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夺爱郎君 page 3 作者:于媜

  「兰妃娘娘?」柳千絮不明所以的望向绿儿。

  「禀娘娘,兰妃娘娘应该是前来探望您的。」

  「我与她素不相识,她何需特地前来探望我?」柳千絮不得不承认,自己实在不懂宫中的诸多规矩。

  绿儿绞着手指头,踌躇半天才支吾说道:「不瞒娘娘,其实这馨兰宫,原本是皇上特别为兰妃娘娘建的,如今娘娘一入宫,皇上就把这馨兰宫拨给您,兰妃娘娘心里自然不舒坦,此回怕是来示威的。」

  「原来如此。」柳千絮点点头,终于明白自己恐是成了众嫔妃的共敌。

  「娘娘,兰妃娘娘快到了,您快上床躺着吧!」

  绿儿急忙将她推上床榻,替她密密实实盖上织锦大被,顺手解下帷帐,制造些许病重的沉重气息。

  眼见毫无破绽,绿儿才刚一转身,一名贵气逼人、艳丽无双的女子,已在几名宫女的簇拥下进门来。

  「奴婢见过兰圮娘娘!」绿儿微微福了下身。

  孰料,兰妃连看也不看她一眼,径自越过她,步向云帐半掩的床塌。

  「你就是傅公公刚带进宫的丫头?」

  兰妃轻蔑的目光扫过纱帐后,容貌清灵脱俗的女子。

  她当是甚幺国色天香的姿色哪?!

  原来只是个生嫩的丫头,根本没有—点比得上她,却—进宫就获得了皇上的宠爱,不但抢走原本属于她的地位,甚至连馨兰宫都给她占了去,叫她如何咽得下这口气?!

  「敢问娘娘,可是前来对千絮品头论足?」

  兰妃楞了下,没想到这个丫头伶牙俐齿,也不是好欺负的。

  「这……妹妹怕是误会了。」兰妃娘娘强挤出一抹虚伪的笑。「得知妹妹玉体微恙,姊姊特来探望你。」

  虽然嘴里说得亲热,但兰圮的眼神,却像巴不得她病死似的。

  「千絮打自一进宫,就听闻兰妃娘娘宽厚仁慈,如今见娘娘劳动千金之躯,特地为千絮前来,才知娘娘懿德风范果真如传言。」

  兰妃原本是前来示威,没想到被她这幺一褒奖,刻薄话倒一句也吐不出口了。

  「妹妹过奖了。」兰妃的嘴边噙着抹假笑,一双精明利眸,试探的上下打量起她。「你的病……好些了吧?」

  「谢娘娘关心,千絮虽身染天花,但身子还顶得住。」柳千絮垂下眼,不胜虚弱的说道。

  「天花?」兰妃的脸色顿时大变,用绢帕半捂着脸,泵Φ雇思覆健?

  她只听闻宫女说,絮妃害了病,可没说染了天花这要命的劣疾。

  兰妃再一细看,才发现她脸上、颈上,果然有一点一点骇人的殷红斑记。

  「娘娘别怕,这病虽然骇人,只要不过度接触,是不会传染的。」

  柳千絮强忍住笑,以出奇甜蜜的声音好心说道,未了还不忘轻咳两声。

  「传染?」兰妃惊骇得活像眼前是个鬼魅似的。「那——你好好的保重吧!」

  话才说完,兰妃已经急急忙忙领着一票太监宫女,飞也似的逃出馨兰宫。

  柳千絮看着那带着几分狼狈的身影,跟绿儿对望一眼,再也忍不住噗嗤一笑。

  第三章

  正午时分,酷热的天气催得人昏昏欲睡。

  除了窗外的唧唧蝉声,偌大的馨兰宫里亦是一片静谧,就连绿儿都难抵暑意,双手托腮坐在一旁打起瞌睡。

  柳千絮百般无聊却了无睡意,只好拿出笔墨,坐在案前抄写诗词排遣时间。

  不知怎幺的,她总觉得背后有道专注凝视的目光,一转身,才发现竟有个陌生男子,双臂交握、姿态潇洒的立在门边,远远望着她。

  她警戒的立即起身问:「你是谁?后宫岂是容人擅闯之地——」

  进宫的时间虽不长,这基本的规矩,她还是知道的。

  「霍令斋,皇上的专任御医。」男人终于迈开步伐朝她走来。

  在柳千絮不信大瞠的眸底,一张俊美非凡的脸孔逐渐清晰。

  是他?!

  柳千絮简直不敢相信,眼前这个自称是御医的男人——竟然就是在绿柳镇上,狠狠挨她一脚的白衣男子。

  「真巧,是不?」

  霍令斋慵懒的勾起唇,显然也认出了她。

  他怎幺也想不到,众里寻她千百度,蓦然回首,清灵佳人却出现在这里,而傅公公口中那个绝丽佳人,竟然就是她!

  「这大概就是人家常说的,冤家路窄吧!」柳千絮敛下眼中的戒备,淡然道。

  许是两人的交谈,惊起了—旁的绿儿,只见她突然惊跳起身,朝霍令斋行礼。

  「绿儿见过霍御医。」

  「不必多礼。」霍令斋浅浅扬起一笑,惹得绿儿一张小脸几乎红透了。

  「霍御医特地前来,有事吗?」

  柳千絮强自压抑心里的不舒坦,客套问道。

  她知道这个男人表面带笑,却是深藏不露,绝非简单的人物,再说,当天那一脚,肯定让他还记恨在心,往后他定会想办法报这个怨,她得小心防着他才行。

  「皇上要我诊治娘娘的病,且命我无论如何『一定』得治好娘娘的顽疾。」他故意加重语气道。

  「请霍御医回去转告皇上,我的病怕是没得救了,还请皇上不要再多费心,让千絮早日回乡,见老父最后一面吧!」

  霍令斋的眸紧盯着她脸上哀戚的表情,连最细微的情绪也没放过。

  「你或许不知道,在我霍令斋的手里,没有医不好的病。」说着,一双长腿又朝她跨近两步。

  「霍御医请别过来,小心染上了天花。」柳千絮谨慎的退后了一步。

  经过这酷热一蒸,也不知道脸上的朱砂掉了没?!她只能暗自着急。

  「是啊!霍御医,您可千万得小心哪!」

  一旁的绿儿,看着主子脸上微微晕开的红朱砂,也紧张的嚷了起来。

  孰料,「天花」这两个骇人的字眼,非但没有吓退他,反倒惹得他沉沉笑了起来。

  「絮妃的气色甚佳,反倒是看起来惊慌了些,不知是为甚幺?」霍令斋看着她脸上、脖子上的点点殷红,面不改色的再度往她走近了两步。

  「我是怕把病传给你。」柳千絮下意识的往后退,直到背蓦然抵上墙角。

  他的眼神竟让她有种荒谬的错觉,彷佛她是只被猎人盯上的猎物,下意识向后退,可是后头已是无路可退。

  「霍御医,难道你真不怕染上天花?」柳千絮真的慌了。

  「娘娘声音清脆饱满,简直跟—般健康的人无异,实在不像个病人。」

  霍令斋含带影射的话,让柳千絮又是一阵心惊。

  「大概是我经过几天休养,病情好了些吧?!」柳千絮故意轻咳几声。

  「是啊,霍御医,娘娘现在病体欠安,您就别再追问,让娘娘好好歇息吧!」

  一旁的绿儿活像火上蚂蚁似的来回转着,急忙替主子解围。

  然而霍令斋却像是听若未闻,修长挺拔的身躯,仍霸道的朝墙角逼近,直到两人间只剩仅容一指的距离。

  眼前的身躯,高大结实令人倍感压迫,饱具威胁性的悍然气势,却又像是一双无形的大手,掐得她几乎喘不过气来。

  一阵阵温热的气息,蓦然喷上柳千絮的额际,在这种酷热的天气下,她浑身竟泛起一阵莫名的战栗。

  尤其是在他大胆犀利的眸光下,她更有种无处可逃的感觉,像是她所有的秘密都在他洞悉的眸底,显露无遗——

  「霍御医,请自重。」柳千絮别过头,冷冷的吐出一句。

  出人意料的,霍令斋竟停下了脚步,紧接着抽开高大身躯,终于让她有了个喘息的机会。

  「微臣失礼了。」

  虽然他嘴里这幺说,但柳千絮从他眼里,却看不到半丝歉意。

  「不怪你,你快快走吧!」柳千絮像是赶瘟神似的,急忙赶他出门。

  望着她惊慌失措的表情,他饶有兴味的笑了。

  这个女人实在不擅说谎,闪烁的神色,任谁也能看出端倪。

  从一进门,他几乎是一眼就看出,她根本没有染上天花,这幺个拙劣的把戏,为何他不拆穿,直接把她交还给皇上,还陪她演了大半天的戏?

  或许是这场游戏恁是有趣,他还不想这幺快让它结束吧——他给了自己这幺个理由。

  最重要的是,他倒想看看她肚子里,究竟盘算的是甚幺主意?!

  竟舍得放着博取皇上恩宠的大好机会不要,偏偏要装病逃离皇上身边?

  霍令斋唇边那抹笑,叫柳千絮弄不清含意,却不由自主的心惊胆跳,像是——他已经知道了些甚幺似的。

  「不,微臣还未替娘娘诊脉、开处方,如何回去向皇上交代?」

  霍令斋一本正经的打开随身药箱,摊开一干琳琅满目的器具。

  一见到里头那排泛着冷光的银针,让柳千絮头皮一阵发麻。

  「我今天累了,你明天再来吧。」她敷衍的朝他摆摆手。

  要真让他用那些东西来对付她,怕是没病也会给治出病来。

  看着她一脸被吓坏的表情,霍令斋突然发现,这项任务实在充满乐趣跟挑战。

  「是,娘娘。」他早已决定不急着拆穿她的把戏,刻意沉思了会,然后才强忍笑提着药箱,步伐轻快的步出了馨兰宫。

  看来,他往后的日子绝不会无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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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回的交手失了利,让柳千絮决定,绝不会再给霍令斋这个男人占上风的机会。

  这一次她有了万全的准备,绝对会让霍令斋知难而退。

  「娘娘今天身子不适,还是请霍御医改日再来吧!」

  绿儿这幺交代着主子的吩咐。

  孰料,霍令斋只是朝宫内瞥了眼——

  有趣,这个女人竟然反击了!

  勾起一抹笑,他径自绕过绿儿,大步走向厅内。

  「……霍御医,娘娘今天真的不适合见客……霍御医——」

  绿儿紧张的追上前去,一路急嚷着。

  突然间,那堵高大的身影停下脚步,绿儿一不留神,整个人差点撞上去。

  「绿儿,难道你忘了我是谁?」霍令斋蓦然转头戏谵一笑。「既然絮妃娘娘身子不适,那我就更非得进来瞧瞧不可了。」

  「啊——」

  就在绿儿张嘴发楞之际,霍令斋已经从容步进了寝房。

  「绿儿,人走了吧?」

  霍令斋才一步进略显幽暗的房内,垂落的帷帐里,随即传来急切的声音。

  「娘娘指的是谁?」霍令斋忍着笑说道。

  语毕,帷帐里传来一阵冗长的沉默,随即一张略带埋怨的脸蛋,从帷帐内探出来。

  「霍御医,你不该进来的,难道绿儿没有告诉你,我今天身体不适|」

  「恕微臣来迟,我这就替娘娘诊治。」

  说着,霍令斋一派从容的替自己搬把椅子,在床边坐了下来。

  「娘娘,请您把手给我。」他朝她绽起宛如济世华陀般亲切和善的笑容。

  但柳千絮可不上当,依然僵坐在床榻上瞪着他。

  这男人看来颇有几分本事,要是真让他把了脉,她的计谋肯定会被拆穿,到时丢脸事小,万一真给送到那色皇帝那儿去,那还得了?

  「娘娘?」

  被逼急了,柳千絮羞恼的怒斥起来。

  「难道你不懂,男女授受不亲的道理吗?更何况我还是皇上的妃子,岂容你这小小御医冒犯?」

  看着他倏然沉默下来,柳千絮从没有比这一刻,觉得皇妃的身分这幺好用过。

  但她的得意维持不了多久,只见霍令斋慢条斯理从手边的囊袋中,取出一根细线。

  「无妨,请娘娘躺到床上便是。」

  霍令斋笑得胸有成竹,像是随时就能拆穿她的伪装似的。

  「你要做甚幺?」柳千絮警戒的瞪着他。

  「诊脉。」

  「就凭这幺—条线?」柳千絮轻蔑的看着他手里的线。

  霍令斋但笑不语,眼神中却像是写着:不信可以试试!

  「我有天花,会传染的喔!」柳千絮再一次警告他。

  「娘娘放心,微臣已是百毒不侵。」

  听着他左一句娘娘、右一句娘娘,柳千絮不免犯嘀咕了。

  这人虽然嘴里尊称她声娘娘,实则眼神、举止却霸道得像是主宰者似的,丝毫没有半点商量余地,哪有对待主子的样子?

  「霍御医——」

  两人僵持之际,绿儿气喘吁吁的冲进房来,正想替主子解围,霍令斋却已经先开口了。

  「绿儿,服侍娘娘静卧,我要替娘娘诊脉。」

  「这……」绿儿一脸不知所措的望向柳千絮。

  与他对峙半晌,柳千絮才终于心不甘、情不愿的,命绿儿放下床幔,而后在她的服侍下躺卧在床榻上。

  「绿儿,把这线缠在娘娘的手腕上。」

  「是。」

  遵照霍令斋的指示,绿儿将棉线一头拉进了帷帐里,一阵悉卒之俊,绿儿从帐里探出头来。

  「霍御医,好了!」

  长指捻着棉线,霍令斋闭起眼,屏气凝神诊听脉象,久久不发一语。

  「绿儿,替娘娘取下棉线吧!」

  终于,霍令斋悠悠张开眼,淡淡的吩咐道。

  帷帐一拉开,帐后是一张出奇驯静的脸庞。

  「怎幺样?我是不是已经药石罔效了?」柳千絮悄悄掀起一道眼皮,气若游丝的问道。

  她倒要看看,这个男人是凭恃着甚幺本事,竟用一条线就敢断病?

  孰料,他仍是不发—语,只是径自收拾起药箱。

  「喂,你倒是说话啊!」他的镇定倒叫柳绌醭敛蛔?□恕?

  「娘娘的脉象微弱、血气淤滞,恐怕不乐观。」他一脸沉重的摇摇头。

  闻言,柳千絮紧抿着唇,硬是强憋住笑。

  废话!没血没肉的床柱,脉象会乐观才有鬼哩?!

  「那怕是没得救了吧?!」她垂下眼掩饰眸底的窃笑,故做一脸哀戚。「我看,霍御医还是赶紧去禀报皇上,早日送我回乡见老父最后一面吧!」

  「请娘娘宽心,微臣定当尽力医治,请娘娘不必忧虑挂心。」

  明知她是故意拿了床柱顶替,但他还是没有拆穿她的把戏。

  「我知道自己的病,怕是没指望了,霍御医就别再费心,让我安安静静的去吧……」柳千絮半躺在床上摆摆手,夸张的哀叹一声。

  「娘娘别太悲观,微臣自有办法。」

  办法?看来这个男人,是存心跟她作对到底了!

  「你这人还真不是普通的固执耶!」柳千絮气愤的瞪着他。

  「谢娘娘夸奖。」霍令斋气定神闲的露齿一笑。

  还没来得及想出下一步对策应付,他挺拔的身影已逐步走近,霎时,她浑身竟莫名的紧绷起来。

  「你……你要做甚幺?」

  她柳千絮向来自恃聪明机灵,但碰上这个莫测高深的男人,却总有一种穷于应付的感觉。

  男人浓烈的气息朝她笼来,一回神,他已在床边站定,远在几步之外的绿儿,怕是也救不了近火了。

  「臣要为娘娘做例行检查。」

  例行检查?这是甚幺意思?

  正在狐疑间,一张放大的俊睑,已经朝她靠近,绽放着无比温柔耐心的微笑。

  那笑实在太深奥难测、也太不怀好意,活像是一只对着鸡肉垂涎的狐狸。

  「请娘娘伸舌让微臣检查—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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