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实说,你真的是个很特别的女人——聪明美丽,却严肃冷漠,跟其他女人完全不同!」
是的!他不得不承认,眼前这个美丽而独特的女人,强烈的吸引了他。
她的冷、她的淡然、她那种像是一片薄雾般,来来去去从不曾驻足的无心,总是不由自主的撩动他的心绪。
尤其是她的独立坚强,却又不经意流露渴望关爱的眼神,总让他忍不住想往那双清冷如冰的眸底一探究竟。
随著多相处一天,他的情绪越来越失去控制,几乎想放弃原有的计画,不顾一切的独占她——
他要将她小心收藏在自己的玻璃屋里,她的美丽、她的独特,只有他一人能独享!
卫翌炯炯的眸定定凝望著她,像是要将她吸入巨大的黑色漩涡里。
「谢谢你的赞美!」她佯装不为所动,实则紧握杯子的手心已微微沁出薄汗。
「要不是我早已看透,女人这种伪装美丽、满嘴谎言、善变且自私的生物,我几乎会被你给吸引——」
他的话听似不经心,却又仿佛透著几分认真,令江子悠心跳莫名加快。
尤其是他表情慵懒的将她的发丝缠进指端,缓缓朝自己拉近,更令她有种即将落入撒旦黑色羽翼里的恐惧。
「我明天还要上班——」她近乎仓皇的急欲绕过他。
「别总是急著逃!」他的长臂一伸,不偏不倚的将她困在墙跟自己之间。
「你到底想做什么?」她近乎生气的责问道。
这个男人有时看似冷漠阴沉,好像恨透了女人,有时却又老爱拿一双快将人溶化似的眸光看人,实在让人猜不透。
「我也想问我自己!」他的声音幽幽回荡在空气中,近似叹息。
「你——」
「嘘……别开口破坏此刻的美好!」他轻轻哄去她的声音。
此刻的美好?
江子悠气煞这个男人的狂妄,老是这样神出鬼没吓人,还说这种时刻很美好?
她突然觉得,他就像一只尝到血味的狼,终日在旁虎视眈眈的转著,等著机会飞扑而上——
而现在,她已经大意沦陷在狼爪,且在他如火的注视下,连一句抗议也挤不出来。
「瞧!你正用你的柔软,紧紧缠绕、包围著我不肯放。」
他一语双关似的暗示,暧昧得令江子悠脸红。
一低头,他的长指上果然还缠绕著她的发。
她柔软的发丝紧密而亲昵的紧紧缠住他的长指,像是真如他所说的——已缠得难分难舍似的。
江子悠正要抢回自己沦陷的发,一回神,他浓重而灼热的气息已朝她笼来。
「我警告过你,最好别再这么做!」她试图端出最後一点意志力。
她发现,眼前这个男人越来越危险,她抵御的能力也越来越薄弱。
「你放心咬吧!我的伤好了,绝对经得起再一次袭击。」
他不为所动的继续朝她逼近,贪婪汲取她吐纳的清新甜美气息。
「别这样,我们一点关系也没有……」她近乎哀求的虚弱吐出一句。
她该用力推开他,用她手上现有的抵御武器攻击他,只是,她发现自己竟在那样浓厚的男人气息包围下,浑身发软且颤抖不休。
「别忘了,我们有过一场婚礼!」卫翌低沉邪魅的声音催眠著她。
眼前性感的薄唇,以一种令人心焦的速度缓缓贴近,她近乎屏息等著他狂肆的掠夺,忘了要闪躲。
空气中蔓延著令人意乱情迷的气氛,随著彼此急促的喘息,慢慢的加深、浓烈迷惑著两人的意识。
「那只是……只是……」交易罢了!
她剩下的话落进他的双唇里,她的唇舌沦为他逗弄、品尝的贡品,直往罪恶地狱坠落的感官,也随著撒旦之歌起舞——
不——这是不对的!
这场交易的目的,是要让自己获得自由,而不是将自己再往另一个束缚里送,她更不能任由这种令人意乱情迷,堪比野火还要狂猛迅速的情绪继续失控。
她得尽快赶走这只可恶的撒旦!
趁著最後一丝理智沦陷前,她将手里的热牛奶往他身上倒去。
在男人的痛呼声中,江子悠飞快逃出撒旦魅惑的黑色羽翼,将自己安全的关在房间里。
第七章
客厅两端,两双若有所思的眼睛各据一方。
各自用一种小心翼翼,且盘算的眸光相互打探、盯视著。
这像一场意志力的拉锯战,等著某一方向彼方称臣投降。
江子悠双臂环胸、冷冷瞅著卫翌,大有摊牌之势。
「你叫我来——有事?」
卫翌慵懒将长腿跨上典雅的玻璃茶几,好整以暇的率先开口。
瞧他那副从容的模样,俨然不知大难临头似的——江子悠幸灾乐祸的冷笑著。
像从她脸上的表情猜出几分端倪,卫翌没有说话,神情却依然从容。
江子悠真气极了他这种泰山崩於前,仍能不动声色的镇定!
她将手里的离婚协议书丢到他面前,几近痛快的宣布。
「我不需要你了,你可以走了!」
原来这个女人是打算玩这种过河拆桥的戏码——卫翌懒懒勾起唇笑了。
「我不会走的!」他悠然自得的抛来一句。
「你说什么?」江子悠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我们明明说好——」
「我知道!你让我恢复自由,而我必须跟你结婚,直到你提出离婚的要求,不过——」他邪邪的勾起唇。「那全是垃圾!」
他毫下文雅的啐骂,让江子悠猛的一惊。
「你是什么意思?」江子悠阴森森望著他。「难道你想反悔?」
「我从来就没有答应,无所谓反不反悔!」他邪佞的神情像个恶棍。
江子悠气得双拳在身侧握了又松、松了又握。
他的狂妄霸道、精明深沉,总是能极易击垮她努力维持的冷静与好修养。
「你要是敢毁约,不怕我把你送回——」
「牢里吗?」卫翌懒懒的接口。「你以为我是三岁小孩?我的罪名是什么?串谋骗人?还是诈欺?若是这样,恐怕你也得跟我一块坐牢。」
他笑得有恃无恐,像是天塌下来也不怕。
霎时,江子悠平时的优雅冷静尽失。
这个狡猾、邪恶的男人!他终於慢慢显露邪恶的本性。
早知道她就不该带他出来,让他去坐一辈子的牢!
「你这个该死的浑蛋!」这是她第一次骂脏话。
脑子还没有反应过来,她的双手已经朝他笑得可恶的俊脸抓去。
他毫不费力擒住她扑向他的双手,将她向下压在沙发上。
「想跟我斗,你还嫌太稚嫩!」
「你这个背信忘义的小人!」她恨恨的啐骂。
「天真的女人!你真以为你能主宰我?」
卫翌用力捏住她细致的下巴,朝她勾起一抹残忍的冷笑。
「要不是我,你现在已经被送进无期徒刑的监牢里了!」她愤愤朝他怒吼道。
「就是因为如此,你现在才能毫发无伤的站在我面前。」他轻轻地摸著她的脸庞,温柔一笑。
一股莫名的颤栗爬满江子悠全身。
「我们根本一点瓜葛也没有,你这样绑著我,到底想做什么?」
「你对我还有利用的价值,我暂时还不想放你走。」他轻描淡写的说道。
利用价值?
江子悠一直以为是自己利用他,达到报复父亲、脱离家庭的目的,没想到,到头来她却被他利用了。
这一刻,江子悠才终於惊觉——她太天真了!
自以为手中握著操纵他生死的大权,其实,早在不知不觉中,她已经一步步落人恶魔的诡计之中。
她发现,自己根本惹不起这样的男人!
「你别得意,我不会让你嚣张的。」她总有一天会回敬他。
「很好!」他的眸底闪著抹嗜血光芒。「尽管磨利爪子吧!我会等你在我身上狠狠留下抓痕,将我刨得遍体鳞伤!」
他扯出邪魅笑容,宛如等待复仇天使的撒旦。
她真的吓住了,向来生活在上流社会,看的全是温文有礼的上流人士,从来没有遇过像他这样,霸道邪恶、毫不掩饰企图的男人。
「有意思,这是你第一次用这种表情看我!」而他真爱极了那抹恐惧。卫翌遽然松手,闲适的在长椅上坐下。
「你到底要怎样?」
「替我办几件事,我会爽快的放你自由,而且关於这件事,我一个字也不会透露。」
他暗示的目光,在江子悠看来,倒像是——威胁。
「你想想看,不过是举手之劳,不但能替你换来永远的安静,而且还可以替你摆脱讨厌的父亲,多划算的生意是不?」
难不成他的意思是说,若她不从,他就要把两人间的交易公诸於世?
「你以为我会听你摆布?」她冷著脸,与他邪佞的眼神相互僵持。
「你会的!只要我揭穿这场骗局,你亲爱的父亲一定会迫不及待把你带回去,继续替他的野心铺路,而且,你的律师生涯,也会跟著完蛋,毕竟,有谁愿意再相信一个会跟罪犯交易的律师?」
他的话宛若一记重锤,震得她脑子里嗡嗡作响。
虽然她千百个不愿意跟撒旦交易,也不甘接受威胁,但她不得不承认,他确实说对了。
只要他登高一呼,将这场交易拆穿,她的父亲一定会迫不及待带走她,这辈子她唯一能寄托心力的律师工作,也会跟著完蛋,永远也翻不了身!
终究,江子悠还是妥协了。
他已经彻彻底底掌握她的弱点——怕输!
为了打赢跟父亲的这场战争,她甚至不惜跟撒旦交换条件。
反正她一只脚已经跨进他的陷阱里,注定无法全身而退!
「你要我做什么?」她毫无生气的问道。
「替我把两个人送进牢里!」他缓缓吐出一句。
只是如此而已?
「谁?」她怀疑的望看著他。
「凌琳,跟我的堂哥——卫升!」
「我不能诬陷无辜的人入狱!」她气愤的瞪著他。
「无辜?」卫翌冷笑了下。「凌琳让我坐了四十五天的冤狱,而卫升,他乘机夺走我的企业、自立为王,这算无辜吗?」
江子悠愕然无言。
这个男人的报复心实在强烈得可怕,她不敢想像,若有天背叛了他,会有什么样的下场?
「我没有任何证据,是无法打赢这场官司的。」她试图做最後的挣扎。
不愧是撒旦,就连借刀杀人这招,都使得这么俐落、高明。
「我相信,你会有办法的。」
卫翌极其温柔的笑著,但那神情却像已将一把利刀逼上她的脖子。
瞪著他毫无商量余地的霸道神情,江子悠气愤的质问道:「你是什么时候开始计画的?昨天?还是前天?」
「不,早在你出现那一刻,我就已经计画好了!」
在她瞪大的眼眸中,撒旦挥动著黑色羽翼,缓缓消失在大门外。
她知道——他的复仇开始了!
***************
她到底在做甚么?
江子悠放下手里的六法全书,揉了揉疲惫的眉心叹气。
望著窗外暗黑的夜色,以及桌前堆积如山的案件,不明白自己为甚么会鬼迷心窍,随著卫翌起舞?!
为了让他一出企业被自家人抢走,以及白白蹲了四十五天苦牢的怨气,她就得在这里忙得没日没夜、天翻地覆,他却一派悠闲的在家等著现成的好处?
拿著他提供的几个鸡毛蒜皮小证据,她翻遍所有的民法、刑法,设法找出一个罪名来把凌琳送进牢里,而且还必须得不多不少,刚好坐四十五天牢的罪名,这简直是——强人所难嘛!
她觉得自己简直是引狼入室,而现在——她正在自食恶果。
她干嘛傻傻听他摆布?
她现在该回家,好好吃顿晚餐,洗个香喷喷的澡,然後上床舒服的睡个觉!
江子悠近乎生气的将手上的书重重一丢,抓起公事包就要熄灯步出办公室,然而看著窗外那样浓得化不开的黑,彷佛是邪魅的撒旦,对她扯著佞笑。
她还是气馁的往回走,认命的把书捡回来,继续挑灯夜战。
夜晚很宁静,才二十几坪的办公室一下子突然变得好大,除了窗外偶尔飞逝的呼啸,就只听得见她翻动书页的声音。
就著台灯,她不经意翻开书页,手指上一个璀璨的光芒闪耀了她的眼。
看著在灯下闪耀著璀璨光芒的结婚戒指,她不觉停下动作,拿下那只精致纤细的钻戒细细审视起来。
戒指是她在一次出庭的空档临时买的,没有多少时间,也没有太多心思选择,她挑了这只颇为典雅的戒指。
精致的玫瑰花心里镶著一颗切工完美的钻石,明亮耀眼,像极了——卫翌的眼睛。
那样的炯然明亮、深邃灼热,像是再多看一眼,魂魄会全被摄走。
至今她犹记得,婚礼那天他把戒指套进她手指的眼神,那样的坚定、柔和,仿佛撩动了她沉潜在寂寞的心灵深处,对爱情与关爱的渴望——
「叭——叭——」
远处突然飞啸而过的喇叭声,遽然惊醒了她的冥想。
时间都这么晚了,她还在这胡思乱想些甚么?
她用力甩甩头,摒去一脑子的遐想,重新将戒指戴回手上。
江子悠赶紧捡回书,继续研究起一条合适的刑罚,能把凌琳送进牢里。
突然间,她觉得自己像是在助纣为虐,成了卫翌的刽子手。
叹了口气,她撑起下巴,盯著逐渐在眼前漂浮的字发怔——
伪造文书,得以判处四十五天拘役。
几个关键的字眼突然跃入眼底,她的精神遽然一擞,仔细的逐字看了起来。
确定了卫翌所提供的证据,以及条文上所规定的刑罚後,她松了口气。
总算先解决了一个!
无论如何——总算,能对那只老在家里虎视眈眈的撒旦交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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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事实上,卫翌是虎视眈眈,却没有江子悠想的那么悠闲!
他很忙!
为了夺回亚卫企业,他颇沉得住气,按兵不动暗中评估情势,观察卫升采取甚么防备措施,好部署一个周全的计画,一步步夺回属於他的一切。
虽然要拿回企业的经营权颇为费力,进度也缓慢得令人不免心焦,然而那种即将收复失上的感觉,却远比他争取到的任何一件庞大生意,更令他热血沸腾。
或许,他天生就是适合战斗的—他想。
看著江令权替他收集而来的资料,以及收购的百分之三十股份,卫翌不禁兴奋得坐立难安。
只要再将其他股东手上,百分之三十的股份收购,属於他的江山,就会再度回到他手上。
望著眼前大批资料,以及桌上的电话,冷眸一闪,他毫不犹豫的拿起电话,拨了一串熟悉的号码。
「卫升!」
电话另一头,传来熟悉的声音,如今,卫翌只恨不得将他捏成碎片。
「亲爱的堂哥,好久不见了!」他阴魅吐出一句。
「卫……卫翌?」电话另一头,显得吓了很大一跳。
「没料到我还有出来的一天?」他冶冶的笑著。
「你——你想做什么?」卫升强自镇定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