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我想干甚么。祇是希望你有空能去上烹飪班。」
她的脸蛋倏地红了起来。「我做的菜不好吃?你连尝都没尝过。」
他无奈地看着她,然后夹了块黑得可以当木炭的猪肉轻轻咬下一口。
他面不改色的吃完它﹐然后说道:「现在我确定你必须去上烹飪班。」他忍住了喝水的念头,以免更伤她的心。
她咬着唇。「对不起,我是第一次煮菜,我会学习的。」
他放下筷子。「我相信你,而现在不是我不愿吃你辛苦做出来的菜,我担心在我们吃完后,极有可能送医急救﹐如果你不介意,我打算叫外卖。」他始终以不徐不缓的口气说道。
她嘴一扁。「你不吃,我吃。我才不像你一样是千金贵重的躯体。」她也夹块猪肉吃。
几乎是立刻的,她忍不住吐出来,四处找水喝。
他眉一扬,站起来端水给她。
她大口大口的灌下去。
他则充满笑意的看着她。
「你没告诉我这么咸。」她喝完水后,抱怨道。
「我不想伤你的心。」他老实的说道。
她瞪着他。「我不相信。男人都是一个货色,他们对女人祇有一个目的。」
「我没要你相信。你是要吃自己辛苦做出来的菜,还是叫外卖?」他挑起眉问道。
她的肚子饿得啜哩咕嚕叫。
但她根本不敢再尝一口自己的杰作,也拉不下脸来。
他轻轻笑出聱。「我会为你多叫一份的。」他没讥笑她,也没批评她。
那一瞬间,她的眼里闪过一丝困惑。
* * *
今天是麥世毓数日以来唯一一次与天爱独处。
他将婚期订在年底,而在下个月他打算先订婚,因为他担心留给天爱太多的时间反而会让她胡思乱想,甚至后悔。
而这一阵子他们都很忙,麥世毓忙茶屋、忙剧本,还忙订婚的事宜,他忙得不亦乐乎,也忙得晕头转向。
至于天爱倒像个没事人似的,让趙蓮一天到晚带着她疯狂大购物,因为趙蓮希望在她这个未来准媳妇的心里能留下一个好婆婆的印象。
所以,麥世毓费尽苦心,总算在今天约到天爱看电影。
他得意非凡的笑着。
天爱看了颇觉有趣。「是甚么让你这么开心的?」看完电影后,由于停车位难找,所以他们必须走一段路才能到麥世毓的车位。
他忍不住笑容满面。「事业、爱情两得意,怎么会不让我开心呢?尤其我所娶的女孩是我梦寐以求的情人。」
她忍不住红了脸。「貧嘴。」
「我说的是实话。」他真心道:「这些天一直没机会看见你,我连在做梦都想着你。」
「这些肉麻话你也说得出口?」
「为甚么说不出口?都是实话嘛。」他牵起她的手。「天爱,你……没后悔吧?自从宣布婚期以来,我百病全无。」他强调道。
「听起来像是个健康宝宝。」她含笑道。
「健康宝宝还不到结婚的年龄。」他逗她。「如果我是个健康宝宝,你至少还得等上个二十年才能论及婚嫁。」
「那可不一定。世上好男人很多,不见得一定要嫁给你。」
「不!你一定得嫁我,我实在无法想像还有谁能忍受在吻你的同时,还必须卖掉半条命。」他想起他第一次吻她,摔了个狗吃屎。
她显然也想起来了,而且笑得开心。「世毓?」
「嗯?」他沉浸在幸福之中。
「我们订婚那天,请姐还有阿硕来。」
「祇要你喜欢,你可以把全世界的人都请来也无所谓。」他柔声道,同时暗下一个決定,他要邀一对她意料不到的夫妇来。
不为别的,祇为天爱争口气。
蓦地,他的脸色剧变。
她注意到了。「世毓,你怎么了……」她感到有个尖锐的东西顶住她的背。
两名戴着鸭舌帽的男人站在他们后面。
「强盜?」麥世毓恢复平静的问着,握紧天爱的手,示意她不要乱动。
「说是强盜就太过份了﹐我们祇是想借点钱花花。」站在麥世毓身后的男子稍稍用力。
「你们何不去找别人?」麥世毓冷静的说这:「在大庭广众之下,你们公然抢劫,不怕警察吗?」
「废话少说。把小姐的皮包乖乖交出来,还有你身上的钱,包括你的錶,如果你想反抗,别忘了这位小姐会先遭殃。」他撂下狠话。
麥世毓朝天爱点点头。「把你的皮包给他们吧。」若是祇有他一个人,或许他会跟他们一拚,但现在有天爱在,他不愿让她受到丝毫的伤害。
「世毓……」天爱咬着唇,把皮包递到身后。
她感到身后尖锐的东西稍稍离开她一些。
「这里头东西倒不少。」她听到其中一个男人在搜着皮包。
另一个男人则伸出手抢过麥世毓刚拿出来的钱。
他们的眼光全放在鈔票上。
天爱蓦下決定。
她使出自小学习的柔道﹐先对付麥世毓身后的男人,把他一脚踹开,然后再踢掉另一个男人手里握的刀,还有她的皮包。
麥世毓立刻助她一臂之力,抢过他们的刀对付他们。
几乎是同时,两名男子一看到失势,立刻拿着麥世毓的鈔票溜之大吉。
直到他们走远了,麥世毓才生气的瞪着她。
「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做很危险的?」他不为失去的钱财担心,他是为她的安危捏把冷汗。
「我知道,但我不能眼睁睁看他们伤害你。」
「所以你就要挡在我面前﹖」他尚未从刚才的震惊担心中恢复。「如果你受伤了,我怎么办?你以为我是冷血动物,不会为你担心受怕﹖」
她垂下睫毛。「我希望能帮助你。」她低声说道。
他长叹口气,心疼的拥住她。「我知道你一定认为你是『扫把星』所以才会引他们来,而你不顾生命的救我,就因为你不希望我因你受伤害﹖你有没有想过,刚才我看见你不顾自身安危对付他们的时候,我有多害怕。我怕你受伤、怕你被他们伤害,你知不知道?」
「我都知道。」她回头抱住他。「可是至少让我证明了一件事。」
「甚么事?」
她抬起泪眼汪汪的脸,脸上却有一抹笑容。「至少这让我知道我可以做你的『守护天使』,而不是祇能当个『扫把星』。」
「天爱……」他动容了。
「在刚才以前,我心底总还会有一层顾忌,担心总有一天我会为你带来莫大的災难,但经过刚才,我才真正确定我除了可以是个『扫把星』之外,也可以是你的『守护天使』,这让我……放松不少。」她露出可怜兮兮的微笑。「你还生气吗?」
他脸上写满怜爱。「不!我不生气了。」他温柔的说道:「我喜欢你是我『守护天使』的这个念头。祇要你不再随便吓我。」他补上一句。
然后,情不自禁地,他在大庭广众之下吻了她。
第九章
高亢的尖叫声把正在熟睡中的高杰惊醒。
他困惑而惊讶的听着可怕的叫声,一个不吉祥的念头浮上他心底。
莫非他家失火了?
一想到这里,他连睡衣都来不及披上,就半裸着身子冲出去。
他急奔到声音的来源处。
是那小鬼的房门口。
他又气又恼的瞪着这扇门。
如果这小鬼又想玩甚么花招,他发誓他会把她吊起来,痛打一顿。
他想推开门,发现门锁住了。
尖叫声持续不断,弄得他心烦意乱。
他急忙找来鑰匙开了门进去。
然后地看见她犹在睡梦中,却已两颊濡湿,显然深陷噩梦里。
他的气消了,走过去轻柔的摇着她的肩。
「小鬼,没事的,你在作噩梦。」他低沉的声音很快就起了效果。
因为他看见她突然睁开眼睛瞪着他,他还来不及搭上一句话,他的左颊就被她扬起的手狠狠的打了一下,他还反应不过来,她就朝着地又踢又咬。
「喂!小鬼,你到底在搞甚么?想谋杀我吗?」他必须抓着她的头发,才能让她的利齒远离他。
但她的拳头还是愤怒的落在他赤裸的胸膛上。
他翻翻白眼,干脆毫不留情的一手扯着她的头发,另一只手则抓住她愤怒的拳头,以半个身体压住她的挣扎,避免她再做不利于他的攻击。
「我警告你,你要再敢碰我,我会让你死得很难看。」她狠狠的喊道,拚命的想挣脱他。
「我说过我对你这个洗衣板没兴趣。」他回吼她,必须用全部的力量压住她,她才不至于乱动。
她狂笑一声,一头短发散乱在她脸上。「没兴趣,你会在半夜偷进我房里?没兴趣,你会裸着身进来?我警告你……」
「你的警告,我已经听得够多了。」他不耐烦的说道:「我再重新声明一次,我对你这个小洗衣板一点兴趣也没有,我之所以来你房间,是因为我听到你在作噩梦发出的尖叫声。」
「好一个理由。」她瞪着他的眼睛十足地忿恨,不禁让高杰怀疑是谁曾让她害怕到这种地步。
他叹口气。「如果我放开你,你可以保证你不再咬人吗?」他的语气显然柔和很多。
她想了想,点点头,狂乱的眼神稍減。
他小心翼翼的放开她,然后站起来。「你瞧,我们和平相处也不是不可能……」他话还没说完,她突然跳起来用力的以头撞向他的肚子,然后冲向房门口。
他痛得呻吟一声,见她要逃出去,勉强忍住疼痛从她背后揪住她的头发。
他靠着墙站着,嘴唇发白,但他并不打算松手。
「看来,我们还没达到共识。」他愤怒的说道。
「共识?」她两眼几乎喷出火来。「如果要跟你取得共识,我宁可跳楼。」她发狠的说道。
「听起来似乎是不错的主意,但我可不打算背上杀人的罪名。你以为我们之间的共识是甚么?」
「你我心知肚明。」她想扑向他,却因头皮的一阵发麻阻止了她。
「你我心知肚明﹖」他轻快的点点头,彷彿是在聊天似的。「我能请你说出来吗?在某些时候,我必须听我肚里的蛔虫说话,我才知道我心底到底在想甚么。」
「强暴。」她毫不犹豫的说出口,让他震惊好一会。她继续说道:「如果你以为我乖乖跟你回家,就是想跟你睡觉,那你就错了!我还以为这世界上总算有个好男人,没想到天下乌鴉一样早,我发誓如果你敢碰我,我会咬掉你的舌头,让你永远也没有办法……」
他干脆捂住她的嘴。「你一下子说这么多话,让我没办法思考。」他皱起眉头。「你真以为有人会强暴你,是不是?」
她一直挣扎,发出不连貫的声音。
他笑了。「你想说话?」
她气恼的点头。
「你保证不咬断我的舌头?」他摇摇头。「你的保证很明显的根本无效,我可不想失去我的舌头。」他看着她漲红的脸蛋。「不过,我可以好心的给你一个申辩的机会。」他稍松手。
「你这个下三濫……」她才骂一句,又被他捂住嘴。
高杰的眼底有丝怒意。「我高杰在商场上也算是个有头有脸的人物,没有人敢如此恼怒我,即使对方是个小丫头。这是我最后一次说,我不可能会对一个洗衣板感兴趣,多少成熟漂亮的女人等着我的寵幸,我根本对会反抗我的女人没兴趣,更何況是像你这样泼辣的黄毛小丫头!」蓦地,他松开她的手。
她立刻扭动门把,想夺门而逃。
「你想整晚睡在公园里﹖最近天气不好,小心晚上下雨。」他轻松自若的说道:「想想看﹐感冒生病可不是件好事,尤其你又身无分文,想看个医生都没办法﹐祇好等死啦﹗」
「等死总比被强暴好。」她低声说道。
他脸色柔和不少。「你这年纪应该是跟同学在一起逛街、看电影的青春时期,而不是老把不洁的字眼挂在嘴上。」
「我说甚么、做甚么都不关你的事。」她抬起头,小小的脸上有强裝出来的坚强。「如果你没像小偷似的进来,还裸着身……」
「我祇是半裸。」他强调。「而且我不是甚么变态狂、强暴犯,我祇是听到你的叫声,来不及披件衣服。如果你很在意﹐以后的每一天我都会乖乖的穿上睡衣﹐我甚至还能穿上大衣睡觉。」他突然把成串鑰匙中的其中一支拔下来送到她面前。「这是你房间的鑰匙,以后除非你开门,否则没人能进得了你房间﹐包括我。」
她怀疑的看着他。「你会这么好心?」
「就当我做善事吧。反正我打算明天替你报名烹飪班,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希望你能先学最基本的料理,我会感激不尽。」
她还是一副怀疑的脸色,但明显地已软化不少。「谁知道你还有没有其他备用鑰匙?」
他长长地叹了口气。「我是还有一副。」他马上看见她脸上鄙夷的表倩,赶紧补充道:「是在我好兄弟那里,不过最近他忙着订婚的事,也没时间来。如果你愿意,他们订婚那天,是可以带你去瞧瞧。」他显然认为她会在这里住很长一段时间。
「结婚并不见得就会美满幸福,很多男人都会有婚外情。」她突然冒出一句。
「很多﹐但不是全部。」他微笑道:「像我,虽然顶着花花公子的名号,一旦我结婚,我会全心全意顾家,爱我的妻子。」
「大话谁都会说。」
「端看能不能做到而已。」他流利的接道:「而祇有我未来的妻子才能得到我唯一的爱,无论你信不信。」他突然一愣,「我在这里跟你谈这些做甚么?」
「我不知道。」她小声说道,垂下的眼睛里露出嚮往之色。
他耸耸肩。「算了,折腾大半夜你也累了,好好休息吧!」他说完,就走出去轻轻地关上房门。
她困惑的站在原地。
许久。
* * *
「大麥﹗」高杰一进茶屋,就看见麥世毓。「我还以为在订婚前都见不到你了。怎样?听说你最近连小女佣都见不到。」
麥世毓微微一笑。「显然我妈是个广播器。不过也无所谓,反正没几天就可以见到天爱了。」他一副神闲气定的模样。
高杰扬扬眉。「我没听错吧?我以为在订婚前几天你应该守着她﹐以免她溜之大吉。」他对天爱是「扫巴星」的事,也略知一二。
「她不会溜之大吉。我想我必须感激那个不知打哪冒出来的混混。」
「听起来似乎是个很冗长的故事。」高杰突然无缘无故地叹口气。
麥世毓看在眼底。「你这找我,不是祇来闲聊的吧?发生甚么难解決的事,需要我帮忙吗?」
「大麥,我就知道你够义气……你认为我老吗﹖」他突然坐在他面前问道。
「甚么?」麥世毓有些不敢相信。「这是我认识的那个花花公子高杰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