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吉祥娘 page 5 作者:于晴

   

  他迅速低头一看,原本盖在身上的棉被已落到腰间,露出赤裸的上半身。因为长年在山上,任何事都亲力而为,所以练就一身结实精瘦的身躯,他天天看,当然知道自己的身体生得什么样,可是……可是……

   

  他楞楞地抬起眼,看着凤鸣祥正无辜地回视自己,他忽地大叫一声,赶紧拉起棉被盖住自己的赤身裸体。

   

  凤鸣祥被他吓了一跳,余沧元微眯起眼,跨前一步。

   

  “又怎么啦?”她问道。

   

  “你……你看见了?”见凤鸣祥略嫌茫然的,莫不飞突然问有想哭的冲动。“是你脱了我的衣服?”

   

  “啊?”凤鸣祥没料到他这么计较小节,照实道:“当然不是我,是下头的仆人脱的。”她看见莫不飞大松了口气,只觉自己有点抓不住此人的心绪。

   

  “那……你刚刚有没有瞧见我头部以下的身子?”莫不飞哀怨地问。棉被紧紧包住他可怜的身体,只露出颈部以上的一颗桃花头。

   

  凤鸣祥见他很在意,便面不改色地答道:

   

  “我没有。我没有瞧见,我说话一向直视对方双眼,从不上下张望,也不会有那种一目十行、过目不忘的功力。”

   

  “那就好了,我的清白还有剩。”莫不飞自言自语,大松了口气。

   

  凤鸣祥闻言,暗暗好笑。如果不是刚才真的确定他的胸部很平坦,平坦到连鬼都不会将他错看是女人,她真要以为他才是女扮男装的那个。

   

  男人,很计较这种小事吗?她的眸子往余沧元望去。

   

  余沧元看她一眼,彷佛了解她在想什么,淡淡答道:

   

  “哼,你遇见的是最孬的那一个。”

   

  他跨步上前,突然出掌欲击莫不飞的肩头;莫不飞楞了一下,直觉要闪,却闪不过他四面八方来的掌影。

   

  “沧元!”她大叫。

   

  掌,最后擦过莫不飞的肩,落在身后的墙上。但,并非莫不飞闪得快,而是余沧元自己移动了落掌的目标。

   

  瞬间,余沧元心里已有了底。如果莫不飞躲得过,那表示此人武功不弱,留在鸣祥身边,他不放心;若是莫不飞连动也不动任由他打下去,那他更不放心,必定会杀之而后快。一个有武功的人,在面对突袭时,一定会有所回应,若是连避都不避任人打下去,那就是故作无能过了头,这种人心里一定有异念,留下只会是祸害。

   

  “莫兄弟,你可没事吧?”她快步上前,面带淡忧地问道。

   

  莫不飞楞楞地望着她。“我……我没事。”神色恍惚得彷佛还弄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只是不停地想着刚才凤鸣祥与余沧元对视的那一眼。

   

  凤鸣祥心安了,抬眼看向余沧元。后者淡淡哼了一声,双手敛后,抛下一句:“你要留他,要玩你心中的把戏就去吧。”这种人留下不成气候,就算鸣祥有心将他与沈夫人凑成一对,沈夫人也不会要这种男人。他摇摇头,转身走出屋外几步又停下,招来一个仆人低声吩咐几句。

   

  那有武功基础的仆人便守在门外,谅屋内也不会有什么意外产生。

   

  在莫不飞昏迷时,鸣祥就已跟他提及此人南下闯庄并非本愿,昨晚他也听见南边的骚动声,疾步飞向禳福楼,正好看见鸣祥与莫不飞双双落水的景象。

   

  他不及相救,直接先解决了另一名蒙面夜贼,等到下水捞起那莫不飞时,注意到此人身上全无任何的刀剑或者惯用兵器,甚至连暗器毒粉也没有。通常一个学武者会不带任何的兵器,只有三种情况,一是此人武功极高,已到了出神入化的境地;二是此人练武心不在伤人保己,只是强身健体而已,三则是武功烂得可以,连带着兵刃毒器都会伤到自己。

   

  莫不飞……这名字他想了一夜,现在他虽经商,但武之心未曾放下过,在武林的记载中并没有莫姓人氏,方才反抗的招式里也陌生得紧,应该不足为患;也就是说莫不飞应属第三种人。

   

  “正因他是三脚猫功夫,所以才会被人逼来抢内功。”余沧元忖思道。依他之见,杀了便是,一了百了,何必思虑这么多?表面上他虽是天水庄的主人,但暗地鸣祥才是继承庄园的真正主人,主人开口要留命,他能说什么?只是,对莫不飞的防心虽可减低,但仍要小心为上才是。他暗暗提醒自己之后,便慢步走回前厅,准备一天的商事处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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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屋内,“那个……你退几步,好不好?”莫不飞微微尴尬地说道。

   

  “啊?喔。”凤鸣祥很听话地退了三大步,向他微笑道:“这样可以吗?”莫不飞连忙点头,纤纤玉指从棉被里伸出来,指着屏风上挂着的夜行衣。

   

  “那个……也请麻烦一下。我不穿衣服的话,不太好说话。”

   

  看得出来。凤鸣祥心里好笑道,为他取来了弄干的衣裤。不过这样也好,他这种害躁的个性连在她这个“男人”面前都不敢袒胸露背的,将来对绣娘只有好处。

   

  “莫兄弟,这不算麻烦,咱们也算是朋友了,你说话不要太客气……啊?你指着我,又露出这么可怜兮兮的表情……哦哦,我明白了。”她忍笑地转过身走到窗前,听见身后窸窣的声音,知道自己没有猜错,他连换个衣服都怕人偷看。

   

  是有点别扭的男孩,但很保守,她没见过这种男人,只觉得配绣娘是正好,相貌配、性子也不错,将来小鹏长大了还会有父子相,就是可惜他年纪小了点……

   

  凤鸣祥忖思道。老妻少夫不是没瞧过,只要绣娘肯,莫不飞便能带绣娘跟小鹏回北方去过活。

   

  毕竟,天水庄不是一个可以过平静生活的地方啊——

   

  “你跟他,默契极好?”

   

  耳畔的声音几乎让她惊跳起来,她立刻转过身,瞧见莫不飞的桃花脸近在咫尺。她心里讶异他竟能靠近而她却无所感,尤其又突见他的俊脸放大到让她心跳的地步,她直觉往后退开要保持距离,忘了后头是窗墙,退无可退。

   

  “别怕!”莫不飞连忙道。自己先行退后数步,举起双手无辜地说道:“我没要做什么,只是想知道你在看什么而已。”

   

  她闻言,立刻不动声色地微笑道:

   

  “我没怕,只是惊讶你衣服换得这么快。”心跳渐缓,她暗暗松了口气。瞧见他一身黑衣已经换上,只是衣服好像有点缩水了,露出他半截猿臂与小腿肚。

   

  “你跟沧元差不多高,晚点我差人送他衣服来,你暂时先穿着。”

   

  莫不飞搔搔耳,难以克制自己心中的急迫,露出好奇的表情问道:

   

  “你跟他的默契挺好的?”才会在刚才那一眼的交流中,得知彼此的想法。就算这种问题出乎她意外,她也照实答道:

   

  “我跟沧元相处多年,会有默契是理所当然的啊,何况他是我义兄,我不多加揣测他的想法,怎么相处呢?”

   

  “如果义兄弟都像你们一眼就能得知彼此的想法,那天下间所有的亲手足都要自惭了。”他咕哝道,心口隐隐作怪。

   

  怪在哪里?其实,他不太敢深究,只是经过昨晚那种很可怕的经验后,看着凤鸣祥时,总会浑身不对劲。

   

  他的眼角偷偷瞟向凤鸣祥,凤鸣祥也正对视着他,无辜地眨眨眼。

   

  “莫兄弟,我跟沧元商量过了,反正你现在身上也没有盘缠,就先暂住在庄里,至于你说的赵叔……嗯,若要我跟你回北方去解释我是男儿身,那是不太可能的,我的身子不适长途奔波。那,不如你告诉我,你干爹家的仇人如今现在何方?我可以想办法找个好法子让那人俯首称罪,送进牢里。”

   

  莫不飞皱眉,垂首想了半天,才说:

   

  “我没问过。”见凤鸣祥微讶,他叹了口气道:“冤冤相报何时了?我干爹一家其实也并非良善之辈,只是赵叔愚忠,非要寻仇到底。”

   

  他来南方寻凤鸣祥,虽说是无法违背老人家所致,但部分原因也是他待在北方,赵叔必定会日复一日地纠缠于他,他宁可走一趟天水庄,瞧瞧凤鸣祥生得什么模样……然后就顺缘而下。

   

  是啊,顺缘而下,但从来没有想过凤鸣祥会是男儿身,更没有想过会在他还有任何心里准备的时候,突然被一个男人夺去了初吻。是救人没错,但,他真的真的很死心眼哪!

   

  “原来如此啊。”凤鸣祥没有深问他干爹一家到底非良善到什么地步,沉吟了下,道:“莫兄弟,你先住下吧,至少,让咱们谢足了你,你再离开,也许那时你已有了心上人或者妻子也不一定,你赵叔就不再会逼你了。”她暗示着。

   

  “妻子……”他垂头丧气地。“很难了……”

   

  她轻笑一声。“说什么傻话,你一脸桃花,随便在大街上招招手,都会有人跳进你的桃花丛里呢。你快坐下喝补汤,小鹏他娘!沈绣娘,我同你提过吗?她算是我义姐,虽是守寡妇人,但才二十六岁,不算老,很持家务哟。”她别有用意地说道。

   

  “宜男宜女吗?”他突然问。

   

  “啊?”她恍悟,笑道:“那是自然。绣娘她还年轻,只要再有婚配,将来生男生女都有可能……”

   

  “不不,我是说,你说我一脸桃花极重,会有男的跳进我的桃花里吗?”他很认真地询问,等了半天没听见凤鸣祥的答话,他抬起头,瞧见凤鸣祥一脸狐疑地望着自己,他脸一红,连忙挥手说道:“玩笑话,玩笑话,别当真,我只是随口问问,问问而已啦!”

   

  “喔。”她温和地笑应着。就算心里觉得奇怪,也没有再询问下去,怕触及了他的隐私。

   

  龙不祥,凤鸣祥,龙与凤对称,不祥对鸣祥,是什么原因让凤鸣祥改名换姓,莫不飞不曾问过,因为心里也有底了。

   

  不祥虽非父母所取,但因他的内功遭人觊觎抢夺,所以便成了不祥之人。赵叔是提这是江湖上三年多来私传的“秘密”,知道的人虽有限,但秘密一旦告知了第二人,遍布江湖只是时间问题。但,令他怀疑的是,听起来擅闯天水庄的贼人不少,只要见过凤鸣祥的人都该知道凤鸣祥是男儿身,男人之身如何交合?难道不曾有人传出凤鸣祥是男人吗?是男人又怎能练传说中的绝世内功?

   

  凤鸣祥的体内的确蕴藏着庞大气乱难控的内力,且他无法将内功发挥得当……“是哪个人传他内功?”莫不飞微微眯眼,又气又恼地嘟嚷着:

   

  “竟然不顾他是否适合练这种可怕的内功,也不事先调养身子,难道不怕他一不小心就走火入魔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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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几日,他虽被奉为上宾,但见着凤鸣祥的机会并不多,反而是沈小鹏的娘亲来得较为勤快,每天必定送补品来,还张着水汪汪的大眼上过着他喝下去。

   

  “再喝下去,我迟早会内出血。”他身强体壮的,没病没痛,天天喝补汤,是找死。

   

  说人见人到,莫不飞听见细微的哭声,心中一惊,左右张望,瞧见一株老树,他跃上树。藏在树身之后,小心翼翼地瞧见沈绣娘由远而近地跑过眼前,泣奔而去。

   

  “我最怕女人是泪坛子了。”他喃喃道。

   

  这几天他总算见到什么叫作泪美人了。每回一提到他救了小鹏的命,她就边说边感激地哭起来,一哭,没有一个时辰是不会结束的;更不幸的是,每回她端补品来,就会提上这么一回。见她跑远了,他才跳下树,拍拍衣袖,举目四望。

   

  天水庄占地极大,他一路闲逛,早就已经分不清东西南北了。

   

  “反正……我只是走走,散散步而已。”他说服自己。

   

  瞧见左侧有一座楼园,朱漆的大门有些年久失修,拉门的铜环紧紧被铁链缠住,摆明了不能随意进入。

   

  “非经许可,不准入内,换个解释,便是内有秘密。”他咕哝道。他的好奇心一向不重,至少秘密若是余沧元或者沈绣娘的,他是一点兴趣也没有;但若是凤鸣祥的——

   

  他不自觉地举步欲往左侧而行,忽地,一道童稚的男声喊道:

   

  “恩公,请留步。”

   

  莫不飞瞧见一个白净的小男孩,约莫十岁左右,正往自己跑来。男孩的怀里还抱着几本厚重的蓝皮书,却不见气喘。

   

  这小孩的基础功练得真好,莫不飞忖思道。见小孩跑到自己面前,他直觉露出傻笑。

   

  “恩公,那是禁地,不能随意进入。”沈小鹏解释。

   

  “你叫我恩公?”

   

  “恩公,那晚要不是你救了我跟鸣祥,只怕现在小鹏也没有办法在这里说话了。”小脸上充满认真的神情。

   

  “哦,原来就是你啊。”莫不飞搔搔耳。老实说,他压根将这小鬼忘了。“对对,我想起来,你是沈夫人的儿子嘛。”娘跟儿子的个性还真差很多。

   

  一听他提及自己那个爱哭的娘亲,沈小鹏的脸色就有点难看。

   

  “恩公,方才你有没有瞧见我娘?”沈小鹏不情愿地问道,垂下的眸子悄悄打量凤鸣祥跟余沧元嘴里谈的这个莫不飞。

   

  那夜,他的注意力全放在自己跟鸣祥的安危上,没有细看过救命恩人的脸,唯一的印象就是在圆大的月亮下,他抱着鸣祥宛如一只大鸟般在屋顶上飞来飞去。

   

  如今近距离细瞧之下,只觉这恩人比起自己也不过大上七、八岁而已,他娘都二十六了,鸣祥怎能撮合他们?

   

  莫不飞见这小男孩的眼底隐约有敌意,却不知敌意为何而来。他正要开口告知沈绣娘的下落,忽地听见细碎的声音由远而近地传来。

   

  “糟!”他脱口叫道,附近大树仅能藏身一人。他抱起惊呼的沈小鹏,又像大鸟一般飞跃过被称禁地的朱漆大门。

   

  “我的天!”沈小鹏紧紧抱住他的腰身,怕一不小心就掉下去。

   

  “嘘。”莫不飞飞落在门楼之上。

   

  沈小鹏的功夫尚在基础,从来没有飞到这么高过。他强抑惧意地回头瞧一眼禁地之内荒废的庭院与楼宇,从禁地内吹来的风……让他头皮发麻。他抗议道:

   

  “这里是禁地,不可以……”话还没说完,大掌紧紧捂住他的小嘴。他要挣扎,莫不飞压住他的四肢,让他无法施展余沧元教的小擒拿手。

   

  余叔叔不是说恩人的武功跟鸣祥一样是三脚猫吗?为什么他连恩公也打不过?

   

  “莫公子!莫公子!”

   

  那是婢女小春的声音,恩公在躲什么?沈小鹏心里正觉讶异,一个念头闪过,难道,小春有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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