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瞪着他,“也许你愿意说出来?”
他耸耸肩,咧嘴一笑,“你还没有男朋友吧?”
“算命大仙,有话请直说。”
顾风鹏转向於叔∶“於叔,你有个漂亮女儿。”
“谢谢。”於叔给他一个暗示的眼神,示意他不可太过火。
连云涛是其中之一清醒的人。“风鹏,这位小姐是於叔女儿的朋友,弄僵了关系对谁都不好。”他在顾风鹏耳边警告。
小小冷笑一声∶“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可惜我一点自卑感也没有,倒是你的朋友━━如果他是你的朋友,何不帮帮他?”她瞄向一脸狼狈的乔可迪仍在拚命找长裤。
宋劲飞眼尖的从垃圾桶里发现西装裤的一脚,飞快的丢给松了口气的乔可迪。
“敏儿,带你的朋友上楼换件干衣服。”於叔有意打破僵局。
敏儿这才回神过来,拉着不情愿上楼的小小,“差点忘了你刚淋过雨,要是感冒了,我罪过可大了!”
“阿弥陀佛!我可不想也成为杀人凶手之一,要是你得肺病什么的,我罪过岂不更大?”扬扬眉,顾风鹏唇边带抹残酷的微笑。“也许是刚跟男朋友分手,所以在雨中闲晃?”
“你……”小小像是一只迷你型的小老虎想急扑上去。
“小小!”敏儿硬拖着她从厨房上楼。
“你太过份了,风鹏。”於叔淡淡的说道。
“刚才你的行为简直像三岁小孩。”连云涛也忍不住数落两句∶“尤其你不应该嘲笑她的容貌,女孩子也有她们的自尊。”
“所以我们男人的自尊就应该让她践踏在脚底?”顾风鹏头一次如此敌视一个女孩。“难道你没见到她嘲笑我们的样子?”
“如果你不先叫人家丑女孩,人家怎会敌视你?”宋劲飞立场中立,谁也不偏袒。
事实上,在刚才短短几分钟内,他是唯一没有注意到骆小小长相的男人。
他的视线全停留在敏儿身上。
顾风鹏给他一个白眼。“我向来实话实说。当你见到厨房前站了两个女孩,你感觉如何?要不是我向来不信鬼神,我会以为两个活生生的‘东西’出现在我眼前,差点没把我吓昏。”
乔可迪哭丧着脸。“你们都还好,就我最丢人,玩什么划拳嘛!现在好了吧!一个黄花大闺男,全给她们看光了。”
“黄花大闺男?”宋劲飞失笑,踢了踢地上发出鼾声的秦士风。“他才是。被人看光的是他,明天给未来弟妹打个小报告,看他将来可有的受的了。”
“我一直以为打小报告向来是女人的责任。”连顾风鹏也忍不住笑了起来。“等明天小秦起来,他一定会恨死错过这个精彩画面。”
“那也得要他赶得上明天结婚典礼,他才有机会后悔。”连云涛眼光移到厨房。“介不介意亲自去道个歉?”
“倒不如把我绑上断头台吧!”顾风鹏毫不犹豫的回答。
“也许她正在楼上暗自饮泣?”连云涛存心勾起他的歉意。
“她可能在楼上大声嘲笑这场‘脱衣秀’,她应该感谢我们的精彩表演,我根本不需要向她道歉。”他是铁了心。
“我宁愿表演给自己看。”乔可迪难忘刚才羞愧的一幕。
“我倒不介意表演给女人看,如果她们事先买门票的话。”宋劲飞庆幸自己只脱了衬衫。
连云涛叹了口气,难忘刚才骆小小一闪而逝的受伤眼神。
“你是吃了秤砣铁了心不道歉了?”
“就当各有各的错,互不相欠啦!”
“我以为顾风鹏向来讲理。”
“遇到讲理的人,我自然讲理。”顾风鹏看了眼躺在地上的秦士风。“於叔,不介意让他在这里睡一晚吧?”
“如果明天他赶得及婚礼的话。”
“就算他醉过了婚礼,我们剩下的四剑客也会扛着他和新娘完婚。”
“那就没问题了。等会儿我上楼拿几条毯子下来。”
宋劲飞大叹口气。“一场好好的单身告别会就这样给破坏了。”他想起於敏儿。
“主角都昏死过去了,还玩什么?”乔可迪有些意兴阑珊。“回家吧!起码回家还有温暖的被窝,老天!今晚我一定要躲在棉被里大哭一场。”
“哀悼自己的第一次给两个女孩看光了?”顾风鹏打趣,看见於叔。“对不起,於叔,我无意讽刺你女儿。”
“我知道,你看不惯的是敏儿的朋友。”於叔老练的擦着杯子,顾风鹏点点头后,他补上一句∶“这就叫不是冤家不聚头,你们前辈子一定是仇人。”
“可能吧!”顾风鹏要来一杯白开水。
“当然也可能是欢喜冤家。”於叔慢条斯理的说道。
“”的一声,半杯的开水全喷到於叔那张永远淡然的脸上。
连云涛、宋劲飞及乔可迪全瞪大了眼。
顾风鹏连忙道歉∶“对不起,於叔,我不是有意的,只是太过吃惊……”
於叔面不改色的擦完脸。”没关系,脸擦擦就干,好女孩可是一辈子都难找到一个。”
正打算离去的顾风鹏半张着嘴∶“我相信我绝对听错了,也许於叔再说明白一点?”
挂着笑意,於叔没有看他第二眼。“别忘了你的誓言。一年内结婚,我这家老字号就双手奉上。”
“这个睹你是输定了。”
顾风鹏哈哈大笑的走出去。
一年内他顾风鹏会结婚?
天大的笑话!
“小小,你不会生气吧?我敢发誓事先我不知道老爸会和几个朋友聚会,如果我事先知道了,我一定会直接带你上楼……”敏儿有些眼花的看着刚换上干净衣服的小小在她面前来回踱步。
“我绝对不会生气。你看,我好得很,怎么会生气呢?”小小硬挤出一丝难看的笑容。“生气是最低级的解决方法,我骆小小向来与生气绝缘,想要我生气,除非他有高深技巧,否则脾气修养一流的骆小小一向只会笑脸迎来,不是吗?”她叽哩呱啦的说了一堆宣誓。
翻了翻白眼,敏儿叹了口气。“显然那个肤色健康的男人有‘高深的技巧’,你才会带着一脸可怕而又虚假的笑容在我面前晃来晃去。”
“肤色健康?”小小嗤之以鼻。“那种黑炭皮肤也叫健康?”
“说黑炭太过份了,古铜还比较恰当。”
敏儿回想起在场的五个男人各有特色,除了躺在地上的男人稍嫌平常之外,其他四个男人各有各的风采。古铜皮肤的男人看起来亲切有加,只要省去那段他与小小不快的记忆,大体而言他是相当爽朗、英俊的男人,而他身边戴着金边眼镜的男人则有浓浓书卷气息,另一个慌慌张张找衬衫的男人则有一双爱笑的眼睛……
“喂!思春期到了吗?”小小不满地站在她面前喊道。
“小小!”敏儿的脸红了起来。
“老天!依你的条件,你可以找上百个比他们好的男人,何必对这些男人发情呢?”
“小小!”
“我不过是实话实说嘛!”小小噘着嘴,抱了个枕头坐下。“他们是全天底下的男人中最粗糙的劣质品,你要喜欢上他们其中一人,会毁了自己一生。”
“听起来,你对男人的印象不好?”敏儿好奇道∶“其实那个古铜色皮肤的男人说话不是有意的只不过是冲了些。”
“他不是有意也不是无心,他根本就是想找我麻烦。”
敏儿突然拉住小小的手,“他的话全是骗人的。其实小小你一点也称不上丑,你长得很可爱,要是再仔细打扮打扮,就真成了个小美人了!”
“谢谢你的安慰。”小小皱了皱鼻头,笑了。“不过,照了十几年的镜子,对於自己的美丑倒也清楚,我的嘴巴太大、眼睛又不像你水汪汪的充满灵秀之美,再配上圆圆的脸,标准就是一张称不上漂亮的娃娃脸,哪像你走到哪里都引人注目!”
“小小!”
小小吐吐舌,“我说得没错,他说得也没错,只是我一时气不过而已。”
“反正见面的机会也不多,下回见到他,顶多我替你向他道歉就行了。”
“道歉免谈!”小小睁大眼。“你别乱拿着我的名字跟人说对不起,我骆小小又没有做错事。他嘲笑我,我讽刺他,互不相欠。”
“我以为你原谅他了。”
“别作梦了,除非他先认错。”
“小小,这是我第一次见你这么生气。”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只要於叔不会因为我冒犯了他们而赶我走,我就谢天谢地了。”
敏儿笑了笑。“你放心,老爸心好,尤其对女性更是礼让三分。如果把你跟那几个男人摆在天秤上,包准你的重量超过他们。”
“原来你有个好老爸,我真羡慕你。”
“你也有个好毛叔叔呀!”
“只要让我见到他,就算多受几声嘲笑都没关系。”小小低低地叹息∶“不知道毛叔叔到底收到我的信了没?”
“也许他正好出国了,没收到你的信呢!”
小小想了想,认为颇有可能;她的一张脸瞬间又充满光采。
“是啊!我怎么没想到?只是一迳地以为毛叔叔不想跟我见面,他能认养我,当然也有雄厚的经济能力,他可能出国处理公事,是不是?敏儿,我暂住在这里几天,再试几封信看看,好不好?”
“求之不得。我是老爸的独生女,也没有妈咪陪我说知心话,你待在这里是最好不过的了。”敏儿兴奋的说。
“於叔……”
“他从来不拒绝我的要求。你放心,想住多久都没问题。”
小小热切的抱住敏儿。“谢谢你,敏儿。见到毛叔叔一直是我最大的心愿,我一定要见到他,以表达我多年来的感激。”
“我全力支持你。”敏儿举双手赞成。
“谢谢你,小敏儿。”
两个人笑倒在床上。
“好了!时间太晚了,要是我们再这么闹下去,老爸铁定会奔上来看他的天花板到底出了什么事。”敏儿关掉灯,只留下床头一盏灯。
有小小在的地方,她总细心地留下一线光明。
透过晕暗灯光,小小盯着天花板,对前景充满着希望。
她相信她终究能见到她的毛叔叔。
一定会有那么一天的!
一觉醒来,顾风鹏头痛欲裂,像是无数的槌子拿他那颗头颅做为地基似地无情的敲打着。扶着头,他颤巍巍的从床上爬起来,摇晃的走向浴室打水洗脸。他惨兮兮地瞪着镜中面容苍白、满眼血丝的脸庞,几乎认不出他就是那个平常风趣幽默的顾风鹏。他勉强刷了牙,洗了个澡,拖着似乎已被榨干的身躯走回卧室换下昨晚搞得皱巴巴的衣服,然后他走进另一个卧室,踢了踢另一个躺在床上裸着上身昏睡的连云涛。
“喂!老兄,你再不起来就迟到了。”顾风鹏再度踢了踢他。
连云涛勉强睁开眼睛瞪着他,“我要请假。”
“老板不准。”顾风鹏轻而易举的就否决这项请求。
“我也是老板,我准假。”
“喂!喂!我认识的连云涛不是个女人吧?”顾风鹏又踢他几下。
叹了口气,连云涛被吵得翻起身,坐起来。“你何不去晨跑几个钟头再回来?”
“除非我想把老板的位置换人。不过是闹一晚的洞房,你连兄就已经筋疲力尽了?”
连云涛瞪他一眼。“如果你没有记错,昨晚不只闹了一整晚的洞房,你差点没让小秦醉倒在自己的婚礼上。”
他半是控诉半是回想昨天的婚礼,顾风鹏不停的拉着他们向小秦敬酒,光是他自己少说就喝了几十杯,再加上闹洞房闹到快天亮,害得新娘子都快落泪了,他们才放过小秦打道回府。瞥了眼钟,他再度叹息。
顾风鹏看在眼里。“怎么?看见小秦结婚有感而发?”他打趣。
“我只祈祷等我们步入礼堂时别遭了小秦毒手,他向来有恩报恩,有仇报仇,你等着瞧吧!”连云涛先给他警告。
“十年之内不谈婚姻,五年之内不谈感情。”顾风鹏为自己订下期限。“先把事业搞好才是重点。”
他留下连云涛换衣服,自行到信箱拿早报,习惯地发现一张粉红色、传出淡淡香味的信封,他连看都没有看一眼就随手拿起,直接走进卧室,放进书桌抽屉的最底层。
这类信封早在几年前就断断续续的转寄过来,但他从未拆封过。至於是谁寄的,他早已遗忘,只模糊的记得是个微不足道的信件;而他对微不足道的信件向来不感兴趣,尤其是女人的。所以这些年来他最底层的抽屉里已放满了同样未拆封的信件,他开始考虑将它们全部丢弃了。
没有几分钟的时间,连云涛梳洗完毕走进客厅,注意到一地的杂乱。
摇摇头,他无奈地说∶“或许正如於叔所说,是该成家的时候了,至少有个女人会为我们煮饭洗衣,张罗一切。”
顾风鹏走出来,扬起眉。“或许你需要一个管家为你洗臭袜子,但我可不需要一个黄脸婆整天绕着我转。”
“话不要说得太满,会有报应的。”
“什么时候你也迷信这种无稽之谈?”打了个哈欠,顾风鹏拿起车钥匙。“你的车前天不是拿去保养了吗?今天就坐我的车好了。”
“谢了!先提醒你一声,今晚我不回家,自行喂饱肚子吧━━”连云涛淡淡地跳过这个话题。
顾风鹏耸耸肩,没有任何反应,先出去发动车子。
他很明白连云涛今晚要赴谁的约。一个有魅力又成熟的女人所布下的丝织之网,让连云涛一陷就是数年,毫无挣扎的馀地。
曾有数次,他们为了同样的话题争吵不休,如今顾风鹏已经懂得三缄其口,不谈也罢。
他只庆幸自己不是连云涛。
对於连云涛没有足够的毅力跳出那张网,他只有同情的份。
他很高兴自己没有那份不肯定的感觉。
毕竟他还不曾遇见自己真正喜欢的女孩,不是吗?
他挂着得意微笑看着连云涛无精打采的走出来。
忽地,他的笑容冻结。
因为他的脑海浮现出一个女孩的模样━━骆小小。
“老天!你饶了我吧,小小!”
於敏儿坐在前座,差点没吓得掉出眼泪来,刷白的脸蛋充满恐惧的瞪视着晃眼即过的住屋,薄薄冷汗遍布前额,两只手像是扶住浮木似地紧紧抓着椅背不放。
坐在驾驶座的小小翻翻白眼。“你别这么夸张好不好?”
“夸张?你差点没把我的三魂七魄给吓跑!老天,我早该知道让你开车根本是一项愚蠢的决定。就算你不顾我们两条小命,你就看在这辆车是我分期贷款的份上,可怜可怜我,别撞坏了它,行不行?”
瞥了眼敏儿,小小大叹口气。“原来在你眼里,我的技术这么差劲。”她看见一辆跑车超过她们,急忙踩足油门,呼啸越过他们,得意的笑容浮现在她嘴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