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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男人遇上女人 page 17 作者:于晴

  或者,在他的车上装炸药,就如同当年花希裴一样……

  “不走了吗?我可等着见旭日。”

  “希裴没死,你却干上旭日?这就是你爱一个人的方式?”汤非裔讥諷。

  “希裴就是旭日。”费璋云沉静地回答。

  汤非裔身形一楞。死一个韦旭日就等于死一双?嘿,瞧他究竟得到了什么样的幸运之神?真想亲眼看看费璋云痛不欲生的惨況——

  有时候,不见得死亡才是人类最大的痛苦,活着慢慢受折磨也是一种酷刑。而韦旭日的死,足以让费璋云坠入无间地狱。

  “我决定了。”汤非裔意气风发,如同骄傲的孔雀般走出露天咖啡座。

  “决定不找机会杀我,以报你在小木屋窝囊的德性?汤姆,我有没有说过,这位老兄曾经被嚇得屁滚尿流过?很可惜并没有留念拍照,或者你的天性容易遗忘任何不利……”

  “住口!”他怎能像谈天似的!他不担心韦旭日的生死?为什么该悚惧忌惮的时候,他反而一副无关痛痒的模样?为什么他不怕不惊不嚇?因为没有拿着枪顶着他的头?

  “我杀了威廉!”汤非裔得意地宣布:“没有他,谁能替你的爱人开刀?快恐惧啊!没有他,韦旭日橫豎都是死。”他满意地看见费璋云的眼底闪过杀机。“老弟,世上可不会事事都如你意啊!”

  “在当初,我就不该放你走。”费璋云的眼如寒石,吐出的字句如冰。

  “哈!”他得意忘形地挥舞双手:“我日盼夜盼就等你这句话!当初没杀了我,是你的错误……”手指间一松,薄薄的文件溜飞了出去。

  如羽毛似的飘向空中。

  摆荡而飘落地面。

  “不!”汤非裔狂叫。眼如铜铃地瞪着车阵中輾过的文件。

  彷彿那件文件具有灵性向他招手似的,他的双腿开始不由自主地移动,以冲百米的速度跑进车阵——

  “汤先生!”汤姆嚇呆。

  煞车声不绝于耳。在繁华的市区马路上,染上一片罪恶的嫣红。

  “叫救护车,快叫救护车!”人群中有人模糊的喊着。

  停顿的车阵缓缓绕开破败的身躯而行。

  费璋云避开来往车阵,走向躺在地上的躯体。

  “钱……我的钱……”那副躯体是委顿的,泛白的嘴唇无意识地低喃,沾血的手指迟鈍地探向几呎远的文件。

  “钱对你真这么重要?重要到连命也不要?”费璋云面无表情地站在那里。没有帮忙的打算。

  “有了这笔遗产……我可以重新开始……”黑色的瞳孔收缩,没有知觉的手指在抓到文件,露出喘息的兴奋。“我的钱……我死……钱还是我的……”

  “不是你的。”费璋云的眼直视他,冷语:“所有的遗产在十分钟前已经捐给慈善机构。你拚死拿的是假造文件。”

  “不……魔鬼……”汤非裔激动地挥舞着拳头——想像中的挥舞。他的手臂沉重地连动一动也是奢侈。

  为什么眼前的费璋云没有脸?为什么感到他在等待?为什么感觉费璋云正冷冷地望着他,眼前的费璋云明明没有眼睛的啊……

  “从一开始,我被自己的承诺束缚,不杀你不表示拿你没奈何。对你这种视金钱比命重要的人来说,失去你最渴望的,反而比死还痛苦。很可惜不能目睹你痛不欲生的未来,你——没有未来了。”

  “嘿……你以为你鸁了吗?”他喷血,拚命凝聚的精力逐渐渙散,霜雪似的寒意一点一滴地占据体內。沉重的意识模糊而看不清四周的景物,唯有眼前没有脸的费璋云是如此地清晰,一步一步地靠近他,手里是长串的手銬脚鏈。

  “不,不要靠近我……就算我死,也有人陪着我……黄泉之路……旭日死了,死了,不信,汤姆……”

  “不!”汤姆发着抖说:“小旭没有死。从我给汤先生截枝的夹竹桃后,我的良心不安,那盘菜是真的百合花烹调,没有毒的……小旭会昏睡是因为我放在汤里的安眠药生效……”

  “不……”汤非裔细若蚊声。他到底得到些什么?他费尽苦心趾θ耍酵防此λ雷约骸露赖厮廊ァ�

  眼前的费璋云一把捉起他的手,銬上手銬脚鏈。

  为什么要抓他?他快死了啊,为什么要这样对待他,费璋云——

  没有脸的费璋云化为一张骷髏脸。

  “不——”他瞳孔睁大,嚥气而死。

  指间的文件再度飘起,浮沉在天空中如白絮般——

  张大的眼无神而骇怕。在死前的光景究竟看到了什么?

  是看到无尽的金钱淹没了他?

  或者,他看到了死神?

  ※  ※  ※

  “醒来,旭日。”

  “给我醒过来,旭日。你想睡过一生一次的婚礼?或者,想要新娘换人?”严厉的威协敲醒迷糊的神智。

  韦旭日倏地睁大圆眼,喘息着。“我不要!”

  “不要?”賚璋云捉住她的小手,眼底闪过一抹松懈。“不要什么?”

  韦旭日迷惑地看着他风尘仆仆的样子,黑发被风吹得有些凌乱。

  “我……”她躺在病床上,孱弱的身子沉甸甸的。“我好累。”

  “你几乎睡了整个下午。”他小心地扶她坐起身来。“想不想喝水?”

  “想。”记忆回到脑海。她诧异:“汤姆他——”

  “一切都解决了。现在乖乖当新娘子就好。”费璋云站起身,拿下挂在墙上的白纱礼服。

  他快速而俐落地解开她身上的一排保守鈕釦。

  韦旭日正小口小口吞着温开水,差点喷到他的脸上。“你要帮我换礼服?我可以自己来的。”

  “我可不打算再把时间浪费在无聊的害羞上。现在闭上嘴,神父在隔壁等着,再过十分钟,你就是费太太了。”

  韦旭日注意到窗外夕阳西下。她到底睡了多久?身子还很沉重,全得靠他帮忙穿上白纱礼服。

  “嗯哼,还不错。”他退后几步凝视,眼神凝重而轻笑道:“脸色是苍白了点。起码看起来不再像剩菜似的。”

  “剩菜?”她倒抽口气。他竟然称她为残败不堪的剩菜?

  “不喜欢?那就排骨肉好了。”他的手指划过她胸前薄纱,皱起眉头。“似乎比我想像中小多了。旭日,不是我有意挑剔,但对于二十四岁的成熟女子而言,你的乳房的确过小了些。让我想想,最后一次碰你,正好能完全掌握住你的乳房,现在嘛……”他摇摇头,叹息。

  “费璋云!”她的脸颊又红又辣了。是气红气辣的!

  他轻笑,低头咬一口她的蘋果脸颊。“瞧,现在脸色不是好看多了?”他轻松抱起她轻盈的身子,让她坐在他的双臂上。

  “我可以自己走路的。”

  “试试看。吃了安眠药能现在清醒是意外,你自己要走走看吗?跌髒白纱,造成婚礼上的遗憾,我可不负责。要走吗?”

  “不……”韦旭日瞪着他飞扬的笑意。“等我,你要等着我。等我开完刀,等我成为费大太,等未来约五十年间,我要让那个姓费的丈夫后悔今天的作为。”

  “我求之不得哩。”他微笑地说,埋进她乳房间——不,该说只能碰到膨松多层的礼服。他不悅地皱皱鼻。

  “幸亏我情商借了今晚的病房。”他咕哝。

  “嗯?为什么要借?”

  “牺牲自己喽。想想看你有多久没碰过我?一个星期住在医院里,不想念我的身体?”

  “嘻,你在想念我。”她的手臂勾住他的颈子。

  “我会想念你那全身上下没有半两肉的缩水女人?嘖,勉强凑和些好了。”

  “溱和?”韦旭日不满地抗议。

  “是啊,今晚是洞房春宵夜,难不成我睡地板?”黑眸跳跃着愉悅的光芒。“不必等五十年,从今晚开始你这费太大就可以名正言顺地蹂蹣我。欢迎你扑上来,亲爱的。”

  “费璋云!”

  ※  ※  ※

  结婚了——

  韦旭日发呆似的盯着环住指头的真钻。

  她真的结婚了。

  如愿已償地嫁给今生唯一最爱的男人,就在十分钟前。

  结婚。韦旭日含笑地闭上眼。

  费璋云与韦旭日;费先生与费太太。

  一直以为这是永远不能成真的美梦,嘻——

  “旭日!旭日?”

  韦旭日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看见费璋云的下身围着毛巾,半湿的黑发淌着水珠。一双黑濛焦灼的眼须臾不离她。

  “怎么啦?浴室淹水了吗?”她挣扎地爬坐起来,赶跑瞌睡虫。

  费璋云盯着她。从没这一刻感受到心狂跳的威力足以让他窒息。

  他以为……他以为美梦只有剎那;他以为旭日会一觉不醒——

  她就睡在那里,笑容满足而甜蜜,不像即将要开刀的病人,但彷彿不再醒来。隔着薄薄的毛毯,几乎得要全神贯注,才能发现微弱的呼吸起伏。

  他怕极了她突然消失。

  承诺可以抗天吗?

  “璋云,別上床。你全是湿的……完了……”她哑然。小小的身子被搂得喘不过气来。

  “费了多大的功夫,几乎等了一世纪长才得到你。別让我失望,別——”他的头埋在她的发丝里。

  “璋云……哈啾,好冷。”

  费璋云迅捷地抽离半湿的身躯,退离几步远。

  “盖好毯子。”他斥道。

  韦旭日哼了一声,咕哝:“是谁把我从毯子里拖出来的?”她缩回毛毯里,瞪着天花板。

  半晌——

  费璋云清爽地出来。韦旭日尚保持原先姿势不变。

  “我以为费太太累坏了。”高昂的身躯挤进单人床上,一阵温热的气息袭向韦旭日,令她有些晕眩。

  “別挤,这是单人床,挤不下两个人啦——”她差点挂在床沿。

  “这还不简单。”他撑起她的身子,在一声惊呼中,韦旭日发现自己四平八稳地趴在他的身体上。

  “嗄……你的身体好暖和。”凉凉的脸颊厮磨着他的胸膛,闭上眼听着他的心跳。“我的火爐。”小小的脚趾头勉强勾住他的大脚丫。“嘻。”好暖。

  “在偷笑些什么?”

  “你像一年四季不减的火爐。我喜欢你的身体。”她大胆地告白。

  “费太太喜欢我的身体,只因为我像你的火爐?”他啼笑皆非的,双臂悄悄滑至她的圆臀。

  “我喜欢你的体温。”她憨笑地说:“有你在我旁边,我很安心,不会再做冷呼呼的梦魘。”

  “那就永远不要离开我。”

  韦旭日抬起脸,在他身体爬行。

  “费太太,你当我是木头是不?”他及时捉住她的足踝,免得真爬到他的头上。她以为他是谁?情欲不动如山吗?

  “费太太,你在要求我吗?”

  韦旭日眨眨眼。“要求?嘻。”她模仿他的癖好,用力咬他的脸颊一口,皱皱鼻。“好硬。说不说?”

  “亲爱的,在结婚之夜,你真打算蹂躏我?”他戛然而止。

  韦旭日沿着他的脸一路吻下去。

  “旭日!”他低叫。乱动的瘦弱身子有一定的破坏威协,所至之处引起心痒难耐——

  “即使威廉死了,我还是有百分之五十的成功希望。”她小声而坚定地说。“我相信定桀。”

  “旭日……你知道了?”

  “我还有梦想,当五十年的费太太、修完高中学分,我还想生小费氏。”她的唇擦过温暖的胸膛,稳定的心跳声让她觉得安心。“你要等我,一定要等我。”

  过去,他曾是阴沉可怕的男人,为她。

  现在,他是深情不移的丈夫,也为她。

  如果今生错过他,她死也不瞑目。

  “我等你。现在,停止你的举动。我可不想等你开刀的时候,脑袋瓜子净是一些春色无边之类的艳梦。”他捉住不安分的小手。

  “你又要禁欲了?”她眨眨眼。

  “嘖,闭嘴。”他抱紧她的身子。“闭上眼睡觉。”

  “我敢肯定将来有小费氏,绝对不是今晚制造出来的。”她舒服地趴在他僵硬的身体上,昏昏欲睡的。

  “旭日。”

  “我爱你,章魚。”

  “我知道。”他的声音粗嘎。

  “嘻——”

  ※  ※  ※

  韦旭日顺利地送上手术檯上。

  “麻醉开始生效。”汤定桀持着手术刀,看了一眼破格进手术室的男人。“璋云,这场手术至少维持十个小时,你要有心理准备。”他勉强镇定地说。

  “我知道。”相较下,费璋云就冷静多了。

  他的大手始终握住韦旭日冰凉的手,尽暖爐的责任传遞热呼呼的温暖。

  “赌注。”汤定桀咬牙。百分之五十的机率沉甸甸地压在他的肩上。

  “这不是睹注。”费璋云静静地看着昏睡中的韦旭日。“这是一项五十年的承诺。她亲口承诺的,而我相信她。”

  他们的幸福才正要开始,只要过了今天——

  幸福可期——

  尾声

  “嗄——旭日,不要啊——”危机之际,三十出头的男人死命抱住坐在驾驶座前的女人。车子猛烈撞击粗壮的树干,而后归于平静。

  “怕怕。”二、三岁的小费氏像只无尾熊紧紧攀住男人的胸前。“妈妈怕怕。爸爸怕怕。痛,挤狒狒。”

  韦旭日惊甫未定地睁开圆眼。“我……我们撞到树了吗?”

  “嘖,告诉你多少次?方向盘转右,转右!”费璋云跨下车门,绕至前面,一阵喷烟让他厌恶地哼了一声。

  “嘖,妈妈失败。”小费氏摇摇头,跟着爬下车门,攀住费璋云的小腿。

  韦旭日乖乖下车。“车子……能修好吗?”充满忏悔的语气。

  “能修好是奇迹。”他瞇起眼望去,净是一片蓝天绿草。“来吧,把几件重要行李拿出来。”

  “又要走路了。”韦旭日哀嚎。

  “又要野餐。”小费氏嘻嘻哈哈。

  “除非在这种地方能搭到便车,否则就走路吧!”费璋云说道。

  他是早认命了。上回在法国乡间足足走了半天,才见人迹炊烟;这回又要走多少路?天知道。

  韦旭日跟着他走到后车廂。“我不开车了。”她小声地宣布。

  “为什么不?这是你的承诺。”费璋云拉出两箱行李,将竹籃扔给她。

  “来吧,狒狒。”轻松拎起小费氏跨坐在双肩上。

  “嘻,妈妈野餐。”小费氏垂涎地看着韦旭日的竹籃。每次爸爸出门都会准备野餐的东西!因为妈妈撞车要走好远好远的路。幼小心灵可是希望妈妈天天撞车的。

  韦旭日小跑步地跟上他,心中直叹气。不是她不想努力学开车,当年那场爆炸过后,她就再也不接近方向盘了。

  尤其手术成功后,她念高中、享受婚姻生活,满足地当费太太——

  她活得很开心。然而,他逼她重新学开车,她知道是为她好,但还是没法子开好车。

  她沮丧地迈着小步。

  “或许,承诺之下可以给你一点獎赏。”费璋云扬着眉,似笑非笑地低语。

  “獎赏?”

  “嗯哼,等我们找到旅舍后,可以把狒狒交给老板娘带。而我,欢迎你任何的蹂躏。”

  韦旭日的眼一亮,跑到他前面,问:“你是说,就像上回一样?”

  “就像上回一样。”他允诺,唇边始终带着性感的笑意。“我任你处置。”身边的妻子披着纯羊毛衣,紧身的衣衫衬托浑圆小巧的胸部,碎花长裙掩去小腿上的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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