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蝴蝶笨婢 page 2 作者:于晴

  对劲。

  “傻蝴蝶,你可知近日你闯下了什么滔天大祸?”他语重心长道。

  “什么祸?不过是想烧了你的金身青蛙,想瞧瞧能

  不能吃罢了!”难不成他要为此报复?有可能喔!

  他苦笑:

  “烧了我的金身也就罢了。你将星君的住处烧个精光,如今天上各界皆已知晓,你可知你的下场?”他说得算是很含蓄了。

  烧了星君的住处事小,烧了他的金身才是重点,他不计较,可其他仙子会计较,加上她平日以笨婢、懒婢、破坏婢之名横行仙界,虽是无心,也前前后后不小心惹了上百件的祸端;如今火烧金身算是大事,突然少了两干年的修行,他不说话,但天庭自有法规,哪容她继续“不小心”下去?

  “烧了就烧了,我也道过歉了。我可是没金身的,你向我讨,是白讨哦!’’她事先声明。

  他压根没听进她的话,另拨了七片花瓣。

  “你可知这七片花瓣,究竞有何用处?”他当着她目瞪口呆的面,吃下那七片花瓣。“这七色花乃叫失忆,又称忘情,一旦吞食于它,定会将过去的事遗忘。”

  “你骗我!”她压根不信:“倘若是真的,你干嘛也吃?”

  “在地狱有孟婆汤助人轮回转世,遗忘前世的因缘;在天庭有忘情花,为那被贬下凡的仙子遗忘今生为仙的一切。蝶儿,你若有凡心,当知那思念之苦,偏你无凡心,今我末让你吃完七片忘情瓣,就是为盼你下凡后,对我有些似曾相识的情分,即使是微不足道,我心愿已足,你瞧,这是什么?”他露出右手背。

  手背上刚刺着一只彩蝶,彩蝶还沾着细丝般的鲜血,教她瞧得是触目心惊,本想问他干嘛虐待自己,才要开口,哪知他又说话了:

  “下凡后,我愿再赌一回,倘若你有了凡心,咱们也有缘,愿以这彩蝶当作信物。”这么说,是一厢情愿了些。但,他愿生生世世受那轮回之苦,同她结永生永世的夫妇,甚过做天上神仙。

  她傻傻地瞧着他:

  “我被贬下凡了?”

  “星君不愿当面言之,由我转告,劝你服下忘情花。”

  “那你呢?你也要下凡?为什么?我可不记得你做了什么放火烧屋的坏事!”她是心绪乱七八糟,理不出个头绪。

  她被贬下凡,那就表示她要当个人了?

  听说当人很苦,要讨生活、要赚钱、要受气、要吃苦,什么都要的;还听说女人还要受那十月怀胎之苦,怎么如今她竟要成为其中一员?

  不成,不成,她才不要当人,当仙多好多自在啊!她脑子一转,现场只有青蛙精,谁知道他说的是不是真的?虽然他没说谎的记录,但——还是逃吧!逃到哪都

  成,先逃了再说,反正等大伙气消再回来,她照样可以

  当她的笨仙嘛——

  “当年你末满七七四十九日,就曾醒过来——”他

  说出了积压已久的秘密,不顾她的震撼,怜惜地抚了抚

  她的脸颊。“虽仅仅只有一夜,但我对你已动了那凡

  心。”他吐露多年心声。

  她睁大眼,想要再问些什么,但脑袋却有些昏沉沉

  的,一个青蛙精变成二个、三个……不,不止三个,还

  在增加中,费力地想问他那一夜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却

  沉重地说不出半句话来,只能看见他的嘴一张一合的,

  异常缓慢,好似在说三个字,第一个是“我”,第三个

  是“你”,中间那个是……她想了想,再想了想,昏睡

  前终于想起那嘴形像什么字了——

  我害你!

  他当然“害”了她!一定是那一夜她做了什么对不

  起他的事,所以他才想害她,什么动了凡心,全是骗她

  的,难怪她会有七情六欲,说不定就是未满四十九日

  离开那蓄仙池的下场。

  可恶,她若下凡,定不会饶了他。

  她会恨他一辈子的——

  第二章

  一大早,长安城的西市热闹非凡,昨儿个夜里才从洛阳城赶来的胡人商队,今儿个起早就在西市摆摊卖珠宝。

  而那顺路同商队一块来的东洋留学生,好奇地沿着大唐的西市一路逛到底,虽明为探勘,可那一双双好色的眼珠忍不住瞄向那大街上的姑娘们。

  当大唐姑娘全是天仙美人?才不!

  唐朝开放风气之盛,是史无前例的,别以为在长安城里瞧见各种肤色的人种就很了不得似的,真正的开放是大唐姑娘的流行打扮。

  曳长的衫子襟束在胸下,衣领开得极低,敞露出绝大部分雪白的颈项与酥胸,远远就能瞧见那拖地的长裙,挺有风姿飘逸之感没错,可近一看——那就是大饱眼福,有那免费冰淇淋享受了。

  “瞧来瞧去,还是大唐姑娘养眼,哪像咱们自个儿家乡的女子,个个包得密密麻麻不说,那吹弹可破的凝脂玉肤又岂是你我的妻子可比?”那卖着珠宝的胡人同伴低低窃语,还忍不住多瞧了一眼那正垂首买珠宝的大唐姑娘。

  “倘若这里真是人间天堂,我倒打算在此置产——”

  一时间,那胡人吱吱喳喳地聊着天,是愈来愈觉得大唐的姑娘真是“水”;那其中一名胡人还充当好心,站在那大唐姑娘身边解说那珠宝的由来,一双贼溜溜的眼睛净往那衣领里瞧去。就盼瞧见那其中的丰胸。

  “瞧,有什么好瞧的?去瞧你自个儿的吧!”话才响起,身后忽地有人用力端他一脚,端翻了那今儿个早上才搭好的摊子,各式珠宝、首饰、珍珠项练滚落一地。

  “是哪个不要命的家伙敢踹老子一脚?”那胡人气愤地爬起,瞧见同伴个个瞧着他身后发呆——

  怎么?对方是地头的霸王吗?还是带了大批人马?他心一惊,忙收敛起那凶狠的恶样,馅笑着脸,回过身——他也呆住了!

  眼前不过是十七、八岁的姑娘,鹅蛋脸上镶着一双圆圆大大的眼睛,如今正充满怒气,天生的桃红小嘴抿’紧着,双腮抹上两朵气愤的红晕。再低头一望,她没穿那流行的低胸衫子,而是那在唐朝宜男宜女的胡人服饰,服饰上还绣了几只精致的彩蝶。整体来瞧,是怎么也谈不上古典美人的风姿,可那全身上下的狂野活力,倒是活像刚从画里跑出来的——

  对,就是那大唐狂野的美女!这种女人最适合那热情如火的红宝石了!等等,不对哦,都什么时候了,他还在想这个?

  “是姑娘‘不小心’端我一脚的?”既然对方是个娘们,就让让算了。

  他是息事宁人,但姑娘可不。只见她大步上前,用力又朝他挥了一拳,当场打得他倒地不起,哀嚎连连。

  “哎哟……疼死我了……这里还有没有王法?”他叫着,发觉原本闲逛挑货品的路人老早闪避一方看好戏去了。“你是谁?我要告到官府去!”他奇怪地瞧着那些路人又惊恐退了一步——

  “姑娘我行不改姓,坐不改名!姓鱼名翩翩,家住延康坊,你若有不服,尽管吩咐官大爷来找我。不过你可也别忘了是你眼睛非礼在先,我才给你正义的一拳。,,语毕,又狠狠端他一脚,见他的三个同伴缩在一边不敢出声,轻哼一声:“喜鹊,咱们走。”

  那瘦巴巴、名唤喜鹊的小丫头立刻从人群里跑出来,跟着那鱼翩翩离去。

  “臭娘们,我非告到官府去不可!”他咬牙道。他虽是胡人同大唐的混血,也知官府最大,她当街打人,是她不对;他虽偷瞧人家,罪也不致拳打脚踢啊!

  “小伙子,我劝你还是别去告官府。”一群路人指指点点、说说笑笑地散去,好心的老头子留下来提醒他一句:“那鱼姑娘是长安县里出了名的瘟神。打她出生以来长安县就没好日子过,她出生那一日起,长安县连下了三个月的大雨,听说城里的青蛙呜叫了三天三夜,这还不打紧,从此以后只要她瞧见金子打造的青蛙,就非放火烧了不可。这本也不关咱们的事,偏偏这鱼姑娘生性爱打抱不平,只要她瞧不顺眼的,定有人会遭殃,她的舅舅是官府的名捕,姑娘是长安县太爷的太座,她的爹家产万贯,偏又事事顺着女儿心意。”

  那胡人听得一楞一楞的。

  咳了咳,那老人眼里是又怕又敬:

  “你大概不知,去年长安县出现了一名采花大盗,就是鱼姑娘这小名捕同那二十四名捕快一块捉到的。同你说,是要你明白,那二十四名捕快不巧全是她青梅竹马的玩伴。”

  换句话说,他只要敢告到官府,只怕还没开口,就遭人毁尸灭迹了。

  当然鱼大小姐的事迹是说上三天三夜都说不完,如今算是给他一个警告,但也不必吓坏他,至少不必告诉1他,上个月就有个外地人色迷迷地想对鱼大姑娘非礼,至今还躺在家中,始终没法站起身子来。

  唉!她今年都已经十七、八岁,虽早同比邻的楚家‘订了姻缘,但对方少年才子又怎愿娶个母老虎过门:

  鱼大小姐要真能嫁人就已是万幸,就只可怜那娶她过门的男子——

  倒楣喔!

  &  &  &

  真是气坏她了!

  难不成真是天下乌鸦一般黑?还是她鱼翩翩见识太窄,才会净遇到那些一脸色迷相的男人?

  打她十五岁起,跟着青梅竹马的捕快兄弟到处捉贼缉凶,所见所闻除了那杀人魔外,最叫人不齿的便是那些专爱玷污良家妇女的采花大盗。

  初估这两年长安县共捕获二十来名采花大盗,十名贩卖女人的臭汉子——男人是不是色得挺可怕的?整天不求温饱,反而老爱欺负女人,就连偶尔走在大街上,也有陌生男子上前意图轻薄——

  “倘若那姓楚的同他们一般,我定要将他给阉了”

  “阉?”那跟在她身后的喜鹊好奇地问:“小姐,你要阉什么?叫喜鹊来做就行,何必劳你费心费力?”

  那鱼翩翩瞄了她一眼,边沿着西市的摊子走,边哼了一声:

  “要你这小胆子的小姑娘来阉他,你敢吗?”

  “敢,敢,我当然敢。小姐,你别以为我向来都躲在你身后,可这腌猪肉、胞牛肉、胞羊肉什么的,只要你吩咐一声,喜鹊一定会去做。”那瘦巴巴的小丫头拍着胸脯发誓,差点没呛到气,就只奇怪小姐向来不管厨房之事,怎会想到腌肉?

  咳,小姐在笑些什么?笑她不会腌肉?还是笑她太过自信?

  “喜鹊,你当真会帮我阉?”

  “当然。”吹鼓的牛皮没有道理自个儿拿针刺破的。

  “那好。你去帮我把那姓楚的命根子给阉了。”

  “没问题,包在喜鹊的……”那自信满满的眼神惊恐地瞪着她,停下脚步:“命……命根子?”

  鱼翩翩好笑地回头瞧她:

  “又不是要你杀人,你怕成这副德性干嘛?爹老说

  我从小同那姓楚的订了亲,迟早是要嫁给他的,可我连

  见也没见过他,谁知道他是不是同那群乌鸦一个样?所

  以呢,干脆先阉了他,以绝后患!”

  “不,不,小姐,你可别胡来,人家肯娶你已是万

  幸……不,不,喜鹊的意思是,楚公子好歹也是你未来

  的丈夫,倘若……倘若阉了他,那人家会笑话你的。”

  那喜鹊自认是冒着死谏的危险进言。

  天知道天底下怎会有这等的干金小姐?

  本以为她只须乖乖服侍小姐,偶尔陪着一块绣绣花、弹弹琴,这就足够了。哪知她到鱼府以来,就成天陪着小姐在太阳底下习武打猎的,前一阵子官府缉拿盗匪,小姐也同那些青梅竹马的捕快差爷一块前去捉拿,而她喜鹊半点武也不懂,只得提心吊胆地等着——唉,她究竟是倒楣还是幸运?遇上了这种小姐。

  据总管透露,当年小姐出生后,性子活泼好动又粗率,一天午憨的时刻,她小姐不休息,反倒爬到园子池边,想欺负那池中青蛙,若不是被那隔壁的楚少爷发现,只怕那时“噗通”一声,真要同那青蛙作伴去了。

  据说,那时楚少爷不过四岁的年纪,不知怎么钻过两家比邻石墙的狗洞,挺认真地瞧着,刚巧就瞧见了鱼老爷正在微斥鱼翩翩的粗率天性,也不知道这年纪小小的楚少爷着了什么魔,竞忽地冒出一句:“她现在很好。”,言下之意似要这鱼家夫妇别再硬逼小姐改变那活泼粗率的‘性子———才四岁呢,活像四十岁的大人,怎教鱼家夫妇不惊不喜,心想既然这楚家小少爷同鱼翩翩有缘,干脆订下亲事,一来免得将来女儿太过好动没人要;二来是赞赏这楚家小少爷,巴不得同他沾点亲戚关系,免得好女婿先让旁人给抢走了。

  但———

  十来年过去了,楚家如今尚无动静。前两年鱼翩翩刚过及及之年,算是成人了,这鱼老爷也暗示明示了好多回,无奈这男方的反应似无女方热烈,像是要逃避这

  门亲事……

  “其实也不能怪楚家少爷,谁叫小姐比那男子还强上百倍,人家是个文人书生,又怎会不怕呢?”喜鹊才喃喃自语,忽地感到眼前两道逼人的光芒。

  那鱼翩翩气呼呼地瞧着她,大声道:

  “谁说我定要嫁那姓楚的?不过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呆书生,脑袋瓜子里会有几分墨水?”

  她的性子向来坦率,说气就来气,一气起来,瞧见那不远处从没见过的算命摊,忙拖着喜鹊跑过去,指着

  那白发白胡子、面目却有几分俊朗的老人,怒道:“说

  不得那姓楚的将来就同这算命仙一般在西市摆摊,靠着

  一张俐齿在这勉强讨生活。若是再惨些,那姓楚的三天

  碰不上一笔生意,没饭吃没水喝,最后沦落到求乞的地

  步,你说他惨不惨?我若嫁了他,不也要同他一块儿惨?”鱼翩翩是气炸了。

  瞧喜鹊说的,好似她真没人要一样。而那姓楚的,

  她是没见过,但也曾听爹爹说过,那楚天刚年方二十,

  是长安城出了名的才子,不但貌比潘安,且细皮嫩肉

  的,比起黄花大闺女的肤色还要白嫩七分——换句话

  说,就是像女人的小白脸。这种“假男人”倒贴她,她

  都不要呢!谁又知道那楚天刚的性子是不是也同女人一

  般?她是愈想愈气恼,一时间也没注意那算命老人直勾

  勾地瞧着她娇颜怒嗔的俏模样,一双漆黑有神的眼眸震撼地注视她——

  “小姐,瞧你说得好像真的似的,若是被楚家少爷

  听见,这门亲事八成真要吹了。”那喜鹊急急张望,就

  伯有人听见;这隔墙有耳的,若传进楚家少爷的耳里,届时只怕婚事真要没了。

  鱼翩翩狠狠白了她一记眼,老觉得有人在瞧着她——说来不巧,‘今儿个诸事不顺,一大早起来,心头就  t1乱七八糟的,像要发生什么天大的事,所以她才跑来西市溜街,不然以为她吃饱没事做吗?她眼珠子不满地转了转,正对上这算命老人的黑眼,心抽了下,随即击掌拍桌,怒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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