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伤好些了吗?」
她别过酡红的脸蛋,关心的问道,几乎不敢去看他半敞的衣衫下,若隐若现的健硕胸膛,而那上头似乎有着一道伤疤……「我的伤没事,只不过一个人上药费事些,眼前又没有旁人,你能帮我吗?」
管念珩懊恼的再度扯下臂上揪成一团的布巾,一脸期盼的问道。
「帮——帮你换药?」
唐韶芷偷觑了眼他衣衫不整的狂野模样,突然结巴起来。
「拜讬你!」
他漆黑如子夜的发狂放的披散,俊美中带有一丝危险的气息,与他平时儒雅温文的模样大相径庭。
尤其是他深沉的凝睇中带有一丝邪气,让她竟有如中蛊似的,不由自主的一步步走向他。
握着布巾,唐韶芷的目光直勾勾盯着他犹见血口的伤臂,几乎不敢去看近在咫尺的裸露胸膛。
平时在严叔严密的保护下,就连与男人独处都不曾有过,更遑论是如此接近。
她怯弱的微一转头,就瞥见管念珩那张脸隐含戏谑的笑意,仿若嘲笑她的胆小。
他只是个救她一命的救命恩人,没什么好紧张的——她在心底如此反复告诉自己道。
深吸了口气,唐韶芷拿起布巾,小心翼翼的覆上他的伤处,可雪白的柔荑竟仍不住发颤。
「你怎么了?是不是冷?怎么手颤个不停?」
一双修长温暖的大掌蓦然覆上她迟疑的小手。
「不!我……我不冷!」唐韶芷心慌意乱的摇头,手却抖得更剧烈了。
心慌意乱之下,她好不容易快裹好布巾,然而专心低着头打着结的唐韶芷,却没有注意到他竟悄悄的收回了手。
「哎呀!」
随着他看似不经意的动作,眨眼间,她已经跟着手中紧握的布巾跌进他的怀抱中,而他臂上的布巾自然也是一片散乱。
「对不起!或许是受伤的关系,我的筋肉不由自主抽动了下,害你跌倒了。」
他毫无歉意的扯出懒洋洋的邪笑,看着趴在自己胸前的唐韶芷,目光不觉深沉起来。
唐韶芷看着他近在咫尺的好看俊颜与笑容,不觉怔然出神,尤其是他身上炙人的温度、夺人心魂的气息,更让她难以呼吸。
她从未这么近的距离看他,而他英挺的剑眉、深邃如潭的黑眸,以及那双带笑的性感薄唇甚至比远观还要来得好看……尤其是他温热的气息呼到她的脸上,更轻轻浅浅的撩拨起她心底深处那股难以平息的骚动。
她并不十分明白自己究竟是怎么了?只觉有股异样的情愫在胸臆间发酵。
「看够了吗?」
饱含嘲谑的一句话,将她自冥想中惊醒,她遽然回过神来,无比尴尬的挣扎着想起身。
「对、对不起……」然而越急,她就越使不出劲儿来,反倒将自个儿柔软的身子往他壮硕的胸膛磨蹭。
「别急!慢慢来。」他不甚真心的安抚道。
她手忙脚乱的自他胸前起身,浑身早已颤得不像话。
「你看起来似乎很紧张?」
他用那双彷彿洞悉一切的目光紧紧凝睇她,更让她心虚得抬不起头来。
「我……怎么会!」她强自镇定的重新将布巾缠回他的手臂上,心却还是跳得又快又急。
她以为他会再说些什么,然而令人意外的是,他竟缄默不语,只拿一双叫人心慌的眸子,若有所思的瞅着她看。
在他的凝视下,她的手突然变得无比笨拙,在双手的相互交错间,指尖总会不经意碰触到他光滑、结实的臂肌,令她惊讶的是,与他的相较,自己的手竟滚烫得吓人。
「唐姑娘,你的手好烫,是不是病了?」
「嗯、大概是染上了点风寒……」生平第一次唐韶芷撒了谎。
「要不要替你请大夫?」
「不!不用了!」她慌张的连忙摇头,直到她接触到他惊讶的目光。「呃……我的意思是说,我的病没什么大碍,歇息一会儿就行了。」她颇不自在的解释道。
「好吧!若有需要,请唐姑娘务必吩咐一声。」
他仿若带着玩笑的笑意,随着她脸上益加羞窘的红晕而逐渐扩大。
「好——好的!」
唐韶芷酡红着双颊连头也不敢抬,只得加快了动作赶紧替他裹好伤臂。
打了最后一个结,她匆忙福了个身,忙不迭撩起裙摆就住房门退。
「若没事的话,我先回房了!」
「那唐姑娘也早些歇息,『病』才好得快!」
唐韶芷羞窘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得匆忙而去。
望着她仓皇而去的纤弱身影儿,身后的他,竟邪魅的笑了!
猫捉耗子的游戏开始了!
第四章
冷情山庄里,秋风四起。
梁簷一张新结的蜘蛛网随风摆荡,浓重的寒雾在纤白的丝网上凝出一颗颗水珠,犹如美丽的陷阱,正等着无知的猎物人网。
而网下的一方石桌上摆满美酒佳肴,两个对坐的身影正举杯浅酌,在网间投映出一幅诡异的画面。
名为「雾宴」的这场夜宴,设在冷情山庄的「焰亭」——一个俯瞰悬崖峭壁、专供宴酒、品雾之所。
品雾?这个新奇的名词可把唐韶芷给逗笑了。
「这冷情山庄地处荒山、绝壑之中,既无奇花异草,亦无美景奇观,唯有终年不散的寒雾聊添诗情,说之为『品』,倒无不可!」管念珩笑了笑,缓缓解释道。
「再说,这雾乃是集水与气之合体,看似有形却又可化为无形,既然无形无以为鉴,则以心、神品赏其味,同样具备抒怀、解意之景。」
今天一身锦白的管念珩,看来格外俊逸潇洒、风度翩翩,他从容朝她举杯,唇角的那抹神秘笑意,更让她不禁恍惚出神。
「管公子好文采。」听完他颇具哲理的一席话,唐韶芷不禁暗自为他喝采。
「唐姑娘今晚愿意赏光赴宴,已是管某之幸,不敢再蒙唐姑娘赞誉。」
「不!怎么会,今日幸得管公子舍身相救,又以上宾之礼盛情款待,该致谢的是我才是!」她含羞带怯的回以一笑道。
「唐姑娘客气了!」
管念珩一双炽热的黑眸瞬也不瞬的紧瞅着她,竟让她浑身不由自主的燥热起来。
原本一旁的几名伺候的丫环,不知何时已被管念珩撤下,偌大的焰亭唯有他两人的身影在烛火幢幢的纱帐间摇曳。
这让她打从心底不由得紧张起来,她红着脸一口饮尽杯中冰凉沁心的蜜花酿,却依然浇不熄心头那股慌乱与骚动。
在管念珩如火的注视下,她心慌意乱的双眸简直不知该往哪里放,只能借由一杯杯的酒酿平息心头的慌与乱。
「唐姑娘,别再喝了!这蜜花酿虽入喉甘甜,但后劲可惊人,不谙酒性的姑娘家不适多饮。」一双温热的大掌突然握住她,低沉的嗓音随之在她耳际响起。
她怔然一转头,只见管念珩不知何时竟来到她的身后,宽阔的胸膛靠近得几乎贴上她的背。
「管公子……」
霎时,一股滚烫的热流自他触碰的肌肤上漾开来,她凝望着自己被包裹在他掌中的纤柔小手,又转而望向他深沉专注得几乎使她灭顶的眸,在蜜花酿的催助下,她恍然已醉。
他的手技巧的一转,瞬间她手上的银壶已到他手中,她飘忽的身子也柔弱无力的宛如风中杨柳。
「我的身子轻得像是快飞上天了……」她半瞇着星眸,启朱唇轻喃道。
「别怕!有我抓着你,你哪儿也去不了的!」
他半真半假的说道,而后俐落的一旋身,转眼间,她轻盈、柔软的身子已偎进他宽阔的怀中。
一低头,怀中的她迷蒙的水眸莹然、双颊嫣红似火,小女人的娇媚随着眼波流转表露无遗。
兀的,一股猛烈的热潮遽然袭向他的四肢百骸,勾起他体内潜藏的强烈欲望。
「不、品雾怎……会醉人……」
她眨着清澈无邪的眸,娇憨的说道,即使是如此醉态可掬的模样,依然美得令人心惊。
「你很美!」而且有双该死的像极了唐的眸。
他挑起她美丽的下巴轻声说道,一股恨意隐隐约约,在眼中翻腾不休。
然而此时此刻意识朦胧的唐韶芷,又怎识得他眼中闪烁的光芒,竟是深得化不开的恨意。
在他温热的气息以及烫人的大掌下,她的心紊乱得几乎无法平息。
「谢……谢谢。」
她虽带醉意,却仍难掩大家闺秀的矜持与羞怯。
「有人这么对你说过吗?」
他的指沿着她粉嫩的脸庞,缓缓滑向她的眉、眼,而后缓然停伫在她殷红的唇瓣上。
他的指有如神咒、蓦然夺去了她的心神,突然间,她竟忘了如何开口,只能恍惚的摇摇头,忘情的迷失在他深邃如潭的眸中。
「或者——有人曾这么对你做过?」
他刻意拖长的低沉淳厚嗓音,熨得她心弦也为之震颤,直到他低下头,温热的唇缓缓贴上她的唇角。
霎时,她的醉意褪去了大半!
她忘了挣扎、甚至忘了如何呼吸,只能怔然的任由他刻意挑逗的唇,在她唇角蹭着。
她不敢相信!对于一个认识不到几天的男子,自小严守礼教的她竟然忘情的任由他为所欲为。
她甚至还不很认识他啊……然而他极富技巧的唇像是只要逗耗子的猫,在她的唇瓣四周兜着圈子,却始终不佔有她迷醉微启的唇。
看着她狂乱、纯真的反应,他不禁勾起一抹冷笑。
他挑起她小巧的下巴,极其缓慢的罩上她的唇,而后以滚烫的舌挑开她紧咬的贝齿,霸气的钻入她的檀香小口,挑逗追逐她滑嫩的粉舌,汲取她口中的蜜津。
隐约中,盈满舌尖、鼻端的净是她纯真的处子芳香,竟勾起他身体一股前所未有的紧绷欲望。
虽一心挟带复仇之怨,但他不得不承认,她真是该死的甜美!
柔软的香甜唇瓣让他几乎是一沾染,就沉醉其中欲罢不能,这种莫大的影响力让他不安且愤怒。
他的唇像是惩罚似的略一用力,蹂躏她的香唇,用力之猛,几乎令他自己喘不过气来。
她是该感到痛的!
在他毫不怜惜、温柔的侵略下,她的唇早已隐隐感到肿麻,然而沉醉在激情与恍惚中的唐韶芷却始终浑然不觉,仅存缥缈的意识感受到唇上那个霸气的占有与掠夺。
他的狂放与霸气轻易就征服她那颗防卫的心,让向来端庄的她一再沉沦在他的臂弯与滚烫的唇舌挑肆中。
亭外呼啸而过的寒风、纱帐内隐约跳动的烛火,逐渐在她的意识中越形模糊,眼前只剩他温热、狂肆的怀抱,熨得她的身子不断发烫。
在一阵猛烈得让人透不过气来的深吻后,他的舌不落痕迹的逐渐从她的檀口撤退……不知过了多久,直到她感觉一阵空冷朝她袭来,恍惚的一启眸,蓦然发现他早已好整以暇的站立一旁,带着一抹似笑非笑的神情瞅着她,从容不迫的优雅,像是方纔那番激烈狂烈的吻全是出自她的想像。
「抱歉!我逾矩了,实在是因为你太美,才会让我如此情不自禁。」
他缓缓勾起唇角,莫测高深的神情让人揪心。
「你喝醉了!」
唐韶芷双颊嫣红似火、粉颈低垂,羞怯得几乎不敢迎视他带火的黑眸。
「是!我的确是醉了,却是醉在你绝美不染尘俗的容颜里。」他微瞇着眼,狂放的神态更增添一丝危险气息。
「管公子能言善道,看来像颇善于说甜言蜜语哄女人开心。」一股莫名的酸意呛得她有些难受。
像他这种相貌俊逸出色、兼具儒者文才、雍容气度的男人已属少见,更何况他身上那股无形的吸引力,危险中更添魅力。
「不!这些话,我只说给你一个人听。」
「你……」她怔怔的抬起螓首,笔直望进他幽深的眼底,心头倏然被狠狠撞击了一下。
他有一双深邃、好看的眼!
幽深得让人只消一眼便不觉沉溺其中,无法自拔,只是眼中除了那股几欲将她燃烧的热切外,一股隐隐约约让人看不真切的阒暗,却也让她有种说不出的不安。
尤其是他过分漂亮的俊美脸孔,配上这双夺人心魂的黑眸,更流露出一丝危险气息,让人畏怯,却又勾心。
「你难道还不明白吗?我的小芷儿,嗯?」
他以长指来回轻抚她粉嫩的脸蛋,性感低沉的轻哼,撩拨得她一颗心再度仓皇失措。
她该明白什么?他的心意又是如何?说实话,她真的是一点也不明了。
不可否认在这段时间的相处之下,他俨然是个翩翩君子,说话得体有分寸、行为举止也从不逾越礼教。
然而这个男人的过去却像个谜,她甚至根本不了解这样捉摸不定的他。
她眨着水眸不知所措的仰望着他,不知如何回答。
况且,说起男女情爱,情窦未开的她甚至不了解何谓「爱情」!
但她明白,她心底有一股隐隐约约的骚动,总在见着他、被他碰着、抱着时,翻湧得益加剧烈。
「我无法明白告诉你,但那是一种感觉,就像雾,看得见,却摸不着,你只能用『心』细细去感觉。」
他修长的指沿着她雪白的玉颈,轻缓的滑过她的锁骨,而后停在她跳得又快又急的心窝口。
她愣愣的看着他轻抵在胸口那根长指,这个无比亲暱的动作,让她的粉颊顿时又染上一片红晕,却全然忘了闪躲。
她的身子好热,意识好昏、好乱,她一定是醉了!
在酒酿的催醉、以及他刻意的挑情之下,倦极的她再也不支的倒进他的怀中,沉沉睡去……
???
这是一局谋棋,早在她加入的那一刻,已决定好了棋步。
只是主导棋局的管念珩,始终没有让唐韶芷知道她已入这场必输无赢的局。
她当然是看不见了!
唐韶芷,一个初离家门的深闺千金,没有一丝离家的愁绪、不舍的牵挂,她像是天底下所有初尝情爱滋味的女子一样,忘却了俗世红尘的一切,眼中只看得见温文多情的管念珩。
管念珩无所不在的温柔,像是冷情谷中缭绕、瀰漫的寒雾,逐渐掳获了她。
他的一言一笑、他忽冷忽热的捉摸不定,以及他眼中那抹叫人看不真切的神秘,早已让她深深为之沉迷。
而要了她的身,也只是他计划中的其中一步!
在若有似无眼神的挑逗,以及佯装不经意的肢体碰触之下,纯洁如白纸般的唐韶芷早已被他撩拨得芳心大乱。
「告诉我!你对我有什么感觉?」
秋风萧肃的后花园里,管念珩捧着唐韶芷绝美的脸蛋,深情款款的问道。
「你是个好人!温文儒雅,且博学多闻,是个让人敬重的君子。」她红着脸,老实的说道。
「不,不对!」他摇摇头,认真的指着自己的胸口。「告诉我被你放在这里的真心话!一字一句的老实告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