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贱卖的嫁娘 page 2 作者:于媜

  一直到步进电梯,她还听得见娟娟殷切的叮嘱。

  依娟娟对他崇拜的程度,要是知道他即将成为她「计画中的丈夫」,不知会有甚么反应?

  ***************

  为了计画,人当然是得不顾一切接回来的!

  一如预料中的,几天前出庭时,她手中一张关键性的心脏病医师证明,竟让整个几乎成定案的案情,呈现一百八十度的逆转。

  而双方的律师心里也早有了个底,今天法官的宣判只是个形式而已。

  顺利接出了卫翌,自己的计画也总算没有落空,江子悠的心情轻松不少。

  只是,在回家的一路上,两人各怀心事,气氛出奇沉默,他正努力适应获得自由的感觉,而江子悠则是思索著下一步的计画该怎么进行。

  约莫半个钟头的车程,车子终於在一栋颇为高级的公寓前停了下来。

  卫翌随著江子悠进了门,谨慎的打量起屋内环境。

  高级的公寓大约有四、五十坪大,是栋布置得相当优雅舒适的楼中楼,俨然像个高级律师的品味,尤其是门边那尊提箭的撒旦,尤其令他赞赏。

  「别摸,坏了你可赔不起!」江子悠冷言阻止他。

  「好一副商人势利的口吻!」卫翌讥讽的勾起唇。「你当真认为我会一辈子一无所有?」

  江子悠不理他的嘲讽,迳自朝二楼走。

  才打开一间白色房门,卫翌已经跟了上来。

  「这是你的房间——」她谨慎补上一句。「还可以吗?」

  「跟看守所比起来,这里可以称得上天堂。」

  他淡淡的扫了宽敞雅致的房间一眼,没有半点挑剔。

  「你的房间呢?」他看似不经意的往门外张望。

  「这不干你的事!」江子悠冷冷横他一眼。

  「身为丈夫,我连知道妻子的房间的权利也没有?」他朝她挑起眉。

  「别得寸进尺!」江子悠的表情倏然僵硬起来。

  像是看穿了她宛如母猫般,害怕被侵略地盘的防卫姿态,卫翌悄悄勾起唇。

  「这是给你的衣服,还有鞋子、袜子全放在床上,你试试看合不合。」他身上那件四十几天前穿的衣服,不但染了血迹,也早已皱得不成样。

  「你很细心!」

  卫翌看也不看放在床上那些东西,双眼瞬也不瞬的盯著她。

  她比黑暗中还要美上千倍——

  黑暗衬不出她似冰却又如水的灵气,也染不亮那双足以让人迷失的水眸,里头仿佛缀满了千万颗星,璀璨得让人不敢逼视。

  带著几分个性的俏鼻,形状完美、饱满的玫瑰色唇瓣,无一不是上帝精心的杰作,尤其是她淡然出尘的气息,让他联想起山间飘渺无影的雾——

  是的,一片雾!

  那样不沾染世俗的飘逸、冷冽中带著难以捉摸的神秘多变,像只要心存窥探,她就会变成空气、化成水,消失在郁郁林间。

  江子悠从来没有看过,这么大胆打量、却又令人不安的目光,几乎连她心里的秘密也要看透似的!

  满脸胡渣的他看来有些狼狈,唯有一双炯炯的冷眸,看得让人手足无措。

  「若没事,我得去办公室了!」随意找了个藉口,她匆匆就要往外走。

  走了几步,她又回头丢来一句。

  「刮胡刀在浴室里。」瞧他那脸胡渣—活像只熊似的!

  ***************

  轰动一时的亚卫企业总裁情杀案,今早获判无罪,当庭释放——

  一张大开的报纸正摊放在茶几上,报纸上正是今早最大的头条新闻。

  报纸前一抹高大的身影,冷冷望著那则新闻与斗大的照片,许久一动也不动,冷峻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仿佛看的是一则与自己无关的新闻。

  沦为阶下囚,成为杀人犯,这是以往志得意满、宛若天之骄子的卫翌,怎么也没有想到的。

  报纸里巨细靡遗的报导,他如何因为目睹未婚妻偷情,因而愤妒得一拳将情夫打死,就连今早获释後步出法庭的模样,都被效率奇佳的记者拍了下来。

  他的一拳真能打死人?卫翌嘲笑那些法官,未免也把他看得太神勇了!

  或许,一拳真的不至打死人,只是,死者额上遭到桌角撞击的碗大伤口,却让所有人深信不疑——他就是那个责无旁贷的凶手!

  再往旁边的照片看,他忍不住勾起一抹讥讽的笑。

  照片里的他,真是狼狈得可以!

  穿著一身皱得不成样的衣服,阴沉削瘦、满脸骇人的胡渣,任谁也无法把这个人,跟以往那个英俊迷人、体面多金的亚卫企业总裁联想在一起。

  以往最重形象的他,如今却一点也不在意,自己以这么狼狈不堪、毫无遮掩的姿态公诸所有人面前。

  他唇边勾起一抹令人毛骨悚然的笑,仿佛自己即将幻化成、为复仇而来的黑色撒旦!

  从警察将手铐铐上百口莫辩的他那一刻起,他从没有想过,自己还能有出来的一天!

  如今,原本一手创立出来的亚卫企业已经易了主,他成了一无所有的穷光蛋。

  想到乘机收购他手上所有的股份,霸占属於他的企业与所有财产的堂哥卫升,他就忍不住咬牙切齿。

  虽然他已经一无所有,但那些乘机落井下石的人,他一个也不会放过!

  而现在,他首先得做的,就是拟定一个完美无缺的计画。

  望著暗黑的窗外,卫翌的心情无来由的烦躁起来。

  这女人——怎么该死的还不回来!

  第二章

  江子悠站在一栋五层楼高的办公大楼前,望著「江令权律师事务所」斗大的招牌,在阳光下反射著刺眼的光芒,连带也让她的心情沉重起来。

  今天是个好天气,映照在身上的阳光灿烂温暖,她的心却冷得没有一丝暖意。

  到底站在门外踌躇了多久,她早已没有记忆,潜意识里,对於「他」的畏惧还是有的,那是一种自小在心灵深处种下,早已跟血肉剥离不开的恐惧。

  望著眼前这片属於父亲的江山,江子悠不禁又回想那一天——

  「我要你嫁给敖国代的儿子——敖旭惟!」位於阳明山区,一栋占地数百坪的豪华别墅里,传来一个平淡无感情的声音,一如偌大客厅里毫无人气的冷清。

  坐在沙发上,面色平静的江子悠,脸色倏然大变。

  「为什么?我甚至不认识——」

  「你不需要问那么多,乖乖听我安排就是了!」江令权摆摆手,不耐打断她。

  「我不要!」江子悠僵硬的吐出一句。「除非你给我一个理由!」

  「没有甚么理由,你也没有拒绝的余地,我已经答应敖家了,下个月初就让你们订婚!」

  就算是犯人,也该有知道罪证的权利,更何况,她还是他的女儿,却连想知道为何要嫁给一个男人的权利也没有?

  「你怎么可以这样擅自决定我的婚姻?」此刻,连一声父亲的称呼,都让她深恶痛绝。

  「我是你的父亲,当然有权利替你决定一切。」江令权面色阴鹜的瞪著她。

  在人前,父亲总是一派谦恭有礼,但在家里,他俨然是个不可违抗的主宰者。

  「你不是上帝,却想主宰一切——」

  「住嘴!」一个毫下留情的巴掌,打去她的声音。「我怎么说,你就怎么做,敢反抗我,我绝不会饶你!」

  看著父亲冷酷无情的脸孔,这一刻,江子悠才终於领悟到,为何自小到大,他始终吝於给她一个微笑,一个亲情的拥抱,因为,他根本不曾把她当成女儿,她对他唯一的用处,只是他用来炫耀、利用的工具!

  「要是妈妈她——」

  「你妈她早死了!」江令权冷酷的打断她。「我说你们母女,简直是同一个死样子,给你们一点颜色,竟然就开起染房来了,以为能跟我讨价还价——」

  「爸,您别忘了,要不是有妈,您今天哪有这样的辉煌成就?」

  她替母亲深深感到不平也不值。

  「没错,我是靠了你妈娘家的一些资助,但要不是我江令权的本事,哪有今天这片江山?」一提起妻子,江令权脸上再度出现一种极度的怨恨与鄙夷。

  「偏偏这女人放著好好日子不过,老是要寻死寻活,闹得人尽皆知,简直丢尽我这张脸——」

  「妈毕竟是外公唯一的掌上明珠,哪容得了您三番两次的外遇出轨?」

  江子悠永远也忘不了,每次母亲接到不同的女子打来的电话时,那种绝望而心碎的表情。

  「我娶她,还不是因为冲著她优渥的家世,否则凭你妈那点姿色,我根本看不上眼!」江令权极度不屑的冷哼。

  「妈妈为您付出这么多,难道,您对她连一丁点的感情也没有?」

  「感情?你要我对一个用来往上爬的工具有感情?」江令权狂妄的冷笑著。

  母亲确实不是那种令人一见倾心的美人,但她的个性总是那样的温婉,总事事替人著想,尤其是对父亲的包容,天底下恐怕没有一个女人比得上,没想到最後却演变成纵容他背叛了婚姻。

  多年来那些忍气吞声的不平、遭丈夫背叛的委屈,全是母亲一个人在深夜流著泪独自承受,这个她称之为父亲的男人,却始终当她是个用来往上爬的工具?

  今天他要做的,就如同当年把母亲当成工具般的利用?好替他达成野心,将他推往更大的权势?

  江子悠看著父亲绝情的脸孔,一股爱恨交织的情绪开始翻腾。

  「一旦跟敖家攀成了亲家,依敖家在政坛的影响,将来我往政坛就多了一份助力——」江令权盯著出落得飘逸动人的女儿,得意洋洋的盘算,眼中有著野心与早已规画好的远景,根本没有她!

  压抑了二十多年的恨意,宛如狂涛巨浪,以一种宛如毁灭一切之势,卷去她最後一丝对亲情的眷恋。

  她明白,父亲心里根本容不下谁,他在乎的只有他的前途与面子,仅此而已!

  对於这个她唤了将近二十五年父亲,却始终只会要求她替他争面子,没有给过她一点温情的男人,江子悠心里有著同归於尽的报复念头。

  如今,她只想——孤注一掷的毁灭他!

  随著悠然回转的思绪,她遥望著远处一抹纤丽的身影,从大门口施施步出,那是父亲办公室的专任秘书,看样子,她待会得独自面对他了。

  吸了口气,她坚强挺起肩膀走进大门,迎接即将而来的一场风暴。

  ***************

  「唐秘书,你又忘了甚么东——子悠?」乍然回头的江令权,一看到门口的身影,两道眉头随即蹙了起来。「来做甚么?没见到我正忙?」

  仿佛视若无睹她的到来,他又自顾忙起手上的事。

  「有件事跟您谈!」她面无表情的凝望著他,眼底没有一丝亲情的温度。

  「有事不能回家再说?手上几件大案子忙得我分身乏术,没时间喘口气—对了!上回陈进康那件官司你是怎么打的,简直是糟得一场糊涂,丢尽我的脸——」

  她近乎麻木的听著他一如往常叨叨絮絮的责备,脸上没有半点表情。

  「下回案子给我好好办!每个人都知道你是我江令权的女儿,你最好别给我丢人,听到了吗?」

  「爸,您说完了吗?」江子悠漠然望著他。

  眼前这个表情严厉,眼神里毫无一丝温情的男人,打从她一进门,就厉声斥责的口吻,任谁也想不到,他竟就是她的父亲。

  江令权愣了下,随即悻悻然的摆摆手。「有事就快说吧,我没有多少时间!」

  她深吸口气,以破釜沉舟的语气吐出一句。「我要跟敖旭惟解除婚约!」

  「解除婚约?为什么?」江令权的眼神冷厉,却又像快喷出火来。

  「因为我要嫁给另一个男人!」她平静的语气,宛如陈述一件例行公事。

  「什么?你再说一次!」江令权怀疑的眯起眼。

  「我要嫁给另一个男人!」她的声音清楚回荡在宽敞的办公室。

  「你竟敢自作主张!」

  江令权眼底才窜出怒火,下一刻,暴怒的巴掌已经朝她飞了过去。

  遽然飞扬而起的发瀑,划出一道令人绝望的弧度,而後缓缓落在她迅速红肿的细嫩脸颊。

  冷眼看著父亲暴怒的脸孔,焦躁得近乎仓皇的神色,江子悠非但不觉得疼,反而有种报复的快感。

  「对象是谁?」江令权焦躁的怒问道。他有的是办法,叫那不自量力的小子知难而退。

  江子悠从皮包里拿出一张摺叠整齐的晚报,丢到他桌上。

  亚卫企业总裁街翌因涉及情杀,被收押四十五天後,在律师提出死者医师证明下,今早法官宣判无罪後当庭释放——

  他当然知道这则轰动全台的大新闻,案发四十几天来,每天的报纸、新闻,无一下在报导,早已传遍了大街小巷,成为人们茶余饭後的话题。

  只是他不懂,她要结婚跟这则新闻有甚么关系?

  「这是什么意思?」他不耐的将报纸一丢,等著她的解释。

  「他,就是我要结婚的对象——」

  江子悠还没来得及把话说完,脸颊上再度挨了热辣辣的一巴掌。

  这次带来的,不是痛,是心底深处更深的恨意。

  「你简直是犯贱,好好的国代之子不要,偏偏要嫁给一个恶名昭彰的男人,你是存心给我难堪是不是?」

  江子悠面无表情的拿出手帕,擦去唇角沁出的血丝,傲然的态度像是挥巴掌的人才是她。

  「你跟敖旭惟订婚的消息,已经登上报章媒体,你解除婚约是存心想叫所有人看我笑话,丢尽我的脸是不是?」

  「面子?对你而言,那总是比任何事都还要重要,对吧?」

  江子悠嘲讽的勾起唇,牵动的唇角伤口,却一路痛到心底。

  她形同挑衅的话,再度煽起江令权狂炽的火气,他习惯性的扬起大掌,却在触及她眼底那抹不驯後,愤然收手。

  「你给我乖乖等著跟敖旭惟结婚,我绝、对、不、准你解除婚约!」江令权加重语气令命道。

  「你不能再支配我了!」江子悠勾起冷笑。

  「你敢反抗我?」江令权早已习惯支配女儿,却从没想过她会有不听安排的一天。「别忘了,我可是你的父亲!」

  「父亲?」江子悠冷笑一声。「过去二十多年来,你可曾尽过一天当父亲的责任?这个字眼对你、对我而言,不觉太讽刺了吗?」

  「你——别忘了,既然我能一手提拔你,也同样可以毁了你!」江令权的眼中闪著威胁。

  「我不怕你!」她有恃无恐的勾起一抹笑。「我手中握有你贿赂法官的秘密,若你不相信,就尽管去做吧!」

  从江令权倏然僵白的脸色看来,这句话确实是命中他的要害了。

  「好——好!有你这种吃里扒外的女儿,我江令权算是认了——」

  「你的女儿不只一个,或许,你该去问一问,你的另一个女儿,胳膊愿不愿意向你这边弯!」

  霎时,他的脸色刷得更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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