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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宝公主 page 16 作者:于晴

  汝儿闻言,一张脸早生怒了!若不是以白纱遮面,只伯阿宝还真会吓一跳呢!到目前为止,她所遇见的女人,个个贤淑温婉,小渔儿或许是例外,可今儿个碰上的是贵妇呢!瞧汝儿的衫子质料非一般百姓所能拥有的,应该是那种三从四德、样样都懂的女人才是。

  “好妹妹,能得你芳心的男人定有可取之处。”汝儿嘴一扁,不屑地说:“他若真是负心郎,你也不必怕,我叫我相公为你出一口气!像这种害人间的大色狼,该阉了才是。”马上站在同一阵线!

  那名男于的嘴角扯了扯,又摇了摇头,干脆再远离她俩几步,是存心眼不见为净,耳不听就成。

  “谢谢姊姊好意。不过我自己就能对付他的。”阿宝瞄到先前昏取不的男孩翻了翻眼皮,清醒过来,想趁着她俩谈得热络,溜之大吉。

  先前尽为这对年轻夫妇给吸引,怎地忘了他呢?

  “喂,你可别走!”阿宝及时“拎”住他,引来男孩哀嚎连连。说是“拎”,是因为这男孩窗成皮包骨,得像是一阵风就可以吹走似的。

  “好疼啊——”他叫道。先前让采花双盗给揍得全身淤血,阿宝这一拎,捉住了他的手臂,差点撕下一块皮来。

  阿宝连忙放开,免得他又痛又叫的!她又哪知这男孩脑子转得挺快,才一松手呢!他的脚底就像抹了油似的,又要跑—算他倒霉,撞上一堵肉墙,跌倒在地!

  “这是怎么回事?”这堵肉墙正是杨明。从前头小径一路走来,正巧瞧见阿宝与这小男孩牵扯不休,又出向题了吗?仿佛阿宝出现在哪儿,便会在哪儿惹祸上身——

  “杨兄,好久不见了?”那名黑纱遮面的男子淡漠的问候,嘴角浮起一丝笑意。

  “朱兄!怎么——”才要问他怎么来了京城,一瞧见躺在地上的两名采花双盗,不!觉一惊!这兄弟俩不是通缉告示上的采花贼吗?虽是修饰了面目,但也能轻易认出来。

  难不成先前……

  “杨大哥,你该不会就是宝妹妹口里说的负心郎吧?”汝儿插上嘴。

  她是怎么也不敢相信阿宝说的超级大色狼就是他!

  杨明爱沾惹女人?爱吃人家豆腐?还会打情骂俏?

  她和她相公认识的杨明可不是如此间?

  “负心郎?是谁同你说的?”这句话算是白问,还会有谁在那儿乱嚼舌根?

  “阿宝。”

  “干嘛?”

  “过来!”

  “笑话,我为什么要过去?”阿宝白了他一记眼,公然演出悍妇记。

  以为她没瞧见他同那美貌姑娘说话吗?并不是不准地和其他姑娘说话,但光瞧那美貌姑娘朝他扔了多少媚服,心里总不是滋味。若不是碍于人前,只伯那姑娘还会像八爪章鱼一般又又黏的吧?

  “你大概忘了我是你的未婚夫吧?末得我的允许,是谁让你躲到这里来的?”

  “躲?”阿宝气呼呼地冲到他面前,用力戳着他的胸膛。“谁说我是来躲的?眼不见为净。未婚夫?我瞧你这未婚夫也没什么好处,休了你便是!”

  “休我?”杨明邪邪一笑。“你大搁已经忘了你的身子已经让我‘碰’过,若是休了我,试问,将来还有哪家男人要你?”他逼近她,问道。

  摆明了就是毁她清白,欺她不懂男欢女爱。

  果不其然,阿宝的脸蛋染上两朵可爱的红晕,还当真认为让他楼几次,亲几下,就算是已经“碰”过了。

  “如何?小宝儿?还想休我吗?虽自认不是怎么标准好丈夫,但总胜过独守空闺吧!”

  “你——”阿宝就是气他一副吊儿郎当相,不过想了想,也不算吃亏。

  “这也好。反正你也其让我‘碰’过了,瞧!这就是证据!咱们是互不相欠。”她指着杨明嘴唇上的咬伤。

  在场的朱氏夫妇同那小男孩真是听呆了!

  这是时下一般女子该说出口的话吗?那姓朱的男子耐人寻味地瞧了一眼妻子,好似在说:“今儿个你总算碰上知己了。”

  不过,这还算小事,真正叫他们吃惊的是那杨明逐变的性子。

  须知,杨明向来是风趣幽默之人,加上长相俊俏,家有恒产,自然是女人倾心的对象。可这杨明——至少就一票朋友所知,他呢!是鲜少主动找女人的;尤其是相当尊重良家妇女,若说杨明占女人便宜,那是打死他们都不会相信的!

  可如今,岂不叫人吃惊?

  瞧他又是捉弄又是调笑阿宝的,如以言辟之间怜爱之情显现,若不是亲眼目睹,谁信?

  想来朱纬宝这号人物倒也不可小看。

  “这小家伙是谁?”杨明拎起少年,改了个话题。

  “我谁也不是,快放开我!我——我可没招惹你,也没招惹你的未婚妻。”那少年又喊又叫的,心虚的神色教人见了就起疑。

  这种神色是瞧惯了!杨明不费力的摇了摇他的身子,一包鼓鼓的袋掉了出来。

  “衣衫褴褛的,竟有这般多银子?”分明是偷来的。

  “我——我是偷来的没错。”那少年涨红脸的强词夺理——“可他们是坏人叼!我偷他们的,是理所当然的!”语毕,肚子竟“咕噜咕噜”叫了几回。

  “你饿了吗?”阿宝一开始就是同情他的。

  “我……”少年悄悄瞧了阿宝一眼,不好意思的垂下眼,好像同这般美貌的姑娘说话是想也想不到的。“我已经三天没吃饭啦!”

  “杨大哥,我瞧这孩子也饿昏了头,不如我和我相公先向主持要些斋饭,借个禅房,让这小兄弟好好吃上一顿。”汝儿插上嘴,光看那少年流出口水的模样,同情心不禁大发,

  “嫂子,”杨明叫住她,道:“莫愁姑娘还在前殿,小心些。”

  汝儿点了点头,便同丈夫往前殿走去。

  阿宝转了转眼珠,忍不住好奇,问道:“那莫愁姑娘和汝儿姊姊有什么关系?”

  “你可记得当日媒人前来说亲中的闺秀有其家千金?”

  “你是说过。你说她虽有沉鱼落雁之貌,可心如蛇蝎,虐待亲妹,所以你压根儿就瞧不她,是不?”脑子一转,轻轻“啊”了——“姊姊闺名莫汝儿,难不成她——”

  “正是。”杨明一笑。“先前你吃莫名飞醋的姑娘便是莫愁姑娘,现下你可不会想休我了吧?”

  阿宝脸一红,坦白道:“我可不知那是不是吃醋,只知道你再同那天仙似的姑娘说一句话,我就会把你眼珠子挖下来,让你再也没法子瞧她了!”她向来都是有话直说的,不适隐瞒。

  女人的干醋当真令人骇怕得紧!倘若他是一介文弱书生,岂不一生一世一双眼珠子只能瞧着她?

  不过,她会吃醋倒是件好事,起码表示她的心是向着他的。

  那少年瞧瞧阿宝,又瞧瞧杨明,是听不太懂他们大人在说些什么,不过他只知道一件事——

  “你们要请我吃饭吗?”他嘴搀的模祥酷似当日阿宝在牧场上工作,一口吃五大碗饭的情景。虽说今日扮回女儿身,吃相也稍稍收敛,可一听见吃,那副嘴搀相便又故态复萌了。

  “小子,你的爹娘呢?”

  “早死啦!不然我又怎会做偷儿?”少年看杨明似乎不怎么好惹,缩了缩头,道:“既然要请我吃饭,能不能多备一份?”

  这世上好人不多了,难得碰上一次,要求多一点不为过吧?

  “若吃不够;同咱们下山,再请你吃个够,好不好?”阿宝瞧他真是可怜。想她以前也是如此呢!以前在牧场上,若是工作做不好,大勇工头哪肯给饭吃?还是晚上她自个儿溜去厨房吃个饱!2如今想来,倒跟这少年有臭味相投之感。

  “不,那一份不足给我吃的,是给刘伯吃的。“邓少年脸又红了,像是不习惯做好事似的。

  “刘伯?他是谁?”

  “他——他只是一个老人,就住在那儿。”少年指着先前阿宝进去过的破屋,道:“你可别误会,他不是偷儿,打我认识他,他就住在这寺里。平日不爱搭理人,这寺里的和尚虽供他三餐,可他老忘了吃饭,一天里准有两顿设吃。我想……多备一份总是好,万一他饿了,也有得吃。”

  “那有什么问题!我陪你去找他;待会儿咱们就一块下山,再吃个够。”阿宝也想再进那破屋里,用力拍拍少年的背,差点让他呛到。

  天!她是女人吗?怎么力量比他还大?他今年不过十四,看她也没起过二十嘛?平日在街上是很少看见娇贵的千金小姐,就算是有,也是坐在华丽的轿中。瞧她衣衫料于是上等货色,人又好看极了,心地也很好,比起前殿那天仙似的美人简直是天地之差!不过是求她施舍些碎银,哪知她像瞧一条狗似的瞧他,她的随侍丫头还吐了他一身的口水——想到这里,忽地就流下两行眼泪。

  这可把阿宝吓了一跳!手足无措的向杨明求救。

  “你怎么哭了?”她急忙拍着他的背,愈拍他是哭得愈大声。

  ”我——这一辈子,除了刘伯,从没人待我这般好过。”

  “别哭!别哭!以往也只有义父一人待我好而已叼!可我也不曾哭过,瑰下杨明待我好,他是好心人,也会待你好的——”

  “等等,小宝儿,此话怎讲?”

  阿宝无辜地看着他——

  “既然他一个人流落在外,挺可怜的,不如将他带回杨府,这样以后就再也没人会欺负他了,是不是?”

  杨明无奈地摇了摇头,苦笑——

  “是如此,你何不将刘伯一块带回?”

  “正有此意?”瞧见杨明一脸苦相,扇嘴道:“怎么?杨府那么大,还伯养不起二个人吗?”

  “倒也不是这么说。只是照这祥下去,怕不到一年的时间,杨府便人满为患,早让无依的老弱妇孺给占满了……”心思一转,邪笑——“不过,你若愿以来来少夫人的身份向我要求,我倒可以接受……”及时闪了开,不然早让阿宝给踹上一脚!

  “走,咱们别理他,先去找刘伯再说。”她拉起少年的手,走向寺后。

  杨明叹息几声,又岂会不知将来悲惨的岁月?

  摇了摇头,只得跟在后头。望天可怜,他不过是想娶个妻子过门罢了,谁又知会惹出这般多的“祸端”!将来杨府人满为患的情景,似乎为期不远……

  再叹息一声,阿宝回首怒瞧了他一眼,像是说:“怎么?你还有话要吗?”

  杨明不觉浮起笑意。

  人满为患就人满为患吧!这,也没什么不好,不是吗?

  两盘斋菜、一碗大白饭、三个大馒头,让少年吃得津津有味。

  先前本想找那刘伯的,可少年在那破屋奔进弃出,就是不见刘伯的人影,只好将两个白馒头放在破衣里的口袋,等遇上刘伯再送给他

  阿宝瞧这孩子心地很好,颇像自个儿的性子,对他又亲近了几分。不过,她还是很好奇那破屋里的牌位究竟是何许人也。问这少年嘛!他只知那是自认识刘伯时就有的了,至于其他,他是再也不知道了。

  于是乎,只好离开那依依不舍之情,来到这间小禅房,先让那少年吃值饱;而那两个男人就在桌前说那“男人之间的对话”。

  “朱兄,此来京城,定有重要之事?”杨明问道。

  “倒也没什么重要之事。”朱瑶庭嘴角无奈地扬起。“听说岳父在三个月前又纳了房妾,汝儿坚持要回来瞧瞧岳母,若是她愿意,就将她接到关外。”听那朱锟庭喊“岳父”二字,似有不屑之意。

  杨明微微点头,道:“这我略有耳闻。想那莫大仲已六十余岁,偏买了个十六、七岁的小丫头做侍妾,据说,还是只花了十两白银买了她。”

  “正是。”朱锟庭向来对那莫大仲没什么好感,他摇了摇头,再道:“杨兄,咱们别再谈这事——说来,我倒要好好恭喜你,娶得如花美眷。”那语气中似有百般同情。

  杨明又岂会不知他话中意思呢?只得苦笑一番——

  “现下还没娶过门呢!只怕,将来累得青丝换白发。”

  “但也心甘情愿。”算是说出兄弟俩的肺腑之言。

  女人嘛!大家闺秀的最容易解决,娶妻当娶姻淑女,是时下流行的口语。多少名门闺秀曾找上他们,他们却一点也瞧不上限,直到遇上命定中人——是难缠了些,是没淑女的气质,也没那应该的“贤妻”资格,可隔偏就是爱上了,还有什么办法呢?

  兄弟俩相视一笑,笑彼此的“遭遇”,笑将来的“苦难”。

  过了一会儿,朱锟庭眉头拧了来。他本是不常笑之人。

  “闲话少说,那朱姑娘的性倒属国姓。”

  “姓朱的可不只有皇族。”杨明轻易驳回。

  “是吗?”朝那正和汝儿聊得开心的阿宝瞧去,沉吟了会,道:“初时倒不怎么注意,可越是瞧她愈像皇族中人。”

  “怎么?朱兄——有话相瞒?”杨明可没忘了朱锟庭本是皇族中人,至于如今迁居关外,与妻相恋,那又是另一段有趣的故事。

  “不,是瞧她与生俱来的气质,如此猜测罢了。”朱锟庭省过一段不提。

  幼年曾人宫面圣,是孝宗欣赏的侄儿,自然可自由出入宫里任何地方,包括一日不巧进那后宫,遇上那温柔婉约的的贵纪……那容貌……那神色……

  杨明一笑,知道朱锟庭有事瞒他,倒也不追问。

  朱锟庭忽地一叹,说起国事来——

  “此次回京,不仅为了岳母之事。虽说我已不是皇族中人,可也关心朝廷之事!原以为先皇一死,当今皇上登基,定有一番作为。没想到厚总为了兴献王的称谓,和那阁内大臣吵翻了天,反倒让张、南书等人冒出了头。”长叹一声,道:“厚总或许比先皇有所作为,可小人随侍在侧,总让人惴惴不安,可莫再来个豹房,便已是关下万民之幸了!”

  那“豹房”便是武宗生前荒废政事、终日流连之地。至于那厚总便是明世宗,由于武宗无子,死后便由太后与阁臣商议,迎武宗之室兄弟兴王厚总进京为王。十五岁的世宗才刚到北京未久,为了追尊生父的制度和称谓问题,与众阁臣翻了脸,这便是有名的“大礼议”。之所以有名,是因世宗不瞒称生父为皇叔父,称孝宗为皇考;虽说是有孝心,可也起让一干小人冒出头,反倒忠臣惨遭不测!二百人跪哭宫门外,世宗一气之下,或以充军,或以夺奉、杖责,有十六个被打死,结果最后仍未其意,直接称生父为皇考,反改称孝宗帝后为皇伯父母。

  这等事情又岂能不引一般百姓的忧思呢?

  杨明摇了摇头,道:“皇宫里头的事,非咱们普通百姓管得了。所幸,这码事早已告一段落,现下是还瞧不出他的作为,朱兄也不必太过忧思,说不定比先皇更有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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