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绝情郎 page 2 作者:于媜

  唐凝望着他聪黠的眼眸,似乎早已洞悉他的未来。

  池中之物?

  才十四岁的管念珩虽然还不甚明白这句话真正的含义,但是从唐叔叔的眼神中,他看得出来,这是无比的肯定与赞赏。

  「我有事要同你娘谈,这本经史送给你,你自个儿先看去,若有不懂的,待会唐叔叔再来教你。」

  直到此时,管念珩才发现唐叔叔显得心事重重。

  看着唐叔叔转进西厢的颀长身影,他竟有种莫名的不安,彷彿即将有什么重大的事情要发生。

  果不其然,几个时辰后,唐竟铁青着脸,匆匆的离开管家,连声招呼都没打……当天晚上,当他兴致勃勃的读着经史之际,听到爹娘激烈的争吵声从西厢远远传来。

  爹娘前所未有的激烈争吵,让他不觉愣住了。

  「你说!那是怎么一回事?」那是他向来温文的爹,失控的怒吼。

  「你所看到的不是真的,只是一不小心没站稳,碰巧——」

  「碰巧?他是个什么样的人,外面流传得还不够清楚?需要你空口编出这篇谎言来欺瞒我?」他爹愤怒的指责,截断了他娘微弱的辩驳。

  「哼,看来我是太高估他的品格,风流天下,竟连我管仲远的妻也敢染指,而你竟然也如同外面那些庸脂俗粉一样,被他那个伪君子给骗了——」

  「不,事情不是你所看到的——」

  爹娘激烈的争吵仍持续着。

  「他」是谁?又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为何向来感情极为和睦的爹娘,竟然不知何故争吵了起来,而且一吵就吵了近乎一个时辰。

  管念珩抱着唐叔叔送的经史,不知所措的杵立在房内,直到这场争吵以他娘心碎的哭泣,以及他爹拂袖而去作为结束。

  这天晚上,他娘悲切的哭泣始终未曾停过,从西厢房一路回盪而来的低泣声,连他都感到心酸——「二弟!」

  一个熟悉的低沉嗓音将他从昔日的回忆中拉回,一回神,他才发现不知何时竟已到达每年聚会之所——「冷情山庄」。

  冷情山庄——如其名,是个倚绝谷峭壁的「冷情谷」边而筑的庄园,也是誓言复仇的管家三兄弟,每年的聚会之所。

  这里没有美景、圆月,有的只是终年不息的冷风,以及三个男人日积月累,誓言复仇的决心。

  「大哥!」

  管念珩激动的连忙跃下马车,以强而有力的一记拥抱来表达一年未见的喜悦。

  「二弟,等你好久,你可终于来了!」

  管念祯俊逸严冷的脸上,漾着一丝淡淡笑意。

  「让你们久等了!今晚皇上突然有要事招见,所以来迟了,么弟呢?」

  「人早来了,在大厅候着呢!」

  「我们进去吧!」管念珩迫不及待的随同大哥步入庄内。

  ???「他死了!」

  管念珩甫步入庄内大厅还未坐定,大哥劈头的一句话让他顿时震慑住了。

  「什么?」

  简单一句话,再度颠覆管念珩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的心情。

  唐死了!

  这个结果对毫无心理准备的管念珩而言,是一个不小的震惊。

  这十年来他处心积虑、奋发图强,为的就是有朝一日能找到唐替他爹娘复仇,只是,他连想也没想过,他竟然会死了。

  「这几年来我想尽办法派人打听找寻,终于查出他就住在秋荻县,却没想到,他早在十年前就——死了!」

  管念祯借着身为右丞相的庞大势力,费尽千辛万苦终于找到了唐的所居之处,却没想到所得到的消息却令他震惊不已。

  「那该怎么办?难道我们管家的血海深仇,就这么随着唐的死而一笔勾消吗?」顿时,一旁的管念禧也错愕不已。

  「不!这个仇我们非报不可。」即使是唐死了也一样!

  「可毕竟唐已死,我们又如何能——」管念珩蹙着眉,忍不住开口道。

  「他虽然己死,但却有三个女儿!」管念祯冷冽的黑眸一瞇,冷冷的说道。

  「大哥,你的意思是——」管念珩与管念禧忍不住异口同声的惊呼道。

  「没错!虽然唐已死,但他的女儿得代他受过。」

  一思及那个害他家破人亡的刽子手,管念祯眼中不禁闪过一抹深沉的恨意。

  「大哥,你要报复唐的女儿?」管念珩惊愕的直视着大哥,被他眼中翻腾起伏的仇恨给骇住了。

  这么多年来,他习惯了仇恨加身的日子,始终念念不忘家破人亡的血海深仇。

  只是随着年识增长,他不禁要开始怀疑,当年灭他管家的幕后主使人,真是那个他一心尊敬的唐叔叔吗?

  毕竟,真正的兇手是谁,他们仍没有确实的证据,更何况要去报复这三个无辜的女子,这更让他不禁有了顾忌。

  「二弟,怎么,你心软了?」

  只消一眼,身为大哥的管念祯就可看出他的心思,他没有忘记,管念珩自小对唐异常的崇敬。

  「不是的!我只是试图想找出事实的真相,或许当年我们仓皇逃走,根本没有弄清楚——」

  「别再说了!难道你忘了我们管家一家大小百余口人是如何惨死,如今爹娘尸骨未寒,你竟然就忘了唐欠下的这笔血海深仇!」

  「大哥……」看着大哥眼中深沉的恨,管念珩怔住了。

  大哥的确是变了!

  隐埋了十年的仇恨,将大哥变成一个满心仇恨的冷血复仇者。

  「是啊!二哥,我们兄弟几人忍气吞声这十年来,为的不就是这一刻吗?难道当年的丧亲之痛、灭家之恨你全忘了?」一旁的管念禧也义愤填膺的忍不住开口了。

  「我没忘。」他沉重的摇摇头。

  他怎么可能会忘?!

  他们原本幸福、安乐的一家在一夜之间残破离散,眼睁睁目睹双亲的惨死。

  为怕仇家寻来,他们手足三人甚至不得不各奔东西,在远亲心不甘情不愿的勉强收留下,过着忍辱吞泪、寄人篱下的日子,这滔天的恨、日以继夜的怨,他怎么会忘?!

  「十年前,唐来访那日,你我都听到爹娘因他而起的争执,肯定是他想勾引娘被爹意外撞见,因而恼羞成怒的当夜派出夺命杀手,灭了我们一家,他这伪君子的罪行昭然若揭,难道还会有什么误会吗?」

  是啊!当年的他是那般天真而单纯,直心眼的认定唐是个才德兼备的儒雅才子。

  然而一直到多年以后,他才终于知道,满腹经纶、文才的唐还有个封号叫:风流才子!

  当时的他还一心以为他是敦厚、正直的文人,然而事隔多年,他经由城乡间的一些流传,才知道原来他的多情、花心同样有名。

  除了题诗作赋,女人也是他的最爱!

  至此,他终于肯定唐意图染指娘,被爹无意中撞见,因而痛下杀手,好湮灭证据。

  他何需再怀疑什么呢?他们管家的悲惨遭遇一切都因他而起,眼前他所该做的,就是讨回十年前的血债。

  「大哥,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他原本略显迟疑的眼中倏然散发出一股势在必行的决心。

  「很好!现在我们三人就分头进行,无论你们用任何方法,定要在唐的女儿身上讨回欠我管家的血债!」管念祯森冷的眸中毫无一丝感情。

  「是的,大哥!」管念珩阴惊的瞪视着前方,冷冷的吐出这句话。

  唐冷血的害死了他的爹娘,如今他管念珩将会用相同冷血的手段,来报复他的女儿!

  他会叫唐连在地狱里,也尝到椎心刺骨的痛苦。

  他要唐家的人为他爹娘的惨死付出代价!

  不计一切手段!

  他的黑眸透出一股慑人的冰冷,竟有着不顾后果的狂烈。

  延宕这么多年,他的复仇计划,的确是该展开了!

  第二章

  「不准出声!」

  一只大掌突然自身后摀住唐韶芷的口,低沉的警告随之在耳际响起。

  唐韶芷作梦也料想不到这种事会发生在她身上!

  她竟然在自己的府中被人挟持了!

  「大美人,你最好乖乖的听话别叫,否则本大爷要一个不小心,伤了你这朵娇嫩的花朵,可就不妙了!」男子低哑的声音隐含几分威胁。

  「唔……唔……」唐韶芷忍不住咿咿唔唔的发出抗议声。

  她哪还能叫?被他有力的一手钳制下,她只差没断气,哪来的力气叫?!

  她的背紧抵在男人胸前,除了他一双结实有力的双臂、以及低哑的声音外,唐韶芷完全看不清男人的相貌,一股莫名的恐惧开始蔓延。

  「走!」

  不由分说,男人宛如抓小鸡似的拎起她,轻而易举就出了唐府,而后施展轻功一路往城郊飞跃而去。

  不到半盏茶的功夫,唐韶芷已昏昏沉沉的置身在一处陌生的郊外。

  眼见四周偏僻得连半个人影儿都没有,男子终于放心的松开了她。

  一得自由,唐韶芷马上躲得老远,隔着一段自认安全的距离,戒慎恐惧的盯着他。

  眼前是个约莫三十开外的男人,一身江湖人的模样及打扮,而脸上不怀好意的笑让人打心底发毛。

  「你究竟是谁?怎么闯入我唐府的?把我掳了来究竟又有何目的?」

  唐韶芷惊恐的揪紧衣襟,苍白的娇颜宛如阒夜中淒冷的月。

  「笑话!唐府那几个看门的乌合之众,只消我一根指头就能摆平,要进去带走你简直易如反掌,至于我呢……则是个觊觎你的美色,想带你来这无人的地方快活的好哥哥啊!」他一脸淫邪的狂笑道。

  「你、你别想动我一根寒毛,我可是——」

  「是怎么样?」

  唐韶芷的话还没说完,他人已倏然窜至跟前,朝她一步步的逼近。

  至此她终于开始了解到,在这个荒凉、僻静的荒郊野外,就算她喊破嗓子也别奢望会有人来救她。

  深沉的绝望与阵阵肃冷的寒风,让她唇齿不禁直打寒颤。

  向来受到严硕严密保护,宛如温室花朵的她,怎堪得这样的惊吓,浑身抖得几乎已快站不住脚,几近昏厥了。

  「求你……别这样,我与你素不相识,求你放了我……」

  「放了你?这可办不到!」男子不为所动的依然朝她逼近。

  「你若要钱,我可以给你!」

  钱?他在心底不屑的冷哼一声。

  那个阔气的大少,一出手就是五千两,早就将他的荷包塞满了,他哪还有口袋放她的钱?

  「我不要钱!」他蹙起眉,傲然的说道。

  「那么……」唐韶芷脑子转了一圈,不死心的想再度游说。

  「废话少说!让老子办正事要紧。」

  他不耐的打断她,一把将她推倒在地,一心只想赶紧演完这场戏,回家数亮晃晃的元宝去。

  「不要!你这个禽兽,放开我——」

  唐韶芷惊惧的泪掉个不停,挣扎也始终不歇,她无论如何也不能让这恶徒给玷污清白。

  「你喊吧、叫吧!在这荒山野岭,我倒要看看有谁会来救你!」他猖狂的狞笑着,一把撕破她雪白的绸衫。

  「救命!救——」

  男人粗暴的扬起一手,毫不怜香惜玉的甩去她口中的呼喊。

  冷不防挨了一巴掌,唐韶芷的眼前一黑,意识顿时摔入无底深渊。

  「臭丫头!简直是敬酒不吃吃罚酒。」男子忿忿的啐了声。

  唐韶芷的左颊有如火般灼烧剌痛,身子也被一双粗暴的巨掌掐得发疼,她恍惚的意识只能感觉到浑身被粗暴以对的疼,连男人何时扯开她残破的衣襟都浑然不觉……「你这该死的禽兽,竟然敢目无王法轻薄女子,简直该千刀万剐!」

  她昏眩得不知时间过了多久,直到一个淳厚且陌生的声音,在缥缈的意识中倏然响起。

  她睁开眸子,两个正激烈扭打成一团的黑色身影,在迷迷蒙蒙的眼前隐约晃动。

  她努力摇醒自己昏眩的意识,摇晃着身子自地上起身。

  「别、别打了……」

  她勉强自肿痛不已的口中挤出一句话。

  拔刀相助的青衣男子,闻言不禁回头一瞥,这一分神,却冷不防被男人藏在袖中的白刀所伤,一道怵目惊心的鲜血沿着他的手臂往下淌。

  「唔——可恶!」青衣男子低头瞥了眼刀伤,暗自低咒了声。「你竟敢暗箭伤人,我绝饶不了你!」

  倏然升起的怒焰,让他招招益显凌厉,不出几招,便将男人打得跪地求饶。

  「滚!」青衣男子朝他错愕的脸孔击出最后一拳,鄙夷的低喝道。

  男人捧着淌血的鼻樑,连装都用不着装的狼狈起身,一脸仓皇的逃窜而去。

  眼见男人走远,青衣男子不支的跪倒在地,发出一声呻吟。

  「呃……」

  他痛苦的呻吟,将仍处于恍惚中的唐韶芷给惊醒,她连忙跑至他的身边。

  「这位公子!!你的伤势要不要紧?」

  「不、不碍事。只是一点皮肉之伤……」

  青衣男子缓然抬起头来,却叫唐韶芷不由得倒抽了口气。

  他简直俊美得令人屏息!

  他的五官俊朗而深刻,身形修长挺拔,眉眼之间虽有股浓得解不开的深沉,却被一身藏青色的锦袍衬出温文、尔雅的文人气息。

  而浑然天成的尊贵气息,以及举止间的自信从容,也都可隐约窥出他绝非泛泛之辈。

  然而这样的他,却突兀的有着一双凌厉如剑的眼神,以及淡漠的冷然气质,即使一身书卷味,却仍难掩一股冷然与邪气,让他看起来竟犹如蛰伏在黑夜中,虎视眈眈的野兽般危险。

  野兽?天!她在想什么……她不禁暗斥自己,他可是舍身相救的救命恩人哪,瞧她想到哪去了?!

  她连忙甩了下头,驱走脑中一堆乱七八糟的念头,才惊觉他痛苦的神色,以及自额际流下的涔涔冷汗。

  这一刀,肯定伤得不轻,他鲜血淋漓的手臂让人看得好不心惊。

  她不假思索,撩起裙摆撕下一条布帛,小心翼翼的裹住他血流不止的伤口,而低头专心替他包扎伤口的唐韶芷,自然没有注意到他眼中一闪而逝的惊讶。

  「这样应该暂时能止住血,你别乱动,我马上去找大夫来——」

  青衣男子一把拉住正欲起身的唐韶芷,勉强摇头道。

  「用不着麻烦姑娘了,我不碍事!」

  「你伤得这么重,不找大夫怎么成?!」唐韶芷担忧的瞥了眼他右臂上已然渗出血的白布,心底愧疚不已。

  他毕竟是为了救她而伤啊!

  「只是点小伤,何况我就住在附近的山庄,待会我回庄稍事包扎就行了,姑娘别担心。」他试着自略显苍白的脸上挤出笑,安慰她道。

  「这……」

  一下子,唐韶芷竟被那双阒黑深邃的眸给定住了,不知发怔了多久,直到他唇边一抹悄悄扬起的笑,将她飘散的意识拉回。

  她酡红着脸蛋慌张的低下头,竟发现自己的小手还被他紧握在掌中。

  男女授受不亲的道理她是懂的,更何况对方是像他这么俊美、儒雅的年轻男子。

  她羞赧的抽回自己的纤白玉手,低垂着粉颈,好半天不敢抬起。

  「你的脸受伤了?!」

  冷不防的,微带暖意的指轻柔的抚上她红肿的脸庞,她怔怔昂首,却不期然遇上他专注凝望的黑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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