟嘴巴一扁,正要争辩时,被银辙给制止了。

  “别吵了,现在最重要的事是解开我们身上的‘七日断魂散’,然后设法逃离‘璇玑门’。”银辙条理分明地道。

  坐在他身边的翩翩听了这番话,相当“捧场”地猛点头,明瞳闪烁着崇拜的火花。

  银辙的四位师弟见到这名小姑娘好笑的举动,不禁笑开了嘴,暂时把身边的烦恼给忘了。

  “这位姑娘是谁?大师兄。”

  银辙的五师弟被推派出来询问,只见他微红着脸道。

  因为“璇玑门”深处于大漠之中,除了门下几名女门徒外,其余皆是男子,所以,他们平常甚少与姑娘接触,难怪他们个个都觉得不自在。

  银辙温柔地瞥了翩翩一眼,含笑道:“她是我在中原认识的一名姑娘,现在是——”

  “对!我是你们的师嫂。”翩翩再也按捺不住地插嘴道。“以后你们叫我翩翩就行了。”她扮了一个可爱的鬼脸。

  嘻!又多了四名师弟,好威风喔!

  众人惊呼一声。当然,银辙例外,他早已习惯这只小喜鹊自称是他的娘子。

  “大师兄,真的吗?”他们讶异得几乎异口同声地道。

  银辙颇为无奈地点头。

  “好了,这些事我以手再告诉你们。”银辙朝他们招手,示意他们靠紧过来。“我现在先替咱们解开身上的毒素。”他低声地道。

  银辙的师弟全凑了过去,连翩翩也好奇地找个缝硬挤进去,打算看看她的银大哥在玩什么花样。

  “可是,大师兄,‘七日断魂散’非比寻常,除了桑札的独家解药外,并无药可解呀!师兄打算如何解去我们身上的毒?”银辙的二师弟心思向来缜密,所以早就想到这个问题了。

  “是啊!银大哥,你可别‘漏气’啊!”翩翩坏心的说着,清澄的美眸因这种可能性而笑眯了眼。

  银辙摸摸翩翩的小头颅,心里哪会不明白这只小喜鹊的鬼心眼,谁叫她的心思全写在一张俏脸上。啧!实在单纯得很。

  “翩翩,你把那只白玉盒拿出来。”银辙的口吻有些神秘。

  他为了怕桑札对他起疑心,进而搜他的身,所以把贵重物品全交由翩翩保管,虽然这么做同样不保险——如果桑札怀疑他的话,翩翩照样难逃搜身之举——但是,在别无选择之下,他只好出此下策。

  所幸桑札在“毒”计得逞后,一时得意欣喜交加,忘了搜查他们身上所带之物,便直接叫人把他们关进牢房,否则,他们现在可得尝尝什么叫做“坐以待毙”了。

  “噢!”翩翩满脸狐疑地从腰上的荷包内拿出一只白玉盒,轻轻递给银辙。“你要这盒子干嘛?”

  此时,银辙的二师弟见状惊呼出声:“白玉冰蝉!?”

  银辙点头。“没错,这正是‘璇玑门’的镇教至宝‘白玉冰蝉’。四师弟,麻烦你端一碗清水来。”

  “好!”银辙的四师弟起身离开。

  银辙在翩翩好奇的注视下打开了白玉盒,只见盒中端放着一只纯白晶莹的冰蝉,隐隐泛着森冷的寒气。

  “哇!好可爱喔!”翩翩的美眸灿亮得可疑,她露出一抹自认为最乖巧的甜笑,撒娇地道:“银大哥,借我玩玩好不好?”

  银辙眼中闪过警觉的光芒,谨慎地问:“你想要怎么‘玩玩’冰蝉?”他虽然不知道她在打什么鬼主意,但是,她圆灵有神的眼眸确实诡异地溜了好几个圈儿,这怎么不叫他身上每一根寒毛全竖直成戒备的状态呢!

  翩翩丝毫没有察觉银辙身上的寒毛全“排排站”了,她灵动的瞳眸犹闪烁着欢悦得意的神采。

  “我想要借冰蝉来斗蟋蟀,将它培养成另一个勇猛无敌的‘小可爱’。”她迫不及待的把自己聪明绝顶的小计划宣布出来,然后兴匆匆、喜孜孜地等待所有人的赞美。

  哇!她觉得她好厉害喔!

  银辙的四名师弟突然眼珠子“爆凸”出来,包括端水回来的四师弟,他们都一副难以置信的错愕模样。

  她……她到底知不知道“白玉冰蝉”是何等珍贵的异宝……她竟如此随便想用它来斗蟋蟀……

  她未免太没脑子了吧!

  银辙在接受众师弟同情怜悯的目光后,露出一抹无奈的苦笑,仿佛在告诉他们他早已习惯了。

  “翩翩,这‘白玉冰蝉’其实是一种解毒的药物,根本不是活的,所以,你别打冰蝉的主意了。”银辙的态度在镇定中有一丝宠溺,知道这只小喜鹊平常没啥娱乐,就喜欢斗斗蟋蟀而已,所以,她才会一直对“小可爱”念念不忘——“小可爱”简直是她的命。

  “噢!”翩翩可爱的樱唇倏地垮了下来,描划出失望难过的浅浅线条,整个人闷闷不乐起来。

  “好了!”银辙不忍见到她那沮丧的神情,遂建议道:“在‘璇玑门’的后方有一处水草地,上头有不少异种蟋蟀,它们为了适应沙漠酷热的天气,虽然体积奇小无比,但比一般蟋蟀勇猛好斗,改日我带你去水草地捉几只,让你回中原威风一下。”

  翩翩闻言开心地欢呼一声,毫不犹豫地往银辙俊脸上“啾”一下,然后就迳自陶醉在她的蟋蟀打败天下无敌手的威风场面中。嗯!好过瘾喔!

  银辙的四名师弟又看得目瞪口呆了,羡慕得差一点流下口水来。看来,娶妻的好处似乎不少嘛?四人登时立下明年一定娶妻的志愿。

  银辙不理会他们羡慕的神情,自己将白玉盒中的冰蝉放进那碗清水中,原本清澈透明的清水立刻渲染成浓浊的乳白色,淡淡的香气使人闻了精神为之一振。

  所有人全屏息以待,深怕自己的呼吸会破坏这神奇的一刻,连翩翩都被这奇妙的变化给吸引住,压根儿就忘了刚才的陶醉。

  片刻后,银辙将冰蝉从碗中拿起,将自动蒸发变干爽的它放回白玉盒收好。

  “好像在变戏法喔!”翩翩终于吐出胸中那股眩惑的浊气,眨眨她差一点瞪坏的明眸。“一碗清水竟然变成恶心的牛奶耶!太可怕了。”

  翩翩不自觉地双肩颤抖一下,可见她对牛奶的印象有多差。

  银辙拧起眉头警告地瞥视她一眼,对她心里在想什么心知肚明。“这不是牛奶,你别疑神疑鬼的。”银辙咕哝了几句。

  “大师兄,这乳白的药水该怎么服用?”四师弟插进来问道。

  银辙沉吟了一会儿,才道:“桑札数年前曾告诉过我‘白玉冰蝉’的用法,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应该是每人啜饮一小口,然后运功逼出药性就可以了,这并没有什么危险性,所以,你们大可安心。”

  “白玉冰蝉”本身就是一种千年以上的灵药,除了可解天下万毒外,尚可增强个人的功力修为,故银辙一点都不担心用量的问题。

  “它的味道会不会很像牛奶啊?”翩翩嫌恶的口吻又很不合作地响起。

  银辙再也受不了地翻起白眼。“翩翩,拜托你不要那么担心好不好?这些药汁又不是给你喝的。”他丢给翩翩一个严厉的眼神,他实在不懂这只笨喜鹊到底在忧心什么。

  “耶!”翩翩乐得整张俏脸蛋都发光了,直拍着她小小的胸脯喊:“好险”。

  银辙决定暂时不理会这只傻呼呼的喜鹊,对着他的师弟道:“你们快轮流喝下冰蝉的药汁解毒,我先替你们护法,顺便看住外头那两个狱卒。”

  “大师兄,就算我们解除身上‘七日断魂散’的毒性,也无法逃离这座坚若磐石的牢啊!要是在三日后桑札派人送解药给我们时,发现我们身上的毒药已解,岂不引起他的怀疑?”银辙的二师弟不放心地问道。

  翩翩听了,头好奇地偏向右边,不解地道:“咦!既然三日后就有解药了,你们干嘛冒险喝这碗恶心巴拉的牛奶呢?你们不觉得它很像黄黄的鼻涕吗?”她只要想到他们得喝那碗浓稠可怕的牛奶,就满是同情地想为他们流几滴难过的泪水,真是太可怜了!

  “它不是牛奶!”

  五个大男人几乎快捉狂地异口同声,一副恨不得将她“揉死”,免得她祸害人间的模样。拜托,经她这么“生动”的形容,谁还敢喝那碗药汁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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