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疼,究竟是从何而起?
是复仇后的快慰,还是心痛的不舍……???
「武阎,调查得如何?」
晌午时刻,一个修长挺拔的身影站在窗前,头也不回的朝身后的男子问道。
「回大人,经过属下这几日的详密调查,皇上所列罪证,条条属实!只是……」武阎话到嘴边,不禁迟疑了。
「只是什么?」窗前的人缓缓转过身来,赫然是管念珩那张冷峻的脸孔。
「日前属下派人前往丞相府夜探之时,不小心被识破行踪,惊动了丞相,我想,眼前恐已打草惊蛇。」武阎硬着头皮道出实情。
「什么?」闻言,管念珩蹙起眉。
「属下办事不力,请大人恕罪!」武阎愧疚的倏然跪下。
「也罢!左誉行事一向小心,被他察觉出端倪也是早晚的事,怪不得你,起来吧!」
管念珩很快恢复平静的神色,轻描淡写的摆摆手道。
「谢大人不罪之恩!」
这下事情恐有些棘手了!
管念珩蹙起眉头,若有所思的沉吟起来。
左丞相,先皇极为倚重、宠信的朝臣,在朝中曾经权倾一时,而先皇在驾崩之际,也曾立下遗诏,叮嘱其辅佐新主治理朝政,新主也得敬这位先皇宠臣三分。
然而,左丞相仗恃着受先皇宠信,因此行事乖戾嚣张,不但暗中勾结一些贪官污史,干预朝政、私吞公帑,还喜欢强掳民女,强逼为妾。
然而这些恶行却因为他行事极为小心,因此就连当今皇上也抓不到确切的罪证,始终不敢动他分毫。
然而近来他的行为已越来越跋扈,不但处处干预朝政,就连皇上他都不放在眼里。
皇上急欲剷除他这个日益庞大的势力,因而特地下了密函,将他的一干罪证全都细列于上,派他去查明虚实,以求能掌握足够的证据将他定罪。
如今罪证已搜全八、九分,眼见这桩秘密的任务即将完成,却在这个节骨眼上出了岔子,看来以左丞相的能耐,以及朝中遍佈的爪牙,怕是他早晚会怀疑到他身上来!
「启禀大人,左丞相在门外拜见!」
正在凝神沉思之际,门外突然传来门役的通报。
出乎意料的,他竟然这么快就来了!」
「请他进大厅等候,我马上到!」他定了定神,很快的吩咐道。
「是!」
稍事整理了下衣着,他便带着武阎朝大厅走去。
一走入大厅,令他错愕的是,唐韶芷竟然也来了!
她的出现,让他有着一刹那的怔忡,而后才随即恢复过来。
多日不见,她似乎清瘦不少,身上玲珑满目的珠花首饰、珍珠玛瑙几乎穿戴满身,让人几乎眼光撩乱,看来着实与她清妍脱俗的气质格格不入。
他朝左丞相叩拜后,随即转向一旁的唐韶芷。
「看样子你过得挺不错的!」他佞笑着,冷冷的讽刺道。
一抹受伤的神色自她眼中一闪而逝。「这全托丞相大人的照顾!」她垂下眼,竭力维持平静的回道。
她的回答让管念珩愤怒不已。
「看来,你的确适合这种穿金戴银的奢华日子。」他失去理智的再度出口冷讽道。
「巡抚大人,你……」
他的话,让一旁的左丞相闻言脸色不禁微微变色。
他竟然敢在他面前说他的爱妾穿金戴银是奢华?这岂不表示在暗示他这丞相也是个虚荣浮华的庸俗之辈?!
「左丞相请恕罪!下官无意冒犯,只是一句戏言罢了!相信丞相大人,以及您的芷儿姑娘大量,不会见怪才是!」
「这……当然是不会了!」
左丞相勉强扯了扯嘴角,也不便撕破脸,毕竟管家兄弟在朝中颇有地位,得罪一个,也就等于得罪另一人,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他左誉可是不会傻得去做!
两人谈话之际,唐韶芷就静静的坐在一旁,直到左丞相朝她使出一抹暗示的眼色。
血色顿时从她脸上褪尽,她僵坐了好半晌,而后一咬牙,抱着破釜沉舟的决心开口
了。
「呃……丞相!妾身有点……不舒服。」
「这可糟了,这芷儿爱妾身子骨一向弱,不知管大人能否腾间房让我的爱妾歇息一下。」
「这当然没有问题!」管念珩很快的转身朝一旁的丫环吩咐道:「苹儿,带芷儿姑娘到西厢歇息!」
「不,不用了!我到书房去坐一下就行了。」唐韶芷连忙开口道。
「书房?」她这奇怪的要求,让管念珩不由得蹙起了眉头。
「我每次只要不舒服,只要坐一下,看看书就会好些了。」她牵强的解释道。
「好吧!苹儿,带芷儿姑娘到书房休息。」
「是!芷儿姑娘请随我来。」
唐韶芷垂着眼,跟着丫环低头快步走过管念珩的跟前,几乎不敢再多瞧他一眼。
然而,直到她步出大厅,身影已走远,他那双若有所思的黑眸依然紧随着她。
第七章
站在偌大的书房里,唐韶芷怔忡得不知所措。
放眼望去尽是满柜的藏书,罪恶感以及心虚让她僵立良久仍无法动弹。
她满心挣扎的将小脸埋进掌中,全身因抗拒而僵硬得无法动弹,直到左丞相今早冷酷的一番话,幽幽自脑海中响起。
「我要你去管念珩的书房偷一封信!」
「为什么要我去偷信?」她狐疑的紧瞅着他。
「那小子敢跟我作对,派了人来我府中打探、搜密,经我打听之下,才知道原来是小乳皇帝下了密函,要他来调查我,哼!只要我取回密函,看他们还能奈我何!」左丞相眼底闪过一抹算计。
「不,我不要替你当贼去偷东西!」她毫不犹豫地一口拒绝。
从她住在丞相府这几天,她早就目睹他贪婪、阴沉的真面目,她怎能助纣为虐?!
「你难道不怕我会杀了——」
「我不怕死!」她傲然昂起下巴,毫不畏惧地迎视他威胁的目光。
「哈哈……」他用一双阴险的目光看着她,奸佞的笑声让她毛骨悚然。「不,我怎会舍得杀你?我会杀了——管念珩!」
看着他眼中毫无人性的冷酷,她心蓦地一凛。
「我跟他没有什么关系!」她遽然别过身,强作镇定道。
「没关系?这话你也许骗得了别人,可骗不了我,你爱他!」他阴恻恻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更让她头皮发麻。
「你……你胡说!」她强自辩道。
「你们两人、之间眼神交会那股味儿,还有你看他的那神情,就算瞎了眼的人都嗅得出来!」
「你——」没错!她是爱他,就算他恨她、将她逼至眼前这无法翻身的绝境,她还是不可自拔的爱着他!
她死白的脸庞,颤抖的双唇,让左丞相得意的又是一阵狂笑。
「去偷管念珩的密函,不然我就杀了他!」
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他阴恻如魔魅般的声音,反复在她脑海里回盪,逼得她几乎站不住脚。
她痛苦的紧摀住耳朵,不愿让那挥之不去的声音干扰她的思绪,一个踉跄,她身子撞上了书柜,一声轰然巨响,墙竟然应声而开,露出一间小小的密室。
她震惊好半晌,瞪着眼前突发的这个情况好半天回不过神来。
而后终于如梦初醒的走进密室,一个锦盒就放在柜中,她迟疑的打开锦盒,一封素白的纸封就躺在盒中。
密函?!
她瞠大双眸,不敢相信不费吹灰之力,她竟然就找到了密函。
老天究竟是要帮她,还是想毁灭她?!
她颤着纤白小手,缓缓拿起那封沉重得似乎拿不动的白色纸封,怔忡许久,而后终于下定决心的将它放进袖中。
正当她小心将密门推上,不知何时他竟无声无息,有如鬼魅般悄悄地来到她身后。
「怎么这一休息,你的气色比刚刚还要难看?」
她受惊吓的遽然一旋身,他俊邪的脸孔果然就在身后。
「我……我已经好多了!我要走了。」她急忙想绕过他,心虚得双脚忍不住颤抖。
「咦?怎么?有了新人忘旧人,咱们旧情人好不容易相见,不留下来叙叙旧吗?毕竟,在『某方面』,我们也曾出乎意料的契合。」他邪恶的挑起唇角道。
「别忘了,是你亲手将这个权利让给了其他男人!」她痛心的说道。
「喔?那是否表示你这副美妙的身子,也让左丞相尝遍了。」
管念珩明明知道左丞相早已无法人道,才会将唐韶芷送给他,却又忍不住心里那股莫名的酸意,失去理智的讥讽道。
「你……」霎时,唐韶芷像是挨了一拳似的,脸色蓦然刷白。
「说真的!把你这美丽的身子让给人,我还真是有些不舍,毕竟,在你身上获得的销魂感受,至今还无几人能比得上!」他刻意以轻佻的眼神,上下打量她的身子。
「下流!」她极其痛心的扬手甩了他一巴掌,也打去他仅存的理智。
「下流?好,我就让你看看什么叫下流!」
他阴鸷的瞇起冒火的黑眸,一把扫去桌上所有的东西,暴怒的将她压向书桌。
「住手!你放开我!」
他置若未闻的将头埋进她馨香的胸口,一手粗暴的揉捏着她丰盈的胸脯。
「管念珩,你听着!我已经不再是你的玩物了,就算要当玩物,我也只是左丞相一个人的玩物,你听见了没有?!」她既惊且慌的低喊道。
他铁青着脸瞪视她好半晌,而后失去理智的用力扯开她的衣衫,顿时她仅着银白色肚兜的完美胴体,就毫无遮掩的呈现在他眼前。
「你还是一样的美!」他的眼眸深沉幽暗,满载着欲望之火。
「放开我!」唐韶芷屈辱的以双手护住胸口,悲愤的嚷道。
「放开你?喔,我会的,在我尝过你的滋味以后。」他邪气的笑道。
「左丞……」
他遽然俯身封住她依然甜美柔软的小口,狂暴的汲取其中熟悉的甜美滋味,一手迫不及待的抚摸着她滑腻细致的身子,感受那与粗糙的掌心相互契合的美好战栗。
「你还是一样这么甜,这么让人疯狂……」哑的低喃道。
唐韶芷仰着螓首狂乱的喘息,绝望的发现只消一个吻,他就能轻易勾起她体内潜藏的欲望,而她的身体,也早已违背她的意志,臣服在他的身下、回应他的逗弄。
来势汹汹的热情一发不可收拾,快得让唐韶芷来不及阻止、也无力阻止,只能任由他迫不及待的分开她的双腿,狂猛而又急切的挺入她的体内。
「啊……□……」
随着他快速、猛烈的抽撤,所有的爱恨、情仇全抛到脑后去了,只剩下急遽攀升的快感在她的四肢百骸蔓延。
他狂暴的热情掏空了她,除了他滚烫的身躯、浓烈的气息外,再也感觉不到其他。
她迎合着他的冲刺,直到她体内再也承受不了更多的欢愉,终于一阵抽搐之后,她达到极致的欢愉。
看着她恍惚、迷醉的汗湿脸蛋,他体内那股随着多要她一次,就益加强烈的欲望,猛烈得几乎将他吞噬。
直到这一刻,他终于发觉,心底的那股浓烈得呛人的酸,竟然就是——嫉妒!
???密函不见了!
送走左丞相,管念珩来到书房打开密室,看到空无一物的锦盒,顿时震住了。
他抬头看了眼墙边的书柜,不敢相信竟然会有人能找到这道机关,堂而皇之的从他眼前偷走密函!
他忽然忆起方才在大厅唐韶芷与左丞相两人交换的那抹怪异眼色,以及她在书房乍见他出现时闪烁不安的神色。
是她!
他忽然明白左丞相今天将唐韶芷带来的用意了!原来是左丞相唆使她来偷走密函。
被背叛的震慑与愤怒如排山倒海般的朝他袭来。
他完全料错情况了!
某次他不经意从大哥那得知左丞相由于经年纵欲狂欢,以至于近年来已无法人道,因此他刻意将唐韶芷送给他,想借机羞辱、报复她。
他以为将已成玩物的她无情的一脚踢开,会是这场复仇计划的终结,然而让他想不到的是,这竟是另一次背叛的开始。
她就如同她那个伪善、背信的爹唐一样,毫不留情的背叛了他!
他以为对于唐韶芷,他有的只是恨,只是为何一思及她无情的背叛,他的心甚至比当年家破人亡还痛?!
胸臆间仿若被硬生生撕扯开的剧痛,伴随着莫名所以的不甘与愤慰,将他仅存的一丝理智与人性销毁殆尽。
他阴鸷的瞇起冷眸,一股至深的恨意再度猛烈翻腾而起。
这回他会尽其所能的让她活在痛不欲生的地狱中,而他,甚至不惜耗上一辈子的时间,来让她知道,背叛他的后果!
是的!他一定会!
???一个夜黑风高、阴雨霏霏的夜晚,左丞相的新妾芷儿姑娘离奇的从寝房失踪了。
丞相府中驻有严密的守卫,却没有一个人看到这么大个姑娘是如何走出丞相府。
这晚整个城里、城外全叫左丞相给派兵搜遍了,然而唐韶芷却有如空气一般,离奇的消失在京城。
在丞相府一片混乱的同时,众人遍寻不着的唐韶芷,竟然早被一名身着黑衣的男子以马车载到江南,而后扛上肩一路往冷情谷的方向急奔而去。
管念珩心底涨满几近爆炸的愤怒,他紧抱着肩上昏迷不醒的唐韶芷,纷飞的雨势丝毫阻挡不了他狂炽似火的报复决心。
虽然他是个文人,但幸好当年为怕仇家找上门来,他未雨绸缪的学了功夫防身,如今算是派上了用场。
他半飞跃,半施展轻功,不到两个时辰,已回到笼罩在一片阴冷的冷情山庄。
将她扛进山庄,他将她丢进一间后厢房,随即走出门。
他走后,房门突然被打开了,黑暗中一个精小瘦弱的人影悄悄地趋近床榻边,满脸恨意的看着她昏睡的脸庞半晌,却不经意的瞥见自她仅着单衣的怀中露出白色的纸角。
瘦小人影迟疑了半晌,随即小心翼翼的自她怀中抽出那张白色的纸封,迅速摊开看了起来。
一抹讶色闪过那双深沉的眼,而后瘦小人影不动声色的将信小心折起,揣进自己的衣袖中,而后悄然的离开了房间。
「替她换下一身该死的湿衣裳!」
不多时,管念珩再度带了两个小丫环回来,只丢下一句话,一身狂暴气息的管念珩
便头也不回的走出了房间。
两个小丫环战战兢兢的,赶紧依照吩咐换下她的衣裳。
替她换上清爽干净的衣裳后,两个小丫环蹑手蹑脚出了房间,阴暗的房间里!又再度恢复了原先的宁静,而床上不省人事的人儿,犹兀自昏睡着。
???唐韶芷悠悠的睁开眸子,看着眼前雅致的房间,一时之间有种不知身处何地的怔忡。
她缓缓起身,却因后颈突然传来的遽痛而僵住了动作。
「你总算醒了!」
一转头,比起以往益加深沉阴鸷的管念珩,就坐在桌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