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玩赛车?”
“他是职业车手。为了这件事他父亲还登报说要与他断绝父子关系,最后是因为条件交换才得以平息。”
“父子谈条件?”高英哲难以想象地挑眉问。
“嗯。只要他父亲不逼他接掌产业,并且赞助他完成连锁咖啡屋的心愿,他同意在凤凰城举办的车赛结束后,退出车坛。”古甯京停顿半刻,再度指向封面,“这就是参赛前赵敏为他送行时拍的。”
“比赛完他抛弃赵敏了?”高英哲假设赵敏独自回台湾的原因,语气透着不平。
“没有。原本比赛结束他们就要在加拿大举行盛大婚礼,这件事众所皆知。他父亲还特地买下太平洋上的‘珍珠岛’做为贺礼。你知道在许多未开发岛国,有私人岛屿做为度假中心并不足为奇。”
“干嘛?隐居啊!”
“干马会生小马,他们——生小人。”古甯京笑得暧昧。“陈荣飞扬言:‘一举得男,一千万美金;若是女的,五百万美金’。”古甯京说得既羡慕又嫉妒。
“虚张声势。”高英哲将手中的笔往桌上一丢,莫名的醋意油然而生。
“唉!可惜赵敏没这福气。比赛出了意外,他被送到医院就断气了。当初,整件事震惊车坛。”古甯京准确的翻到内页报导,“喏,你看——”
“知道了。”高英哲陷入深思。片刻又说:“这件事不准张扬,否则唯你是问。”他铁着脸,笃定说着。
“放心!合作这么多年,高董的脾气若摸不清,我们还混得下去吗?”古甯京拍胸脯的保证。
对于高英哲“沙漠毒蝎”的封号,笨蛋也不敢去招惹他,更何况是对他知之甚深的古甯京了。
送走古甯京,高英哲迫不及待地埋入资料中。
他用去大半天的时间细读。打从赵敏的出生到移民加拿大,认识JACK……短短的时间就已窥尽她的二十五年岁月。
这样详尽的私人隐私,不禁教高英哲对“神通侦查社”的社长“古甯京”啧啧称奇。也难怪“古甯京”的名字会变成“古灵精”了。
“赵敏,我们真是天作之合。注定你该是我高英哲的人。”高英哲喃喃说着,突然,灵机一动,抬起手上的满天星钻表——六点十分。
这时候赵敏准在店里了。
他立即从桌上翻寻出那本“驰骋”杂志,顾不得长久屈坐导致发麻的双腿,直冲门外而去。
※ ※ ※ ※
“玫瑰豪情”里,高英哲一身素雅的米白色西装,高颀的模特儿身材加上一张俊秀的脸孔,让他甫一推门而入就受到在场宾客的注目礼。
他眼尖的为自己挑了一个紧临大片落地窗,与吧台正面相对的“最佳位置”。
手持MENU过来的是张艾欣。
未等她走近,高英哲已是笑意灿烂的迎上她贼眼相讽、洞悉来意的眼神。
“小艾,不用MENU了,给我一杯蓝山咖啡。”他带点被看透心计的尴尬笑容,对张支欣使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
高英哲向来有他自己独特的品味和格调。简洁明了,不拖泥带水。一如他对世事的看法——孤冷、坚决而狂傲。
就拿他抽烟来说,手不离烟的习惯,他宁缺勿滥的坚持特一品牌的凉烟。哪怕商场朋友消遣、告诫他:“小心你老婆的幸福断送在你手里。”他依然故我的以一句:“无稽之论”搪塞而过。
他的穿着,他的去处,向来有特定的形成可寻。所庆幸的是他的为人够厚道,商场打滚,朋友多过敌人,否则他的惯有特性必然成为他的最大致命伤。
他刻意将杂志摊放在桌子的正中间,有意无意的随手翻阅着,然后口袋里掏出他金色的“都彭”打火机,“锵!”一声,点燃含在口中的烟,幽然望向对座的吧台内。
吧台里,慧黯的张艾欣低头与赵敏私语几句的,匆匆步上二楼,临走前还不忘朝高英哲的方向,邀功的使了一个淘气的“红娘”娇态。
不久,托着咖啡过来的是赵敏。
这正中他意。
他心中猛点头的感谢张艾欣适时离去,才能造就这布局的顺利推演。
“高先生今天这么清闲?”赵敏笑着寒喧。
“不!是特地来看你。”高英哲双眼眯成一线,直言不讳地说。
他的坦白令赵敏有些难堪,半晌,挤不出一句话答腔。她以最快的速度摆好咖啡和糖罐,急欲逃离高英哲炯炯有神的闪亮眸子。正欲转身的刹那,忽瞥见他手边刻意凑近的杂志封面……她定睛一看——
不是错觉,果然是她和JACK机场拥吻的一幕。
瞬间,内心巨浪翻涌,百感交集,久久不能自己。
那是长久以来,心底深处最不愿回首碰触的伤痛。而如今,眼前的这名男子竟如此心高气傲的揭她的疮疤,并在汩汩淌血的伤口抹盐。
她的脸瞬间拉垮,粉嫩双颊骤然变色。
“哪来的?”赵敏极度不悦。
“什么东西?喔!杂志呀!当然是买的。”高英哲瞪着眼睛说。
看他那副脸不红、气不喘理直气壮的样子,更点燃赵敏满腹怒火,差点将手中的托盘捏碎。
她猛转身,为了满室宾客,强压气焰地藏入吧台内。
第三章
连日来,高英哲不曾再出现在“玫瑰豪情”里。
他就像一个投下一颗“炸弹”后,隐身藏置,静观其变的暴徒。
而这颗“炸弹”虽未炸毁“玫瑰豪情”,却炸毁赵敏平息多年的心。
深夜,一点十分。
赵敏双眼紧闭,仰躺浸泡在散发淡淡玫瑰花香的按摩浴缸里。
她极力思索,反顾自己这些天来被搅乱的异常反应。紧绷的脸,暴怒的心,不可理喻的吹毛求疵……这使得“玫瑰豪情”笼罩在低气压的气流中,令店里每个人,包括最亲信的张艾欣都对她“退避三舍”,唯恐惨遭“池鱼之殃”。
她从热水中探出玉臂,拭去额上的汗珠。看着满室袅袅的烟雾,她期待着这场热水浴真能发挥功效,放松精神,好让连日来未曾安稳合眼的她,今夜足以睡个好觉,调整好昔日的平稳步调。
她深深倒吸口气,缓缓从热腾腾的浴缸中跃身而起,面对着大片光亮镜子,努力练习着多日来不曾露出的灿烂笑容。
就在她像个演员般猛对镜子卖弄各式傻笑,奸笑,灿烂商业笑容的同时,客厅里的电话铃声骤然响起。
对于一个独居的单身女子,总莫名的在深夜接到无谓的骚扰电话,这刺耳铃声令她迟疑片刻后,才裹着一条粉红大浴巾,匆匆走向客厅,接起电话。
“哈罗!”
“敏敏!”赵母按捺不住兴奋的语气。
“妈!这么晚了,什么事?”赵敏心急地问,如果不是出了什么大问题,老妈断然不会三更半夜拨国际电话给她。她的一颗心七上八下的跳得狂。
“唉!这教我怎么说呢!”赵母欲言又止的尽是诡异的呵笑。
对赵敏而言,这可真是“急惊风碰上慢郎中”,急都急死人了。
“妈!到底出了什么事?”心更急了。
“出什么事?嗯——出了——喜事。”
“喜事?谁的喜事?”赵敏稍宽心的刹那,又是一阵没来由的疑云满布。喜事?她家里平白无故能有啥喜事?
“你这孩子,保密功夫连最亲的爸、妈都不放过。”赵母语带长辈的责骂口吻。片刻,听赵敏不动声色的不做任何解释,终于捺不住性子的继续说着:“英哲昨天来过了。这孩子,说人品有人品,说家教有家教。你们交往的事,他还特地来请示我们。女儿呀!幸福是稍纵即逝的,自己可要好好把握。”
“英哲?高英哲?”
“是啊!你没看见你老爹在一旁笑得嘴都歪了呢!好了,好了,不说了,早点睡吧!下次记得陪英哲一起回来!”
“妈——”赵敏还来不及追问头绪,赵母已经匆匆挂了线。
高英哲!天杀的,又是这男人惹的祸。
赵敏回想着方才母亲“英哲!英哲!”的喊得直教人全身发麻的不舒坦,那样亲昵的声调,就像是喊唤“准女婿”般的顺理成章,理所当然。
她,无意识的挂上听筒,卷起雪白、修长的双腿,慵懒地靠在沙发上,整个人跌入混乱思绪中。
这男人葫芦里到底卖什么鬼玩意?
她一次又一次反问自己。
终于,她得到了一个结论:他若不是“黄秋生”之二——大变态,就是太平日子闲得慌的专做些骇人听闻的无聊事。
可是,地址呢?他哪来的?这危险人物竟有如此通天本领查到加拿大的地址?甚至拨空搭机去造访她的双亲,来个“先斩后奏”。
天呀!真不知自己还有多少秘密被这“三头六臂”掏尽了。
今晚,赵敏又失眠了。
※ ※ ※ ※
终于,黑夜褪去。
在赵敏一夜的期待中,东方露出金黄曙光。
这对此刻的赵敏而言无疑是上天的恩宠。
一早,她先驱车前往“玫瑰豪情”,心里盘算着如何与高英哲结清这数不完的”名誉伤害”。
将他挂起来毒打一顿?不成!他一百八十几的高颀身材,怕自己没能撂倒他,反被他单手提挂着呢!
找人“盖布袋”?这主意不错。可,找谁呢?
赵敏愈想,愈急。愈急,愈气。愈气,方向盘握得愈紧。
在她还来不及想出“绝地大反攻”的好点子时,车已开到店门口了。
倏地,又是另一惊吓。
“玫瑰豪情”门外竟然围聚着大批男女。从他们或靠墙、或席地而坐的姿态看来,似乎等门开营业已多时了。
“怪了!今天什么日子,一早这么多客人?”赵敏心想“发达了!”,一张脸喜孜孜的净是“乐歪”的忘了早先的“复仇”计划。
有道是:“人逢喜事精神爽”。赵敏此时正是最佳写照。
她仿若见到半空中尽是花花绿绿的钞票,正一张张漫天飘向她,飘进口袋里……
她将车停靠在对面街上,快步走向“玫瑰豪情”。
让客人久候,向来不是她的作风,更不是待客之道。
就在赵敏洋溢着笑脸,又点头,又致意的走过众人面前,掏出钥匙,打开矮墙大门后。刹那间,大批等候人群瞬间蜂拥而上,将她团团围住。
“你好!我是商业周刊的记者。请问你是赵敏小姐吗?”一个手拿笔记的女子率先抢问。
“您对商业巨子——高英哲先生,在各大广播媒体的爱情告白有何感想?”
“你们秘密交往多久了?”
“什么时候结婚呢?”
一连串空穴来风的问题,一道道镁光灯的闪光,教赵敏措手不及,咋舌的无言以对。
她痴傻的活像个木头似的呆立很久。
高英哲!又是高英哲!
赵敏再也按捺不住满脸怒火,一把推开人群,狂奔到车上发动引擎,直闯“高氏大楼”。
※ ※ ※ ※
“小姐,你找哪位?”
“你不能这样冲进去的!”
“小姐!小姐!”
赵敏像头被触怒,狂飙中的母狮,不理会身后穿着深蓝制服管理员的拉扯,一路直入办公室。
“高英哲?叫他滚出来!”赵敏怒吼。
“高英哲你干的好事!你给我滚出来!”
“高——英——哲——”赵敏左顾右盼的搜索着。
办公室里为这突来的事件一阵慌乱,数十名员工纷纷离开座位,凑过来看热闹。唯独黄秘书,反应机伶的早已进人董事长室通报这混乱的场面。
就在赵敏被半拉、半拖,即将冲入高挂“董事长室”的最里处房间时,门,倏地被打开。
“敏敏!”高英哲神色自若,一切操之在手的自信笑容写满俊俏的脸庞。
他嘴角洋溢着战胜的笑意,缓缓走向赵敏。
以他高英哲叱咤商场,稳坐最有身价单身男子的宝座多年,在他突然对着广大媒体透露“婚期”不远、“心有所属”的佳音之后,想不引来商业媒体的兴趣,怕是比登天还难了。
这倒是其次,他的用意,不外乎是来个“生米煮成熟饭”,以骑虎难下的窘境迫使赵敏接受他的爱。并且警示她身旁意图不轨的男性,体想觊觎她的美貌,存有一丝非份之想。
他俨然在她身上贴上“高英哲私人物品”。
他从她的激动反应上判断,他的计谋已得逞,他内心暗自叫好。脸上不由得笑的更诡异了。
“姓高的,你最好给我一个交代,否则跟你没完没了。”赵敏昂首,气冲冲的直指高英哲的胸膛。
“胶带?我办公室多的很。何止一个,百个都给你。”高英哲故意鸡同鸭讲。
“你少跟我装疯卖傻,你心和在肚明,知道我要的是什么!”赵敏怒焰更盛。
“哦——早说嘛!”高英哲恍然大悟。
他一个箭步的跨向赵敏,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一把拉过赵敏,在她带来不及反应的刹那,温热的唇瓣已贪婪地覆盖在她性感的朱唇上。
“这样的交代你满意吗?”
“你——”赵敏羞愧满怀,直觉的扬起抖动的手,挥向眼前狂傲的高英哲。
在手尚未落下时,纤细的手腕已被他死死的握住,动弹不得。
“放开我!你到底想做什么?”赵敏奋力扭动身子。
“追你罗!所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此乃天经地义啊!”高英哲轻佻的眼神游移在赵敏羞红的脸庞,大言不惭地说。
“荒唐。”赵敏低骂,扬起另一只手。
弱女子终归是弱女子,哪敌得过大男人强劲的力道。
她的手再度被卡死,失去重心的被高英哲顺势一拉,整个人腾空的跌人他怀里,双颊紧贴住他火热心窝,臂在他强悍手劲牵引下,欲振乏力的抱住他直挺的腰杆。
飞机上那肆无忌惮、放荡不羁的笑声,再度传人耳际,弥漫空气间,久久不能散去。
※ ※ ※ ※
“高英哲!你算什么朋友!阿猫、阿狗不抢,偏来抢我要的人。”白俊杰怒气冲天的推门而入,大老远的将当期的“商业周刊”丢向高英哲桌上。
“没人教你进别人的门要先敲三下吗?”高英哲惊愕地猛抬头。敢如此无礼的闯入他办公室的,白俊杰是第一个。
“敲?他巴不得敲烂你的头。”尾随而至的阿KEN双手抱胸的倚在门边,喜孜孜地摆好一副“看好戏”的模样。
“我好端坐在这里办公招谁惹谁了?” 高英哲故作无辜地摊摊手,一脚蹬着桌子,使劲将椅子滑出。
“少假仙。说!这怎么回事?”白俊杰剑拔弩张地咆哮问。
“喔!为这档事来兴师问罪啊!”高英哲拉长下巴说着,优雅地点燃把玩在手的凉烟,用力吐出一口烟圈后缓缓道:“我们的交往是经过女方家长同意,况且,早在三年前我就认识赵敏了。所以‘抢',谈不上。”他的食指示威意味的在白俊杰面前来回晃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