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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中弄晴 page 3 作者:楼心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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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啊!我的小公主,你终于回来了。"早已心急如焚的楼少钧将她拉进屋,忙不迭地递上热茶暖暖她冰凉的小手,随即又取来干毛巾,动手帮她擦拭滴水的发梢。

  "谢谢二哥。"弄晴递给他甜甜的笑容。

  "傻丫头。"楼少钧回以和煦温文的一笑,眼中有着显而易见的宠爱。

  从小,楼少钧就将这惟一的妹妹疼进骨子里,待她比自己还要珍惜,她就像易碎的琉璃娃娃,禁不起一丁点的伤害,他与楼少棐总是将她圈在满满的疼溺与呵护中,于是她的成长生涯中是全然的欢笑与无忧,所以也造就了她不知愁的二十岁年华。

  打小开始,她就留着一头黑缎般羡煞旁人的如云长发,而且一直都是楼少钧细心温柔地帮她整理,否则,以她小时候那股冲动又没耐心的个性,早把它剪了!

  现在,她不再会依赖楼少钧料理她的三千烦恼丝,只除了偶尔撒撒娇会要他帮她梳头外。

  偏着头,她打量着楼少钧修长的十指在她发间温柔地穿梭,脑海不由得浮现那名冷然的男子,同样是男人,同样卓然不凡,为什么会有这么两极化的差异呢?

  她忍不住脱口问道:"二哥,你对每一个人都这么好、这么温柔体贴吗?"

  "你当你二哥是个滥情的人?这当然是我们小宝贝才有的特权啊!"他含笑应道。

  "但,你至少不会冷若冰霜,摆出足以将一头活鱼冻死的阴沉表情。"

  "是没这么吓人。"他随口说。

  "将来嫁给你的女人真幸运,二哥,什么时候给我一个二嫂?给浩浩一个妈?"在办理了合法的领养手续后,大哥的独生子楼浩庭已是楼少钧名正言顺的儿子,虽说叔叔成父亲,并且配偶栏空空如也的情况有些怪异,但为了给顿成孤儿的浩浩一个正常的成长环境,不让他幼小的心灵造成任何阴影,谁管得了那些小细节呢?

  "说到哪去了,鬼灵精!"他宠爱地低低一笑,"你二哥行情正在看涨,若草草将自己推销出去,搞不好你又要笑我落个高价贱卖!"

  看来,楼少钧真的十分了解她。

  "哥,"她偏过头专注凝望着他,"你会不会……我是说,偶尔也有很冷酷、很无情、又很可怕的一面?"

  "怎么啦!"这问法很奇怪,不像弄晴平时会说的话。

  "我是在想,是什么样的情况会造就出这样深沉又难以捉摸的人?你们男人——呃,为什么你就不会?"

  "你怎么知道我不会?"他好整以暇地反问。

  "啊?"她回过身,目光紧盯住楼少钧,"你会吗?"

  "至少不会这么对待你。"他停下手,拉过弄晴在一旁落座,"告诉二哥,有什么心事?"

  楼少钧一直是她最忠实的听众,弄晴有事从来不会瞒他,多年培养下来的习惯,她很难在他面前保留任何心事。

  "我……"才刚开口,红霞便不受控制地占据她细致的容颜。

  "为了一个男孩?"他的小弄晴也长大了吗?大到心里可以住人了?

  "不是男孩,"她嗫嚅轻语,"他算是个男人。"抬起头,星辰般晶亮的眸子望着楼少钧,"和二哥一样,是个很出色、男人中的男人。"

  "哦?"他微扬起居,其实他心中也大概有个底,那些成天老在弄晴身边打转的男孩太年少轻狂,缺乏沉稳内敛,她不太可能会看上这类的男孩。

  "我们弄晴大美人凡心大动了?那个幸运儿是谁啊?"

  "也……还不算啦!"她羞怯地低语,"我根本算不上认识他。"

  "还不认识就偷偷喜欢人家啦?"楼少钧的表情好不夸张,"我说楼大小姐,你好歹也是个云英未嫁的闺女,还是政大的校花,校花耶!留一点给人家探听好不好?居然连对方是谁都搞不清楚就为人家病相思,热情到这种程度,也不怕把你那个心上人给吓跑了,疯狂也不是这副德行,你老哥还想做人哪!羞不羞哦。"

  "哥!"弄晴被糗得满面红晕,不依地大发娇嗔,"人家哪有!我只是!只是……"

  "只是怎样?"他眼中的取笑意味更浓了,"只是不小心望着人家大帅哥留了满地的口水,害人家以为碰上一个超极变态大色女,马上'草容失色'地逃之天天,是不是啊?"

  "我哪有。"弄晴大叫,"从头到尾都是他像猫逗老鼠一样耍着我玩耶!我可是受害者耶!"

  "这样啊?"他开始有些佩服这个足智多谋的男主角了,"他这么戏耍你,你又怎么会对他有好感呢?"

  "谁对他有好感了!"她冷哼,小下巴昂得高高的。

  "丫头,什么叫死鸭子嘴硬,什么又叫睁眼说瞎话你懂不懂?"

  "才没——有。"愈说愈小声,她在楼少钧照亮而犀利的眸光下渐渐心虚地垂下了头。

  "是'没',还是'有'?"黝黑深邃的黑眸盈满了趣意。

  "你管人家。"她孩子气地叫道。

  "那怎么行呢?你可是我最爱的小妹,我怎舍得不管你。"每日惹得弄晴大发娇嗔,他总是会来这一招甜言蜜语。

  弄晴又想气又想笑,"老天保佑我未来的二嫂够聪明,别看了你这张祸国殃民的帅脸蛋和听了你舌粲莲花的话后,就被迷得晕头转向,忘了今夕是何夕。"

  此时的她,又怎知四年后的楼少钧在遇上命中的克星后,是如何的迟钝呆拙,蠢到令人忍不住要叹息呢?

  "先担心你自己吧!你和咱们那个出类拔萃的男主角会有后续发展吗?"

  弄晴难得显出迷惑的神情,苦恼地撑着下巴。

  "都说我不知道了嘛!我连他叫什么名字都不晓得,更何况,像他那种孤绝冷傲的人,很愤世嫉俗,很……我不会形容,他和我的世界格格不入,你何时看过冰冷与阳光同时存在过?他就是给了我这样的感觉。"

  哦喔!不太乐观耶!

  楼少钧好像了解了什么,"他——与我是不同类型的人,是吗?"

  "完全正确。"

  "可是你偏偏却情不自禁地喜欢他?"

  "好——好像吧!"

  楼少钧开始烦恼了,"弄晴,你听我说,这种男人不适合你,你需要的是有温暖、有爱包围的生活,这样的男人是属于连自己都不会珍惜的人,当然也不会有多余的感情去付出,他会伤害你,如果你对他投下感情的话,我肯定,你会天天在泪水中度过。"

  "我……"

  "弄晴,二哥的要求不高,我只希望有个男人能真心疼你、爱你,等到那个男人真正出现在你生命的时候,我会将呵护你的责任交到他手上,但,不是现在,不是这个男人,你懂吗?"

  "我懂,可是……"她轻咬着唇,怯怯地望着楼少钧。

  "你已经无法自拔了吗?"

  "不,没有,当然没有!"她慌忙地否认。

  "那就是了,我不允许任何事伤害到你!对于一段没有希望的感情,别投入太多,你的个性太过执着、太过死心眼,这样的你最是容易受伤,而伤口——往往比别人深、比别人痛,这也是我最担心的。"

  "不会的,二哥,你多虑了。"她柔声安慰着,不愿楼少钧为她挂心。

  她不是阳奉阴违的人,可是为什么脑海却浮现一张出色,却异常冷漠的脸孔?

  她真忘得了他吗?那个令她莫名心乱的男人。

  第三章

  每一夜,他将自己融人冷沉而死寂的阒黑,因为它适合自己,适合他无情冷酷的心。

  易子扬,他是个没有爱的男人。

  脑海不期然浮起一张年轻娇美的容颜,她好青涩、好纯真,一颗不染世俗的洁净灵魂,与他世故沧桑的心成了强烈的对比。她是个可爱的女孩,喜怒哀乐全刻画在脸上,不必刻意探索便可觑个明白,而在他的世界里,勾心斗角、尔虞我诈已成了生活模式,她的出现就好像一股清流,短暂使他放下了千层面具。

  这女孩的好奇心似乎很重,那一天,从他进咖啡屋开始,她就一直用探索的目光在打量他,他这个向来没有什么名誉可言的人又有什么好顾忌的?索性就放手让身旁女伴发挥个尽性好了,他可是很善解人意的,泼人冷水实在太对不起那女人的"搏命演出",毕竟人家也使尽了浑身解数在床上取悦他一个星期嘛!他总要"回报"人家一下,免得到时古孝伦那小子又要说他冷血寡情、残酷麻木。

  女人,你的名字叫愚蠢!然而世界上就是有这么不识相而又愚不可及的女人,她以为与他上了几次床就能代表什么吗?居然就以他的女人自居,这还在他的忍耐范围,不至于令他无法容忍,她要当可笑的丑角、想闹多少笑话就任她去。但更可笑的是,他的沉默竟让她当成了包容与默许,闹得更加放肆,竟蠢到以为她已可以支配他的感情!需索无度也就罢了,对金钱他向来看得不重,反正钱赚了本来就是要花,至于是什么样的花法,他倒不是很在意。错就错在那个自抬身价的女人在得了利之后,竟不知足地进而求名,要求成为他的公司下一季推出的秋装秀的压轴模特儿之一。

  哼!女人,你的名字又多了一个贪得无厌!

  他轻扯唇嘴,鄙夷地冷哼。

  笑话,他宁可将自己设计出的心血结晶套在一只母猪身上,也不愿这个浓妆艳抹、装模作样的骚包货摧残辱没他的心血。

  大概她是真的蠢得很彻底,竟当真以为自己在他心中有一定的分量,胆敢在他面前撒泼,他易子扬的眼光有这么差吗?能让她在他的床上待一个星期已经是奇迹了,他甚至崇拜自己居然能忍受她七天。

  她充其量也不过算是他玩过的女人之一,只是"之一"而已!

  他从来就没有标榜自己是多清高的角色,无耻啦、下流啦等等之类的话听多了,早没感觉了,他本来就不希望自己活得太"干净",就算无耻又何妨?礼义廉

  耻又不能当饭吃,他清高给谁看啊!

  过往的无数女伴,他总告诉她们:"别给我来这套负责或真心的把戏,我不是任何一个女人能驾驭得了的,给得起的,我不会吝啬,给不起的,你们也求不来,所以也别告诉我,你认真了,什么心碎心痛、心伤的,别怪我明白告诉你们,痛死活该!我早说了,我没有真心,也不需要任何人的真心,你们甚至可以在跳下我的床后再投入另一个男人的怀抱,我无所谓,但前提是不许把性病传染给我。"

  这话够狠、够毒、够冷酷,是吧?

  而事实证明,扣除周黛丽这种女人之外,绝大多数的女人在他游戏人间的心态下,仍义无反顾地栽了进去。明知得不到他丝毫的感情慰藉,却又不由自主地沉沦,犯下他的大忌——爱上他!

  当然,他通常是挥挥衣袖,毫不留恋地绝然而去。

  他的一生最不需要的,就是爱情。

  她们可以用太多词汇指责他。但,就是不能说他薄情负心。打一开始,他就把一切都说得很明白,她们甚至悲哀到连恨他的理由都没有。

  他的无情冷酷,众所皆知。

  玩世不恭的人很多,游戏人间的花花公子也不在少数,但从没有一个有他的纪录:女人为他怀孕的次数是——零。

  他突然想起前一阵子与好友古孝伦的一段对谈——

  "喂,子扬,你常去的妇产科是哪一间,介绍一下,不知道朋友介绍有没有折扣哦?"

  易子扬懒懒地抬起一道眉,"你什么时候变性去了?"

  "噢,好久了。"古孝伦"搔首弄姿"、娇嗲地偎向他,"还不都是你这个没良心的,辜负了我一片真心,为了成为你的'红颜知己',奴家我不得不变为女儿身,好与郎君朝朝暮暮,但求能得公子青睐垂怜……"

  易子扬快如闪电地起身,害得"投怀送抱"的古孝伦扑了个空,整个人往他几秒钟前才坐过的椅子上摔。

  惨叫声不负众望地响起,易子扬双手环胸,闲闲地望着他。

  "噢,亲爱的,你不表现一下怜香惜玉的英雄本色,拉我一把吗?"看来,古孝伦正在兴头上,玩得欲罢不能。

  "停止你那恶心巴拉、令人噩梦连连的鬼声音!"

  "噢,我的心碎了——"在易子扬足以刺穿心腑的警告目光下,他乖乖收起恶作剧,耸了耸肩,"你真是愈来愈没幽默感了,在你身边做事,周围有如冷气团压境,快使人窒息。而我,为你抛头颅、洒热血,鞠躬尽瘁,只差没死而后已,结果你居然狠心到连我苦中作乐、自我消遣的权利都要剥夺,你自己说,这恶不恶劣啊?"

  见易子扬的脸愈绷愈紧,他又赶在他开口之前叫道:"少给我摆那副死人脸,现在是你对不起我耶!"

  易子扬面无表情,"你不辞辛劳、翻山越岭、跋山涉水、千辛万苦地由你十三楼的办公室搭电梯'远渡重洋'到我的办公室来,为的只是要阐述你的劳苦功高与肝脑涂地的忠诚度?"

  "我才没这么无聊,反正早习惯了你的没心没肺,不指望你良心发现,兴起罪恶感。"古孝伦挥挥手,对易子扬阴沉难看的神色视若无睹,很嚣张地大咧咧坐上总裁的专属坐位——也就是易子扬方才坐过的地方。

  以他们的交情,没有什么玩笑是不能开的,打小学开始,他们的情谊便已根深柢固,可以说他们比兄弟还亲,若说易子扬对世间情义尚未失望,心中仍存有一丁点属于人性的温暖感情,那么绝对是因为知他、懂他的古孝伦。  易子扬忍不住叹息的冲动,对于好友胆大妄为、宣宾夺主的行径似乎早已麻痹,"我说,古大经理,你该不是来和我联络感情、'纯哈拉'的吧?"

  "噢,差点忘了,易大情圣,区区在下我可否卑微地请教你,你通常上哪间妇产科?"他逗人的兴致又来了。

  "我没事上妇产科干吗?"易子扬毫不留情地一脚将鸠占鹊巢的古孝伦踹下椅子,在他的哀嚎声中光荣夺回他武林盟主的宝座,完全不理会他过于莫名其妙的问话。

  "别小气嘛!'好康报人知',我们可是死忠兼换帖的好哥儿们,哪间医院服务较好,告诉我又不会死。"

  易子扬忍不住翻白眼,"都说我没上过妇产科了,你'青番'哪?"

  "那女伴珠胎暗结、蓝田种玉怎么办?我以为你陪女人上妇产科的纪录可以登上元老级的资格了。"古孝伦忍着笑,继续调侃他。

  他故意不看古孝伦讨人厌的贼笑,若真要和他计较,自己早被气死了。

  "我不需要妇产科。"他再一次声明,免得古孝伦烦死自己。

  "什么?不会吧?难道你都让人家随便买药吃吃就算了?喂,兄弟,这就不是我要说你了,连这种钱你也省,实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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