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惠没吭声,眯眼瞪着地上。
“雅惠。”严卿官牵起她的手,在她耳边低语:“也许有人会在你的身边来来去去,但每个人都是真心,我会一直在你身边。”
“我才不在乎。”
“你嘴硬,雅惠。”
她真的满难过。她一向不苟同“不在乎天长地久,只在乎曾经拥有”的论调,曾经拥有有个屁用?没人知道那种伤害有多大吗?她很贪心,一旦有了心,她二者兼要。
她抬头,忽然开口:“你认为对于一个女人,爱情亲情友情可以并重吗?不必分百分比,不必为了其中某一项情感而割舍了另外的情感吗?我想要做到,要不然宁愿全部都不要、都不懂!”
严卿官注视她:“我并不要求你生命里的所有感情都该奉献给我。”
“我讨厌这种感觉。”她低咒抱怨。“我甚至不清楚我究竟付出了什么?”她只想不要分离。
也许,在情感的学分,她尚属幼稚园级的,但她痛恨这种伤人的感情。
“将来,会有更多的人在你身边停留,那时候你会发现寂寞只是短暂的,那只会让你更期待未来。”
“你的口吻像是老师。”雅惠不甘情愿地说。
他扬眉。“我希望我是那个可以教导你所有事情的老师。”他的笑容相当地……淫乱。
男人的本性吗?
“恶心!”
第十章
编辑:“雅惠,难得你来出版社一趟。”
二十四岁的雅惠懒懒地:“是哦,没有摩托车,麻烦嘛。”
蝙辑:“最近新人满多的呢。对了,你好像写了满久的小说耶。”
雅惠:“四年有了吧。”
编辑:“这么久了啊!哈哈,虽然你还是没红,不过要不要给新人一些建议啊?”
雅惠偏头想了下,随即笑道:“好啊!如果你认为你能享受写小说的乐趣,那么欢迎来到小说世界,哦,记得戴安全帽喔。”
──摘于雅惠日记
半个月后,公寓二楼
“结……结婚?”雅惠结结巴巴地。拷……拷!害她连骂脏话也跟着迟钝起来。
“我爱你,雅惠。”
“你说得像在吃饭一般的心不在焉。”她翻翻白眼,会这样说是因为他这种话说得太多次了!他从那西色斯岛回来有空没空就说“我爱你”,真有这么容易?
他就像尤痴武一样,老把情感表露在外面,那种感觉始终让她不舒服。
严卿官换上黑衣,穿上手套。漂亮的眼斜睨了雅惠一眼。
“又要回到起点了吗?那么……结婚可以慢谈,我们先同居。”
“嗄?”原本他在换衣服,她撇开眼,现在则瞪着他……啊!“你……你靠这么近干嘛?”拷!他的身手她是亲眼目睹过的,但是如猫的走法还是每每教她惊吓过度。
“不好吗?”严卿官环抱住她,迷蒙欲望的眼半垂,舔着她的耳垂。“你搬下来,或者我搬上去,我很想要你,如果你还没结婚的打算,我们可以先在肉体上适应,你不想要我吗……”他的手探进她的内衣里,积极往上攀。
雅惠骇了一跳,没站稳,跟他翻滚在床上。她全身发抖地:“你要欲去找别人啦!”
拷!他老玩这招!明知她拒绝婚前性行为,而他也曾承诺只要她不愿意,他不强迫……不强迫个鬼啦!他不强迫但可以诱惑,二者之间的差异在哪里?王八蛋……啊啊!痒……他猛吸她的颈子,拷!她的右腿拱起,正确无误的踢中他某个致命的地方。
“妈的,不就跟你说,要玩女人去找别人玩去!”王八蛋!她推开他高大的身子,听见他低低呻吟一声,没经抵抗的滚到另一头,面朝床褥。
“雅惠,你好狠。”他的声音埋在被里,好惨。
雅惠呆了呆。有……有这么严重吗?她舔舔唇,靠近他小声地问:“你……你还好吧?”她不小心踢得太狠。
“我要你,雅惠……”他呻吟。
她瞪着他。这种时候他还在说这种话?
“如果我不能人道,你得嫁给我以示负责。”
啊?“好啊!如果你不能人道,我马上嫁给你!”这种时候还能说笑?去!啊啊?被扑到在床上。“你……你不是受创过深吗?”
严卿官淫淫发笑。“小牛妹妹,多少我也练过点功夫防身,下回你练练体力再来踢踢看,我可以随时奉陪的哦。”
“妈的!耍我!”她挣扎。
“你又骂脏话了!”他皱眉,啄啄她的嘴。“我们可以慢慢来!”
雅惠忙抓住他滑溜的双手,只得任他在脸上偷袭。“你王八,还说不能人道,骗人!”
“就是不知道能不能,才要试试啊!”他舔她的鼻子。
恶──“你……”骂不出来了。“好色!”拷!
“我爱你,所以我想要你,这有什么不对?”
“我不同居,我也没要献身!”
他的亲亲停了下来,黑黝黝的眼锁住她的。“那,就结婚。”
雅惠有些心虚的回避。“你不觉得有点快吗?”
“我爱你,雅惠。”他静静说。
“你老说你爱我你爱我,你怎么知道你是真的爱我?”她有些烦的驳道。
他的眼眯起,跃身起来。“又要回到起点了吗?”
“我……”突如其来的空虚让雅惠觉得好不习惯,平常抱抱亲亲全是他主动,她并不排斥,甚至居多时候是偷偷喜欢着被亲的感觉……
男女之间施与受之间无所谓多寡,但严卿官真的付出很多,这让她有点内疚,她甚至没有主动表白过一次!
“雅惠,你在怕什么?”严卿官认真地问。
“我……”她咬牙。“我没怕,我只是想知道如果真如你所言,你是爱我的,那么,什么时候你会变心?”
“变心?”显然没料到这个答案。
“对!”雅惠鼓起勇气说:“起初,我以为我们的交往无关乎所谓的爱情,没了爱情没了感情,这样的交往、这样的婚姻让我心安,起码你不会变心,因为你没爱过我……”可是现在不同了!在她……好像爱上他之后,如果他将来变了心,她会……很惨!
严卿官这才恍悟,露出微笑,上前一步。“原来,你怕受伤害?”
“我……我哪有?”雅惠的脸红了红。
“如果我说我不会变,你信不信?”他了然地瞪着她。“你不信?那么你要怎样才能信我?”
“爱一个男人,就为了等待被抛弃。”她喃喃道。记得在她的某本小说中曾经这样提过,而她的爱情观中也确实如此!女人,太傻,为了一个男人可以倾付所有的去爱,到头来呢?离了心,誓言成狗屁!
这种想法根深柢固,要她如何去推翻?
严卿官的凶眉浮现,青筋露在额上,双手关节又啪啪作响起来。“你对现在的生活不满?”
“马马……虎虎啦……”拷!就会拿暴力压迫她。她可是很认真地说出心底话来呢!
“那么,你对我不满?或者,对你自己没有足够的信心?”他的拳头露出来。
“你……知道……我很自私的嘛……”她畏畏缩缩地说。
“一开始,你就等着我变心?那么你呢?你确保你就不会变心?”
“我当然不会!”这回,雅惠大声的说。把她想得太低劣了吧!
严卿官瞪着她,冒出一句:“我不相信!我怎会相信呢?”
他的字字句句锵锵有力的打在她的心头!他拿她的话来砸她!她会变吗?如果她是爱他的,那么她怎么会变?他说的没错,她只是怕受伤害,当她付出了感情,而在一年、二年甚至十年、二十年后变质了,那么她投下的感情算什么?
她能够确定自己不会变心,因为他用独特的方式钻进她的心,但她却无法预料他会不会变?
而他刚才拿她的话砸她!可恶!交心多难,即使交了心,又怎能确定维持一辈子?有小说曾经这么写着:签定一年的结婚契约,当没变心,一年到了再签下一年……有效吗?有效吗?爱情都付出去了,一年后就能保证不受伤吗?
王八蛋!好想退缩哦……
“不准作缩头乌龟!”他吼道,吓得雅惠缩起肩。
拷!连她想逃避都能看得出来,他还能有什么不能看的?这么了解她,而她呢?花了多少心思去了解这个男人?
“雅惠。”他叫道。
“是。”她咽了口口水,头垂低低,就像受教的小学生。
“信任是必须的,就算我再爱你,如果双方没有信任为基础,你以为一段的感情可以维持多久?”他训了一顿,而后叹息,摸上她紧绷骇怕的脸。“我不要求对等的付出,我也不管等你几年,但我要求你一个承诺。”
“你说……”被他说得有点理亏,只能预见以后很可能被他压得死死。
“我们可以慢慢的培养感情,在你尝试克服你的心结之前,我只要你承诺我,如果将来有一天,你懂得爱人了,那么那一个人必定是我,好吗?”
雅惠睁圆了眼瞪着地板。懂得爱人?妈的!这男人有够迟钝!她是不太确定自己对他的感情是否真是爱情,但还不至于像他说的那样白痴吧?
“在那之前,雅惠……”他如鳗蛇般的缠上她的身躯,亲吻她的颈背。“我们可以试着玩一些游戏……”
啊?“你去死啦!”雅惠猛然推开他,跳上床。拷!他变脸变得还真快!晴时多云偶阵雨全赖在他身上不走了!
他怎能……怎能在前一刻义正辞严的教训她,下一刻却……却活像摧花淫手!
“真的不要吗?”漂亮的眼眨了眨。“考虑看看同居嘛……”
雅惠瞪着他,然后注意到他的黑衣,低叫:“你忘了要去那个什么、什么大赛吗?”家伙真是饱暖思淫欲,还说什么要她懂得爱人之后一定要先爱他!她看他满脑子都是恶心的思想!
严卿官皱皱眉,瞥眼钟。“嗯,满可惜的……”
“可惜个头啦!”她咕哝。
“倒也无妨,还有机会。雅惠,真的好好考虑同居吧!我的身体在这,不用白不用。”他笑道,拿起了床头的一排细针。
“你去死啦!”妈的!刚认识的时候他哪有这么色?最近愈来愈夸张了!动不动就亲亲她抱抱她,这也就算了,还堂而皇之的偷袭她!拷!难怪有人说男人的爱情里必定掺杂欲望。
他耸了耸肩。“小心铁嘴神算哦,雅惠。”
“啊?”
“神偷大赛啊!”他扬扬眉。“说不定乱枪无眼,会死在里头也不一定。”他撇过头,对着房门眨眨眼贼笑。“也许,你可以趁这个时候想想你爱不爱我。”
啊!瞧他说得像要从容就义、视死如归!
“如果我死了,那时候才惊觉爱上了我,那就来不及喽。”
雅惠忽然涨红了脸,瞪着他的背。“台湾是有法治的,你要真不幸死了,我会去上坟的,放心吧。”
严卿官无奈地叹了口气,转过来扬了扬嘴角。“那,你就等我回家吧。”
“回家?”说得好暧昧。
“你的或者我的,或许等我回来会有个惊喜,好比说你搬下来了?”
“你作梦!”她咬牙切齿。拷,男人的脑是野兽!
“我想也是。”他露出温暖的笑。“那就打电话给痴武聊天吧,女人长舌,等你聊完了,我也回家了,你就可以直接跳过『担心』这一项。”
“担心”……妈的,她当然会担心,听丁玉堂说今年什么鬼大赛的道德水准像腐臭的烂泥,那天才会有人想绑架严卿官的女人……
是他教会她“担心”的,以前独来独往,哪里来的这么多感觉!
“痴武……她走了后,就没再连络了。”这就是朋友吗?即使再好,一旦别离,就如同陌路人般。
“试试看吧!被动并非全然不好,但偶尔你可以尝试主动……好比,我不介意半夜里你跳上我的床。”他期待地说。
“你滚啦!”
“记得那张相片吗?我的母亲在严家神偷里被视为幸运女神,现在我选择你当我的幸运女神。”
“嗄?”不会吧?这个包袱好重喔。
“真不要来亲亲?”
“去……”本想骂他去死,及时缩了口。“快去啦!”拷!
严卿官轻笑的离去,显然没把神偷大赛的名次放在心上。
“打电话吗……”雅惠瞪着电话想了很久。在某种程度上,痴武跟严卿官的本质一样,热情而外放,主动出击是他们的特性,但一别半个月,痴武没有任何的连络……
“其实,我也并不是很在乎她啦……”雅惠咕咕哝哝地。“但……打打看也不会少掉一根毛!”
她咽了口口水,拨了长途电话号码。嘟……嘟……
“喂,找谁啊?有事上奏、无事退朝!老娘还有代工要做,没空理人啦!”
“痴……武?”
“咦?是雅惠?”彼端传来大叫。“嘿!雅惠,终于想到打电话给我啊?是不是朋友?是朋友就下来帮我做代工啦!”
“……”
“不说话?在生我的气吗?雅惠,是不是朋友?是朋友就要体谅我小气的天性,你要知道从南部打上去很贵耶,就算有打折也得花我半个月的代工钱耶!”
“所以你在等我打?”她的声音沙沙地。
“废话!我都快闷死了,就在等你电话。好心告诉你啦!以后你要想我的时候,就去偷打小哥的电话,不要花自己的钱啦!”
“啊?我……我现在是在他那里打……”雅惠有些结结巴巴的,尚不太习惯主动跟人如此热络。
“嘿,那咱们就可以聊很久了,吃死他算了!来,我们先从我开始聊起好了,自从我被童押回去之后,才发现被骗了……”电话的彼端嘀嘀咕咕地说个不停,而这一端静静地听着,顺着电话的方向往窗外看去,是一片夜色,家家户户都熄了灯,温馨安宁,偶尔会有狗叫声。
明天小梅会带几个朋友过来惜书,而楼下的欧巴桑则将小孩寄放在她家。
与过往的生活截然不同,但她慢慢习惯了……
“没什么不好。”她喃喃说。
“咦?雅惠,你说什么?”
“我说,”雅惠眨了眨眼,目不转晴地注视外头夜色,露出微笑来:
“我想我……开始喜欢上了这里。”
我是一名爱情笔耕者,依旧算是三流的吧!
那又有何不可呢?
市场欢迎度三流、出版社待遇三流、价码三流,如果说,哪天对爱情小说做个全国问卷调查,百分之九十以上的读者不会记住我。
但,那又如何?
老实说,我并不在乎这些名气,也并非单为兴趣而写,除了所谓的兴趣之外,还能混饭吃,这才是重点吧……
我想说的是,我……的心找到了!
花了很久的工夫,有一个男人教会了我什么是爱情……他一直以为我还不懂爱,其实二年前我就确定了我是爱他的。走在那一天他参加神偷大赛的时候,当他假设性脱口谈起他的生死,我才惊觉我原来是爱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