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索情魂 page 2 作者:章庭

  这是他第一次出丹天谷,也是第一次替大哥办事,他不希望搞砸了。

  走着走着,他经过一间荒废已久的佛堂,正觉得脚走得有些酸累,便走了进去。

  只见佛堂内的神像早巳不翼而飞,地上都是灰尘、蜘蛛丝和乾草。

  他站在佛堂外厅打量了好一阵子,才又进了偏门内房转一圈出来,实在没块乾净的地方可以稍微盹睡一下,便纵身跃到祀桌上的梁木,身轻如燕地栖息其上,将双臂交叠枕在脑袋后头,也管不得会不会弄脏一身白衫,就这样双眼一闭地人眠。

  不知道睡了多久,似远似近,令人无法忽视的骚动声响传人他的耳朵,教他再也睡不着觉,眼皮这才一寸寸不情愿地睁张,看清楚梁木底下有什么事情在发生。

  只见一道苗条的,属于女子的身影正狼狈地捧在零落

  疏散的乾草上,然后有七、八个男人围了上来,各个都居高临下地看着女子,甚至有人恶意地用脚踩住她的衣裙,让女子抽腿抬臂做出想逃跑的动作时,便扯坏了布料,接着一处又一处,没多久光景,女子就衣不蔽体。

  “你们想仿什么?还不快放了我!”昂起骄傲顽强的下颔,野日凤一点都不肯流露出实际上害怕得不得了的心思。

  如果今日不是朱良川的稚女突然发高烧,她特意放他一天的假去照顾女儿,自己便绝不会在下午去庙里上香礼佛时落单,而不慎被这帮恶人给掳了过来,置身在这处显然是京城郊外之地。

  “呵呵-─我们想做什么?”带头的鼠目男人啧喷有声,故作惋惜地摇头,并不住地毛手毛脚。

  “听闻你向来聪明冷静,原来都是骗人的啊!哼哼哼!虽然你是个云英未嫁的老姑娘,可瞧这番阵仗,还会不知我们兄弟们要做什么吗?”

  “你们……这是犯了律法的行为,如果我报了官……不!唔──!”威胁的话语还没说完,她的嘴巴便被强行塞人布团,整个人被迫仰躺在乾草上,四肢分别被人给压得结实牢紧,就像只被蜘蛛丝网住的虫子,怎么挣扎都没用。

  “嘿!真是太好了!”胸前衣杉一被撕破,露出包拢丰满的兜儿时,头一个欺压到她身上的鼠目男人便露出色欲薰心的表情,对她裸露出来的肌肤又舔又吮。

  “这一票活儿可真值得呀!可以玩弄这么漂亮的货色,事后还有人会付银两……”

  付银两?谁?难道这桩恶事竟是有计划的指使?

  “是啊!老大。”其他人在一旁异口同声附和。“所以你动作快些好吗?我们也急着哪!”

  不!野日风绝望地仰起螓首。

  上天哪!如果她真的逃不过这等悲惨的命运,那至少……至少她不想眼睁睁地等着看哪!

  上天哪!你真的有眼吗?你的眼长在哪里……

  突然,一双半隐在黑暗中的灿灿明眼,让野日风不由自主地瞠大莹莹水眸。

  救我!

  一发现老天真的长了眼,梁上竟有人躲着的时候,野日凤激动得脉搏加速、热血沸腾,拼了命地重拾力气要挣脱束缚,并一直用力地仰头对上头那双眼睛眨动水眸,示意那人快来想办法救她。

  说时迟那时快,当鼠目男人的色爪正准备剥下她的兜儿时,他整个人忽然被踢倒在地,“畦”的一声吐出鲜血。

  *  *  *

  整场的突击动作俐落快速得惊人,七、八个男人全都没看清楚是怎么回事,他们只看见一道白影就这么凌空“飘”了下来,长腿若有似无地一挥,鼠目男人就往后翻仰在地上,吐出一大口鲜血。

  围阵陡然往后退开,每个男人都以又惊又慌的眼色相互传递讯息,然后决定不吃眼前亏。

  鼠目男人可是他们当中武功最好的一个,连他都如此败北,难道其他人还会笨得以身相试吗?

  快走!

  “哼!给你老子记住,下回再见绝对不放过你!”

  还算有丝义气,这些人是扶着受了重伤的鼠目男人才撤退的,离走前还装气魄地撂下狠话。

  嗄?这样就走啦?

  原本正准备热血沸腾地好好打一架,这下丹白只能愣呆得用力抓头发,还没想出接下来要怎么办,耳朵就忽然被一只高举的纤纤素手给揪住,旋即被气愤地扭了一下。

  “呜哇!。丹白发出一记惨叫。长到这么大,会这样扭他耳朵的只有──

  “姊!”他反射性地叫了一声。

  “你!你为什么这么晚才下来救我?”许是真的被方才

  那险些儿被人得逞的局面给吓到了,逃过一劫的野日风第一个反应竟是气愤一掺杂许多无苦可诉、无泪可流的气愤。“你在上面看多久了?是不是如果我不求救,你就打算束手不管了?”

  “我不知道……”说真的,他是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呀!

  在丹天谷那种淳朴的生活环境中,他无忧无虑;说难听世就是白痴空呆地成长,别说他不明白刚刚那场粗暴得几要得逞的局面代表什么意思,就连最基本的“鱼水之欢”是什么都不明白。

  如果不是野日风一个不经意抬头、眼睛瞪了过来,他肯定还这么呆呆地做他的“梁上君子”看下去哩!

  那时用匠双往他瞪来的莹莹水眸,楚楚可怜得让他心下一动,然后他便脑袋都还摸不清楚的行动,踢翻那个压在她身上的鼠目男人。

  “你……”陡然松开扭他耳朵的素手,野日风先是从他身旁退离了一步,频频深呼吸地让自己冷静下来。

  先定下心来!野日凤,人家大可袖手旁观到底,任你被那帮恶徒给糟蹋了,但他没有这么做,虽然动作稍嫌迟慢了一些……嗯!是慢很多,不过他还是出手了。

  野日凤,你书都念到哪儿去了?再怎么说,你都欠了他一句道谢,更要为方才待他无礼又粗鲁的行为道歉……

  “呃……姑娘?”丹白不明白她为何脑袋微垂地杵在那儿动都不动,他困惑地浏览她全身上下,不自觉地把焦点全黏在那白皙半裸的胸前,顿时觉得老大一口气提不上来也压不下去,乾脆赶紧转动眼光看向一旁的地上。

  “你……呃!没事的话我就要先走一步了,告辞!”语毕的同时身影已如疾风似地卷出佛堂。

  野日凤错愕地抬起头,只来得及看见一袂白色的衣角,才正准备开口致谢的菱唇半张,过了好一会儿才能阖上,一双莹莹水眸微微激红。

  就这样?她又是孤独一个人的了……

  野日风告诫自己,这没什么好哭的,却又矛盾地抬于拭去眼角的泪水。

  逃过一劫的惊魂未定让她倍觉身为女性的柔软脆弱,希望不管是谁都好,可以在她身畔多陪一会儿……

  “呃……姑娘?”

  或许老天爷不只是长了眼,连耳朵也长了出来。

  野日风才刚流下两行清泪,那道白色的身影又姗姗然地踅步到她面前。

  泪眼一顿,野日凤愣愣的视线由下往上逆瞧,一直瞧到对方那张有些憨直的俊美脸孔。

  “我……呃!姑娘,你还要不要哭啊?”丹白原本已经踏出佛寺了,但灵敏过人的听觉偏偏飘人了一丝很轻、很细,泪水滑过脸颊的静音……他发誓他真的听见了!

  然后,原本要施展轻功的身形停摆了,丹白发现自己好像不应该把这个静静哭泣的姑娘留在这里不管,而双脚却比他发现得更早,非常主动地凋转方向往回走。

  野日风来不及收起泪水,看见那人竟去而复返地站在自己面前时,不禁老羞成怒,一脚用力跺着地面,用一张自己从未表现过,更从未想像过的气红脸孔对着他大声叫问:“你回来做什么?”

  嗄?不能回来喔?

  “那我走了。”摸摸鼻头,丹白也没动怒,只觉得她责骂的态度真是莫名其妙。

  “慢着!”野日风见他真的居然又掉头欲举步,第二次叫问:“谁准你走了?”

  耶?摸摸鼻头,丹白再转身走了回来。

  一个口令一个动作。野日凤开始怀疑眼前站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条狗儿!这么乖!

  “你……请问恩人叫什么名字?”狐疑感散了,泪也流下了,莫名其妙的气也没了,野日风重抬平素一派的严肃冷静,板着端正的面容,以不疾不徐的语调问着。

  “我叫丹白啦!”哇!这个姑娘真是恐怖啊!丹白想着。

  刚刚她失去冷静,坏脾气扭人耳朵的模样像极了他那已经出嫁,性子又火又强的大姊,这也就算了,怎么现下面容一整,活脱脱成了不苟言笑的大哥翻版呢?

  她真的好恐怖啊!

  在暗暗咋舌时,丹白却没深思出,既然知道恐怖,怎么不拔腿就逃,反而留下来给人间口供,而且态度还乖得连任何刑具都免了呢?

  “原来是丹公子……”丹?那神秘传说中的氏族吗?“在下姓野,名日凤,是此城中水玉馆馆主。”

  “什么?你、你就是那个姓野的水玉馆馆主吗?”丹白兴奋得叫了起来,并赶紧从腰际拿出那一卷的羊皮纸。“这个这个,我在找这个,请问水玉馆有没有卖呢?”

  第二章

  “珀魂玉”!莹莹水眸才一触及那蜻蜓眼珠链的款式,野日凤便认了出来。

  这个叫丹白的男人为什么要找“珀魂玉”?她还以为这串只传嫡子的野氏传家之宝,该是个不对外公开的秘密。

  “我啊!走了好长一段路才走到京城,别人告诉我你们野家是制作水玉的翘楚,而你又恰好是水玉馆馆主,所以我就问你哕!”丹白一脸盼望地比比羊皮纸。“如何?你们有在卖吗?多少钱一串啊?”

  他以为这是大量生产、批发的东西?

  “对不住!此乃家传之宝,不对外出售。”野日凤老实回答。

  “珀魂玉”是爹亲亲手交予她的承袭之物,先不论其价格为何,光是其意义便非凡无比。

  “珀魂玉”是野氏一个流传下来的逆亲故事见证──某一位族长逆伦地与其相妹恋,深知不可能结合的妹子在痛苦中自杀,痴心的兄长不顾轮回地将她的三魂七魄收到“珀魂玉”中长随左右,至死方休。

  尔后,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珀魂玉”使成为订许白首的信物,皆由族长佩戴终身。

  野日风则是前所未有的破例!只因野氏从未有过女子当家,但野滔尽却因极偏爱大夫人,坚持将长女扶上当家宝座。

  所幸野日风不负爹亲重望,作风、手腕、生意眼光与头

  脑──更重要的是一手冶炼水玉的好技术,尽得父亲真传,也才能在父母七年前双双身故后,以十六岁之姿挑起沉重的大任,将水玉馆经营得更加风光,杜绝众人悠悠之口。

  不过,由于身为女子的关系,尽管野滔尽将“珀魂玉”传给了女儿,却下了但书──只能让女婿佩戴!

  因为野家曾有过一位女性祖先,擅自配戴上“珀魂玉”后,不出三日便疯狂而亡的惨事;反之,只要是男子佩戴上“珀魂玉”,便能庇佑野家泽被财富,吃穿不愁。

  想当然耳,野日风自是将“珀魂玉”好生养起来供着,怎可能会出售于外人呢?

  “嗄?不卖的吗?”丹白一副不能理解的状态。“可是……可是不行呀!大哥正等着我带回去说……怎么办……”他烦恼地抱头蹲下,抓扯着黑发,表情紧张、失望、难过。

  大哥派给他的第一件差事他都办不好,一年之后,拿什么脸回丹天谷见人啊?

  如果按照平素聪慧的野日风,她早就该快快再三言谢后并自行离去,哪里晓得双脚却生了自我意识地又走了回去。

  然后,某道灵光在她脑海中一闪!非常大胆且异想天开的……

  野日风重重地抿了抿菱唇,莹莹水眸透出属于商人的计算光芒,骨碌碌地在丹白身上徘徊不去,灵光逐渐在脑海中盘旋成评估可行的念头,令她更是构思得浑身兴奋轻颤不已。

  有何不可呢?

  反正“珀魂玉”传子不传女,她既不能佩戴,却又有权处理……

  “丹公子,”有求于人,口气自然得低下世,野日风努力地挤出一张笑脸。。你……真的那么想得到‘珀魂玉’吗?”“听说了没?”“听说了听说了!”“这真是天大的事儿啊!日子选在什么时候?”“就今日午后!”

  “什么?这么快?今日是什么黄道吉日吗?”

  “那倒不是,不过择日不如撞日,野家小姐年纪也不小了,喜事自是愈赶紧办一办愈好。”

  人海夹道街头,一边忙着看热闹,一边忙着交头接耳,看着大红花轿、彩球结带,一路在敲敲打打的乐声中往野家大宅前进。“这夫家是哪里人土?有听说是京城的哪户人家吗?”“没人知道呢!”“好像是由城外人赘的。”“什么?入赘──”“驾!”

  蓦地,一骑黑色的快马打断了所有三公六婆的声音,而快马上的男人更是阴森着一张俊美无畴的脸,教人光是见了,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直到那骑快马过去,三公六婆才各个像找得到空气呼吸似的,小心翼翼地伸长脖子,想要将视线放得更远、更清楚些。

  “呵!是野家的少爷。”

  “这下可有好戏瞧了。”

  “他该不会是特地前来,为他的妹子送嫁的吧?”有人呆呆地问了这么一句。

  “为他妹子送嫁?”看那杀气十足的气势,不如说是为他妹子送葬还差不多!

  全京城里,人人都知道这一代的野家兄妹水火不相融,不睦更不和,甚至严重到他们的爹亲和大娘过世后,长子立即和亲生娘亲的二夫人搬了出去,自行开了琉琳馆。

  近来谣传更盛,野夜龙打算以兄长如父的姿态强迫妹子嫁给他所杉C选的城外人,好进一步接收水玉馆。

  在这种情形之下,野日凤又火速成亲,嫁给一个众人全不知晓来历的陌生男人……

  众人陷入苦思中不过一眨眼光景,然后心里全都产生了。大事不好了”却又等待看好戏的亢奋感。

  咚咚咚咚!无数的脚步声争先恐后地响起。这绝对不是逃难,而是深怕错过好戏的赶场!

  *  *  *

  鞭炮噼哩啪啦,一左一右的喜婆及一群丫头们挽扶簇拥着凤冠霞帔、红云盖顶的新嫁娘下喜轿。

  一身大蟒喜服,丹白从头到尾都又乖又顺,别人叫他换衣服就换衣服;nU他准备出来迎接喜轿他就出来迎接喜轿,一张俊俏讨喜却又带了三分稚气的面容,当下便赢得较年长妇女的疼爱之心,再加上没有架子的坦率态度,又赢得好些下人对这位不知道突然从哪个角落冒出来的姑爷的好感。

  “姑爷,快请上前去,握住小姐的手,一起来到大厅堂。”

  “哦!好。”丹白依言行事地走到门口,从喜婆的挽扶下握住野日风的手,一起走人已经张灯结彩布置好的大厅准备拜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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